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瑶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搞不明白他们话语之中的意思,不过照这样听起来似乎先前的那次震动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那个戒冢倒塌的缘故。而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人究竟是谁,施瑶却不大明白。她蹙眉保持着艰难的姿势,心里只盼着这些人快些离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要同施瑶开玩笑,施瑶越是这样盼着,那些人越是不走了,没大一会儿那些人就来到了施瑶所藏身的那棵大树前面,甚至有人倚靠了上去,震得那树枝哗哗的响着。施瑶苦笑,觉得要是自己这趟能不被人发现,她回去一定要好好地上柱香。
那些人看起来并不打算走了,施瑶虽然这样猜测着,却也在心里盼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然而没过多久,先前那中年男子便又开口了:“此时蹊跷众多,我们便先不要离开了,先留在这里将事情查明再禀报主人吧。”
众人连声应下,语气都有些沉重,不过藏在树后的施瑶心情其实更沉重。
就在施瑶在心中叹气的时候,那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那名少年突然蹲下了身来,指着松软土地之上的脚印道:“大哥,这地上的脚印是新的,似乎是有人来过。”
“什么?”中年男子沉声说了一句,亦是蹲下了身来,两人循着脚印看去,最后将视线落到了施瑶藏身的那棵树上。
中年男子眼睛眯了眯,低声对身旁的少年道:“那人定是上树了。”
施瑶在听到他们说脚步声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揪出来的准备,闭上了眼睛便要冲出去,谁知他们看完脚印之后竟是做了这样一个判断,施瑶不禁愣在了原地。
就在施瑶发愣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和少年已经站起了身来,而其他的人也沉默的注视着二人,中年男子眯了双目,朝着施瑶所藏身的那棵树拱了拱手,仰着头看着树上道:“这位朋友,不置可否现身一见?”随着那人的一句话,所有人都仰头看向了树上,似乎下一刻便会有一位绝世高人自树上飘然而下。
施瑶横了横心,知道继续躲在树后依旧是会被找出来的,所以她缓缓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众人原本都看着树上,却没有想到施瑶竟是从树后出来的,愣了片刻之后,才有人反应了过来,而这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当先站着的一名疤面男子,这男子便是先前在溪边遇上越知霜的男子。看清了施瑶的脸之后,疤面男子“咚”的一声跪在了施瑶的面前,颤声道:“属下严蒲见过施姑娘!”
随着疤面男子严蒲这一声,其余的人也似乎都认出了施瑶,齐齐的朝着施瑶跪道:“见过施姑娘!”
“……”施瑶整个人都不好了。
17你不适合担心人
“你们……叫我什么?”施瑶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出来。
疤面男子严蒲闻言有些惊讶的抬首看了施瑶一眼,随即又道:“施姑娘,您失踪的这些日子主人一直在派人寻你,如今可算是找到您了。”
施瑶听着疤面男子的话,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看样子这一群江湖人士是认识她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并且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地位在其之上许多,绝非她所想的那样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面馆老板。如此一来,对于她的床板里面为什么会藏着一柄匕首,便有了好的解释。然而……她这个身体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人又是谁,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人究竟是谁,这些问题又困扰了施瑶。
施瑶是死过一次才来到这个世界占据了这个身体的,她不愿意死,而要活下去,就必须将这一切弄清楚。
这样想着,施瑶便假装毫不在意的对众人作势让他们站起身来,然后低咳了一声可以压低声音道:“你们告诉我,你们主人派你们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严蒲站起身来,但语气仍是恭恭敬敬,不知是不是因为施瑶这身体的主人往日太过厉害,让这一群人面对施瑶都有种畏缩的感觉。严蒲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道:“回施姑娘,前些日子主人听说了一件大事,所以特地要属下来醉月谷看看这件事是否属实。”
“什么事?”施瑶继续追问。
严蒲皱眉思索了片刻,道:“听说前不久,有人在宁州城修建院落的时候从城中挖出了一具男尸。”
“……是吗?”施瑶眼皮跳了跳,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洛雪芜一身白衣站在荒芜院中的景象。虽然并不确定,但她隐约觉得严蒲口中所言的挖出男尸的院落,大概便是她面馆的隔壁的隔壁也就是洛雪芜的院子。
严蒲注意到了施瑶的异样,连忙询问道:“施姑娘,难道你来这里便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的?”虽然未曾说明,但施瑶分明从严蒲的眼中看到了钦佩,似乎是在说不愧是施姑娘,竟然能够提前知道这件事并展开调查。
施瑶觉得搞不好她这个身体的主人真的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到宁州城,并且住在了那个院落之中的,然而她如今是货真价实的什么都不知道。将身子背过去不再面对严蒲,施瑶定了定心神继续问道:“我来此是另有要事,你继续说那男尸又如何了?”
严蒲点头,道:“我等听说那男尸出土之时棺木和衣衫都已经腐朽不堪,但身体没有丝毫腐烂,甚至连损伤都没有,当时挖出这男尸的人觉得奇怪,便差了人请了名医来鉴定。据那名医所说,那人已死了百年。”
“死了百年身体却没有腐朽?”施瑶讶然,觉得古代的某种技术竟然比她所在的那个时代还要厉害。
严蒲面色有些古怪的应了一声,又道:“据我等所知,百年之前戒主便是在宁州城中受下重创,他孤身一人带着重伤进了醉月谷,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当时众人都纷纷猜测戒主是死在了醉月谷之中,是以便称醉月谷之中有个戒冢。但主人却并不是如此认为,他觉得,那院中挖出的百年男尸很有可能便是当年的戒主。”
这个消息是当真震惊到施瑶了,不久之前她刚从秋砚那里听了关于戒主的故事,虽然觉得其中不免有许多夸大的部分,但在她看来那戒主已经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了,此刻严蒲告诉她戒主的尸体就在自己隔壁的隔壁被挖了出来,怎能不让她惊讶。
震惊完了以后施瑶又问道:“那你们怎么没有去寻那男尸,反而来了这里?”
“回施姑娘,宁州城中的人将男尸挖出来之后便置于了城外一处寺庙之中,我等前去的时候,那尸体已经不见了。”
“不见?”
“约莫是有人偷走了尸体。”
施瑶越来越不理解这些人在想什么了:“就算那人是传说中的戒主,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偷他的尸体又有什么用?”
听到施瑶问了这个问题,严蒲有些惊讶,但惊讶之后他仍是恭恭敬敬的解释道:“戒主死后的这些年里,有无数人前来戒冢,无非都是为了寻找戒主留下的武功以及金银。”
施瑶越听越不对,感情戒主死了以后这天下人都在惦记着戒主的遗产,根本没有人真的是来瞻仰那戒主的?这样想着,施瑶不由得又要替那位素未谋面的百年男尸默哀一下了。
“所以你们认为找到了戒主的遗体便能够得到他的遗产?”施瑶明白了过来。
严蒲点了点头:“主人有此推测,所以派我们前来。”
问了这些,其实都不是施瑶最想要知道的,她最想要知道的自然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真实身份,然而若她此刻就这样直接的问一句“告诉我我是谁?”或者“我是你什么人?”她一定会被严蒲盯老半天然后重新判断她的脑子究竟是好是坏,所以她只能旁敲侧击,如今旁敲了这么久,她总算是可以开始问了。
“那个……我离开了这么久,你们主人可还好?”施瑶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听到施瑶的问话,严蒲愣了许久,然后紧紧地盯住施瑶的眼睛,好似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待见到施瑶目中没有什么愠怒之后才开口道:“主人他还是同以前一样,出不得幽岚庄一步,只是没有想到……施姑娘你从前从来不会问起主人的。”
施瑶微微蹙眉,听明白了一些。严蒲的话中提及了幽岚庄,这是一个施瑶从来未曾听说的地方,不过看起来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应该便是这个幽岚庄的人了。而严蒲还说,她平日里几乎不会问起他们的主人,大概也就是说她和那个所谓的“主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这样看来……他们相比究竟是谁地位更高呢?
想到了这些,施瑶勾了勾唇角,摇头道:“我离开了这么久,总该过问一下的。”很好,她已经知道了一个地名了,再加把力应该就能问出她的身份了。
施瑶的计划是十分完美的,然而她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哨音,那声音低沉悠长,竟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施瑶敛了眉正要开口,便见严蒲等人一脸戒备的站了起来,施瑶不由改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严蒲点头:“山谷外的兄弟传来消息,让我们立刻过去。”
施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极其不舍得这些人过去,只因她还未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严蒲自然不知道施瑶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恭敬的朝施瑶跪下道:“施姑娘,既然您在这里,我们也不用担心了,若是施姑娘发现了什么可以哨音通知我等,我等一定尽快赶到。”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哨交给了施瑶。
施瑶点头结果绿色的小哨,并不多言。
“属下告辞。”严蒲再次起身,对身旁的人说了几句,很快便离开了此地。
施瑶紧紧捏着手中的小哨,心中苦笑着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天大的麻烦当中。没有太多的时间仔细思考这件事情,施瑶准备等到回到了面馆再慢慢地思考,如今最要紧的是先回到溪边与秋砚等人会合。
将小哨和匕首都好好地包起来收进了怀中,施瑶这才快步回到了马车之旁。
施瑶回到溪边的时候,越知霜已经端坐在马车之中了,而秋砚和洛雪芜则是相顾无言的站在马车的两旁,秋砚给洛雪芜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洛雪芜倒是浑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笑着。见施瑶回来,秋砚连忙走了过来,左右打量了她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在那里出了什么事,险些要来找你了。”
施瑶摇头道:“没事。”
“东西找到了吗?”这时洛雪芜也走了过来。
施瑶想了想道:“估计是掉到哪个角落去了,找不到了,我们先回去吧。”施瑶这样说是别有意图的,若她说找到了,搞不好秋砚等人会好奇一番她究竟回去是找什么东西了,若叫她拿出来看看那就不好了。就方才严蒲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应该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若秋砚和洛雪芜当真认识那匕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见施瑶这般说,秋砚等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施瑶赶紧上马车离开这个地方,施瑶听秋砚的话上了马车,这才看到越知霜苍白着脸担心的看着她。
“怎么了?”施瑶不禁怔了怔。
越知霜收回视线,垂眸道:“施姑娘去了那么久,在下很担心。”
越知霜说的话很是平淡,但平白的便让施瑶的心狠狠地跳了跳,她一面估摸着美人说话果然分量大,一面摆手道:“我能出什么事,我力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有人来找我麻烦,我一手一个都能把他们给砸晕了。”
听施瑶这么说,饶是越知霜方才心情沉重也不由得笑了出来,笑完以后他又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若我不是不良于行,先前便能够随施姑娘一起去,而不是徒然在这边担心了。”
施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安慰越知霜,但听越知霜这样说,准备好的许多话便说不出口了。安慰残疾人施瑶是不在行的,所以她只得伸了手扯了越知霜的衣袖道:“你啊,不适合担心人。”
“嗯?”越知霜不解的看施瑶。
施瑶顿了顿道:“因为你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人。”施瑶说的绝对是大大的实话,自从遇见了越知霜以后,施瑶就成天提心吊胆的,不是怕越知霜在面馆帮忙的时候将面给弄洒了,就是怕他把她灶房给烧起来了。更可恶的是这货还时不时生个病,搞得她每天都在担心越知霜某日会不会一声不吭的在房间里给病死了,所以天天推他的门进去看他是否还活着。
越知霜的沮丧之情终于给施瑶这两句话给弄没了,他无奈的笑了笑:“施姑娘……”
18何来第一
两人说话这会儿秋砚也进了马车,施瑶便不再出言调戏越美人,开始同秋砚说一些细碎的琐事。越知霜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并不插嘴,不一会儿便靠着车壁沉沉的睡了去,马车由洛雪芜驾着,缓缓驶出了这引来一连串是非的醉月谷。
施瑶心中有事,没有办法专心的同秋砚聊下去,聊了没多久便觉得有些困了,见秋砚也聊得高兴了,不由鼓起了勇气说出了从方才起便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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