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话还没说玩,人已经带着几个小太监跑远了。
小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嘻嘻笑道:“小坏蛋,你皇姐姐就是那么好利用的?真当皇姐姐不知道你在外边干的那些个混帐事情呢?嘻嘻,想借着你皇姐姐的名头来报复人,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么?”
她转头看到卫若子的疑惑表情,跳下软榻将卫若子拉过来一起坐下,兴致勃勃地道:“这种事儿,你那哥哥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我也是听出宫采办的宫女学给我听,才知道一些儿。”
“听说是皇弟在外头胡闹,正好被你那哥哥遇着了,当场就给了他一顿难堪,一点儿也没顾忌他这皇子身份。后来皇弟跑去父皇那头告状,却反被父皇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不仅如此,还罚他将《国策论》抄一遍。哼,这小子八成是记恨上了。这不,刚刚遇着了你,便想着要将这不痛快报复到你头上来呢。”
“呵呵,也不知道你那哥哥当时是怎样修理他的,将个无法无天的四皇子,整得现在一见着你家那哥哥,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溜得比兔子还快。”
卫若子张口结舌,看这小公主这热络劲儿,怎么就跟她想像当中的有点儿不太一样呢?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呀!
当然不是那么回事。
小公主拖着卫若子的手,脸上三分高兴,七分伤感:“好姐姐,你可想死我啦。”
卫若子有点措手不及:粉萝莉,咱跟你很熟啊?
她一肚子茫然,却又不敢轻易摆在脸上,只能低着头,做恭敬柔顺状。
小公主道:“好姐姐,你不会怪我罢?前些日子听说你病得厉害,就想着去你府里看看你。父皇说我只会添乱,便一直阻着我没让我去。谁知道你这病竟是如此厉害……好姐姐,真是苦了你了。”
小公主说着说着,竟是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只听她啜泣着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姐姐这般人才,偏偏要让姐姐受这般苦痛。姐姐且放宽心,妹妹一定叫父皇将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找来,一定会将姐姐你治好的……”
“其实妹妹一早就想去探你,奈何总被父皇阻着。好姐姐,你不怪我罢?”
“父皇先前是怕我添乱,后来你家哥哥又闹了这么一出,父皇就更不许我去了,怕我跟你家哥哥闹腾。其实父皇哪里知道,我才不会在乎那些个事儿呢。姐姐你是知道的,即便你家哥哥答应迎娶本宫,本宫还不愿意嫁他呢。妹妹只是很多事闹不明白,又担心姐姐。父皇越是不让我去你府上,我越着急。又不能跟父皇把话讲明白,真真是急死我了。”
“实在没法子了,我才想出这么一出来。不借着发作你家哥哥,我还不知道要到甚么时候才能见得着姐姐呢。好姐姐,你倒是快些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急死我啦!你家哥哥怎么就娶了你呢?他不是一向同若水姐姐要好的么?我原本以为,他拒婚抗旨,是为了若水姐姐,可怎么……怎么会变成了姐姐你了?”
小公主拖着卫若子,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显然这事儿困惑了她太久,扰得她日夜不宁,这会儿一见着当事人,哪里还憋得住,一股脑儿将心中疑问全部倾倒了出来,恨不得这位好姐姐立马就能开口说话,一一为她解答说明。
她脸上堆满疑问,喋喋地继续说着:“再说了,姐姐以前明明同我说过,你心中想着念着的是方家哥哥。姐姐虽然从未明说,但妹妹知道,姐姐做梦也盼着,希望有朝一日,父皇能将你指婚给方家哥哥。可是……这究竟是发生了甚么事?为甚么全都乱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卫若子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又是从哪个世界里冒出了个方家哥哥?她原本以为的卫若子的生活还不够混乱的吗?就那一个心怀鬼胎的复仇老公就已经够她头大的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多角关系?
卫若子的脸皱得比小公主还要纠结,脸上的困惑堆得比小公主还要饱满。她悲催得都要哭出来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她要是卫若子,她也得跳河自杀……哦,不,她现在正是TM的卫若子,她得怎么死才好?
小公主却没从她脸上看出困惑,只将她这一脸的纠结看成了忧急。然后说出的话更将卫若子的纠结换成了惊慌:“姐姐别急,妹妹早就备好了笔墨。你说不了话,可以慢慢写,慢慢告诉妹妹。若姐姐真有甚么苦衷,妹妹也好为姐姐想想法子。”
第十五章 急中生出的不一定是智
更新时间201274 19:35:39 字数:3241
卫若子能不惊慌吗?写?她写个毛线啊?她连毛笔怎么握的都搞不清楚好不好?更不要说那些让她眼睛发直的繁体字,叫她写?那简直就是叫幼稚园的小朋友写魑魅魍魉……
不行!她只要一拿毛笔,小公主就一定看得出来不对劲。据说过去式卫若子可是个才女,若是才女突然之间变成了文盲,是你碰到了你会怎么想?更悲催的是她丫还是一哑巴,还开不了口胡编乱造瞎咧咧,完全只能听天由命,别人怎么猜就怎么是。若是这小公主正好属于聪明人范畴,一猜就猜出她是个冒牌货来……
若仅仅只是怀疑她是个冒牌货倒还好说,怕就怕人家直接来个超现实思维,将她一棒子给打成山精木魅妖魔鬼怪,那她就只能将自己洗干净了往柴火堆上送,等着别人一把火将她给烧了算数。
据说有两种人死的比较早,一种是不相信别人智商的人;一种是不相信自已智商的人。卫若子觉得自己不算笨,但她不能冒险将别人看得太笨,所以她得想办法,千万不能拿笔写字,露了狐狸尾巴。
有宫女太监摆好了文房四宝,卫若子一边站起来,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座亭子是搭在湖中心的,一头是一条蜿蜒至岸边的小道,一头是几阶延伸至水中的台阶,专供人登船游湖所设。左右两边设了围栏,一头设着软榻,焚着香炉,一头摆着桌案,供着琴棋。刚刚没来得及细看,如今细细一打量,这凉亭还真是一处休憩娱乐赏景的好所在。
环视了这一圈,卫若子倒是急中生出了一智。管它的,只要不用拿笔露馅,怎么着都成。
卫若子在小公主的示意下,起身欲往对面的书案处去。她故意挨着靠水的台阶那侧走,走到那处供人凳船的台阶处,她脚下一错,一只脚将裙摆踩住,一只脚往外侧一送,重心自然不稳。卫若子身子一个趔趄,口中故意拨高了“啊呀”一声,整个人便往湖中掉了下去。
卫若子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听到小公主焦急的叫了一声:“若子姐姐——”,心中正自得意自己逃过一关。待她整个人沉入水中之后,突然又想起一事,然后就傻眼了。
过去式卫若子不会游泳!
卫若子是怎么死的?很明显,淹死的呀!那现在的卫若子应该怎么死?当然是笨死啦。
白跳一回水,她这一摆开四肢开始划水,即便小公主发现不了异常,回过头莫安之肯定得怀疑她。相较而言,她还不如让小公主来猜测她的异常呢。
怎么办?拼了——
卫若子憋住气,沉入湖底。就赌一把自己的憋气功夫,看看小公主身侧有没有会水的宫女太监,能不能在她憋不住的时候及时地将她给救上岸去。
话说她的憋气功夫一向很好。
但是……她似乎高估了卫若子这具身体的体力。她倒是还能憋,但是好像这个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这才下水多久啊……
卫若子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意识是:尼玛,真TM要开始体育锻炼啦!
……
头昏昏沉沉地,脑子里有一些模糊的片断。一会儿是小公主哭得稀哩哗啦的小萌脸,一会儿是莫安之寒若冰霜的扑克脸,有时候会出现卫新元焦急担忧的面孔,有时候那张焦急担忧的脸又会变做二姐卫若兰的模样,甚至有两次还变成了三姐卫若水的样子。不过,出现得最多的,仍然是莫安之的温柔脸孔,和张太医那张慈祥熟悉的脸。然后还有香琴那亘久不变的细碎的叨叨声。
卫若子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那张宽大的婚床上。
时近黄昏,天色昏暗,烛火在书案上摇曳。
好家伙,这具身体有够弱的。自己晕了有多久?两天?三天?管它的,反正时间不短,小肚子这会儿饿得咕噜噜地正造反呢。
卧室里静悄悄地,卫若子侧了侧头,抬眼瞅了瞅窗外,没有看到人影。也不知道香琴那些丫头婆子们有没有在门外候着。她试着“吚吚啊啊”叫唤了几声,却没有见到一个下人进来,八成是被莫安之那丫给打发走远了。
唉,果然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啊。话说她这三天两头地往床上倒,也难怪那些人不耐烦伺候。
卫若子撑着快要饿虚脱的身子爬起来,看到床头的梅花小几上摆着一碗白粥,顿时两眼放光,饿虎扑食般扑了过去,端起来就往嘴里一顿猛灌,差点没呛着。饿惨她了!
不耐烦归不耐烦,这些人总算还有点良心,没想着要将她饿死。可是——这一碗哪够啊……
卫若子恋恋不舍地将添得干干净净的空碗放下,苦着脸看着它生气。饿着难受,这半吊子没着没落的饿更难受。
“寒邪未除,不能多饮多食。这几日需得净饿几顿,慎服汤药小心调治,或者还有机会能将身子往好了调理。”
“刚刚这粥可还喝得?看娘子吃得欢实性急,想必这滋味是不错的。炖这粥所用的燕窝,叫金丝血燕,名字说起来倒没甚讲究。就是南国极难寻见的金丝血燕所做的唾巢。只不过,这金丝血燕性子极怪,只爱在那玉山绝壁的崖缝里筑巢,极是难寻难采。听说南国沿海的一些愚民,为了采得一只血巢,往往袓孙几代一夕齐藏鱼腹,如此之类不胜枚举。”
“这燕窝难得,所以在咱们大周,也总共只剩了这么几两,这次叫皇上一气儿全赏了给你。娘子,为夫为了从皇上那里求这血燕,花了多少心思?不过好在,它总算是帮娘子把这一口气,给吊回来了。”
“你这次湿寒入体,足足倒了三日。亏得有了它,不然这次怕真要遂了娘子的意,就此见了阎君了。”
卫若子刚刚没看到这尊黑神,因为他整个人都沉在烛光的暗影里。烛灯昏弱,他背光而坐,也不知他独自在暗影里呆坐了多久,一直静默地等着卫若子醒来,看着卫若子将粥喝了,才慢慢地开口说话。
卫若子舔了舔嘴唇,努力想回味一下刚刚那粥的滋味。可惜了的,听他将这粥说得如此稀罕,自己刚刚居然将它当白粥给喝了,真真是……暴敛珍物!暴敛珍物啊!她现在终于体会到猪八戒生吞人参果后的别扭劲儿啦。
莫安之慢慢从暗影里踱出来,一直走到床前站定。仍是他一贯独自面对着卫若子时不阴不阳的劲儿,只是脸上冰霜加重,眸中阴寒更盛。
屋内的气压低沉得可怕,烛灯忽明忽暗,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书案,床榻,地板上夸张怪异地扭曲着。卫若子能感觉得到这男人身上森森地散发着的蓬勃怒意,她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想尽量离这低压辐射源远一点儿。
“还是那句话,若没有我的许可,莫要说见阎君,你便是躲到十八层地狱里,我也一样会将你捉回来。卫若子,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的生死,需得由我来决定。”
卫若子翻了翻白眼,摞狠话?摞狠话谁不会啊?她若真心寻死,她还真不信他有这本事拦得住她。
但她活得好好的,寻什么死啊?她又不是脑子短路,要知道,穿个越也不容易啊,这概率不比中大奖高。
莫安之在床沿坐下,将卫若子的手自被中拿了出来,握在手中,语间轻柔,话意森寒:“就这么想死么?急甚么?终究会有那一日的。只不过,需要娘子你多等些时日而已。娘子便如此,等不及么?”
卫若子坐在床沿边上,顺势将身子往床幔里藏了藏。感觉有两道没有温度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来回扫射。下意识里一抬眼,才发现莫安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审视着自己,一张俊脸与她相隔不过咫尺之间。
卫若子忙将心神拉回,牵动嘴角,摆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来。
不就是要她聪明点吗?这好办啊!这个男人所要的聪明,不就是要她甘心听话地接受一颗棋子的命运,待到利用完了,到他大仇得报的某一天,再乖乖地及时献上自己的生命,适时地为他的畅快再添上最后一抹血色嘛。
看看她多懂。放心吧,她现阶段绝对会甘心听话地扮演好他的乖乖柔弱小妻子的。以后……那个嘛……到时再说。
卫若子将眼睛弯成了月牙形,想让自己的讨好看起来更真诚一点。
她的笑容让原本眼神森寒的莫安之目中异光大盛,脸色不停变幻,不知道在心中想些什么。片刻过后,他似乎接受了卫若子僵硬笑容背后的讨好,脸上神色忽然放松下来。
他在卫若子身边坐下,懒懒地靠在床头,微微眯起双眼,收尽里面无尽光芒:“既然娘子要玩,为夫便好好陪娘子玩一玩,如何?”
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