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烈月兴趣不大的扯扯唇。
“这是小时候有位长老跟我讲过的故事。”男子似乎在回想,低下头思绪飘回那时:“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天空有两颗肉眼看不见的星星。”
烈月挑挑眉,集中注意力好抵抗下一刻的疼痛。
“不是因为人们看不见它们的光芒,而是自身与黑暗融为一体,人无法在黑夜之中区别黑色,它们很努力想要让人们发现,可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所以,夜空之中有一双黑色的星星?夜晚看不到是必然,可白天看不到吗?这是扯淡的吧?”
“呃……”男子顿了顿,眼角不耐的抽搐:“要听故事就闭嘴!”
“是……”听到恼羞成怒的声音,烈月无语的答了一句。
“它们……”男子想了想才记起自己说到那了,继续道:“它们很努力想要挣脱这种枷锁,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想告诉别人,它存在。沧海桑田,一瞬即逝,用尽千种方法想要挣脱的它们终于明白,这是天罚。”
烈月坐了起来,在结界内的她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和神色,但隐隐感受到一种悲伤,虽然他说的故事漏洞很多,但耐不住这种侵入心头的情感。
“天之责罚,这种被束缚痛苦无处可诉。它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学会了思考,它也不知自己做错的什么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于是起了妄念。两颗星根本就从未想过身边有对方的静静陪伴,身处黑暗之中的也不仅仅只有它,但它们不知不觉中相伴千万年。”
烈月半响没听到男子的声音,追问的话未出口便听到男子声色急迫:“待在此处别动,我去去就来。”
嘶……倒吸一口气便感到男子的气息远离了,烈月皱着眉,他这是干嘛?!
“救狼去呗。”
“你……”烈月扭头面朝声音来源的地方,蹙紧的眉头在打架,道:“你怎么知道?”
“是我的干的。”
“你干什么了?”无法理解,烈月蹭的站起身,凝聚灵气,平行半空的火色利落的割破结界,侧目凝视。
君无限坦荡荡的坐在石坡的一端,双脚腾空,下方是万丈深渊,他道:“别紧张,不过是开个小玩笑。”
这话堵住了烈月的喉咙,闭起眼睛烦躁的叹了口气,睁眸厉色道:“你还真无聊。”
“有他无聊?不训练也就算了,还清闲雅致的讲故事,你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甘于平凡,烂泥扶不上墙。”
“真是辛苦你盯着我这摊烂泥!”烈月嘴里反讽着,神色却严峻,屏息看向周围。
“只是一点点小处罚,若他再墨迹……”君无限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天狼一族会完全消失在三界之间。”
烈月听到耳里通身一冷,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抓着短发揉着发麻的头皮,疯狂的揉搓着双臂驱走那股透心凉。
君无限享受晚风的清凉,仰头悠闲的闭起眼睛,接收着风拂过的每一分触感。
烈月瘫坐在地,环抱着双腿,找不到话来讲,索性就沉默。
“天狼真是可悲……”
烈月微侧目看向君无限的侧脸,他叹慰的嗓音里夹杂着慵懒显得绵长……
“就算天族消失,他们也只能活在黑暗里,出卖自己的信仰的族体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意义上的独立。”
“那只是现在吧!”烈月失口反驳,道完立马对上君无限投来调侃的视线,扯了扯唇:“我知道,我承认我知道。”
“想拉它们一把?你真当你是救世神?不自量力。”
“君无限,我请你消失掉,好吗?不必随时随地出现提醒我,现在活着修炼就是为了未来死,这样我会没干劲。”烈月直视着渐转深邃的瞳孔,毫无退缩之意。
君无限许久才转过头看向下方无光的黑暗,看似思量实则什么都没想。
“非要我承认怕你了,你才肯滚吗?”
“恼羞成怒。”君无限猛的看向烈月泛着怒气的脸庞:“是你这样的吧?”
“我现在的每一日都是在熬,所以你不必在添火了,火候到了自然起锅,太过着急,你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吧!”咬牙切齿的烈月恨不得撕裂君无限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君无限摇了摇头,道:“我不着急,着急的人是你。”
烈月顿住,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未曾逃开。烈月说不清被人戳穿的感受,不是糗也不是怒火,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奈,无奈自己的想法被他人把握在手中,好似每一步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似的,这种提线木偶的无奈名为恐惧。
在烈月思考的时间里,君无限站了起来,侧头看着被灰色笼罩的烈月:“将话转达给他,三月之后,我再来审查。”
烈月迅速抬头,一把冰刃刺来,侧身出手,君无限神色淡然,冰刃一转再次刺去。刀刀逼人到死地的寒意让烈月觉得君无限想杀了她。
黑暗下的山坡上,俊逸的身影与矮小的身影交错成风,速度与锐利相见,有一种扭曲的美感。
补完洞穴之内的残缺,转而回来的男子站在不显眼的一角凝眸,想到刚刚被打碎九盏琉璃结合眼前灵法相斗的场景,形成一个结果,这个结果让他挂起几分自嘲的笑意。
气喘吁吁,前几个回合还能反手的烈月此时连连败退,闪躲不及眼见化气为刃的光靠近自己的心口,无能的盯着它停顿下,抬眸看着拿它的主人:“发什么疯?!”
君无限的眼神极端的锐利,勾起的唇角带着轻蔑的弧度,让烈月整个人呆滞,那种自不量力的即视感太重了,好似自己一无所用般无能宛如污秽。
浮在空中的法力消失,君无限在烈月快被自己目光冻结那刻道:“把你交到洛辰卿手上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五十五章
“把你交到洛辰卿手上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是烈月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寒冰冒着毛茸茸的冷气,将烈月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风扬起衣袂,君无限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让人觉得可怕,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弥漫在空气中,紧绷的气氛荡漾开来。
男子站在暗处,不知此时该不该站出去,若在外界他没把握,但这无量山是他们天狼一族的地方,君无限未必能发现他存在。
思道半响,男子决定看看君无限在搞什么鬼,明明刚刚他处于教导的方向,为何一瞬主动攻击烈月?这是男子最为不解的地方。
而此时被天嵩山限制的洛辰卿正在房里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丝毫不管外面快火急火燎的师父师叔们,想救我出去,要是掌门让步,真是天理不容!
坐在师兄门口的龙宏还背着剑一身风尘仆仆,他心中存着火,耳边嗑瓜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亦乐乎,神色严峻,目光似火,终究忍不住了,闷闷的开口:“师兄,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何不反驳云邯止的指责?这莫须有的罪,你倒是担的坦然!”
听到门外的声音,了解龙宏个性的洛辰卿撇了撇眉,黑白颠倒的话说的坦荡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掌门会查出真相。”
“师兄!云邯止可是掌门亲手教大,虽说修仙之人七情六欲淡,但……”
“龙宏,不可揣测掌门!”抓了一把花生,洛辰卿不免摇头,这小师弟总是说话不过脑子,将来该如何是好呀?
“师兄!”侧着身子怒吼一声,龙宏听得出洛辰卿的不在乎,不免有些气急。
“听说,你跟那丫头闹翻了?”洛辰卿皱了皱眉,连忙转移话题且选择了一击致命。
心知洛辰卿话里的那丫头指谁,龙宏神色淡然了下来,不搭理的坐正。见师弟不搭理自己,乐的清闲的洛辰卿在剥花生之前还不忘倒盏茶,安心的享受着悠闲岁月。
知晓自己中计,龙宏还是不言不语,反正现在不想去思考任何多余的事情。
天嵩山的夜依旧清冷,只是这清冷下的暗涌就连门外弟子都微微感受到,天嵩山要变天了。
日月交替,天边由黑转灰白渐渐海天相接处初阳高升染红了天边,早晨的风带有独特的凉感卷走空气中的清新拂动而来。
冰中的烈月能视四周却听不见四周的声音,无际的大海浪花沸腾,巨浪拍来又被后浪淹没,水色的蓝被太阳灼热成火红色……
黑色的绳子在掌心到手背绕了几圈轻松的拽着一头,初阳下,青衣似染血,君无限静静伫立在海岸边,丝毫不在意绳子那一头被捆绑的冰块。
如果口能言,烈月此时指不定抽风的调侃几句,只可惜她不能,只得腹诽道,此等浪漫之事,能不能先把我解冻再来呀!
凝眸深处浮现出一道暗色的红,君无限神色寡淡,衣袂浮沙过,身后的冰块发出被挪动的声响。被设下被动技能的烈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无限的下一步动作,心底激起惊涛骇浪,不!不是吧!!!
完美线条在半空之中划开一个漂亮的弧度,落水声激起海鸟鸣叫,一声赛过一声,在蓝天之下盘旋,久久不散。
一句怒吼从海中传出了,水如柱涌起,站在水上墨蓝衣的男子优雅全无,单手举着冰块,怒道“君无限!大早上的!我跟你有仇啊!!”
君无限顿住的盯着他手里的冰块,没有表情的脸上划过一瞬的恍然,默默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绳子扯了扯没感到任何重量:“啊……”
横向被人举着的烈月眯起眼睛,他是顺手?……太顺手才把我扔出去……完全没过脑子……?
水柱在墨衣男子的脚下飞速旋转,张扬的红发在空着飞舞,他怒目瞪去见君无限神色淡然,无力的叱道:“有事就说!”
“杀了她。”君无限似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头毫无犹豫的吐出。
墨衣男子满脸荒谬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冰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僵硬四肢,一走一停的看向君无限:“杀、了、她?”
君无限面无表情的点头。
“我——不杀无罪之人。”
“杀不等于死。”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从水柱上飞下,双脚落在君无限面前,将举起的冰块飞快的放到沙滩上,好似沾到什么毒物似的连忙松开手还不忘在衣服上擦了擦。
“借你手来用,仅此而已。”
“我不认为仅仅只是如此,若当真如此,你自己动手就可。”
君无限无语,缓缓许久才道:“我杀不了她。”
“什么?!”墨衣男子再次荒谬的盯着君无限,脑筋一转,错愕的道:“该不会……”
“对。”君无限见他的模样便知他才道了,坦然的回答。
“那你要我杀了她,又说杀不等于死,你到底作何打算?”墨衣男子重剑神色严峻,认真。
君无限侧头看向眼中透出惊悚的烈月,迈步过去,指腹划过冰临摹着她的瞳孔,微微弯起嘴角:“你就是一傻子,被人算计了都不知晓,说着不信任,其实早就背叛了嘴里的话。”
烈月不知君无限在说什么,他神色安然,瞳中透出的情绪带着清丽的笑意,温煦款款。
“君无限,我在与你说话。”严峻散去,重剑神色之中透着疲惫,侧目看去见他依旧不理,忍不住开口提醒。
墨色的发带在海风下飘动与发丝融为一体,青色的袍子透出淡漠的气息,那份温煦的笑意逐渐转变成嘲弄。
“君无限!”
“重剑,杀了她,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君无限的嗓音透出冰冷。
重剑疲惫褪去,肃严低头:“遵命……”
指腹离开冰冷零下的温度,君无限退开三步,让出位置。重剑走到烈月面前,一掌击碎了冰块,火红的光芒宛若嘲笑烈月的荒谬,冰火两重天中,她被封住了声音,想叫叫不出的痛苦,无从发泄的痛楚在翻腾滚动,血液被这股气燃到沸腾。
重剑静静的盯着火光之之中的烈月,静静的盯着不发一语。站在他身后的君无限掌中出现一个流溢着七彩光芒的圆形水晶,通透的光流动着让人为之向往的灵气,强盛而刺目。
火中动弹不得的烈月死死的盯着君无限,从痛恨到无法形容的情感,浅浅的卷动在血红的眼中,一面是灼烧身体的痛苦,一面却是莫名其妙的满足。
天色渐亮,旭日中天,海水折射出漂亮的光线,轻缓摇摆,拍打着岸,海天相接处一片蔚蓝,散着无限勃勃生机……
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漂泊着灵气的符咒,君无限手背身后,凝望前方的视线里无情无绪,宛如石块守在海岸边。
前面,坐在水中环抱着双腿,幼小的女孩有一头漂亮的银色短发,大半的身体浸在海水之中,银色的发垂落遮挡了落寞的神情。
站在两人之间的重剑蹙着浓眉,完全弄不懂的视线在君无限与烈月之间来回转动。
君无限在生气,烈月亦然,只是原因不同而已。
天澈蓝,水光潋滟,波涛如歌,合奏的海鸟扑哧着双翅飞来飞去,也许烈月坐着动也不动的原因,胆子大一点的海鸟偶尔停顿在她身边。
银色的短发在阳光下被灌上金色随风微微的飘动,偶尔停下的海鸟忍不住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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