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对这片玫瑰园的惊奇远远不少于蝶舞。
在她的印象中;虽然我国在玫瑰花的栽培、利用方面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唐朝即开始了人工玫瑰的栽植;但是她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也有玫瑰。
这是她走了很多地方都没有见过的;包括和顾青城相识多年;他也只字未提过。
而且据玫瑰开放的季节算来;现在还有些早。但是这片玫瑰园却是开得极其艳丽;朵朵硕大而饱满。
整个玫瑰园呈圆形;中间是一居高建起的亭子;亭中桌椅摆设一应俱全;看样子是为观花人准备的;亭子旁边还有一涂着朱漆的秋千架。而秋千架后面则是几座相携相连的假山;假山上面爬满了紫藤。
此时;整园的玫瑰花都已经绽开了笑脸;花朵像个小酒杯;花瓣略成螺旋式绽开;而那片片饱满的花瓣;摸上去感觉似厚厚的绒布一般;柔软而舒适;
叫人都不忍心将它采摘下来。
裴子慧踮着脚尖再往里看;差点惊呼出声;原来这玫瑰园里不止有红玫瑰;还有粉的;白的;黄的。
这一切在她眼中可以用蔚为壮观来形容。红的胜火;粉的似霞;白的淡雅;而最让她动心的还是那些淡黄色的玫瑰;淡黄色的花朵看上去十分典雅、庄重;玫瑰花瓣的边上眨着粉红色;覆着茸毛;勃发着一派生机;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就是它了。”主仆二人美滋滋的直奔那一片黄玫瑰而去;途中却又被那朱漆秋千架所吸引;四周一瞧;没有其它人在;就连打理玫瑰园的园丁也未现身;自己何不趁机荡上一荡。
“少夫人;你是有身子的人。”蝶舞在惊慌之下白了脸;若是有什么差池可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担待的。于是横在那里不让裴子慧爬上秋千。
裴子慧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没事儿!我就荡两下就下来。”
蝶舞很为难;却又不忍拂了少夫人的玩心;只好扶着她小心地往秋千架边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少夫人;您可要说话算话;就两下;而且还不能荡得太高。”
裴子慧一身鹅黄色纱衣;端坐于秋千之上;伴着暖阳飘飘荡荡;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正欲陶醉得大喊出声时;却突闻身后传来;怪怪的声音。
与此同时;蝶舞也听到了;赶紧拉住秋千绳;对裴子慧小声道:“少夫人;我们还是走吧;听说这玫瑰园是夫人的珍爱之地;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采花瓣;何况刚才好像有人在说话。”
“没事;大中午的哪来的人!”裴子慧惊慌收住脚步;回头张望;却未曾见到什么;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声音却又断断续续的传来。
“二少爷;您;你放了奴婢;我怕……”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中透着胆怯。“您是少爷;奴婢就是一个侍候的丫鬟;我不能和二少爷这样;若是被夫人知道;还不打死奴婢。”
裴子慧赶紧拉住蝶舞;阻止她脚下的动作;接着给她使眼色不许说话。
蝶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小小年纪的她脸却红了。
“别怕;有本少爷在呢;谁敢拿你怎样?你怕什么?快过来让本少爷抱抱;可真是想死我了。”
二少爷?裴子慧一愣;二少爷不就是二夫人的儿子顾青晖吗?这是和哪个女人在假山后面私会?顾青晖人在国子监读书;据说在军营中也有职位;只是裴子慧没有详加细问;并不知道他做什么的。
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偶尔见一次;顾青晖总是彬彬有礼;所以裴子慧对这位顾家的二少爷并没有什么坏印象。过年的时候胡氏曾经提过;青晖也不小了;也该娶妻的事。
但是二夫人吴氏拒绝了;她说男子以前途为重。若是二少爷现在娶妻;也就能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若是大考之后能谋个一官半职的;那姻缘也会随之不同了。
本来还以为顾青晖一身正气;那么肖氏和裴子蓉打的如意算盘也将落空了;今日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思虑到此;她不顾着蝶舞拉着她要走的动作;不由又侧着耳朵细听起来;声音又从假山后面清晰的传了过来。
“怕;怕被人知道了。我;我可是个姑娘身子;若是和二少爷就这么和我;那我……”女子的话语虽然是在拒绝;但那声音中却明显透着绵软无力;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感觉。
顾青晖哈哈一笑;用很大的声音;不知道到那女子哪里亲了一下;保证一般地说道:“过两天我就找太夫人做主将你抬了姨娘如何?”
“当真?”女人的声音略显激动。
男子轻快地答应着:“当真;当真;那还不快来让本少爷抱抱;你这丫头可让本少爷我想得好苦啊。”
“那等二少爷将此事办妥之后;奴婢任由您怎么抱都成。”
“不成;我现在就要抱;昨夜里等你一晚上;你也没来;今儿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溜了。”顾青晖有些霸道地说完;紧接着就传来了扯衣服拉扣子的声音。
“那;那二少爷可不能负了奴婢……”女子败下阵来。
“不会;不会。”顾青晖说道;“瞧你这肚兜系得这个紧;就差安上一把锁了;急得我冒出一脑门子的汗。”说着只能“哧拉”一声;似是布条撕裂的声音。
女子惊呼一声;接着就传来二人的喘息声。
裴子慧是过来人;又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自然没觉得怎么样。
可蝶舞再也听不下去了;面红耳赤不说;站在那里听也不是;走也不是。那脸就红得像能滴出血来一样。
第258节 是谁造的孽
裴子慧见蝶舞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站不住脚了。自己这才忍不住咬紧双唇;硬生生地把即将喷出嘴角的笑声憋了回去;随即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拉着她准备缓步离开秋千架。
本来只想来花园里采几片花瓣做酥饼;却无意中碰到这样的事。不止是小小年纪的蝶舞觉得脸红害臊;就连裴子慧听着听着也尴尬了。这听壁角之事;本就不光明正大;再加之这内容有些复杂和难以入耳;所以就感觉更不自在了。
要说这男人啊;无论看上去多么的道貌岸然;一身正气。但一旦做起这样的事儿来;什么不入流又大胆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知道顾青晖若是知晓这主仆二人听到他在假山后面的所做所为;会不会有杀了她们的冲动。
好在他在假山后面激战正欢;所以根本就没有发觉到裴子慧和蝶舞的存在。
不过;这件事儿不用多想也明白了;就是顾青晖和丫鬟在假山后面私会。
顾府那么大;顾青晖也有自己专用的小院和书房;怎么两个人竟跑到这露天的假山后面去了?为了寻找刺激?还是就觉得假山后面比较惬意?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顾青晖的小院是在二夫人丁香亭的大院之内;那么即然是不方便在自己的院子里;那就说明这个丫鬟不是在丁香亭内侍候的。所以不方便进二夫人的院子。
其实裴子慧之前也听说过;说这大宅之内;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事儿;什么老爷和丫鬟有染了;什么少爷硬要了某个丫鬟的清白了。
初来乍到的人可能不明其意;若是落在年龄较大的妈妈们眼中;这早已是见怪不怪之事。
裴子慧来不及过去采摘她喜爱的黄色玫瑰花;为今之计只好扯着蝶舞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免得撞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而惹上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不禁更加快了脚步;一溜烟地快步出了花园子。
“少夫人。您慢点;慢点。”蝶舞看裴子慧走得又急又快;赶紧牢牢扶住她;“我们现在已经走远了;就算二少……”自知失言;蝶舞咬了一下舌头又道:“就算假山后面的人出来;也看不到我们了。”
就连蝶舞都听出那声音是顾青晖。不过这丫头很是机灵;就算在裴子慧面前也谨慎到不提他的名字。
对于这一点;裴子慧很是欣赏。虽然说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但是这嘴巴能办好事。却也能办坏事;所以闭紧嘴巴;这也是一种本事;而且是大宅之内的丫鬟必须具备的本事。
二人又向前疾步走了一会儿;终于放下心来站在那里大口的喘气。裴子慧见四下无人。好奇心犹在的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对蝶舞道:“蝶舞;你有没有听出来那丫头是谁?”
“少夫人;我听着还真是有点耳熟。”蝶舞摇了摇脑袋;脸又红了;“再者那个女子也不好好说话。嗲声嗲气的;哪听得出来。”
“是啊!”裴子慧若有所思道;“我怎么听着也有些耳熟呢!”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丫头的声音绝对不是裴子蓉;是谁又一时想不起来。
满腹狐疑地回到暖秀阁;二人对这件事心照不宣。
翌日一早。晨光乍现;春雨初歇。
一夜小雨的滋润;枝头的杏花又开了不少。
“少夫人;奴婢看外面这天儿还没有大晴;要不咱待在院子里不要出去了。”蝶舞一边给裴子慧梳头发。一边劝她雨后路滑不要出去走动。
“昨夜下雨了;虽然不是很大;但我还是惦记着那稻硬会不会太低;而将鱼给冲跑了。”
蝶舞莞尔;“冲跑就冲跑嘛;就是几条鱼。这会儿;什么都没有少夫人的身子重要。”
裴子慧依旧坚持;“又不是走得很远;拿着伞出去就是了。再者若是下了大雨;咱们在园子里避一避再回来就是。”
这暖秀阁的主人终究是裴子慧;蝶舞再担心;也不能违了主子的意思。
她们先是到园子里看庄稼的长势;又指导几个膨如何给稻田排水。由于在园子里待的时间久了一点;结果还没有散尽的乌云又越聚越密;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场狂暴的雷雨。
雨太大;无法前行;二人在园子里躲雨;一直到接近中午时分;雨停了;二人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准备回暖秀阁去。
雨停后;天边很快便现出七色;分外漂亮。偶尔还会飞来几只蜻蜓;如小飞机一般;在天空中成群结队地飞舞着。
二人一路绕过翠园;来到了内阁;正欲穿过回廊回暖秀阁时;却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听错了。还没继续前行时;却又迎风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血;好多血啊……”
恰巧此时;要去暖秀阁送药的楚牧也路过此地。
听到丫鬟大喊有血;楚牧当即脸色泛青。扔掉手里的药罐;不待多想;健步如飞;直奔声音而去;“慧儿;慧儿……”
楚牧以为是裴子慧出了什么事。
结果裴子慧和蝶舞也在一边看热闹;她们看楚牧奔了过去;也就迈开步子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穿过几座假山;前面是一座石拱桥;远远望去;桥头围着三五丫鬟;正在惊恐地议论着什么;看来声音来自此处是没错了。
“发生了什么事?”楚牧站在桥的另一头;紧张地对着几个丫鬟高喊;“是不是少夫人?”
“不是;不是少夫人。”桥的对面顿时没了乱糟糟的声音;几个战战兢兢的丫头立刻直身站成一排;略略弯腰;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楚大夫;少夫人不在这里。”
“那你们身后是谁?”她们说不是裴子慧;楚牧自然是放下心来;不过看几个丫鬟十分紧张的样子;也没有放松警惕。
这时裴子慧也赶到了楚牧身边;楚牧看她好好的;气色一点不差。这才重重长舒一口气;沉声道:“还好你没事;刚才真是害我一惊。”
“我这不是好好的。”裴子慧虽然心中感动于楚牧对自己的关心;但对于眼前的事;更是想看个究竟;于是对着几个丫鬟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你们围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一片沉默。她们只恭敬行礼;口中轻唤:“少夫人!”
“你们都是不会说话的吗?我问你们在干嘛?”
裴子慧有些恼意;再次追问一次;才有一个胆大的丫头站了出来;怯声说道:“少;少夫人;刚刚下了雷雨;路上比较滑;花红姐姐她;她摔倒了;就;就流了好多血。”
“人在哪?”裴子慧追问。
这时几个丫头由一字形向两边闪开;露出了正惊恐万分的花红。
花红是太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裴子慧与太夫人的梧桐苑常来常往;自然识得她。只见她双腿席地呈微仰姿势;一手支着地面;一手捂着肚子;满脸苦楚;嘴里轻唤着:“少夫人;您别过来;别过来……”
裴子慧哪肯听她的;三步两步便奔了过去;欺近一看;顿时愣住;天蓝色的裤子;双腿中间已经被鲜血染红;花红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扑籁而落。
“这;这怎么回事?”裴子慧虽然怀疑;但也不敢肯定;只好求助一般地看向楚牧
后面跟上来的楚牧;急忙给花红探脉;手刚碰到她的手腕;就暗暗对裴子慧点了点头。
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让人把花红送回梧桐苑。那她这一顿家法恐怕是难免了。若是太夫人生气;或被卖府去都有可能。若不送回去;让她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犹豫之时;一向很少出门的太夫人;竟然坐着软轿赶了过来;被人扶下软轿后;瞧及花红双腿间的大片鲜血;顿时脸色大变;敲着手里的阴沉木拐杖;厉声质问:“这;这是谁造的孽?”
花红哭出声音;“太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不怪……”
花红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二少爷顾青晖和表少爷聂道远也朝这边走了过来;花红看着二少爷的眼神极为复杂;有无助;有哀求;还有一点点痛楚。
曲道远眼见这一幕;拧着眉头;有些厌恶地扭头看向了别处;而顾青晖则瞪着眼睛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分明是慌乱的;躲躲闪闪不敢正视花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