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稳稳地放在了亭中玉桌上,游龙飞凤的汉白玉圆桌,触手光滑润雅如美人玉|肤,泛起丝丝麻栗,他拿走我手中鞋袜,随即蹲下|身去……
我惊得目瞪口呆,他竟极其自然地将我沾满污泥的绣花鞋脱了下来,然后又去脱我的袜子……
我羞得不行,赶忙将小脚缩进了裙子里:“师父不要……我自己来。”
他微微抬眸,映着我整张红透的脸:“你手上有伤,沾不得浊物,不然我去叫云珠回来?”
“不要……”我慌得勾住他的衣袂,我还有问题没问他的……
他悠悠地看着我羞赧的表情:“上回给你系裙子你也没说不要,换双鞋子就不行了?”
我羞得没脸见他,舌头打结,脸红如煮熟的虾……我能说脚上十分敏感么……刚才他就那么隔着湿袜脱鞋,我已经全身软得坐不住了……
他何其精细,一眼就看了出来,随即脸上也飞上的浅红,迟疑了片刻,猝然点住了我的穴道:“就当我在给你处理伤口。”他定定地说,将手伸进裙摆中抓住了我的玉|足,脱下袜子,又用柔软的毛巾擦拭干净,然后穿上袜子,套上蜀锦缎面的绣花小鞋,他的动作极快,手指尽量不触碰我的肌肤,弄完这些,他的耳根子也红得如红宝石一般剔透了……
我喘着粗气,不敢吭出一声,刚才还冰凉的身子,此刻滚烫泌出了细汗,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他站立起来,双手撑在了我两侧,细细地看着我的娇容,他喉结动了一动,再动了一动,眸深泛出漩涡,倏然低头含|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真是热烈得我全身打颤,忘乎所以……
不知吻了有多久,直到我唔唔摇头不要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眸中的漩涡慢慢平静,十分认真道:“如今叛乱已平,洛君临的太子之位稳固,你父皇的病也转好,一切都稳定了下来,你可愿意随我离开?”
我惊了惊,他是真要带我离开?我张了张口,他解开了我的穴道。我道:“师父要带我去哪?师父不是要医治崃巫山的患者么?”
他正色道:“崃巫山的病患若能痊愈,我答应你治好洛啸天。可你也要答应我,此后再不要与他们有任何往来,再也不要回到这宫中。”
我心中一震,全身的滚|热在急速流失。为何突然说这个?他竟然以治好父皇为条件要我彻底离开父皇!
我有些心寒,心慌,心惊,支吾道:“父皇的病情反复,我怎能一走了之?”
“可他的性情也反复无常!”他略显激动,抓紧了我的手:“你看看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下场,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一样毫不留情!若他知晓你的身世……”他微微咬牙。
父皇是否知晓我的身世?若是知晓……会怎样?
我摇头道:“父皇毕竟对母后有些情意,且我是女儿身,威胁不了他什么。”
他蹙眉:“即便他不杀你,对你也不会如从前那般爱重!甚至会强行将你嫁给谢紫华!将你当做巩固政权的棋子!”
我心口微痛,父皇会这样嘛……
如今逆党尽除,二哥和父皇都已安全,我跟他离开也无妨。
只是有个隐患未能解决……
我故意问道:“居士也与我们一同离开?”
他顿了下,却道:“他只是我的病患,并不听命于我……”
我惊疑:“那他为何假扮师父欺骗父皇?避尘台上的萱草、藏书阁里母后的画像,都是他的东西吧?他是谁?”我紧了紧衣角,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他痛恨父皇,喜欢母后,又是长辈,还能有谁?他自觉国破家亡,容貌毁损,不复从前,又因当年没能保护好我母后,不敢与我相认罢了……
皋端沉默片刻,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他拜托我别告诉你他是谁……我只能说,他与我一样,都在保护你,不会伤害你。”
我的心沉落下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他就是太子沈渊,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承诺不会让我失望,那他此刻待在宫里,为了什么?
不好的预感又汹涌而上,我急问:“你们如何知晓二哥的计划?当晚的孔明灯也是你们放的吗?”
他怔了下,面色却没有多大起伏,大概心知我必有此问,平静道:“居士在这宫里安排了人,我也是事发前才收到密函回来保护你的安全……为防万一,我让药王谷的人在城中备下孔明灯以作惑兵之用。”他顿了下:“不过洛君临的诈死之计……的确不知。”
这么听着,居士才是掌控棋局的人,他在宫中安排了细作,对我们了如指掌,皋端也不过是听命于他?
我后背嗖冷,二哥说得没错,他们能帮父皇,也就能害死父皇……那个走漏风声的细作,会不会是他们的人?他们想要二哥和东璐王两败俱伤、一箭双雕?
我手心汗液涔涔,喉咙干涩而发苦,佯装无事道:“师父能否劝一劝居士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们若突然不见,父皇必然会追究他的责任。”
他眸中颤了颤,以为我答应与他走了,面露喜色:“他会和我们一起出宫,但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暂时不与我们待在一块。”
我僵住,他还有什么事要去做?和父皇算清旧账么?
第48章 殿下
镂金丝钮凤凰花纹银白袄裙质地冰凉,苍白的衣角与汉白玉桌色相融,雨雾弥漫,如寒冬腊月结出一层层冰霜。
一位是我的生父,一位是我的养父,二人若真有一天要清算旧怨、兵戎相见……我该怎么办?
皋端并未察觉出我的心慌,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的药瓶,药瓶上绘有银月荷莲,是我之前送给他的礼物……他道:“这里面有足量的假死药,服用后呼吸和脉搏暂时停止……不过你体质特殊,药效会有偏差,为求谨慎,我会提前将你换成他人,先带你从密道出去……”他细说着,将药瓶放于我手心里,黑眸深沉含着暗光。
我心中一沉,事情来得太仓促,我和谢紫华的婚约未解,居士和父皇的矛盾未消……此时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恰恰是我还在这宫中,居士才按兵不动,父皇也静观其变。一旦我离开,一场陈年旧怨便会爆发……
他捧着我的脸道:“你决定什么时候走,我提前安排好一切……”
我被有回答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瓶,玉莲苍白,弦月残缺,不知何时能圆……
他似有察觉,勾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明静通彻的黑瞳令我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些许,他低头亲吻我的唇,似要让我安心……
然而我脑内纷杂,顾虑良多,一时又想不出解决之法……只好道:“假死毕竟是大事,父皇多疑,若被他察觉……你们都会有危险。”
他默了默,眉宇微沉:“因你之前受过两次重伤,身子已虚弱到极点,冯太医会诊出你的梦魇之症是不治之症……十多天后,你服下此药,便无人会起疑……”
原来他之前说我的梦靥之症会一睡不醒,是为假死做准备……
以前我总盼着皋端能喜欢上我、带我离开这宫里。可如今他真这么做了,我却不敢和他离开了……
我担心这是一场梦,一场戏,或是一个计。
他说父皇残忍不义,可父皇对我永如初时;他说他不会害我,可他总是瞒着我一些事情不愿说出。
居士不愿告知身份,他的身份总可以告知我吧!
冷色月白的水晶帘反射雨水的星芒映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淡笑如拂晓时仙境湖中的梦昙佛花,无暇净美、超尘迷人,然而恍惚间,又似黄昏日落时三渡河畔的曼陀沙华,绝美妖冶却引人迷失……
他指尖拂过我的眉间耳鬓,迷|情的清香,暖热的温度:“别怕,我会保护好你,一直陪着你。”
如此温柔,宛若毒药。
我推了推他,正色道:“师父告诉我,你是不是晟朝幼主沈慕寒?”
他猝然一怔,指尖顿在我的鬓角。
沈慕寒,晟孝帝长子,沈渊的亲侄子。当年父皇一战成名,从异族手中救下的幼主就是沈慕寒。晟朝灭亡时沈慕寒还只是太子,所以世人只称他为晟朝幼主,未将其视为皇帝,父皇便是以他的名义光复晟朝、征讨四方……
那时沈慕寒年幼,父皇独大专权,有心要复辟晟朝的人担心父皇自立为王,便想拥立沈渊为皇帝,沈渊原本就做过储君,只因失踪了几年错过了登基之时。可没过多久,长宇□□,父皇没能及时派援兵救主,沈渊战死沙场,沈慕寒也一并惨死……我不知道父皇是否真的有意要害死这两人,若沈渊没有死,沈慕寒也可能没有死!
皋端与沈渊长得相似,年龄又与沈慕寒相当,若非晟朝幼主还会是谁?
皋端怔愣良久,见我面露警戒之色离开了他,他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月儿,你问过我许多次我是谁,若我知道自己是谁,我也就一早告诉你了。”他沉了沉眸,语气异常坚定:“可我,不知道。”
我:“……”
“我儿时的记忆全部丢失,醒来见到的人便是师父,师父去世前也未告诉我真实身份,只道我命犯煞星、易招祸端,命我待在佑国寺避世,切勿沾惹权贵之人……”他说得诚恳,不似有假:“大约五年前,我游历行医时遇见了居士,才明白师父为何说出那样的话……因我这张脸与太子沈渊一模一样。”
我猝然惊住,所以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长得像我父亲了?
他语气一转:“然而,无论是沈渊还是沈慕寒,年龄都与我不符。”
我惊。
“沈慕寒生于晟文帝二十六年,死时已有十四,而我记忆初始最多不超过十岁。”
我:“……”
晟朝幼主沈慕寒的生卒年月各国都有记载,不会有假,若皋端所言非虚,他不是沈慕寒,那会是谁?
我心如鼓敲,一声一声漫过喉间,眉毛挤在了一块:“你,你不会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吧?”
皋端眸色一僵,神色如同吞了吃苍蝇……
我道:“据我所知,父亲失踪那几年失去了记忆,说不定他看上了别的姑娘,一夜留情。然他恢复记忆后,又觉对不起我母亲,瞒着所有人没有说出这段情史。而你母亲是位好姑娘,为了成全我父亲,也就默默地将你生了下来,抚养你长大……”我说得煞有介事,皋端的脸色已乌云密布寒风阵阵了……
可又一细想,如果居士是我父亲,难道他不知道皋端是自己的儿子?
我又慌又急,将自己的推断否定掉:“一定不是的!你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不要你做我的亲哥哥!”
他长眉微挑,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长线,半晌才道:“那时你胡言乱语,要我别做你的亲哥哥,要我做你的夫君,指的是我?不是洛君临?”
我愣了愣,半天才想起他说的是我被父皇重伤后,迷迷糊糊推断母亲先后在避尘台和宫中生下了他和我……他以为我指的是二哥吗?
“咳咳咳咳……当然不是二哥,是说你呀!”我莫名心虚,他一定颇为介怀,不然也不会此时忆起。
我解释道:“我梦见父亲对母亲提起避尘台,我就以为他们后来在避尘台上生活了……”
他猝然一僵,瞳孔微张,面上表情复杂,须臾急道:“你还梦见了什么?”
“额……”
一直以来,他视我的梦境是虚幻,告诫我别沉迷于梦境,所以我极少跟他提起梦中的具体事情,此番他竟有兴趣听了么?
我细细想了想,整理了一番思路,将所有的梦境串联起来组成凄婉唯美的爱情故事。
他一言不发地听我说着,面色由初时的惊异,转为阴沉,再到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我道:“是不是很离奇?只见过相貌身高可以遗传,却没听过记忆也能遗传的是么?我记得你曾说过,只在夜晚梦见的多半不是记忆,可最近这几天,我偶尔也能想起母后和父亲的事情,算不算是记忆呢?”我眨巴着眼睛向他求解,然而他眸色深黑一片毫无光色,抿紧的唇渐渐发白……我很少见他有过这种表情,即便他受鞭刑之罚时,眸里的光也没这样暗沉过……
“哪儿不对么?”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又分析道:“或者是因为九夜天石的缘故?那石头神奇得很,不仅能够治愈伤口,还能起死回生……我的特殊体质说不定就是遗传了父母身上的九夜天石?”
冗长的静默,皋端英俊的脸色变得苍白无血,捏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心里渗出了大汗……
突然长廊那头传来人语声,云珠恭敬道:“大人请留步,公主有命,不许任何人打扰……哎,大人留步!大人站住呀!大人……”
眼见一抹深色人影往这边急来,我慌忙捡起面具扣在了皋端的脸上,跳下玉桌飞跑了出去……来人却是楚国国舅!
想来在这齐国皇宫也就他敢无事我的命令,横冲直闯!
国舅穿着楚国使节的官服,仙鹤紫袍金鱼袋,银丝进贤冠,颇具威仪。约莫是要去面见父皇,或者已经见过了父皇。
他见我面色阴沉,连忙道:“微臣有急事找公主,失礼打扰,望公主见谅。”
上午的时候二哥苦口婆心地劝我:“如今两国合盟,国事为重,妹妹痛恨鬼面将军,二哥也恨。可楚国国舅毕竟是无辜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