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之前将她抓在手中。
“殿下还是收回成命吧,百依实在是一个不洁之人,当不起殿下的正妃,殿下不是也说过么,程靑卿才是卫尉府的嫡女,她才有资格成为楚王府的当家主母。”
齐墨蒿眯眼打量着她,能成为他的妻子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可她竟然拒绝他?她不是该雀跃么?她那眉梢眼角透出的冷意和厌恶是什么意思?
她是他最忠心的狗啊,他说东她就不往西,可为什么现在这条狗这么不听话了呢?
他突然变得有些焦急,“你不用多说了,过几天我会亲自向太后禀明,让她搬出懿旨将你我二人指婚。”从矮几旁起身又道:“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程百依简直想骂娘,如果他真的让太后下了懿旨,到时候她除了死就再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嫁给他了,即便死了她的墓碑上也还是要刻出齐墨蒿的名字。
既然他不吃软的,那她就只有来硬的了。
眼看他就要出去了,她急忙道:“楚王慢着。”
齐墨蒿转头疑惑看向她,却听她道:“其实楚王说的很对,我的确不想嫁给你。”
齐墨蒿眼睛微眯,从眼中射出两道如刀般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勉强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话的语气却透着咬牙切齿,“这是为何?我可还记得你在不久之前还跪在我面前告诉我你不想呆在卫尉府,让我拯救你,你说即便是做我的妾你也愿意,如今又怎的说出不想嫁给我的话来?”
“楚王可知你身上有许多让我无法忍受的东西。”
齐墨蒿鬓角猛地抽了抽,“不妨说来听听。”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楚王殿下你不仅有口臭,腋臭,还有脚臭。”
齐墨蒿的眼皮跳了跳,细薄的嘴唇紧抿着,看得出来他在故意按捺着怒气,“你确定你说的这些出现在我身上?”
程百依恍然大悟,“原来就连楚王殿下自己也不知道啊?”顿了顿又道:“本来以为楚王殿下身上的这些恶臭我是可以忍受的,所以我才求楚王殿下拯救我,可没想到时间长了我发现我根本忍受不了,我是想离开卫尉府没错,可我不想以后整天呆在一个浑身散发恶臭的人身边,要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天啊……想想都觉得痛苦,所以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选择呆在卫尉府比较好,即便每天遭受我那凶恶大嫂的白眼,即便每天要忍受诸多人的刁难,也比整天睡觉想吐,吃饭想吐,时时刻刻都想吐要好,楚王殿下,你说是吧?”
齐墨蒿此刻的脸色简直说不出的精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黑,他嘴角抽动不已,眼中散发出的凶恶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这般侮辱过他,盛京长安中的名门闺秀哪个见到他不是一脸倾慕?能得到他堂堂楚王的眷顾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激动得求神拜佛了,可这个女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竟然说他身上散发出恶臭?竟然说看到他就想吐?
这些年他被不同的女人奉承着,早已习惯了女人对他的温顺和痴迷,可如今……他突然觉得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出现了一道让他无法忍受的裂缝。
他的脸一番惊涛骇浪之后才渐渐恢复平静,嘴角慢慢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语气如寒刃一般切割着人的耳膜,“你可知道侮辱诸侯是何罪名?”
程百依一脸疑惑,“我没有侮辱殿下啊,莫非殿下觉得我说的这些实话是在侮辱你?如果我说的话让殿下觉得不舒服,那我在这里给殿下陪个不是!”说完立刻乖巧的福了福身。
齐墨蒿一步步向她逼近,程百依立刻后退一步,冷声道:“殿下还是不要靠近我了吧,我怕我闻着殿下身上的臭味会忍不住吐出来污了殿下的新衣。”
齐墨蒿浑身一僵,她隐约听到他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发出可怕的“咔咔”声响。
“程百依,就凭你的这些话,我杀你十次都不够!”
程百依无所畏惧的望向他,“原来楚王殿下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啊,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楚王殿下就要杀了我,不过殿下你这个时候杀了我实在对你不利啊。”
齐墨蒿怒极反笑,“你倒说说怎么个不利法?”
“在楚王和卫尉府嫡小姐的新婚典礼上出了这等乌龙事,楚王一气之下杀了卫尉府的姑小姐,你猜外界会怎么评价楚王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唔……心胸狭窄肯定是有的,欺辱殿下的人是卫尉府的当家主母和四殿下,可你却将矛头对向我这个弱女子,大概是因为殿下你欺软怕硬吧?我本来是受了委屈之人,殿下却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我,如此草菅人命,实在难以服众啊。”
齐墨蒿黑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那笑容不断被放大,慢慢从他的喉咙中滚出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闷笑声,“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程百依,我们走着瞧吧!”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立刻福了福身,“恭送殿下!”
明显看到他的脊背僵了一下。
原本忠实于他的狗突然变得不听话了,不仅如此还对他恶脸相向,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条狗已经换了主人。
齐墨篙太阳穴剧烈的跳了跳,齐子睿究竟给她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归顺了他!?他自认他楚王的魅力可是远远高于那一心沉迷酒色的四殿下的,这个女人不是疯了就是瞎了眼。
第十六章 赐婚(一)
太后招程百依入宫觐见的消息很快轰炸了整个卫尉府,萧氏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家姑小姐会有这个荣幸得到太后的召见,想她作为五品诰命夫人也还没有这个荣幸被太后召见过。
作为当事人的程百依其实也不知道太后召自己入宫所谓何事,从果园回来的第二日,宫里便来了一位舍人,说是传了太后的懿旨召卫尉府的姑小姐进宫。
她隐约猜测这件事跟齐墨蒿有关。
跟着宫里来的舍人来到未央宫,如今虽已入秋,天气却还炎热,这未央宫中并没有放着冰船,殿内却半点热气也无,冬暖夏凉,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领头的舍人带她见了太后跟前最得力的孙姑姑,孙姑姑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略微满意的点点头才道:“程小姐先在这里等一等,太后娘娘还在午睡。”
现在已经是未时了,太后又是个极重养生的,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在午睡,然而她心头虽这样想,脸上却带着笑意道:“不碍事的,姑姑自去忙吧。”
孙姑姑便绕过屏风,自进入里间去了,想来是守在太后身边以防太后“醒来”方便伺候。
这殿中很是宽敞,里面并没有太多珍宝装点,殿中央放着一个高脚铜鼎,铜鼎里燃着熏香,香烟缭绕,蒸得人昏昏欲睡,墙角放了几盆兰花和几株玉兰,殿中铺着几个五福拱寿图样的铺席,但孙姑姑既然没有让她坐,她也不能不守规矩擅自坐下。
这正殿虽宽,里面却一个丫头都没有,孙姑姑离开之后殿中便陷入死寂,她在殿中站了许久也没有丫头进来招呼她坐下,更别说还上清茶点心了。
程百依心下思量,这太后究竟是不是午睡还说不清楚呢,她将自己凉在这里肯定是要给自己一个教训,可她并没有招惹太后啊,她这样做是为了给齐墨蒿报仇?
就这样站了半个时辰之久程百依才听得屏风后面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她略略抬头看去,却见孙姑姑搀扶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老妇人从屏风后出来。
这老妇人一张团白脸,脸上虽起了老年人的皱褶,但依稀能从她的脸上分辨出她年轻时候的绝色姿容。
孙姑姑搀扶着老妇人在殿中的主位上坐下,那榻上放了一只紫檀木暗花矮几,不知从哪里涌入一大群丫头在那矮几上摆放着一罐蜜枣,一罐杏仁,一罐炒豆角,可能都是这妇人平时爱吃的零嘴,又在榻上放着一壶香茶和一叠喷了熏香的手绢子。
程百依从容不迫上前福了福身,“臣女程百依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端起一只细身陶瓷彩釉茶杯抿了一口茶,稍稍抬眼觑觑她,却见面前的女子一直恭敬的弓着身子,虽如此,那神态却是不卑不亢的,她心下思量,这孩子倒是有几分眼见的,也懂得规矩,没让她入座她便乖乖站着。
有丫头正要在那雕着青龙兽头的铜鼎中加熏香,太后皱了皱眉,“灭了灭了,那香熏得哀家头晕。”
那丫头便立刻住了手,躬身退下去了。
太后这才冲程百依抬了抬手,“平身吧。”
程百依便站直了身子,却也不敢抬头看她,低眉顺目的就等着太后发话,等了半天却听得孙姑姑有些担忧道:“娘娘怕是头痛病又犯了吧?奴婢让人去将太医令召来看看?。”
太后显得有些烦躁,“那些个不中用的东西,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起色,还找他们做什么,没得将他们通通赶出宫去。”
这太后,脾气不大好啊……
孙姑姑立刻躬了躬身,“娘娘先息怒,省得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
程百依偷偷看去,却见太后一手支额,拇指和食指按压着太阳穴,看上去倒真是头痛的样子,程百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可是觉得头晕脑胀?”
太后没有回答,孙姑姑见气氛有些压抑,她知晓年轻人面皮子薄,毕竟也是大家小姐,太后如此不给她脸面,到底让人难堪,遂冲她道:“姑娘有所不知,太后娘娘从前不这样的,只近年来每每睡了起来头都会痛上一阵子,太医看了也没说个所以然,药倒是吃了不少,也有些起色,却并没有太大作用。”
程百依笑笑,“我倒是有个按摩的法子可以给娘娘试一试,就担心娘娘怪我手笨。”
太后终于抬头瞟了她一眼,“你……还懂按摩?”
程百依点头,“臣女略知一二。”
孙姑姑见太后脸色稍微松动,知晓她心下已经默许,只不过碍着太后的身份,不好太给这程家小姐的脸面,遂冲程百依道:“既如此,那姑娘不妨一试?”
程百依福了福身,“那臣女就得罪了。”
以前为了将齐墨蒿伺候好,程百依可是下死劲的学过好几套按摩的方法,老年人睡了起来头昏脑涨,不过是血液流动速度过慢,那堆积在头顶的血液回不到身体各处,从而发胀难受,只要顺着身体的经络帮助血液回流,不多时那头昏脑涨的感觉自会消去。
程百依手指纤细指腹饱满,再加上她故意放柔了力道,几番按压之下,太后果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又揉了几刻钟的时间,太后已然恢复了神采,她冲程百依摆摆手,“好了好了,你手也酸了,去休息一下吧,哀家已经好了许多了。”
程百依便走到下首的铺席上坐下,太后又呷了一口茶,看向她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轻视,“你可知哀家为何召你入宫?”
“臣女不知。”
太后勾唇笑笑,“哀家原先还不明白,为何哀家最疼爱的两个孙子都争先恐后的要让我做主将你许了他们,要知道长安城中盛传卫尉府家的姑小姐无才无德无貌,又是个软弱无能的主,是个出了名的无能小姐,可如今哀家这么一看啊,你倒是比传说中好上一点的,行事也比哀家的几个公主要出色。”
程百依立刻颔首,“太后娘娘过奖了。”
“只哀家不知,你究竟是中意哀家的四殿下呢还是哀家的楚王殿下?你只有一个,可那两个又都是哀家最疼的孙子,将你许了谁都显得厚此薄彼,所以哀家想问问你的意思。”
程百依心头咯噔一声,没想到齐墨蒿真的来向太后求她。
他这种人还真是天生犯贱,你贴上去的时候他偏偏对你爱理不理,可一旦感受到你已经不忠于他,他立刻手忙脚乱起来,下死劲的倒贴,他清楚程百依身上的价值,如果让程百依落入他的对手手中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威胁。
“太后娘娘,臣女出生卑微,如今又失了名声,当不起两位殿下的抬爱。”
太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和四殿下那事是子虚乌有的,子睿这孩子我还是知道些的,虽然平时荒唐,却是个洁身自爱的,府中虽有几房侍妾也是她母亲和我给的,都是清白人家的,他若明知道你是卫尉府的丫头,他是绝不会做出那种龌龊事来的,想来是他看上了你,遂将你绑了起来不让你嫁给楚王的吧?”
程百依汗颜,只低着头,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太后见状,越发肯定心中猜测。
“墨蒿对你有意,你对墨蒿也不是无情,原本你也是要嫁给墨蒿的,也是你那做大嫂的心太狠,竟让你一个姑姑做侄女的媵妾,如今墨蒿识破了她们的计谋,一心想求娶你,我便做主给你们赐婚,你是聪明的姑娘,在他府上安安分分的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齐墨蒿识破她们的计谋?他跟她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好不好?让她做媵妾也是他的主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