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封杀了她在京都交际场上的生路。她后来吃的那些苦,确是因我之故。”
卫若子便觉着吧,既然这丫已经在示好了,自己是不是也不能太端着了?如此想着,身子扭了扭,便又想挣转过来向他书写心迹。
莫安之却仍是将她紧楼在怀中不放,更将脑袋也凑搁了上来,压在她肩窝上,轻声又道:“不要动。我知道你并不想听这些,但我仍想说给你知道。你无需告诉我你心中想法。我此时,只是想说一说……你听着便好。”
卫若子便听话地窝在他怀中,不再挣动了。
身后那丫却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相拥而靠。两颗心在各自的胸腔中跳动。似乎只有在此刻,才最接近彼此,扑通扑通扑通,节奏相同。
见那丫只顾将手抚在自己腰上来回地轻轻摩挲着,口中却又没了动静。卫若子实在绷不住了,反手将他手掌扯到面前,伸了手出来,指肚在他掌心轻轻移划:“放心罢。”
莫安之似乎怔了怔,口中“嗯”了一声,语调微扬,却是个问句。
卫若子便慢慢写道:“夫君只管放心,若儿省得的。夫君若是想将苏娘子接进府里做小,若儿定不会为难她。”
见莫安之半天没什么反应,卫若子猜着:这丫不会是被自己的知情识趣给欣慰到了,一时没调整好情绪,惊喜过了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吧!卫若子自己也觉着自己挺贤良淑德的,所以她趁热打铁再接再厉接着又写:“苏娘子对夫君一心一意,为了夫君,想来是受了不少苦的。她孤零零一介女子流离在外,四处飘零没个着落。不说夫君心疼,若儿看着,也很不落忍。”
“夫君只管将苏娘子接进府里便是。不用担心父亲那会有甚的微词不满,若儿自会去父亲那里,帮夫君你解说明白的。”
指尖在宽厚的掌心中飞快地来回划动,卫若子无比卖力地表现着自己身为正室的大度。哪知莫安之不待她写完,猛地将手一抽,压着声音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不是这意思。”
卫若子吓得一抖,不知是自己写错了呢,还是那丫一开始就会错了意。她蜷着身子缩了缩,又不敢动了。
莫安之却是钳着她臂膀,用力将她身子扳转了过来,让她与他贴面而对,一双透着些蓝光的眸子里,怒火正一腾一腾地翻着。他面色阴沉,抿着嘴角,盯着卫若子看了半晌,才又压着声线,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刚刚那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若子很想摊手:尼玛你不是这意思,那你搁这儿跟老娘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半天,又是个啥子意思撒?
莫安之紧绷着唇角,看着卫若子的眼神接连数闪,怒气渐隐,最后却又重新平静了下来。他松开了手,对着卫若子淡淡一笑,声音却有些发冷:“若儿,你既然想玩,我自会陪你一直玩下去。我只提醒你,小心着玩,莫要又将自己的小命,再给玩到里头去了。”
说罢,自软榻之上站了起来,一个抽身,既是又甩门而去了。
卫若子便在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句:老娘一片好心,妥妥地就给当成了驴肝肺了。
欸,你丫不领情便罢了,你丫能别咒人啵?
香琴小同志不知何时又一脸哀愁地溜了进来,见卫若子呆呆地坐在榻上发着愣,眼中的同情便愈发地显而易见了起来。卫若子怕这丫头又想岔了方向,忙将莫安之对苏眉娘的态度给她细述了一遍。谁知这丫头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沉痛地教育道:“小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少爷不是要接那贱人进府,少爷这是在向您解释啊;少爷这是想告诉您,他跟那小贱人根本没甚么;少爷是想你明白,他们俩人之间是清白的。”
卫若子被她一句重过一句的“少爷”砸得脑瓜子生疼,很是不明白这丫头的激荡高亢到底是为哪般。她就着书案上的纸笔,抬手写道:“那又怎样?清不清白的,都过去了。你家少爷都不追究我给他戴的绿帽了,难不成他想娶个小三进门,还得巴巴地跑来征询我的意见,还会顾忌着我的脸色?”
香琴愣了愣,很是认真地思量了一番,然后继续忧愁地说道:“小姐,你跟少爷之间老这样也不成啊。若是少爷心中真还梗着这块心病,你俩表面上装得再怎样若无其事,老爷迟早也会发觉的。老爷若是知道你去年实是跟方公子一道出走的,那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卫若子想,她去年闹的那一出翘家戏码,卫新元未必不知道原委。她只是不知道,莫安之让卫丞相知道的那个原委,究竟是哪一个版本的,离真相之间,差距有多大。
她这次重回丞相府,卫新元待她明显比去年更加冷淡,似乎是连戏也懒得在这个女儿面前演了。甚至是她三姐卫若水,轻意也不见她过后府这边的院子里来。
卫若水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懂事了不少。自回上京之后,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与安之哥哥之间若是再像往常那般纠扯不清的话,最伤心最难过的,一定便是小妹。小妹这一年经历了太多劫难,自己怎么可以还让她,因为自己跟安之哥哥之间那点子破事,再伤心?
卫若水原以为这世上爱情最大,没了安之哥哥的爱情,是世上最揪心最痛苦的事。只到后来经历了与小妹的一齐逃家,与吕宜武那一年在西北漠边上军营行伍之中的肆意铁血,再到骤然之间听闻小妹死讯时那一瞬的尖痛、歉疚、悔恨、自责,以及后来重遇小妹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欣喜。经过了这些之后,卫若水突然发现,爱情于她,或者是一件不可或缺要紧至极的物事,但小妹,却是她生命当中牵着骨连着筋的小妹。
没了安之哥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可能会揪心很长一段时日,这段时日,或许是三年五年,或许更久。但若是没了小妹,若水知道,那种隐在心底里的痛苦和歉悔,会如跗骨之蛆,纠缠自己一辈子。
卫若水向来是个干脆的性子,既是想明白了,知道了自己之前的错处,自然就不会再允许自己如去年一般,再对安之哥哥死缠烂打不肯放手。卫若水知道小妹心思素来细腻,自哑了言之后,心中所有思虑,也只能全藏闷在肚中。卫若水自己是个明朗透亮的人,所以更加知道这种心中郁闷,口不得言的痛苦。所以为了不让小妹心结更深再生嫌隙,她甚至连后府也院门也不再踏入了。回了上京之后,只是整日里与吕小将军厮混在一处,不是在演武厅里打打杀杀,便是在马球场上肆意风发,可着劲儿地在外疯玩,重又做回了之前那个艳震京寰刁蛮霸道的相府小姐。
卫若子不知道她家三姐的这段心路坎坷,只道三姐的不见人影,是被前府的父亲大人限制了举动,所以愈发猜不透卫新元的隐忍不发是因为什么,而正是她家丞相老爹这种诡异的沉默,让卫若子很不踏实。
莫安之与卫新元之间,一直弥漫着一层神秘的迷雾,隔着那层迷雾,卫若子从来就没搞清楚过那后面藏着的真正的关系。以前的卫若子一心想逃离,所以懒得去费那个心思猜度,现在转了一圈回来,她才突然发现,她唐小平若是真还想找回回家的道路,怕是不得不去费这个脑子,不得不想办法将这迷雾给吹散了,将背后藏着的线头,一点一点地理出来。
好在就算卫新元再怎么沉得住气,相信也不憋不了多久了。因为不久之后,卫若子那位走文艺路线的二姐夫家三月一度的诗会,又要开讲了。
躲了自己这么久的二姐,这回,应该也不会再躲着她了罢?
卫若子很期待,自已费尽心思丢出去探路的食儿,也许会在这次诗会上,有些反馈。
第十四章 穿越岂能不背诗?
更新时间201387 23:29:42 字数:3822
丞相府大张旗鼓地迎了神机高徒杜沛然入府行医,之后的第二天,恰恰又是二皇子举办诗会的日子。所以杜沛然一派理所当然却之不恭的模样,屁颠颠地跟着莫安之夫妇一道,跑二皇子诗会上来附庸风雅来了。
卫若子对此不予置评,只是心中默默地闪了闪念:她那皇子二姐夫若是知道去年跑他府里抢了他小姨子,坏了他谋算的青衣人,就是眼前这货,不知会不会将今日诗会的安全防卫级别,提到最高?
嗯,也许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不定人二皇子这诗会,根本就是冲着攻克那师兄弟俩个而特意设下的呢?卫若子森森地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一般地高。
冬雪初霁,寒意在暖红日头的烘照下,似乎也没有了早前时日里的嚣张气焰,不再裹挟着风雪逼迫得人们不敢出门。
云散雨停雾气清,花开花合终有时。
花开了,满院梅树生香。
一品居是二皇子名下的园子,座落在皇城西侧,傍着西郊梧山山脚,倚着流晶河上游,临水而建,是一处极好的赏梅所在。
成片的梅朵儿顶着厚雪,压着黑枝,在不远处红白交错。这一边回廊绕流水,不宽的湖面上腾着水雾,亭阁之间缦纱飘舞,男客女客们隔岸而坐,遥遥而对。
亭里烘着暖炉,架着小几,虽是为了情境,为了赏景,主人家将厚重严实的帏障换了飘逸轻盈的纱缦,廓亭之间却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寒意。
卫若子懒懒地半倚在斜几上,感觉有些无聊。亭中的姑娘家围着案几四散坐着,有的在吃着果子,看着湖那边的年轻士子们,时不时发出些吃吃的笑声;有的凑在一处,相互间话上几句家常女红,间或嘻笑着打闹几句;有些婷婷而立,站在书案之前,皱眉提笔,一面想着,一面在纸页上写上两句……这些年华大好青葱水嫩的姑娘们,看着就是让人舒服。
又是一年相亲季啊!卫若子心内的某一处角落,正在酸酸地感慨着。
既然是二皇子出面办的诗会,来的宾客当然非富则贵。河对岸的年轻男人们,在二皇子的亲自招待下,各种摇头摆尾装腔作势,以期将自己最成熟最稳重的风姿气度,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来,让对岸的佳人们侧目倾心,引为知交。
所以姑娘们才各种端着各种造作吧!卫若子挥了挥手,似乎是嫌现场的荷尔蒙指数太高,想要将它们挥散一些。
一旁在主位上端坐着,将皇妃架子摆得十足十,领着一众女嘉宾坐阵主场的卫若兰,似看出了小妹的不耐,刚侧了头准备安抚妹妹几句,不想对岸差了个小太监,正赶了上来禀报,说是二皇子有话,叫姑娘们择一物为题,做诗一首,以为对岸相和,互较互较诗才。
二皇妃浅笑着应道:“这主意倒是好。论比武射柳逞蛮力,咱们弱女子们不好说甚么,若是论起文学之道,咱们大周的巾帼们,可素来是不输给须眉男子的。姑娘们待会子可要留着点,别叫对岸的才子们面上太难看才好。”
众女齐声称是,娇声笑语顿时莺莺而起,纷纷使了丫环婆子们伺候着磨墨的磨墨,摆纸的摆纸,蹙眉支颌,喃喃有声,争忙着题诗写画起来。
只卫若子仍懒在几上,手里拎着串葡萄,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着玩儿。香琴却是早忙开了,又是展纸,又是摆砚,又是不住眼地向自家小姐递眼色儿,直恨不得小姐一个横刀立马挥毫泼墨,上来一首诗词,就将这些贵小姐们一个个横扫当场。
想来这种一诗惊四座的事,以前的原版经常干。不仅经常干,这主仆二人想必还非常地乐在其中,因为此时的香琴小丫头忙活得很是欢脱。
一个穿着烟色襦裙,模样端丽的姑娘,似有意似无意地将目光往香琴身上扫了几扫,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卫若子,慢慢说道:“若子姐姐声名在外,诗文向来是极好的。若不是小莫大人一早就将姐姐给护在了名下,可真不知要累得咱们大周国多少青年才俊为姐姐相思断肠呢。便是现在,那些书生才子们眼中的巾帼才女,可都还只认姐姐,不肯再认他家。应儿今儿可得要帮姐妹们出个头,求姐姐留着些儿,让一让咱们,好让咱们姐妹们也争些机会,给那些须眉们见识见识,咱们大周的才女,其实不是只有姐姐一个的。”
卫若子听着这话似乎有些别的意思,便偏了偏头瞧了一眼,认出这姑娘是京都守备王大人家的独女,叫王应儿。卫若子记得自己曾听香琴八卦过这姑娘,说是在京都富贵子弟的圈子里,口碑很是不错,很有些类似“锦口绣心,温柔识体、文雅淑静”一类的美好风评。
只是这姑娘刚刚那一番话,却不见得有多温柔识体。锦口倒是能听得出来,这绣心嘛,可真就值得细细咂摸咂摸了。姑娘刚刚那一番话,直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卫若子的诗名炒作得太过厉害的原因,反正就是那名头大得有些过了头,闪瞎了那些书生们的钛合金狗眼,看不见咱们这里真正才女们的光华。所以说卫童鞋你还是让让道罢,别尽挡在前头,显摆自己,得该让别人露露脸儿啦。
严格说起来,这话其实也没说错。本来嘛,这好好一相亲大会,诗词互较什么的难道真是要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