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繁茂的植物后头,一只小爪子死死捏着一只素白的手,爪子上头,都是密密的汗珠。
殷晓佳的眉头皱得象打了结,忿忿把小娃娃扯到更里头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不是说去池子泡个澡吗?为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能让别人看到?”就连刚才出门,早先还跟她说到哪儿都得知会一声的暮羽都只是神秘兮兮的笑笑,没有跟来,还说里头没有古怪?!
御皇冶惊慌的捂住她的嘴巴,挤眉弄眼的递着眼色,“娘——娘——,小声一点啦,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还不许别人发现?!这是随随便便泡个澡能说出的话么?鬼灵精不知道又在策划什么呢?她眯起眸子,轻而易举扯掉他的手,用着压抑的口气,“那你跟我说清楚了,咱们到底是要干嘛?你打算带我去哪儿?这么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娘——娘——,我就是带你去洗澡哇,那里的水能疗伤,还能安神,很神奇的。”
“那你这么躲躲闪闪的算怎么回事?”殷晓佳猜测他话里头的真假。
御皇冶扬起头,眨巴着黑漆漆,纯净无比的眼睛,“娘——娘——难道你很想让人知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专门穿好衣服出来沐浴吗?”
之所以不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是担心娘——娘——会害怕,不敢去,虽说可以找御医看,但要等到完全康复就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她希望娘——娘——能快点好起来。
一来他不希望娘——娘——再这么痛下去,二是因为,等娘——娘——身子好了才能跟他生小娃娃呀。
他可是时时刻刻都记着这个事情的。
御皇冶呐呐的提问当即把殷晓佳说闷了,小家伙却机灵的很,趁她愣神的工夫,赶紧拉着她的手又小心翼翼的往那池子走去。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御皇冶口中那个神奇的地方。
又绕了好些路,一个吐露氤氲,飘着形容不出香气的池子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走过去,两个人都看直了眼,因为池子里的水竟然是纯白的颜色,犹如一颗巨大璀璨的明珠,没有丝毫的杂质。
古时候也兴泡牛奶浴?殷晓佳眨巴着眼,不由自主蹲了下来,手试探性的放入池中,瞬间,温暖轻柔的水便将她的手包裹住,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逸感流过她的四肢。
这应该是个温泉吧……但水的颜色怎么?将手拿出闻了闻,并不是想象中的奶香,而依旧是空气里头的那股味道。
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难道是植物的香气?
“娘——娘——,这池子里头的水是白色唉。”小爪子也从池边伸入,搅了搅。
“嗯,白色。”很干净的白色,无缘由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御皇净的样子,由一池水联想到一个人,这还真奇怪,可更古怪的,她抬眸望去,这里大的都和游泳池差不多了,放眼瞧去,还真象一块无暇的巨大白布铺在地上似的,“圣上不是不喜欢白色的东西吗?这么大的池子怎么没把它毁了?”
“我不知道…”御皇冶困惑的摇了摇头。
唉,这小东西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一问三不知,“他可是你爹呢,他的事情多多少少你应该知道一些的吧。”
御皇冶站起来,催促道,“娘——娘——,这些回去在说啦,赶快泡泡。”
又转移话题,殷晓佳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揭穿,径自站了起来,“你到前面守着去。”她指指前头黑漆漆的小路。
“我不要离开娘——娘——,我就在这里。”把手一插,御皇冶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
“哪有姑娘洗澡你一个男孩子在站在旁边看的道理?”
“怎么?不能看吗?为什么不能看?”御皇冶的好奇心又给勾了出来。
“要是看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刻意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想吓吓他。
“严重?会有多严重?”
“唉……太惨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不让你看也是为了你好呀,听话,到那边去。”说着,就用手推了他的背。
为他好呀…御皇冶听的心里甜滋滋的,点点头,就按她说的做,走到一半,又扭头交待道,“娘——娘——,你还是要稍微洗快一些哦。”
“嗯,好。”
等御皇冶走后,殷晓佳探头看了看,确定他走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又左右张望了一下,才飞快将衣服脱了,打算下到池子里。
可是…她停下,低头看看亵衣,不由皱了皱鼻子,“哪有人穿着衣服洗澡的,肯定难受死了。”想了想,她抬起头,愣愣轻喊几声,“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回答她的,是风吹过,簌簌的声音,定了定神,鼓足勇气把衣服脱了个干净,然后迅速滑到了水里。
到了池子里才发现,这池子似乎有些深,以花薇安的身高,想要踩到底是件很困难的事。
唉,这么好的池子,这么香喷喷的池水,却不能放开了好好享受,只能趴在边上谨慎的泡泡就算了,真是挺可惜的。
池水,是纯白的颜色,她泡在里头,几乎看不到她稚嫩的身子。
水,柔柔的,空气里头,弥漫着说不出的芬芳之气,抬头,月光照着周围的树影,投下婆娑的斑驳。
【看够了吗】
“咦,树上那些是花苞吗?”随着风徐徐摇曳,殷晓佳这才注意到,树影之中除了叶子,似乎还有大朵大朵象小球似的东西,仔细一看,到和含苞欲放的花蕾有几分相似,莫非…空气里好闻的香气,就是从这上头散发出来的?
月光,毕竟很淡很淡,她虚了眼睛,也看不太真切,只能依稀见到数上的确挂了许多这样的花骨朵。
“是要开花了吗?”不一会儿,那芬芳的幽香已是越来越浓厚。
情不自禁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让那清甜的味道直入五脏六腑。
居渐渐的,脑袋竟有些沉重起来,昏昏的,闷闷的,轻轻嘤咛一声,慢慢将头靠在了池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殷晓佳一惊,瞬间恢复了清醒,有些慌乱的扬头去看,可就在同时,脚下一个打滑,眼看就要沉入水中。
猛然,一个力量却将她牵制,架着她的肩膀把她往上面拉,虽然那个力量的速度很快,可还是不免让她呛了几口水,鼻子一下子就被堵住,喉咙生疼的厉害,泪花瞬间就涌了出来。
赭“咳!咳!”一定要找个时间学会游泳,一边狼狈的咳一边在心中想着。
等到鼻子的感觉,还有喉咙的痛楚都好了许多,她才噙着泪水把头抬起……
那张妖孽般完美精致的面容一瞬映入她的眼睛,顿时,殷晓佳有种血脉逆流的感觉,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无法动弹。
银灰色的瞳正沉沉注视着她,那张令人窒息的容颜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一头银发如瀑布般的披散在他的肩头,然后顺着他此刻的姿势,根根都垂落在地上,月光为之蒙上氤氤的光辉,那让头银白的色泽仿若最顶级的丝绸,让人忍不住会有抚摸的冲动。
精壮的身躯之上,穿着淡淡散发着银光的长袍,外面覆着略深色系的薄纱,惹人垂涎的胸膛就这么若隐若现的暴露在殷晓佳眼前。
怔了好久,她仿佛凝固的目光才轻轻动了动,慢慢往下移去,随即,定格在那起起伏伏的胸膛之上……
“看够了吗?”清冷的声线,透着一丝不耐。
仿佛被人从头顶淋了一盆冰水,阴冷的感觉瞬间弥漫在她全身,少女略有些清瘦的娇躯抖了起来,闪动着褐色光芒的眼睛紧紧闭起,微微苍白的唇逸出颤栗的呢喃,“这都是幻觉,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薄唇轻轻一勾,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蓦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松开,只听“扑通”一声,殷晓佳象块石头似的又掉进了纯白色的池水中。
“救、救!!”当即,就惊恐的大叫起来,“我,咕噜,不会游泳啊!!”
“哼。”傲慢的轻哼响起,紧接着,更大的落水声传来,一双结实的臂膀在瞬间将她捞进了怀里头,并不容她反抗的将她禁锢,灼热的气息喷打在她耳畔,“人类是不是都象你这么吵?”
拿手捂着脸,只露出了眼睛,殷晓佳满脸通红,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老天,真要命……刚才自己踩空的时候是他救了她吧,她可没穿衣服…也就是说……猛地剧烈一颤,她想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御皇冶那个小东西在干嘛啊?不是叫他守着吗?怎么这么一个大人物来了他都没吭一声呢?
殷晓佳不禁在心里嘀嘀咕咕责怪起来……
“你…”沉沉的声音顿了顿,“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完了完了,殷晓佳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头脑维持清醒,可她依然能够感觉自己颤颤发抖的身子,想要说话,舌头却象被猫叼了似的,怎么都出不了声…
“孤在问你话。”似乎有些不悦,男人强健的臂膀又把她搂紧了几分。
殷晓佳的内心,现在犹如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似的,乱成了一团,她听到自己诺诺的声音,“刚刚睡醒,忽然感觉身轻如燕,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
《东成西就》她看了无数回,里头的对白几乎能够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风划过空气,扫过池水,殷晓佳不能断定刚才是不是隐约听到了不真切的笑声。
“你会武功?”
“不会。”中学时候考跳山羊她都不曾及格过。
“那怎么会忽然身轻如燕?”
殷晓佳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想动又不敢,眉头皱得死紧,唇瓣也被她咬得快渗出血来,这个色情狂,能不能把手松开放她走,或者不松手也行啊,但请别挨那么近跟她讲话,好吗?
欲哭无泪的滋味她今天算实实在在体会到了。
“花薇安,回答孤。”
皇帝就是皇帝,随意一句淡漠的话都能让人有种后脊发冷的感觉。
抿抿唇,干涩的回话,“就是一种感觉,忽然就觉得身轻如燕了…”
“身轻如燕到衣服掉干净了都没感觉?”漫步尽心撩起一束她的黑发把玩着,戏谑的口吻成功的让殷晓佳全身滚烫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把头一埋,索性不吭声了。
“感觉…”她的默然没有惹怒男子,反倒使他有些茫然的念出了这两个字。
“花就快开了。”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双臂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嗯?”反射性的扬头,周遭的树上,那一个个小球果然绽开了一些,鼻息间,香气似乎更浓了,真的是花苞啊…
摇摇头,她可不是来赏花的!“圣上,请您放开我好吗?”怯怯的嗓音哆哆嗦嗦的,犹如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她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自然没能看到她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男子脸上淡然至极的笑意,没有答应她的请求,那双手臂反倒收紧了不少。
只觉得一个重重的力量压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殷晓佳一僵,鲜少骂人的她现在连揍人的念头都动了,这死色情狂到底想干嘛?!
“花薇安,你涂了什么味道的香粉在身子上?很甜…”
殷晓佳差点尖叫,现在不止身体僵硬,她觉得自己都快失去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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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哪儿来的什么味道?香粉?她连那东西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要说甜的话,就只有白天做泡芙的时候可能沾染了些奶油的味道,但她自己什么都没闻到啊,这男人…鼻子灵敏的有些诡异了吧。
“花薇安,你身上甜甜的,很温暖…”依恋般磨蹭在她颈间。
温暖吗?殷晓佳闭了闭眼,此刻的她,虽然能感觉浑身滚烫的温度,可同时又矛盾的体会到一种冰冷阴森之感,就象光着身子在北极发高烧一样…
居那滋味,想想就知道多难受了……
这男的搞清楚状况没有?!她可不是他怀里卖弄风情,拼命献媚的倾城佳丽,她可是他的儿媳!是他儿子的老婆!!有没有羞耻!!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不放过?!
因为怒气,脸上的燥热又升腾几分。
赭抱着横竖都是死的心态,她咬着牙,从齿缝中,发出声音,“圣上,儿媳今日到这里的的确确是无心的,希望您念在儿媳不知情的份上,让儿媳走吧。”
“花薇安,你可知道?这地方只有孤可以进来,这池子里的水…也只有孤才可用来净身。”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醇厚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些苍凉的意味。
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这里竟然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类似于禁地的地方,她总算明白小娃娃干嘛鬼鬼祟祟的了,感情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有资格能来的地方。
御皇冶,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圣上,不知者不罪,不是么?”她很小声的,试探性的问着。
“不知者不罪?”他的话语有几丝挑衅的味道,“孤闻所未闻。”
一句话闷的殷晓佳差点被口水呛得咳起来。
但下一秒,高高悬起的心又象坐云霄飞车一样从云层落至谷底,“不过,既然你说你是无心的,这一回孤就不与你计较了。”
吁——落下口气,总算这色情狂还有点人性。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登时,本安下心又被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