皮儿,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还懂得配合。”
“就算是头风声兽,养久了之后,它撅撅屁股,我也知道它是想拉屎还是想吃肉。”
“看,都将我与你最最最宠爱的灵兽相提并论了。”
“宣于逸!”夙冰火了。
“恩?”元宝再次回头,白皙的脸上笑意更甚,“别喊了,我在呢。”
夙冰气的直咬牙,真想一拳揍扁他!
但这人就像一个棉花包,不管你是强还软,他永远都是温和柔软的,但软绵绵的外表下面,却是生满了毒刺的藤蔓,随时可以置人于死地。而她则恰恰相反,只是一头看似尖利的刺猬,周身生满毒刺,内里却是一团软软的肉,一旦被人扒了皮,唯有死路一条。
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夙冰自嘲一笑。
想她夙冰活于上古千把岁,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后生晚辈。
哪怕重修一次,也没见得有多少长进,如果按照这个模式再走一次,她真能在这残酷的修仙界立足么?真可以随心所欲修成大道、直至飞升么?她比他们优越的,除了年纪之外,只是实战经验比较丰富,因此应变能力比较强,但随着修为等级越来越高,这优势渐渐就没了用处。尤其是面对这一代的天才修士们,莫说待到化神了,哪怕修到元婴期,她的胜算又有几分?
当年她还看不起元宝,觉得他靠丹药冲击,无心修炼,不过一个绣花枕头而已,但就之前对付火凤鸣鸾的事情上,这小子的长进简直突飞猛进。再加上他的头脑,和不动声色绸缪一切的缜密心思,待秦清止一朝飞升,北麓第一宗门势必异主。
夙冰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抽抽嘴角。
北麓第一宗门换谁来关她什么事?她忧国忧民个什么劲儿?
吃饱了撑的!
……
顺着窄道一路走出去,宋脩指着对面的洞穴道:“谁去引开它们?”
“它们?”
夙冰放出神识觑进去,果然瞧见一株还魂草长在洞穴内,这还魂草只是一种双叶草,一片黑叶,一片白叶,都呈现椭圆形。旁边还卧着两只毛茸茸的小兽,似兔非兔,同样一黑一白,分立在还魂草的两边。这洞穴很小,还魂草的年份似乎也不够久,估摸着三四万年足以,故而那两只小兽,也只有六阶的样子。
夙冰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较大的洞穴,她下意识的将神识探去,那里的确也有一个坑洞,像是栽种过还魂草的模样,看坑洞的直径,这株已经被挖走的还魂草,肯定超过二十万年份。
也不知被谁挖了去,守护兽是和灵草一起成长的,超过二十万年的灵兽,至少也得化形了吧?
“我去吧。”
夙冰自告奋勇,对付妖兽,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宋脩看她一眼:“行。”
夙冰就大义凛然的去了,然后灰头土脸的被扔了出来,当即摔个狗啃泥,半天爬不起来:“不行啊,这一只守护兽的威力还能勉强应付,两只加起来实在太厉害了!”
叶心掩嘴咯咯笑道:“还是我们兄妹去吧。”
她和叶甘对望一眼,一起进入洞穴,只听一阵乒乒啪啪,两人也被丢了出来,摔的比夙冰还难看。
宋脩愁了,灵石都付过了,还能要回来么?
“我再去试试!”
夙冰偏不信了,这次她撑起一层防护罩,万分小心的入了洞穴。这两只守护兽,黑兽攻击力极高,打它简直是自找死路,而那只白兽相对比较柔和,攻击力低,所以夙冰第一次选择攻击白兽。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白兽就像沙包一样,耐受力级强,打起来虽然没有危险,但十分耗费时间,不到一刻钟,那黑的就会发现同伴失踪,扑出来一招踹飞夙冰。
夙冰这次试了试,直接引出黑的来,结果还是一样惨不忍睹,只能落荒而逃。
五个人盘腿坐在洞外,围成一个圈,想办法。
叶心道:“黑兽不能打,太强。”
夙冰赞同:“但白兽很难打死,它们分开的时间,又不能超过一刻钟。”
宋脩道:“将白兽打死也不成,黑兽依旧守在那,一样拿不到还魂草。”
叶甘道:“不,两兽同命,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死。”
夙冰点头:“的确是这样。”
其他人呈现愕愣状。
商议了半天,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元宝耸耸肩膀,说道:“不知道你们纠结什么,都已经分析那么透彻了,其实很简单不是么,只要咱们五个集中火力,在一刻钟内打死那只白兽,不就完了?”
几人一愣,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
因此彼此间根本没有信任关系,挤在那种狭小的洞穴,背后捅刀子再方便不过。
这事儿思考起来,比独自进去送死还要难。夙冰犹自暗叹,人类乃万物之灵长,更何况比灵长还要灵长的修士们,活的越久心思越多,可以直面未知的风风浪浪,毫无退却之意,但面对身畔其他人,却永远怀着几分猜度,几分小心。
信任,谈何容易?
除非那个人是无条件为你,珍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否则,两个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绝对的信任。
若说夙冰最信任的人,排在第一位的绝对要数萧白夜,因此无论邪阙再怎么诋毁他,只要萧白夜没有亲口承认,夙冰永远都不会相信他会干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毕竟一千年的感情不短,她夙冰还没蠢到分不清楚真心还是假意。
至于第二,应该是邪阙了吧。
只除了他诋毁萧白夜那些污言秽语不提,时至今日夙冰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已经完全博得了她的信任。推算起来,应该是从她在洞府内打坐时,不再设下禁制那天开始,具体到哪一天,夙冰也忘记了。
有一些东西潜移默化,实在很可怕……
眼瞅着天都黑透了,他们才终于做出决定。
五个人一起进入洞穴,由夙冰将白的引出,齐心协力群起而殴之,果然就给殴死了。此时不到一刻钟,那黑兽并没有发现,当白兽死了之后,强大的黑兽也一起跟着死了。
宋脩欣喜若狂,上前将还魂草连根取出,放进玉盒中谨慎收好。
“行了,任务完成,咱们走了。”
叶心借机在元宝胸口抓了一把,调笑道,“喂,小子,老娘实在很欣赏你。”
元宝不动声色的避开,也笑道:“那要不要跟我回北麓去?”
叶心凤眸一转,叹气:“若是再年轻些,我想我当真会,只是老娘早已抛却束缚,天高海阔逍遥自在,断不会再走以前的老路,去受什么规矩束缚。散修,自有散修的好处。”
“走了。”叶甘寒着脸道。
“恩。”叶心应了一声,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元宝拂了拂叶心方才拍过的地方,淡淡道:“其实这两个人并非什么坏人,当初也是天恒门内极为出色的修士,被上一任天恒掌门一手养大,性子敦厚谦恭。后来天恒门爆发一场夺权战争,岳凌从他哥哥手中抢了掌门之位,而前掌门虽然成了阶下囚,仍旧记挂着天恒门的利益,陨落前还告诫叶氏兄妹必须遵守门规,听从新掌门的吩咐。他二人纵是心有不甘,奈何师命难为,便继续留在天恒门内。”
“然后呢?”
“他们太过出色,将同龄的岳家子弟全部比了下去。”这话是宋脩接的,“岳氏族人倍感压力,不求自己上进,反而处处刁难,因他兄妹感情好,便污蔑他们乃乱伦之情,使计废了叶心一身修为,毁了他们名声,叶甘忍无可忍,杀了一名岳氏子弟后,带着妹妹离开天恒门,就此成为散修。”
夙冰哗然:“岳掌门不管么?”“
元宝摇头:“再怎么优秀,总归外姓人。”
夙冰心头一阵恶寒,不说话了。
宋脩忽然道:“北堂姗。”
夙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忆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双眸立时圆睁,她垂着脑袋,当做没有听见。宋脩却已经确定了一样,笑道:“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夙冰无奈抬头:“我真不是北堂姗。”
“本殿知道,你叫夙冰。”宋脩勾了勾唇,戏谑道,“本殿可是魂牵梦绕,朝思暮想了很久。”
“殿下……”夙冰冷汗滴落下来,完了,姻缘线啊……
“本殿此次出门,只是顺道来九麟岛贺寿,真正的目的,乃是前往北麓提亲的。”宋脩抱着臂,居高临下看着她,“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朝夕相处那几个月,分开后,可曾想念本殿?”
夙冰已经准备好撒丫子开溜。
却又听他笑道:“罢了,不同你玩笑了,我中的姻缘毒已解,不必担心。”
夙冰讶异:“解了?”
秦清止不是说,没有办法可解?
宋脩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瓶子,递给她:“我本来真的打算贺寿完毕去趟北麓,将此物赠与秦前辈的,如今恰好遇到你,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劳烦你了。”
“这是什么?”夙冰接过,狐疑道。
“心清神明水,”宋脩说,“在天绝境,又被称为断情。”
“你这么好心?”夙冰眉头一拢。
“一来,秦前辈发现我被阮仲操控后,在我识海内种下了非常神秘的保护咒,我师傅才能顺利将他逼了出来,而不会伤害到我。”宋脩说起秦清止的时候,言语间明显带着感激之情,但也略有几分得意,“二来说明,你们北麓解决不来的难题,我琰国解决了!师傅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请教了我容家先祖,在他的帮助下,跨界去了天绝境,才取得此心清神明水。”
夙冰默默听着,觉得这其中显摆示威的成分居多。
这什么心清神明水,估计拿给秦清止,他也不会喝下去,对他而言,意志力才是第一位的吧?
“行了,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历练,就此别过。”宋脩向元宝拱了拱手,两人客套两句,便也要离开,临走时又回头说一句,“对了,我族先祖另有训示,其实解开姻缘毒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令下毒之人神魂俱灭,所以这心清神明水若是无用,我师傅当年就打算来找你了。”
似乎是想吓她一吓,但显然没能成功,夙冰只淡淡望他一眼,他便无趣的离开。
之后,夙冰摩挲着手里的瓶子,陷入沉思。
过罢许久,元宝才道:“咱们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夙冰怔然回神,点头:“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狭小的洞穴,外头不知何时起了狂风,卷着砂砾劈头盖脸的砸在防护罩上,夙冰略有些焦躁的抬起头,发现秘境内的天气变化极是无常,说风就是雨,雨过又天晴,真是比女人还要善变!
不对,真是比白毛还要善变……
……
话分两头,夙冰猜的一点儿没错,邪阙手里的鼻涕虫果然死了。
他唬了一跳,当即便跳下榻,本想冲出门去,但又倏忽滞住脚步。扬起手,那条黑线越来越浓重,他眼下能做些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被邪皇之力控制住,绝不能!更何况夙冰走时才说过,要他懂得尊重,懂得分担,他应该相信她的能力。鸣鸾不是之前那位大乘期修士,虽然境界高,但早已是半个残废,只要夙冰足够小心,没事儿的。
对,没事的。
邪阙重新坐下,目色沉沉,不断说服自己。
指甲却已经在榻沿抓出几道凹痕,又抓出几道凹痕,再抓……真是矛盾,一心想令她成为最强者的是他,然而最放不下的也是他。邪阙幽幽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他可是大妖怪,能不能不要这么掉价?况且还是为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邪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什么都不想了,天色以晚,起身打算前去上善天池。
还未出门,忽然嗅到几缕凡人的味道。
邪阙眉梢一挑,又来?
果然听见有人喊门:“苏夫人在么?”
邪阙好半响没搭理他们,许久才没好气地道:“干嘛!”
“苏夫人,请跟老夫走一趟吧。”
“去哪?”
“东陵书院。”
邪阙始终闹不明白,这群儒修到底想做什么?心烦的很,便开了门出去,凤眸一眯,稍稍一诧,对面领头的居然是一位元婴初期小儒修:“原来是位前辈,不知要晚辈前去东陵书院做什么?”
那儒修打量他一眼,神识绕过,微微拢眉:“靳家家主有请。”
邪阙眼珠儿一转,难道被真龙族发现了?那也不必前去东陵书院吧?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去,也懒得去,便摆摆手道:“老……我没空,我还要等我夫君秘境试炼归来,前辈请回吧!”
说罢就要关门。
儒修最讲礼仪,认为女子更该德行俱佳,见到邪阙这个样子,那元婴儒修的脸色极为不佳,但还是一手负后,文质彬彬地道:“苏夫人,请您慎重考虑,令郎可悟小师傅已经先您一步去了东陵书院……”
这是不去就要打晕了扛走的节奏么?
关门的手顿住,邪阙一对儿眸子陡然一寒,手腕上的黑筋条条凸爆。
真特么想杀人啊!
他将脸遮在门后,狰狞的咬了咬牙,一甩头发回到门前,莞尔笑道:“看来,我是必须走一趟了?”
元婴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