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最后还是说服了皇后,皇后带着大皇子,押着挣扎不已,怎么都不愿意和妹妹分开的慕潮阳离开了,而曦儿却坦然和勇敢的和剩下的家将并肩,等候追兵上来。
或许是因为曦儿在场鼓舞了士气,也或许是像醴陵王妃所说的那样,是阎旻烯做了安排,短兵相接初始,曦儿带领的一方略占上风,就算最后不敌溃散,也将追兵拖了近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足以让皇后等人平安的上了船,等追兵到了渡口的时候,他们的船已经驶出很远,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皇后到燕州五六天之后,陆续有当日留下来抵御追兵的家将赶到燕州,他们中有人亲眼看到他们的头领和曦儿共骑一匹马逃离。皇后大舒一口气,以为曦儿定然平安,再过些时日就能赶到燕州。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直到一个月之后,曦儿都没有出现,而这个时候,几乎所有活下来的家将,就连那种负伤不轻的都已经到了燕州,所有期盼着曦儿出现的人都开始着急起来,他们甚至都已经动用关系,打听曦儿有没有被抓回京城。
他们是让人直接向阎旻烯打听消息的,而结果却让他们更担心了,阎旻烯一直都以为曦儿已经平安到了燕州!自此之后,不管是慕云殇,皇后等人还是阎旻烯都没有放弃打听,寻找曦儿,可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就连那个护着她离开的家将也都失踪了一般……
今上顺利的拿下京城,拿下皇宫,将所有被幽禁的皇室之人解救出来的时候,醴陵王妃才得知女儿失踪三年的消息,一直被阎旻烯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女儿平安得和丈夫儿子在一起的醴陵王妃差点就发狂,她疯了似地派人满天下的找寻女儿,可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线索,就算慕潮阳和曦儿天生就有感应,他信誓旦旦的说妹妹活得好好的,众人也都渐渐的失去了希望……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过去,连自己有多么的出色都忘记了!”慕潮阳看着妹妹,道:“我至今都没有忘记你毅然转身,和忠心耿耿的家将并肩作战的身影。一直以来我都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那般的懦弱,没有挺身而出。”
“姨母和我说了,说你根本就不同意我留下,而是决定让自己留下,是我说服了姨母,她让人强行带你离开的。”拾娘现在什么人都不怨,自然更不会抱怨自始至终就没有抱怨过的慕潮阳,如果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或许不会挺身而出,但也绝对不会让慕潮阳涉险。她笑着道:“所以,哥哥根本就不用自责和内疚,你没有任何错,只能说天命弄人。再说,不管我经历了什么,但我现在还是平平安安的站在你面前了,你就更没有必要那么去想了。”
“你虽然平安归来,但是你却已经不再单纯的是我的妹妹了,还是董祯毅那小子的妻子和他儿女的母亲。董祯毅勉强还过得去,但是他的那个家,还有他那个拎不清、攀附权贵的母亲,爱慕虚荣,不知所谓的妹妹……如果你当初没有为了给我们赢得时间留下,就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嫁进董家了。”慕潮阳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很欣赏董祯毅的事情,不知道拾娘身份的时候,他觉得董祯毅不光是才华能力都很出众,德行也很好,更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唯一可惜的就是摊上那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给他添乱拖后腿的母亲和妹妹。而现在,却是看那都不顺眼,只差没觉得他一无是处了,妹妹嫁给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哥哥~”挨得这么近,就算慕潮阳什么都不说,光凭那种奇妙的感应,拾娘都能感知到慕潮阳的心思,她无可奈何的笑了,道:“祯毅哪有你说的那么差,除了家世门第稍差了那么一点之外,他真的没有多少能够挑剔的,你也别太吹毛求疵了!至于说家世门第……当初他娶我的时候没有介意我是一介孤女,没有介意我曾屈身为奴,更没有介意我容貌有瑕,我现在也不该嫌弃他,不是吗?”
“哼,反正他就是配不上你!”慕潮阳才不管那些,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看着拾娘,道:“你别只会为他说好话,也别什么都为他着想,更别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尤其是对他那个遭人厌的母亲和妹妹。”
“哥哥是想说等会遇上什么状况的时候别心软,一定要狠下心来,一次把人给收拾下来吧!”拾娘了然的看着慕潮阳,看来利用慕姿怡算计董夫人母女,为自己解除一些麻烦的不是母亲一个人的手笔,至少还有一个同伙,不对,花容宣读懿旨让自己进宫的时候那么神秘,皇后就算不是同谋,也是纵容者。
“你知道了?”慕潮阳有些意外却又忍不住自豪起来,曦儿就是不一般,才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让她知道了。
“不但知道了,还做了安排配合你们。”拾娘慧黠的一笑,道:“我也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某些人,就算知道她以后断然不会再嫌我这个那个的也一样。”
拾娘能够肯定,董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对自己的态度绝对会来一个大逆转,绝对不会再挑剔自己,但以她的心性绝对不会就此老实下去,绝对还会再给自己添麻烦,想要安宁的过日子,就很有必要将她一次就给拍下去。
慕潮阳大笑起来,少了一贯的阴柔却多了男儿的潇洒,和拾娘相认之后,拾娘直言,说她不喜欢慕潮阳的做派,让她有一种自己没了哥哥却多了个姐姐的错觉。既然妹妹不喜,那么自然要改正,慕潮阳回去的当天就将所有花里胡哨的衣衫和饰物丢弃,换上了正常男子才会穿戴的衣装。焕然一新的装束,不再阴柔造作的言行举止,让慕潮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别说不熟悉的人会错认他不过是个和醴陵王世子相像的人,就连熟悉他的人都会犹豫,至少皇后刚刚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都走神了!
兄妹俩说说笑笑着,很快就到了梧桐胡同,才到胡同口,就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大不一样,多了些好事的,看热闹的闲人,脸上挂着八卦的神情,三五个凑在一起,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拾娘和慕潮阳基于默契的相对一笑,慕潮阳放送了缰绳,从和马车并行变成了尾随其后。很快,马车到了乱糟糟的,堆了一大堆乱七糟八箱子行李甚至铺盖的董府门口,满脸愤愤的铃兰和七八个丫鬟婆子正在整理着行李,努力地将它们归拢打包,让它们看起来顺眼一些,一脸得意的王宝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守在大门口,防止她们冲进去。
拾娘整理了一下衣裳,带上帷帽,下了车,看着一地的狼藉,又惊又怒的问道:“铃兰,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不过是出门半日,就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踹飞
听到拾娘的声音,正满脸悲愤的和其他一些丫鬟收拾东西的铃兰放下手上的东西,如同看见曙光一样扑了上来,跪在拾娘面前,似乎强忍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落下的眼泪顺着腮留下来,其他的丫鬟婆子也一样上前,跪倒在地,她们和心中有底是铃兰不一样,是真的很担心,尤其是一向泼辣的铃兰居然抵挡不住王宝家的,更让她们担心——铃兰是拾娘最信得过的,她一定知道些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今天分外蛮横,分外勇猛的王宝家的面前才会退缩。或许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有了间隙,大少爷经不住夫人一再的逼迫,虽然还没有休妻的打算,但也和大少夫人生分了,所以铃兰才会底气不足,才会在王宝家的面前只抵挡了两刻钟,便节节败退下来吧!
虽然是按照拾娘的吩咐故意放水,让王宝家的费力的将自己一群连同眼前的丫鬟婆子成功的赶出来的,但是铃兰心里却还是不怎么踏实,见到拾娘之后,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去,配合着脸上的表情,语带控诉的道:“大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您出门不久,夫人身边的妈妈王宝家的就带了几个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粗壮婆子闯进您的院子,不由分说的就抄家一般的将您的东西往外丢,奴婢带人阻拦,她们却说是夫人的意思。”
“奴婢怎么都不相信这段时间对您和颜悦色的夫人会让人这样做,想去夫人面前和王宝家的对质,她却说……她却说夫人这段时间对您有好脸色不过是为了麻痹您,让您以为她认命的接受了您这个没有娘家依仗,没有嫁妆傍身,也没有出众容貌让她在众夫人面前不丢脸的儿媳妇,为的就是今天。”铃兰将王宝家的原话润色之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出来,让拾娘能够听得真确,也让那些竖着耳朵的闲人大概听了个明白,他们脸上都带了了然,原来是之前传言董家夫人想要为儿子另娶高门贵女,强逼儿子休弃糠糟之妻的续集,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和传闻中的另一个主角,醴陵王府那位名声不小的四姑娘有没有关系了?
之前,董祯毅态度坚定,坚持不休妻,不攀高枝,除了少部分的人觉得他傻得厉害,不但放弃了少奋斗二三十年的机会,还给自己的前程增添变数和障碍,大多数人只赞他,说他是个有情有意的。但现在,董夫人都把这种家宅隐私的事情闹到了大庭广众之下,都毫不留情的当着外人打儿媳妇的脸,把儿媳妇这么粗暴的扫地出门了,他还能坚持不休妻吗?
要是不休,那么董祯毅对妻子倒称得上是有情有义了,但是一个忤逆,不尊寡母的名声却也跑不掉了,要这件事情和醴陵王府那位四姑娘有关联,那位四姑娘恼羞成怒之际,求了醴陵王,让人上他一本,他的仕途堪忧啊!
但若是真如了董夫人的愿,休了没有娘家可以依仗的糠糟之妻,他之前有情有义的名声不但会被打破,还可能被人非议,说他之前不过是做戏,想向世人表示他对妻子其实是有情义的,他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而已!就算以后顺着母亲,娶了出身高贵的继室,仕途有岳家帮扶,但前途远大却也谈不上了,说不定只能一辈子依靠岳家,一辈子看妻子的脸色过日子,当一辈子的窝囊废。
不管怎么选,这位前途曾是一片璀璨的状元公都是错的,啧啧,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不省事,一个劲的照自己心意闹腾的母亲,还真是一件超级不幸的事情?所以说,投胎也是件技术活啊!
“王宝家的真这么说?”拾娘的声音既悲又怒,还带了不敢置信,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还无法让她相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奴婢不敢妄言!”铃兰指着一地的狼藉,道:“虽然奴婢极力阻拦,但王宝家的带过来的那些粗壮婆子不但力气大,动起手来还一点都不留情,奴婢等抵挡不过,最后不但让她们将奴婢等撵了出来,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将您的箱柜行装丢了出来。奴婢等想要冲回去,王管事却带着那群闲汉挡在门口,奴婢等哪是他的对手,只能收拾东西,想让您回来看见的不是那么糟糕,也不要那么生气。”
“真是欺人太甚!”拾娘气得浑身发抖,铃兰见状立刻起身搀扶着她,劝慰着道:“大少夫人,您可不能气坏了,您要是气坏了的话,正中别人下怀不说,姑娘和少爷们可该怎么办呢?”
“我能不气吗?”就算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就算已经做好了安排和应对,就算自己也没有那么无辜,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拾娘却还是忍不住恼怒生气,她把手搭在铃兰手上,朝大门口走去,道:“今日的事情,夫人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
看到拾娘走过来,一直懒散的靠在大门口的王宝站直了身子,挡住大门,极不尊重的道:“大少夫人请止步!”
“你敢当我的路!”拾娘看着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王宝,冷冷的道,嫁进董家三年,她见到王宝的几次寥寥无几,但对此人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最初是因为王宝家的,妻子是那样的人,丈夫又能好到哪里去?之后则是因为王宝一连串的举动,她在心里已经对眼前的小人判了罪。
“有什么不敢!”王宝一点都不尊重的笑了,语带嘲讽的道:“大少夫人,小人知道你为董家做了不少事,为董家开枝散叶立了功劳,但是,你那点功劳可不足以让你一辈子高枕无忧。你啊,还是听小人的一句劝,带着你的行李走吧,别闹了,要不然的话到最后吃亏受罪的还是你。”
“让开!”拾娘冷笑,看来王宝是得了董夫人的授意,干脆要撕破脸了,和自己说话连敬称都没有了。
“大少夫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听劝呢?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少爷还有你的子女着想,别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他们啊!”王宝知道拾娘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他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胸口,他怀里揣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卖身契,那是王宝家的带着人将铃兰等人顺利轰出门之后,董夫人为了让他们夫妻安心做事,特意给了他们的。他略带张狂的道:“夫人这一次是铁了心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