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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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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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萧延意坐在殿上颇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之前那五位大人,总是时不时地投来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而还有另外一些陌生的面孔,似乎也在注视着她,更让她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怕这一日里再蹦出几个人来问她,是不是记得自己。
萧延意忧心忡忡地下了早朝,回到宫中,魏不争派来的几个教习礼仪的宫女便已经在了。想到以学习为名,至少可以暂时挡住门外的访客,萧延意学习地分外认真。一口气学了几个时辰也不肯歇着,直到晌午饭的当口,才容许自己喘口气。
有宫女进来回禀说,下朝后又有人来拜见,都被他们以公主正在学习礼仪为名挡在了门外,这会儿早是回去了,萧延意听了觉得自己分外有先见之明,欣慰地大大松了口气。
用过午膳之后,萧延意歪在窗边的软榻上,琢磨着自己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去跟小皇帝一起上课,原是答应了弟弟的,可是想起郭长卿,却又有些怯步,毕竟,之前自己不知道与他到底亲密到了何种的地步,如今再以陌生人的姿态见面,总是感觉异常尴尬,虽然他这个人倒是让人觉得相处起来十分舒坦。
正是想的出神,窗外忽然有轻轻的呼哨声传来,萧延意一皱眉,往窗外探去,骤然出现在窗口的一张大脸委实把她惊了一愣。好一会儿,她才想起窗外的人是谁。
正是那日里第二个来拜会她的陈编修,她张口结舌地问道:“陈,陈大人,您怎么在此?”
“微臣看见公主摆在西边窗前的翠竹,便知是公主召唤微臣,微臣自然便是来了。”
“翠竹?什么翠竹,谁召唤你?”萧延意语无伦次地看着窗外那张唇红齿白的羞涩面孔。
“公主……”陈编修似乎十分受伤,“您是在戏弄微臣么?”
“我……陈大人,这,大约是个误会,我下朝回来就在学习宫中的各种礼仪,并无暇顾及花草的问题,许是哪个宫人无意摆放的,也未可知。这……让大人这样误会,实在是对不住了。”
“公主……”陈编修神色十分失望,忧伤地说道:“如今您与我已经这样的生分了么?”
“我……我的确是想不起……您要不再容我些时间?”萧延意无奈道,俩人这会儿这样隔着窗子说话,实在也是不像样子,可她又不想让这位大人进殿,只好又好言劝了半天,才是勉强打发走。好在刚才准备歇息的时候,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倒是也没人看见这么一出。
不过陈编修一走,萧延意倒是火大地想起来,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摆了个什么翠竹在窗口,应了那个陈编修的什么约定。虽知自己是迁怒,她还是生气地让人把摆竹的宫女喊了进来。
“本宫问你,谁让你把竹子随便地摆在窗口的?”萧延意也是刚刚跟着教习的宫女学了公主该有的气派,正好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
萧延意来了几日间,始终是喜眉笑眼的随和模样,这样猛地一发火,给小宫女唬得赶紧跪下来叩头,边磕头边说:“是阿玦,阿玦拿来的时候,对奴婢说,这竹摆在窗口最好看,而且最好是没有太阳照着的窗口,奴婢就摆在那边了。”
“阿玦?哪个阿玦?”萧延意觉得这名字颇有些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
“花匠阿玦,平日宫中的花都是他送来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
“把这个阿玦给本宫带来。”萧延意不知怎么,就觉心里熊熊的火无处发作。
一盏茶的功夫,阿玦就被带到,与那宫女跪在了一处,萧延意厉声问道:“阿玦,你与本宫老实交代,你与翰林院的陈编修是不是相识?”
眼中似有黯然一闪,须臾,阿玦却只是平静地看着萧延意缓缓摇头道:“微臣并不认识陈编修。”
“那你为何送来翠竹,又为何告诉本宫的宫女把翠竹放于西边窗前?”萧延意依旧不依不饶。
“微臣听说公主喜欢翠竹,而翠竹喜阴不喜阳,所以才是这么嘱咐的。”阿玦依旧是用平静无波的语气答道,琥珀色的瞳仁里忧郁的神色似乎深了几分,让萧延意心里微微一颤。
萧延意看着身子颤抖的小宫女和默默垂首跪着的阿玦,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继而觉得自己很可耻。无论如何,今日的事,总是不该怪在不相干的人的头上。今日之因,原是自己当年种下的果,如何倒要与别人撒了这火气,可是这时却好似又有些无法收场。只得又色厉内荏地问了句:“你听谁说本宫喜欢翠竹的?莫不是陈编修么?”
“是吕公无意间说起的。”那不卑不亢的声音再次响起,萧延意终于无言以对,正暗忖着该如何收场之时,来人禀报,魏不争求见。


、公主有疑

萧延意来不及打发跪着那俩人出去,也就只得让他们先站在一边。魏不争进来行了礼,才要说话,一眼瞥见旁边立着的瑟瑟发抖的宫女和一旁的阿玦,颇有些诧异道:“公主,他们这是怎么了?可是惹了您不快?”
萧延意有几分头疼地草草解释道:“一些宫中花草摆放的事,我不是太可心,便找他们来交代几句。”
魏不争浓眉一挑,先是对那宫女道:“以后宫中一应事务,都须听命于公主,不得再擅做主张,若是再惹公主不快,仔细你们的皮肉。”说罢,又是瞥了眼阿玦淡淡道:“懿祥宫中的花草,你以后不用管了,你们俩先都下去吧。”
打发了那二人下去,魏不争对萧延意说:“公主,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对公主的脾性喜好都还不熟悉,还请公主多担待一些,日子久了,公主不妨挑着伶俐的留下伺候,其余的打发了就是,微臣自会再捡着出挑的给公主送来,无需与他们动怒。”
萧延意倒是有几分赧然,原不是大事,只是自己心焦气躁,这会儿却是让人受了过,从不是什么颐指气使的性子,当下里不好意思道:“将军,本是我的不对,怪不得他们的,其实所有人伺候的都很经心。”
“公主能满意就好。”魏不争说,抬头看了眼萧延意,神色肃了肃又道:“公主,臣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哦?”
“当日里曾扬言非公主不娶的那位苗疆小王子,臣派人去打听过了,听说回去之后不久就患了失心疯,有一日宫人没看住逃出去,坠崖而亡了。”
“呃……”萧延意一愣,总是一条人命,虽说此刻丝毫不记得此人,心中还是微微恻然,默了下才想起魏不争与她说起这事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那将军的意思是说,我这蛊只怕是没人能解了么?”
“也并非是这样说,是否是那王子下的蛊,臣也只是猜测,也许还是旁人也未可知,是他的那条线却是彻底地断了,不过此次臣着人去问了这事,顺便倒是也让他们带回几个精通巫蛊的苗人,可以让他们试试看,能否为公主解蛊。”
“有劳将军费心了。”萧延意道谢。
“那臣先告退,公主有何吩咐可随时传唤臣,为了方便照顾皇上和公主,臣这些时日就暂且住在宫中了。”
萧延意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将军,您可知我小字是什么?”
魏不争一愣,神色有些窘迫地张了张嘴巴,却没出声。萧延意奇怪道:“将军不知道是么?”
“回禀公主,臣不敢对公主不敬。”
“哦,无妨,谁让我把以前的事忘了呢,在还没解蛊之前,只好先问问你们这些知道的人。将军若是知道但说无妨。”
“臣……以前听淑妃娘娘偶然提起过一次,公主的小字好似是叫……芫芫。”魏不争低声地说完,结尾二字似乎还微带着些颤音,却是把“芫芫”二字念得低回婉转,只说得萧延意心尖轻轻一颤,怔忪了下才是说道:“多谢将军告知了,那……您先回吧。”
魏不争一走,萧延意便又开始发呆。看来,虽然之前那五人与她亲近到什么样的地步,如今还不知,倒是能断定这郭长卿倒是的确与她关系匪浅。不仅是老先生也说过他们自幼就要好的话,一个公主的小字,连大将军这样位置,又与她萧家还算沾亲带故的人都念的这样战战兢兢,一个才及弱冠无官无爵的书生,却是喊得那样熟稔亲近,总是当初喊惯了的。
“郭长卿……至彦……”萧延意喃喃念道,心中不禁暗忖,即便当初自己桃花遍地,却也总会有个最钟情之人,如今看来,莫非那个人便是郭长卿?
心中虽是颇多不自在,萧延意倒是很快地做了个决定,过去既然没法改变,总也该弄清楚些才好,既是她当初与这郭长卿自幼就要好,想必,他总是知道她许多的事,如今既然姑母尚未请回,倒也不妨与这郭长卿探听些过去的事。于情史一事,只怕是姑母与她再亲厚,其中细节,也并不一定比当事人之一更清楚。
有了这层想法,萧延意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便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功课已经讲了一半,小皇上见姐姐来了,十分的兴奋,郭长卿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公主似乎是迟了。”
“是,刚好有些事要处理。”萧延意不敢抬眼与郭长卿对视,说罢只是默默坐到了一边。
给三岁孩子讲的功课,即便是讲给皇帝听的,于萧延意来说,也到底是浅了些。可是这些原本耳熟能详的内容,听郭长卿又这样讲了一遍,萧延意却又听得十分兴致盎然,竟不觉丝毫无趣。
功课讲完,郭长卿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问道:“公主,微臣才疏学浅许是也教不了公主什么,不过祖父倒是嘱咐微臣,当年里公主离宫的时候,有些书本还没有完全读完,公主若是还有兴致,其余的书本微臣已经备下,您可以闲暇时看看,给微臣讲讲您的见解,若是尚有不通之处,微臣自会回去代为问过祖父,回来讲给公主。”
“多谢先生,其实以先生才学,想来,我有不明之处倒也不必请教郭老先生,请教您也是一样的。”
“公主抬爱,只要是微臣力所能及,微臣一定倾尽所能。”
“那现在我便有一些事想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可有时间?”
郭长卿融融一笑,“公主但说无妨,微臣定知无不言。”
萧延意看了一边直勾勾望着他们的小皇帝,先是过去说道:“皇上,皇姐与先生有些话要说,你先自己歇息会儿可好?”
小皇帝撅撅嘴,却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说:“那皇姐记得一会儿过来陪朕写今天的功课。”
“好的。”萧延意应了皇上,回头问郭长卿道:“先生可有兴致一起去赏赏花?”
“但凭公主吩咐。”郭长卿恭敬地立在一边垂首应道,抬眼间眼中却是略带着丝了然的笑意看着萧延意,萧延意别开头,躲过这意味深长的注视,说道:“先生,请吧。”便头前带路。
萧延意带了郭长卿来到了那日的小园中,倒也不求别的,只是于清雅之外,这里是她唯一知道的僻静的地方。
在一处亭子里落了座,宫人上了茶点之后,便被萧延意打发到了远处候着,自己一边喝着茶,一边措辞着要说的话。
原是已经想了几遍的话,这会儿到了要出口时,萧延意却又扭捏了起来,郭长卿却也不急,只气定神闲地呷着茶水,笑吟吟地望着萧延意。
“先生,我想知道……”
“叫我至彦。”郭长卿眉眼弯弯地对萧延意说。
萧延意咬了咬唇,从善如流,“至彦,你看,我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太医说,或许我是中了一种让人忘记以前事情的蛊。那样的话,可能,我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过往的事了,我……不知道还能问谁,但是,你说你与我自幼便认识,那么……你能不能先与我说说,嗯……咱们的事。”
“咱们的事?”郭长卿神采奕奕地问道。
萧延意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点点头道:“咱们的事,或者是我的事,我与别人的事,只要是过去的事,你若是愿意,就一样样说给我听。”
“好……”郭长卿点点头,却又是先问了一句:“芫芫这三年不在宫中时,可是有了什么心上人?”
“呃,没……”
“那就好……”郭长卿意味深长地看着萧延意说道,转瞬却又垂下了眼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是思忖了下,才开口道:“第一次见到芫芫时,我六岁,而芫芫正是如今皇上这样的年纪……”
郭长卿讲得缓慢而细腻,轻声细语,娓娓道来,那些场景竟好似就近在眼前一般栩栩如生,萧延意在他的描述中,感觉到几乎都能触摸到当时的画面一般的真实。
只是,待到华灯初上之时,郭长卿刚刚讲到萧延意八岁时的样子。
萧延意极是耐心地听着,始终没有插过一句话,心情有些难以形容。
听着旁人讲起自己幼时的事,而自己却丝毫不知情,这种感觉着实有些怪异。而她一边更急切地想知道之后的事情,也就是后来她与郭长卿之间到底到了何种的地步,可是却又不愿意放弃知道那些在她记忆中消失的过往琐碎。那慢慢展开在面前的记忆画卷,透着股诱人的味道,好似以往读的最爱的话本里的故事,明明急待知道结局,却不忍心直接翻到最后,只有耐着性子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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