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柏炀柏脑海中想象的可怕场景并没有发生,何当归仿佛被孟瑄许诺的“正妻”和“什么都排在第一”吸引到了一样。
她含笑考虑了片刻,指出这其中的不合理性:“这样只怕不妥,就算七公子有法子能说通你的父母,让他们同意我做你的正妻,但是七公子家的门第高,除了我自己是通过特殊途径进去的,七公子的其他妻妾,以及七公子兄弟的妻妾之身份,无一例外的比我高出一大截。七公子的其他妻妾如何肯居于我之下呢?还有,七公子兄弟的正妻如何肯与我并列呢?”
孟瑄的两道剑眉凝成翠峰,考虑着她提出的这一问题,旋即微笑道:“别担心,你这样聪明灵巧,俏丽可人,她们都会喜欢你的,我母亲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是孟府主母,只要你能讨得她的欢心,那在孟府是无人会低瞧于你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何当归没想到两世为人的孟瑄,于家宅之事上竟然如此外行,仿佛没在大宅门中住过一般,只要她表现得“聪明灵巧”,那么所有女人,包括孟瑄的其他妻妾就会喜欢她?哈哈,孟瑄果然是在军营中长大的小将军,两辈子都未娶妻妾,对家宅之中的各种门道简直是一窍不通。何当归微笑颔首道:“这样听起来,你们孟府比罗府的气氛好多了,真羡慕你,不过你这样忙,每年在家里住的时间一定不长吧。”
孟瑄不解道:“为什么你要问的这么详细呢?是怕嫁到孟家妻妾不和吗?你放心,我们孟家家规森严,《孟家家训》中有明文规定,妻妾之间不可因为争宠而有任何辱骂、斗殴和迫害行为,违者去。若是别人欺负你,我定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再说你这般厉害,谁能斗得过你呢?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孟家家训?”何当归好奇地问,“训的管用吗?平日里是谁在执法呢?”
孟瑄点点头道:“我们《孟家家训》非常之奏效,其中有大规四十八条,小规两百五十六条,另有日常守则逾千条。除了我母亲主理掌管家训惩处之外,孟府中每一个主子都有监督之权,同时也被人监督着,若是触犯了最严重的十二条大规,就算是正妻也照休不误,只有育有子嗣的妻妾可以例外,不过也要受到妻降为妾,妾降为婢的惩罚。还有很多体罚办法,从削发、掌掴、夹指、长跪、顶水到杖责等等,每种错处受多少处罚,家训上都有明文规定。”
何当归感叹:“不愧是一门清贵世家,定了一套如此令人钦佩的家训。”
孟瑄去牵她的手,柔声道:“所以你嫁给我之后,咱们要尽快生几个孩子,这样你犯了错才可以少受些惩罚。既然你如此喜欢《孟家家训》,我回去帮你找一本来,你可以在过门之前多读几遍,进孟府的时候也更有底气。”
柏炀柏先是扑哧笑出了声,进而就笑出了眼泪,这孟小子实在太可爱了,人家别的公子追何丫头都用珠宝和情书,他却用一把匕首一本家训。匕首让丫头防身,不可让其他男人接近她;家训让她熟读,还没过门就先怯上了。而且何丫头明显还没答应嫁给他,他连生孩子的事都考虑上了,仿佛笃定何丫头一定嫁给他似的,话说这二人刚才在竹林里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让孟小子这般有底气……
听说处子的眉毛是顺滑的,非处子的眉毛是杂乱的,如今借着微弱的月光去看,丫头的眉毛倒是顺滑得很……
、第169章 少女卖壮阳药
更新时间:20130920
孟瑄扬眉问:“道长在笑什么?我赠给我的未婚妻子一册我家的家训很好笑么?”
“抱歉,”柏炀柏咧嘴,“只是突然想到了昨天听过的一个笑话。”
孟瑄刚想再说些什么,何当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着远处的蒿草丛让他们听,果真如刚才孟瑄所说,有不少的脚步声,这一次连耳力最差的柏炀柏都听见了。柏炀柏笑道:“原来那边儿也有一群跟我们一样看戏的人,不知是谁呢,咱们去瞧瞧吧。”何当归说了句“要去你去”,柏炀柏就撒腿跑了,孟瑄顿了一下说:“怪哉,我听着那边只一个人活人,其余的那些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走路不喘气的,柏炀柏过去不会有危险吧。”
何当归禁不住打个寒颤,白了孟瑄一眼:“说什么呢你,书院里能有什么危险,老虎豹子柏炀柏也能斗一斗,什么东西‘只走路不喘气’,鬼魂啊?大半夜听着怪慎人的。”
孟瑄机不可失地展臂一揽,将她拥进自己怀里,笑道:“他回不来才好呢,小逸,你跟我回城郊别院吧,我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保证你喜欢。”
“什么东西?”何当归兴趣缺缺地问。
孟瑄把她发髻上簪的水茶花摘走,收进自己袖子里,又从地上采了两三朵不知名的小野花给她重新簪上,卖关子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你不是说,只要去跟罗老太君告假,说你去找廖青儿玩耍,你就可以随便在外面过夜?我保证,你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今晚书院闹鬼不成?”远处传来几十号男女学子的声音,“钱牡丹溺水没有死,却身中奇毒,这就够可怕的了,为什么展捕快的刀突然就变成一堆废铁了!让雷劈中了吗?”
熠彤有五成确定这是他家公子做的好事,等看见了地上一粒尚未全碎的弹珠,他就几乎完全肯定,这是公子在暗中拦着不让砍钱牡丹,虽然不知原因,但他还是悄悄将那一粒弹珠踩进泥土里,又如法炮制地藏起几片大块的弹珠残骸。
此时,钱牡丹已不再像之前那样猛然坐起又躺回去,也不再发出令人胆寒的怪声了,她大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喘粗气,双脚在草地上不自觉地蹬动,仿佛有无尽的痛苦,但是却失去了发声器官的样子。
她的父亲钱袭看得心痛不已,厉声问:“郎中呢?!谁还有刀,什么刀都行,让我来砍!”
众人略有焦色地面面相觑,却无人出来献刀,鲍先生急忙问熠彤:“孟公子去东厕怎么还没回来?”熠彤作揖道:“我刚才一时大意忘记说了,我家公子依稀说过,他能做的都已做完了,接下来只好尽快砍手,而且他们……呃,他另有要事所以就先行离开了。”鲍先生再追问李郎中的下落,熠彤也是爱莫能助。
展捕快、韩放和关墨等人研究着地上的碎铁片,一起低声交流着什么,然后,展捕快就突然轻身提气,双足悬离地面不到半寸,踩着草坪上的草,飞速地跑远了。熠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公子他究竟藏身在何处,为何不现身,为何要掷暗器毁刀?
藏身在竹林中的孟瑄怀拥佳人,轻嗅着她的发香,叹息道:“嗯,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丫头,你冷不冷?”
何当归从孟瑄怀中硬挣出来,纳罕地问:“你拿走我头上的花收进袖子里作甚,茶花在这个季节多得是。还有孟瑄你听好,以后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你都不许再抱我了,咱们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小时候,你我也是为传功才抱了几次。”
“我就是喜欢收集与你有关的东西,谁让你从来都不送礼物给我。”孟瑄又去何当归的袖子里翻东西,翻到了那四个布偶,拿起来一一端详,“段晓楼、高绝、陆江北、廖之远,还挺神似的,谁做出来的?我也想订做两个咱俩的布偶……其实啊,传功的姿势多得很,直接输送真气入丹田也不必非得抱在一起。我收走你真气时,抱你是为了图个方便,让我梳理真气时更省力;可是我回传给你真气时,本可以用掌贴在你的小腹给你传,只是那时我对你已不同一般,我嫌那样传功离你太远,才故意要抱着你的。”说着他将段晓楼的布偶捏扁了,“顺便清理一下段晓楼白天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你为什么总由着他抱你?”
何当归一手一个夺回四个小布偶,说:“这是青儿的东西,你亲眼看到她从荷包里掏出来让众人检查的,所以这些都不能给你。当年,我跟段公子论及婚嫁,段公子给我母亲递过聘书,我母亲也把我的生辰帖回给他,请他等两年再来正式下聘,因此我对他自然不同一些。不过,我们何曾像你说的成日搂抱在一起,他统共只抱过我三次,而且都是事出有因的,绝不是存心占我便宜,论起来,段公子比你守礼多了。”
孟瑄摘走她腰间的荷包,酸溜溜地说:“我们?叫的真亲密。三次?很记忆犹新吧。我听说他与关筠定亲,却迟迟不娶对方,把对方拖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龄女子,让她在京城客居廖府,把茶艺课程学了一遍又一遍。丫头,你如今还在思念段晓楼吗?”孟瑄打开她的荷包,从一把碎银中扒拉出一个小小的扇坠,很不客气地往自己的白玉掐银丝腰带上挂。
“姓孟的你乱挂什么?这是扇坠,又不是玉佩!”何当归又劈手去夺,没好气地说,“而且这个也不是我的东西,此乃我二表兄之物,被我摔坏了一些,所以打算帮他拿去修或买个差不多款式的,瞧吧,这里弄坏了一点。段公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一定会对关小姐很好的,你别为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干嘛突然乱抢我东西,你这个强盗!”
孟瑄怏怏不乐道:“你从来都没赠过我一样定情信物,如今你允婚了,我深怕你日后赖账,所以我……”说着又去她的头上找“信物”,不过她头上只有一个类似珠花的淡粉色蝴蝶形发饰,连一根小玉簪都没有,那蝴蝶发饰固定的极牢,硬扯的话就弄乱她的发了。
何当归捂着发髻避开,皱眉低叫:“把爪子拿远点,你别乱找了,这个蝴蝶也不能给你,这是青儿教我编的她家乡的新款珠花,我做了两天才做成,眼都做酸了,今天才第一天戴,你要走了你又不能戴到你头上。还有我何时允婚了,我的那番话还没讲完呢……”
“岂有此理!罗家人居然这样苛待你,连发簪都不给你买,连珠花都要让你自己做,”孟瑄愤慨道,“我家里的三个庶妹,首饰多得都要用大木箱子去盛放,既然你在罗家过得如此艰难,还有什么可说的,出嫁吧!”
何当归郑重摇头道:“不行!实不相瞒,我有一段大仇要报,在心愿未偿之前,我还不能遁入空门,而且我现在跟青儿一起做生意,合开了全济堂和怡红院,比你还有钱呢,不戴簪子是我嫌沉。”
“什么仇?你嫁了我,有事为夫代其劳,你不必再操心那些事,只要把仇人姓名和处理方法写下即可,”孟瑄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孟瑄蹙眉道,“丫头,那怡红院岂是你一个女儿家待的地方,别说是当老板,你途径彼处都应该绕着走!我听说在那里不只能找到青楼女子,还能找到……挂牌卖身的男子?你最好离得远远的,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还有那个全济堂,不就是那个专治男子阳事不举的药堂吗?你给那些男子瞧过病吗?”
何当归惊奇地上下打量孟瑄:“你怎会了解的如此清楚,小师父,莫非你也深受此疾困扰?”怪不得……他上辈子活到十九岁都没成亲没碰女人。
孟瑄又好气又好笑:“莫浑说,本公子身体好得很,我是通过别的渠道得知此事的,丫头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做这个行当,你非常缺钱吗?快回我话,你给那些男子瞧过病吗?”
何当归大为不悦,连珠炮一样反驳道:“瞧过怎样,没瞧过又怎样?世上只要是有人会得的病症,当大夫的自然就要会治,病人得病的时候,也没有权利去选择他想得什么病,不想得什么病,那么当大夫的难道要去选他该瞧什么病,不该瞧什么病吗?孟瑄你真是幼稚,瞧病的大夫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人是御医有人是草头医,可病症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风寒着凉和阳事不举一样都是一种病,我不觉得后者有什么难堪,我赚来的钱干干净净,包括怡红院所得,你不信我亦无话可说,反正我无愧于心。”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如碎冰一般冷然,孟瑄这究竟是怎么了,抓着自己没完没了的质问,什么事都斤斤计较着,仿佛积攒了三年的疑惑一起倾倒而出,三年前,那个风一样淡然的少年哪儿去了。
当初“全济堂”开起来的时候,前两个月生意都比较冷清,因为关家的“仁术堂”好巧不巧的在隔壁街上开了一家分号,一个是新开张的药堂,一个是老字号药堂的分号,大部分人自然不假思索地选择光顾后者,尽管仁术堂比全济堂的药材和看诊都贵三成,毕竟后者的品质是有目共睹的。而何廖的“全济堂”药材分量又足,又比市价低,不免让人心中生疑,甚至怀疑全济堂的药材掺了假。
与青儿一合计,何当归索性学着柏炀柏的样子,易容成一位老郎中坐堂看诊,用手到病除、一帖见效的高超医术吸引来了一批冲着廉价药而来的普通百姓病者,渐渐有了第一批稳定的客源,也有了一些口碑。
后来,有几位较有钱的病者,在“仁术堂”看病很久都治不好,在“三清堂”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