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知道娘亲是为自己着想,答应着会仔细考虑。黛玉也不想迎春出事,就拿着娘亲的例子来警示与她。迎春听了黛玉的话,心中动摇了几分。想想也是,黛玉之母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老太太都能狠心下得去手,更何况她这个隔了一辈,且又是庶出的孙女呢?
张氏见女儿似有所思,趁热打铁,为她讲述了一些府中的阴私之事。并义正言辞的讲明,纵然迎春没有参与府中的坏事,但在外人眼中,她却是脱不了干系的。毕竟她的吃穿用度皆是来源于那些不义之财。是以她再清白,也会被人认为是同流合污、助纣为虐的!
最后,张氏又让迎春想想那些被贾府所害的人们,他们的冤屈又要向谁去讨还公道呢?
在两人的通力劝说下,迎春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纠结下去,寻找合适的时机逃离贾府,和娘亲去过那平凡简单的生活。
见迎春想通,黛玉和张氏高兴不已。遂转换话题,憧憬起未来的新生活来了,想象着将来不用再带着面具生活,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迎春不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三人正说得开心之际,却见那宝玉如影随形般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张氏见此,赶紧消失无踪。而黛玉、迎春则忍住心中的不耐烦,装模作样的葬花、饯花起来。
宝玉见寻到了林妹妹,心中高兴,围着黛玉乱转,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黛玉不想和他多做纠缠,遂和迎春达成默契,借口寻找姐妹们一起饯花,带着宝玉离开了这里。待找到探春等人后,趁丫头们吸引了宝玉的心思,黛玉才趁其不备,抽身离开了。
☆、四十九 遭不测如海遇劫难 闻噩耗黛玉苦晕厥
五月的扬州,风光正好,大街小巷中琼花开的烂漫。那香气沁人心脾,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那林府之中,虽风光迤逦,却无人欣赏。偌大的府中,更是少有人行,缺少了些生气,隐隐透露出几分冷清之感。
老管家林安,从外面办事而回,正行色匆匆的向林如海的书房而去。
待进的书房内,却看见林如海正坐在椅上闭目养神,舒缓着疲惫不堪的精神。看着老爷益发消瘦的身影,林安心中着实难受。他不忍心打扰如海,遂轻手轻脚的转身,欲行退出书房。
岂料,如海早就察觉他的到来,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用手按了按额头,才开口说道:“老管家此行辛苦了!不知事情办得如何?可否顺利?”
“回老爷,那些人倒还识趣,知道事不可为,皆纷纷投诚。为表诚心,还交出了不少陈年旧账。如今都放在妥善的地方保存了,只等皇上发难,便可交出当做证据,将那起子贪官污吏一网打尽!”林安略带兴奋的言道。
林如海闻言,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喃喃自语道:“这便好!等江南之事尘埃落定,咱们便可过些轻松惬意的日子了。”
林安对此也颇为憧憬,言道:“老奴也盼着事情赶紧结束,也好接小姐回家。贾家那个吃人的狼窝,老奴却是十分放心不下的,唯恐他们会算计小姐,咱们林家可再也经不起他们的折腾了!”
林如海苦笑着说道:“你这话却是晚了些,那贾府早就惦记上玉儿了。前些时日,那老太太派身边的心腹赖大,拿着她的亲笔书信前来,要我亲上加亲,将玉儿许配给她的孙儿宝玉。还言道,如今他们家的娘娘深得圣宠,要我表态加以支持,也好共享荣华富贵,言行之中可谓嚣张至极!”
“老爷万万不能应允!那贾府害林家至此地步,还不罢手,真是欺人太甚!老奴就是豁上这条老命,也是断然不能让他们得逞的!”林安气愤之极,不禁失态的在房中大喊大叫道。
林如海冷笑一声,安抚着他:“我自是不能应允的,且不说他们欠林家的血海深仇,但就那宝玉而言,一个无知无能的纨绔,竟然肖想我林家女儿,本身就是痴心妄想之举!”
林安见老爷如此,放下心来。可转念一想,又急道:“老爷,咱们拒绝了他们,依着贾府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品性,他们会不会对小姐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逼咱们就范呢?如此一来,小姐就陷入危险的境地了,还是赶紧把小姐接回来吧!”
林如海思虑片刻吩咐下去:“你安排几个可靠之人,秘密前往京城。找到甄大人和北静王爷,告知此事,让他们设法保全玉儿,待我整理完搜集到的证据,就可报请皇上,准备收网。那时危险解除,就可接玉儿回家了。”
林安听了吩咐,再不迟疑的转身出去。不顾一路风尘,鞍马劳顿,寻找到儿子林凡。让他带两个可靠的家丁,星夜赶往京城,保护小姐。
林凡自是不敢怠慢,找到妥当之人后,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就赶紧上路了。林安送儿子远去,才带着一分忧虑回了府。
是夜,扬州上空飘起濛濛细雨,带着一丝清凉穿门进户,伴随人们进入梦乡。
林如海因大事将成,心中高兴,就让姨娘们备了些酒菜以示庆贺。那两个姨娘见老爷不再愁眉不展,也心情愉悦的多劝了他几杯。一来二去,不免伶仃大醉。
姨娘们见如海喝醉,怕他吐酒难受,因而不敢移动他回卧房。只得齐心合力,将他搀扶到榻上躺下。为他宽衣解带收拾好后,又嘱咐随侍仔细倾听老爷召唤,好倒茶送水。才各自带着丫头回房歇息去了。
夜已深沉,伴着细雨,将整个林府笼罩在一片漆黑当中。那守夜的随侍抵挡不住困意,坐在椅上沉沉睡去,房间内只余下悠长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随之门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隙。这时一股如烟似雾的东西从门缝中悄悄地渗透进来。
那烟雾逐渐聚拢到一起,飘到随侍的脸上停顿了一会,从他的额头钻进去一丝东西,接着那随侍头一歪,睡得更加香甜,不醒人事了。
烟雾继续飘入内室,又如法炮制的让如海沉睡后,才慢慢的化形成人类的样子。他手一挥,房中登时一片明亮。借着灯光看去,发现此人一身道装,年约三旬左右,生的温文俊秀,眉宇间却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淫邪之气。
那人俯身打量了一下林如海,笑道:“难怪要劳烦本真人出手,看你生的一副好皮囊,想必你的女儿更是不凡,怨不得别人惦记着害了你,好人财两得。所以为了本真人能得到那几个绝色少女,你就乖乖地认命受死吧!”
说完,那人的手在如海的腹部停顿了一时,只见一阵黑雾没入了他的体内。林如海在睡梦中皱了一下眉头,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黑气,显得死气沉沉。
做完这一切,那人伏在如海耳边笑道:“你还有半月好活,趁这段时间为自己安排好后事吧!本真人要回去软玉温香,尽情享乐去了。”
话音刚落,那人又化成一阵烟雾消失在茫茫雨雾之中了……
天亮时分,外室的随侍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伸了一个懒腰,拍拍脸颊让自己精神振作一下。回头看向内室,见里面并无丝毫动静。
随侍心中纳闷:“老爷一向勤谨,怎么今儿倒是懒惰起来?看天色不早,还是唤醒老爷,免得误了正事,被老爷责罚!”
想罢,随侍走到内室门前轻声喊道:“老爷,时辰不早,该去衙门了!”如此喊了三遍后,房内依然没有声音传出。
随侍不禁疑虑,莫不是老爷不在房中,趁早去花园散步了不成?想到此,他轻轻地推门探头查看。
四处逡巡之际,却发现老爷在榻上睡得正酣。他猜想着必是老爷近来公事繁忙,劳累之极,是以承受不住,才导致如此。
他带着不忍之心,去唤醒如海。岂料如海对他的呼唤并无反应。随侍心中一惊,俯身看去,却震惊的发现老爷面色潮红,又略带些青黑之气。呼吸断断续续,颇为艰难。用手轻拭额头竟是烫的厉害。
随侍大惊失色,疾奔出房叫来小厮去通知管家赶紧去寻大夫。不消片刻,林安和姨娘们得了消息,匆匆赶到,围着如海看视了一通,发现他病得很是严重,不禁焦急起来。
此时大夫赶来,为如海诊治一番。林安见大夫边把脉边摇头叹息,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来。
待仔细诊脉得出结论后,大夫示意林安来到室外,轻声说道:“老管家,我为贵府诊脉已有几年了。既然彼此深知,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林大人此病甚是不妙,方才诊脉觉察出他的五脏六腑皆已病入膏肓,再无救治可能。纵然用药维持,也不过是稍延时日罢了。你们还是早早做好心里准备,为林大人安排后事吧!”
林安闻听此言,犹如惊天霹雳当头劈下。他失态的揪住大夫的衣衫嘶吼道:“这怎么可能?前些时日你不是刚为老爷诊过脉?不是言明并无大碍吗?怎的今儿就严重至此了!”
那大夫知其此时的心情,并不气恼,解释道:“林大人这几年的身体一向不佳,加上心情抑郁,公事操劳,身体已达极限。如果能放下万事,好生调养,自无大碍。只是林大人素来勤谨,不免过多的消耗透支了精力。再加上大人昨晚饮酒过量,才在其刺激之下,所有病症齐发而导致如今的后果。唉!……老夫对此已是无能为力了!”
林安听了解释,双手无力地滑落,顿在原地似傻了一般。
那大夫知道这府中如今要靠他来支撑调度,遂上前呵斥道:“老管家莫要如此!如今不是发呆哀伤的时候,还是想想怎样为大人续命和通知亲人才是!你这模样于事无补不说,反倒引起府中慌乱,岂不雪上加霜了吗!”
在大夫的呵斥下,老管家恢复了神智,擦擦流下的老泪,他跪地祈求道:“麻烦大夫尽全力救治老爷,为他多延些时日。我这就派人赶往京城接小姐回府,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能重逢片刻,好让老爷此生再无遗憾。”
大夫哪敢受此大礼,赶紧搀扶起他,说道:“不必您吩咐,我自是尽力而为的。你赶紧去安排吧,我会一直守着林大人,直至小姐回来。”
林安嘱托大夫对老爷的病情暂时保密,免得有心人趁此混乱之际,做出什么事来。谢过大夫后,他匆匆地下去安排所有事物了。
且说林凡三人去往京城保护小姐,才到中途,就被府中报信的人追赶了上来。得知老爷重病后,几人皆是震惊之极。在阅读完父亲的书信后,林凡再不迟疑,带人快马加鞭奔向京城甄家而去。
原来,林安深知如果贾府得知老爷病重,定会派人送小姐回府,并趁机插手林家之事。假如没有贵人加以辖制,那贾府不把林家的家财全部侵吞才怪。是以林安左思右想后,让儿子找到甄大人,让他去求皇上,为林家做主。想来老爷是为国捐躯,皇上应不会坐视不理才对。
林凡几人争分夺秒的一路前行,尽量为自己家老爷争取时间见上小姐一面。风餐露宿了几日后,终于赶到了京城。拖着疲惫的身躯,几人打听到甄家的住所后,又马不停蹄地的寻了过去。
说来也巧,士隐此时尚在府中。见林家来人,自是赶紧召见。待听闻了他们带来的消息后,心中大恸,当即落下泪来。
凝烟在旁劝慰住他,要他赶紧设法去禀告皇上为林家保驾护航,还要派人去贾府通知黛玉返回扬州,时间紧急,万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士隐闻言,只得听从凝烟的安排,换好朝服进宫去了。
见士隐离去,凝烟赶紧吩咐下人准备饭菜让林凡等人食用。趁他们用饭之际,凝烟又再三叮嘱。要他们去贾府接黛玉之时,莫要提起来甄家一事。免得贾府得知消息,有了应对策略,那林家的家产恐怕就保不住了。
林凡自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连连答应下来。饭毕,稍事休息后,在甄家家仆的带领下又奔向贾家报信去了。
此时,黛玉正和姐妹们在大观园中联诗作对。那湘云也被贾母接了来暂住,正嘻嘻哈哈的和宝玉打闹着。
湘云自恃才高,本想在宝玉面前一展才华,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岂料,却略逊黛玉和宝钗二人,屈居了第三的位置。为此她心中不悦,对黛玉二人的言行中,不免带出了一些颜色出来。
宝钗素来以行事大度出名,虽心中不喜湘云以天真娇憨为借口,来对自己冷嘲热讽,但还是咬牙强忍了下去。
黛玉却深知湘云对宝玉的心思,不想与她一般见识,遂一笑置之。谁知湘云恼恨宝玉痴迷黛玉,故有意针对与她。对着黛玉说些仗着自己是千金小姐就清高孤傲,目无下尘的话来。又讥讽黛玉如若没了父亲的庇护,看她还能这么嚣张跋扈。
湘云嫉妒的话语,让迎春等姐妹们很是不入耳。不过看在亲戚的份上又不好说的狠了,遂对她略提点了几句。岂料,湘云竟闹了起来,言说姐妹们瞧不起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要收拾东西回家。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鸳鸯匆匆忙忙的赶来,告知黛玉。林家来人禀报,林老爷病危,要接黛玉回扬州团聚。
黛玉闻言脸色煞白,只觉的心慌意乱,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