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可卿房中早就听到了声音。瑞珠和宝珠姐妹赶紧迎了出来,陪着笑脸将众人让进屋内。
进了内室,就看见可卿斜靠在床上,云鬓散乱,颜色雪白、形容消瘦,楚楚可怜。倒让本就绝色的容颜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病态美来。
那宝玉丝毫不避忌规矩礼法,竟然也进了侄媳妇的卧房,看到可卿那美丽的容颜不禁痴傻起来。转念想到可卿的病情严重,就像那名花即将凋谢又悲从中来。不顾病人的感受,兀自抽抽噎噎的哭将起来。
黛玉原有些多愁善感,见可卿这般模样也心酸不已,但为了不给可卿增加心理负担,强自忍住眼泪不让它流出,而其他姐妹也是如此。
如今看到宝玉这么不通情理,黛玉心下厌烦不已。遂开口说道:“表哥,你莫要做这番样子,招惹的可卿心里难过。她也不过是略病病就好了,你这样岂是劝导之意?倒像是来咒她的。”
宝玉对黛玉向来言听计从,只是黛玉不太理他。如今看黛玉说他,倒高兴起来:“林妹妹说的极是,是我莽撞了。若我有不周到之处,妹妹尽管指出,我一定改正。”
宝钗在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笑道:“方才看外室的画作不错,宝兄弟不如出去观赏一番,也让我们姐妹和可卿说些私密的话来。”
宝玉向来自诩是护花之人,见宝姐姐说了,自是照办,带着丫头袭人到外室去了。
熙凤拉着可卿的手,难过的说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的这个样子了。”
可卿喘息着,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婶子和姑姑们如此厚待我,我还没孝敬上几分,倒是要去了。”
熙凤听了恼道:“呸!呸!呸!再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出来,你还年轻,吃上几服药,再好好养养也就好啦,千万别胡思乱想。”
宝钗几人也各自安慰了她几句,皆劝她好生调养,等好了大家一起说笑玩乐。
可卿微笑着一一应下。众人怕打扰她静养,不欲多待。恰在此时,尤氏派人来说酒宴备好,请姐妹们出去入席。熙凤自是答应着,准备带众人离开。
可卿轻轻地拉了一下熙凤,熙凤心思一转,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事,要说与可卿。宝妹妹和二妹妹先带人过去,我稍后就到。”
迎春和宝钗答应着和姐妹们及宝玉一起出去了。而瑞珠和宝珠送她们走后,就坐在门口,让主子能放心的说话。
熙凤重新坐下,说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
可卿苦笑着说:“婶子,就我这样子,还有何事要办?只不过你我相交一场,不忍婶子有个好歹,才想对婶子说几句肺腑之言罢了。”
熙凤迷惑不解,不过并不插言,静听可卿说来:“婶子,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只是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这两府之中阴私事甚多,你若稍有不慎,恐将落入他人陷阱,将来必不会有好结果。”
可卿见熙凤茫然,喘息了一阵又说道:“婶子也不必知道太多,否则就脱不了身了。你但记得不可做那伤阴德之事,私下里多置办些地亩田产,若他日大祸来临,也好有个退步抽身之所。另外切记,这满府的爷们皆不可倚靠,莫要把痴心放在他们身上,婶子只好生看顾着巧妹妹,再想法怀上个哥儿,那才是你终生的倚靠。其余的皆是虚幻,不值得婶子费心,切记!切记!”
可卿强撑着说完这番话,再也支持不住,挥手示意熙凤自行离去。熙凤带着无数的疑惑帮她掖好锦被,才向可卿告辞了。
一路上,熙凤暗自思忖可卿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百思不解中,忽然想起到甄府去接黛玉时,那甄夫人说的饱含深意的话来。熙凤不知怎地,竟然浑身一冷,潜意识的生出几许不详的预感来。看来自己是要静下心来思考一下了。
熙凤正思索之际,突然从假山后跳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熙凤打眼看时,却是贾家的偏枝,名叫贾瑞的,人都称其为瑞大爷。
那贾瑞也是如贾珍般极为好色,向来贪慕熙凤美色,只是苦无机会。不想今儿倒在这宁府碰上了,自是赶紧上前搭讪。
贾瑞对着熙凤风言风语,拿着些不堪入耳的言词挑逗熙凤,还不时的动手动脚,沾点小便宜。熙凤本就因可卿的话烦心,一直是勉强着自己应酬贾瑞。如今看贾瑞竟然对自己起了色心,登时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只见得,熙凤一巴掌扇在贾瑞脸上,嘴里骂道:“我打你这个不知廉耻,罔顾人伦的东西,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可是那好欺负的。走,跟我去宗族评评理去。看打不死你这畜生!”
贾瑞猝不及防间被熙凤打了一巴掌,又听她如此说话,顿时慌了神。求饶道:“都怪我被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嫂子。嫂子大人大量,就饶恕了兄弟这一回吧。以后嫂子但又差遣,绝不违背。”
熙凤见他求饶,也无心与他纠缠,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贾瑞捂着脸看熙凤走远,朝地上呸了一声;骂道:“白长了一张俏脸,倒是个不解风情的泼货。怪不得琏二哥在外说你是个母老虎,诚不欺我也。呸!真晦气!以后得离她远远的不可!”
此时贾瑞不知,他此时的决定倒挽救了他的一条小命,也为熙凤免去了一场罪孽。所以就此说来,两人也算是极其幸运的了。
不提熙凤如何与姐妹们汇集,吃酒玩乐。但说那皇宫之中也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只是那虚假的表象之下,却藏着伤人不见血的种种阴谋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因本周的活动是看杜鹃花,所以自明日起三天内不能更新。请诸位亲们谅解!咱们周一九点准时见!
另:如今春暖花开,气温舒适,正是出外踏青游玩之时。大家不妨放下琐事,带着好心情旅行去吧!祝大家周末愉快!O(∩_∩)O哈哈~
☆、三十四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话说自元春封嫔以来,深得皇上宠爱,俨然成为后宫第一得意之人。那韩皇后端庄大气,对宫中嫔妃向来宽厚,自是不会和她计较。但其他嫔妃却打翻了醋坛,心气不平起来。
要知道,当今皇上是个仁义明君,从来都是以国事为重,于男女之情不甚看重。前些年还尚可,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少入后宫,一月之间也仅有十几日而已。
本来就僧多粥少的局面,而今却因元春的崛起更是雪上加霜。那元春一人就分去了大半时间,怎能不叫人眼红嫉恨呢?
元春在宫中挣扎了多年,也深知风头太盛会成为众矢之的,遂用一副谦逊的面容示人。那些妃嫔前来寻衅挑事之时,元春皆是含笑以对,恭敬有礼,再不争辩。俗语云:伸手不打笑脸人。久而久之,那些人见她没有反应,闹不起来,皆感无趣,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此类行为。
这些无脑的妃嫔元春自是应付自如,但还有一人却是不好对付的。此人就是德妃柳氏。
德妃在得知元春获宠后,自是气恼之极,当即就把殿中陈设摔了个干净。其实德妃是个聪明之人,对皇上宠幸他人并不在意。因这后宫之中能与她争锋之人唯有皇后一人而已,如若论起家族势力,就是皇后也要让她三分,是以她有骄傲嚣张的资本。
真正令她恼怒的是,那贾元春本是自己的一个奴才一条狗而已,而今却让这奴才翻身反咬了一口,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给自己上眼药,使得她被皇上皇后斥责了好几回,丢尽了颜面。
本想设法除了元春,可家族却不让她轻举妄动。原因就是四大家族手中掌握着江南财政的账册,如果贸然行动恐将引起连锁反应,到时毁了现有的大好局面就得不偿失了。如今的江南有了林如海几人的掌控,现在的四大家族对于德妃方面来说,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在没有好方法彻底摆脱之前,还是暂且忍耐才是。
德妃在冷静下来后,召来心腹刘嬷嬷问及家族送来的消息。待她听完之后,转怒为喜的笑道:“贾元春,纵然不能立即收拾了你,也得给你找点麻烦添点堵才是。免得你如同疯狗般到处咬人。”
凤藻宫偏殿里,元春华服美饰的坐在榻上听着抱琴的禀报。在得知宫中各处皆收买了眼线后,元春才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很是夸奖了抱琴一番。
抱琴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小姐,心里压抑的难受。不过小姐对她有恩,她自是忠于小姐。无论要她做什么,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大不了赔上一条命而已。
这时一个小宫女匆匆来报:“娘娘,德妃娘娘来访。”
元春得意地笑容一滞,嘲讽道:“看来咱们的德妃娘娘倒是极其坚强,被训斥多次,还敢找上门来。也罢,我就再去会会她。”
元春换上一副与世无争的表情,扶着抱琴站在殿门迎接德妃。待德妃来到面前,元春盈盈下拜道:“嫔妾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见她那副做作的样子,撇嘴说道:“起来吧,免得有人在皇上面前告状,说本宫虐待与你。”
元春上前接替宫人扶德妃进殿,边柔声说道:“娘娘说笑了,娘娘待元春向来宽厚,不知是哪个不晓事之人从中挑唆,让娘娘与嫔妾产生误会,真是居心叵测。如若查出,定要严惩不可。”
德妃在正位上坐定,接过元春奉上的香茶,并不饮用。而是转手放在案上后,才微笑着说道:“本宫素来知道贤嫔是知书达礼之人,定不屑于玩弄权术,做那小人行径。待姐姐查到那幕后黑手,咱们姐妹一起将那贱婢千刀万剐,叫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妹妹你说呢?。”
元春听她指桑骂槐的叫自己为贱婢,气的面色通红,浑身颤抖。她强压怒气笑道:“娘娘说的极是,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形势,非要招惹是非。岂不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如棋,谁输谁赢尚不分明。还是莫要猖狂,留有余地才是正理。”
德妃拍手赞道:“妹妹倒不愧皇上对你才貌双全的夸赞,这番话说得漂亮有理。姐姐甚为赞同!这棋局谁输谁赢我自是不知,不过姐姐倒是知道妹妹的棋仿佛处在劣势之中,就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扭转颓势,让姐姐领略一下妹妹反败为胜的风采。”
元春闻言心里一沉,看德妃张狂的样子,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此事恐怕对自己极为不利,否则德妃不会在此时前来挑衅。到底是何事呢?
德妃看元春心神不定,顿时感觉舒畅无比。面上却带着忧色说道:“姐姐近来听闻妹妹府上出了一事,说是有人罔顾伦理纲常,做出“聚麀之诮”的肮脏事来。妹妹也知道,皇上是最厌恶这种事的。这不,一得到消息,姐姐就赶紧来告知你。免得妹妹被蒙在鼓里,被家人牵连就不好了。”
元春听了此话,在心里暗自叫苦。她自是知道家族中的爷们不太争气,整日里寻花问柳,不务正业。不然也不会把振兴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而今这德妃既敢如此说话,必定有了确凿的证据。这可怎生是好?
德妃心情颇佳的欣赏着殿中的摆设,心里猜测着元春要如何处理此事。其实,无论元春作何选择,对于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如果元春放任不管,那此事闹大,自然触怒皇上,到时下场不言而喻。如果元春狠下心来杀人灭口,埋伏在贾府的眼线自会搜集证据,那么贾府的把柄就落在她的手上,到时账册之事就对她构不成威胁了。
德妃见元春呆坐在那里,脸上神色不定,知其正陷入纠结之中。遂站起含笑说道:“妹妹此时想必也无心招待姐姐了,那姐姐就告辞了。但愿妹妹能早日摆脱不利局面,也不枉姐姐这番苦心。”
元春还在发愣,被抱琴轻轻一扯才回过神来,看德妃要离开,自是赶紧起身相送。
元春恭敬地说道:“嫔妾恭送娘娘,娘娘的恩情嫔妾记下了,如有机会,必报答娘娘大恩。”
德妃冷冷一笑:“但愿如此!不必相送了。”
元春快步回到殿中,叫抱琴赶紧派人给府里送信,一定要弄清此事,并商量出对策来。她不能让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毁于一旦。为了这个,她不介意手染鲜血!
抱琴暗叹一声,退下后,急忙安排人手出宫送信去了。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元春惊慌失措之际,她的胞弟,那贾府的宝贝疙瘩贾宝玉。也在此时,被飞来横祸而伤的不轻快。至于起因,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原来,今儿上午,太子带着水溶、楚烨霖、梅致远到甄府请教几个问题。待士隐为其解惑后,几人和甄家两兄弟相约出去转转,顺便了解一下民情。
几人闲逛了一番后,看天已近午,就在甄家兄弟带领下到酒楼吃饭。
那“食为天”酒楼本是甄家的秘密产业,在京城之中颇有名气,饭菜酒水皆很出色。是达官贵人常来之所,也是士隐打探消息之地。
酒楼的布置也极具特点,是凝烟和甄珠参照现代餐厅而设计的。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