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怕你听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教唆,皇上要听到了这流言蜚语的,冤枉了我不要紧,要是无辜牵连了七皇子那……那就追悔莫及了。”林如兮缓缓说出另一番诚恳至极的话来。
耶律未央以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道:“实话跟你说,我是石重睿的王妃,捕风捉影的事我也不会来找你算账,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明白。”
啪的一声,林如兮脸上已经吃了一记巴掌,羊脂白玉般的脸匍匐着四个清晰的指印。
“这一记是为你不知好歹,抢我耶律未央用过的男人。”耶律未央一脸甜得发腻的笑。手高高扬起,又一记耳光即将落在林如兮的脸上。
林如兮柔柔弱弱,无法反抗,身后有几个太监壮起胆子抄起踏脚凳,但毕竟不敢向耶律未央的头上砸去,这里一个是千金娇贵的主子如妃,还有一个也大有来头,是七皇子的王妃,伤了哪个都是死罪。
“你们个个都是饭桶么?还不上前拖开这个疯婆子。”挨了一记打的林如兮终于无法优雅贤淑了,提高了嗓子喊。
耶律未央的第二记耳光就不打下去了,改为拍在桌子上,这下手劲极大,桌子竟然碎裂了一块。“你们倒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拖开我。”她的话里有几分得意。
太监宫女们震惊了,逡逡巡巡的,不敢上前。
耶律未央用手指在林如兮的脸上来回拂过,满心要在这张狐媚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便在此时,石重睿的一声断喝猛然传来:“住手。”犹如石破天惊。
作者有话要说:石重睿会如何收场?作为妻子的契丹的公主和作为情人的如妃争锋相对,智计百出的他会有万全之策么?
、夫妻同林
原来在玉宸宫灯火通明,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早有懂事见机的宫女去找石重睿来救急了。
石重睿正在泡澡,来不及穿上繁琐的大科紬绫及罗袍衫,随便披件长袍就匆匆赶来了。
听到这一声饱含关切之情的“住手”,耶律未央当真很听话,手轻轻地垂下,大红软烟罗的袖子飘拂,她在心里想:真正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这出好戏收场。
石重睿伸手关上房门,向林如兮微微躬身,道:“如妃娘娘,小王管教妻室无方,深夜打扰娘娘歇息,幸勿见怪。”
话一说完,立刻长身而起,抬头,威严的目光在室内侍候的宫女太监上一一扫过,厉声道:“你们都听好了,王妃也不知听了哪个挑拨教唆,跟本王怄气,找如妃娘娘闹着玩的,此事纯系捕风捉影,谁都不许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否则小心吃饭的家伙。”
在场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下,磕头到地,道:“是,谨听七皇子教诲。”
林如兮只是微微一福,表示还礼,脸上却不动声色。
耶律未央好暇以整,瞧着这个处事妥帖玲珑的夫婿,冷笑了一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石重睿,你左一个挑拨,右一个教唆,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我从来不知道你们堂堂后晋居然有人不明白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宫女太监们一声也不敢响,静伏在地,林如兮是个温润柔和的贤妃,当然不能与耶律未央一般见识,斗嘴皮子,学泼妇骂街,只有石重睿脸色一沉,密布的阴云紧紧锁住了他浓黑的长眉,眸子里陡然射出一丝杀机。
不错,是杀机。
“逆我者亡,顺我者昌”,八个字是这个在阴谋堆里摸爬了十多年的七皇子信奉的人生格条。娶耶律未央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才艺,而是看重她背后整个契丹的庞大势力。可是他的小妻子实在不通时务,也不懂得为夫婿钻营谋私,既然对己无用,如今又碍手碍脚,不如除之后快。
石重睿伸手扣紧了耶律未央的右手脉门,将她拉回自己身旁,道:“耶律未央,我劝你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如妃娘娘是父皇的嫔妃,作儿臣的敬重还来不及,岂可随口污蔑,父皇得知,那还了得?”
耶律未央一听父皇两字,立刻大笑起来,想用力挣脱石重睿的手,可又哪里能够?不由怒道:“哦,原来你眼里还有父皇,你与他的嫔妃厮混的时候心里可有父皇?好,我正要将此事告知你父皇,请他评评理,我也会回契丹回禀我父皇,请他为女儿主持公道。”
一丝冷汗从石重睿的后背沁了出来,汇聚成滴,沿着脊梁缓缓流下,石重睿扣在妻子右腕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几分力道,他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下,眸子里的寒光更甚,心想:耶律未央,你这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耶律未央不甘示弱,迎了上去,我堂堂契丹公主岂是怕事之人?这事不闹个鱼死网破我誓不罢休,我定要你和你的如妃身败名裂。
耶律未央的个性向来是这样:我用过的东西,别人用了,我就要毁掉它。谁叫她是耶律德光宠爱的小公主呢?
夫妻两人的目光是场无声的交战,谁也没有退缩。
林如兮突然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淡淡地道:“七皇子,这是你们的家事,没有必要把我这个玉宸宫闹得不得安宁,我困了,你可以请你的王妃出去,后宫那么大,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被人打了耳光还能等闲若定,这份荣辱不惊的功夫大概只有如妃才能练就;见乱不乱当机立断,能于尴尬闹剧中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顺便下逐客令,这份镇定清醒也着实难得。
石重睿蓦然醒悟,好个冰雪聪明的人儿,看来结识这个如儿实在是幸事,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这话意味深长的很那。手变扣为拍,在耶律未央肩头轻轻一拍,道:“好啦,闹够了,左右是我们的私事,如妃娘娘如今给足你面子,不计较你不敬之罪,有什么事我们回宫慢慢说。”
耶律未央岂能善罢甘休,公主范儿说上来就上来了,握着自己被捏出淡淡的一圈乌青的手腕,大红的身影飘动,俏生生的身形拦在林如兮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本公主今天还就不走了。”
她心中一腔怒火未出,意在大闹一场,石重睿顾及皇室体面,无论如何不敢惊动宫中侍卫,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对自己怎么样,至于如何收场想都没有想过。
“你……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契丹,可以为所欲为么?”石重睿又惊又怒。
“契丹又怎样,后晋又怎样,我都不管了,难道我不远千里追随你,为的就是让你们欺负?”耶律未央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从林如兮转到石重睿,“石重睿,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不你杀了这个小妖女,要不你杀了我。”
石重睿的脸上的阴云突然消散了,嘴角弯起,突出了淡淡的笑,比春风还和煦,比春雨还温润,道:“央儿,你真是胡闹,如妃娘娘是父皇的嫔妃,我便当母亲一样敬重,怎么能弑杀?你是我的王妃,又如何舍得杀了?你好歹讲一回理。”
他脸上笑容未消,双掌已经轻轻拍出,携带内力,掌风拂在耶律未央的大红绡衣上,衣袂飘飞。
耶律未央便如同被人在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凌空一个倒翻,向窗户退却,她的后背撞在紧闭的窗扉上,喀喇一声两扇长窗破空飞起,人随着轰然洞开的窗穿出。石重睿用的是借力打力的巧劲,内力经由耶律未央后背传递到窗扉,所以她毫发未损。
“如妃娘娘,多有得罪,再会了。”石重睿跟着跃出,不偏不巧,双手正好接住了耶律未央急速下坠的身躯。
玉宸宫里的太监宫女仍长跪在地,一动也不敢动,石重睿孤身一人前来,未带随从,于是长夜朦胧的月色里只剩下夫妻两人。
耶律未央拼命挣扎,奈何石重睿的双手犹如铁钳,将她钳制得动弹不得。他笑嘻嘻地将一张脸凑了过来,“你今天还想走么?”语声陡然带了几分阴冷的味道,一缕清寒的月光斜斜照在他狭长的眼眸上,一半明朗,一半藏在阴影里,说不出的诡异。
石重睿身形在灌木丛中展动,横抱着耶律未央疾奔,去的方向却不是两人的寝宫。
“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石重睿迅速点了她的软麻穴,用惋惜的口气道:“要你的命,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惜耶律未央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留着你是个祸根。”
耶律未央眼前一片黑暗,她实在想不到与自己同床共枕满嘴甜言蜜语的夫婿,竟然是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忍不住发问:“难道你不怕我父皇起举国之兵为我报仇么?”
石重睿得意地大笑,道:“南人乘船,北人骑马,公主你在马背上身手矫健,却不识水性,待会我再点你哑穴,把你这么往荷花池一扔,人人都说公主是失足落水而死,与我何干?”
耶律未央只觉得浑身发冷,嘶声道:“你……好狠毒的计策,我恨我有眼无珠,嫁给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禽兽。”
“你慢慢骂,骂的再狠一些,到了冰冷的荷花池里你可就没得骂了,我会好好地安葬你的,给你应有的一切尊荣。”石重睿残忍的笑容与邪恶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同平常判若两人。
耶律未央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吐一口唾沫在这张俊美却污浊的脸上,可是哪有半分力气?忿恨的目光紧紧盯着石重睿,半天才说出一句,“石重睿,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不错,你只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你为了我而存在,一旦你侵害到我,你只有死去。”石重睿的话异常轻松,仿佛处死妻子就像处理一只小狗小猫那样不带任何感情。
耶律未央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发抖,脸色惨白,她无法反抗,看来契丹堂堂的公主今日只能葬身池鱼之腹中,死于非命了。
荷花池里并无荷花,还是初春,水面清圆,青荇在水底缓缓拂动,犹如柔软的发丝,游鱼历历,在水藻与水藻之间穿行,耶律未央的身体被高高抛起,风吹动她大红的衣衫,仿佛是绝美的舞蹈,她的身体绝望地向着池水下沉……
作者有话要说:耶律未央会客气他乡么?
、孤男寡女
石重睿送别她的是沉静的笑。
耶律未央的大红绡衣云一样飘落在水面上,浸渍了池水,接着是身体,就在池水将要没过她头顶的刹那,一条黑色的人影从池水的那端凌波踏水而来,一把握住了她的右手上臂,就这么湿淋淋地提着她纵身跃起,退回原处。
“什么人?”石重睿低声厉喝,飞身追了过去,他心中很是惊诧,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众多耳目,皇家后宫怎么会有这样一位高手?
透过朦胧的月色但见那人以黑布蒙面,身形修长,敏捷异常,手提一人,似乎不费吹灰之力。那人不声不响,带着耶律未央掠上假山,在山峰上足尖轻点,绕过曲折的游廊,急速往宫外奔去。
石重睿一时半刻竟然难以追上,只好紧紧跟随。
黑衣蒙面人似乎对皇宫地形十分熟悉,觅地取路毫不迟疑,石重睿不断俯身捡拾地上的石头,向耶律未央后脑激射而去,他一心要取妻子的性命,只有死人是不能说出真相的,至于这蒙面人,石重睿不是太在意,多半是觊觎皇宫珍宝的大盗,阴差阳错,救下耶律未央。
耶律未央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睛却是可以看的,只见黑衣蒙面人的眸子清冷如同幽咽的冰泉,有种秋风的肃杀之气,握住自己上臂的手遒劲有力,掌心略带粗糙,显然长期练武。
她突然心跳得厉害,一方面固然是死里逃生,庆幸不已。另一方面是为蒙面人的风度倾倒,想来也是。一个刚硬野性的石重睿就能让她神魂颠倒,抛却家园,不远千里追随,如今这个蒙面人冷峻犀利,侠义心肠,一颗芳心不由微微荡漾。
蒙面人的身法不错,石重睿掷出的石块始终不能击中耶律未央,两人一直保持二三丈的距离,石重睿即便勉强出掌,力道也不足以致人死地,他的目光逡巡,四处打量,突然看到了摆在台阶上的花盆,花未放,但满盆枝叶苍翠繁茂,抄手拾起,连盆带泥狠狠砸向耶律未央。
说也奇怪,花盆看看将到耶律未央背后时,突然裂开,无数碎片击出,泥沙如雨簌簌不已,蒙面人突然反手一掌,碎片泥沙与掌风相遇,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屏障,休想在接近耶律未央半分,笔直坠落。
但就这么一延误,石重睿与蒙面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几分。他们身形极快,皇宫巡视守卫的士兵居然未曾发觉。
如今蒙面人眼前便是皇宫高高的城墙,他猛提了一口气,双脚在城墙根下交替互点,身子盘旋而起,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蹭上城墙,带一人飞跃城墙,身形毕竟慢了些,石重睿堪堪追到,一掌拍出,毫不留情击向耶律未央的后脑。
危急中蒙面人身子一侧,带转耶律未央,替她避过这全力以赴的一击,自己正面对着石重睿。
掌风擦着蒙面人的下颚过去了,击落了他用来蒙面的黑布,月光如水,静静洒在他的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