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聪听完鹤源的答案有些尴尬;但看着她那张平静淡然的小脸;心头坦然下来,是啊,以后的路何必想那么早呢,一切随遇而安最好。
“二弟,你过来一下。”这时大师兄楚昭男的马在路旁的一棵大树前停下唤杨云聪,声音不大,没有惊动前进的队伍。
杨云聪听到大师兄叫他,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对鹤源点点头道“我去一下,你们继续往前走,你和志邦多注意一些。”
“好。”鹤源应下。看着杨云聪和楚昭男二人骑着马隐入路边的树林,想着刚才楚昭男严肃的表情,鹤源的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果然,楚昭男和杨云聪回来之后大队便停止了前进,大家在小河边集体休息。七剑里除了鹤源和韩志邦,剩下的五剑都聚在前方那棵榆树下商量对策,包括郁芳的爹刘当家的。
鹤源坐在河边用水壶灌满了水,脑子却一直回想着刚才杨云聪在她耳边轻轻的一句嘱咐,“小心一点,队伍里面有内奸。”
本来傅青主是要七剑在一起商量对策的,但是鹤源怕奸细看到七剑聚在一起会心生疑虑,从而打草惊蛇,所以才拉了志邦来到河边,顺便她还可以不受注目的打量队伍之中的异样。
鹤源看似漫不经心的望着河边的风景,其实她在注意队伍之中有谁在特别留意榆树下的五剑。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七剑从刀剑下救出来的乡亲们,全是些老弱妇孺,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们早在风火连城大军杀到之时为了保卫庄园和亲人们牺牲了。
所以奸细不可能是那些失去了亲人的老人和孩子,奸细一定是一个年轻人,而且很可能在武庄没有亲人。最后,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邱东洛身上,而邱东洛此时正坐在河边,神情有些紧绷,一双眼睛正时不时的瞟向榆树下的五剑。
“小武,你觉得内奸会是谁?”韩志邦凑到鹤源身边低志问道,一脸的紧张和莫名的兴奋。这可是他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又惊险的事情。
鹤源悄然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怕被邱东洛察觉她正在观察他,精神紧绷的人感官一向特别敏锐,所以她的目光款款落到了不远处独自一个人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洗着一条围巾的女人,阳光下,绿水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绿珠。
韩志邦顺着鹤源的目光望去,有些激动的说:“你也怀疑是她。”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不是她。”鹤源发自内心的说着。
韩志邦紧问道:“为什么?”
这时鹤源看到刘郁芳拿着一个木碗走到了绿珠身旁在她身边坐下,然后顺着河水舀了半碗河水,一口气喝下一半。当她喝过水之后看到了绿珠手中洗的围巾,表情一怔,带着几分羡慕。二人在交谈着些鹤源听不真切,只知道她们两个一个说高丽话,一个说汉话,根本是答非所问。
“因为大师兄喜欢她。”鹤源收回目光,看了下手中的水壶送到了唇边,一路奔波她和大家一样饥渴难耐。。
“大师兄,楚昭男……”韩志邦喃喃的念着楚昭男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敌意,鹤源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只见他突然瞪大了双眼,大叫了一声,“郁芳!”接着便不了一切的冲上前去。
鹤源诧异的望去,只见刘郁芳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韩志邦已经跑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按住她的双手不停的叫她的名字。这时傅青主几人也很快的围上了上去,傅青主帮刘郁芳把了脉说,“是中毒,水里有毒。”
杨云聪连忙回头向乡亲们叫道:“水里水毒,大家有谁喝了水,赶快想办法让自己呕吐出来。”
鹤源快步走了上去,她看到傅青主正在让韩志邦固定住郁芳的身子,帮她施针。
她的眼神在杨云聪转身之后蓦然与他的相遇,杨云聪在看到她手中的水壶之后眸色一紧,一向湿润的模样有了一丝紧张,一把捉住她握着水壶的手腕问道:“你有没有喝水?”
鹤源有些惊讶,摇头说:“放心,我没喝。”
杨云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的松开了鹤源的手,表情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就好。快帮我一起检查大家还有谁中了毒。”
鹤源走向队伍之中细心的询问那些因不堪行途劳累而纷纷躺在地上休息的乡亲们,在确定他们没有喝水后小心的嘱咐他们要小心,千万不能随便离开队伍。鹤源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眼角时刻在留意邱东洛,不过他似乎有所警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而是同她做着一样的事情。他现在这幅模样,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吧。
帮郁芳控制住毒性之后,傅青主和刘当家的决定队伍放慢行进速度,大队先躲进山洞里,打探一下风声后再确定是否前进。
夜晚,山洞里燃起了火把,那些老人和孩子在疲累和恐惧的双重折磨下早已体力殆尽,一进山洞便纷纷靠着睡着了。
这座山洞很深,蜿蜒曲折,所以除了那些疲累的乡亲们,七剑都各自找了一个不被打搅的角落运功休息。
鹤源独自一人去找楚昭男,却看到了她不该看到的一幕,在那方映着月光的方寸天地,她看到了那双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千缕清晖折射着他们身上的汗珠,使那双躯体在暗夜的山洞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在鹤源的眼中楚昭男是个冰山一般的男人,她没想到当他面对爱人的时候也会有如此炙热和疯狂的一面,那交织在一起的声声喘息传入她的耳膜,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在那对人儿尚未发觉她之前她逃也似的退了出来。
鹤源快步离开,心还在扑嗵扑嗵的乱跳,以至于她和杨云聪撞了个满怀也浑然不知,鹤源愕然抬起小脸看向被撞之人,在看到是杨云聪神色稍定,冲他扯了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杨云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的问:“小武,你没事吧?”
鹤源连忙摇头,“我没事。”
杨云聪不信,接着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鹤源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发烫的脸颊,神色更加窘迫,不过她知道杨云聪的性格,如果她不说清楚,恐怕他会一直认为自己真的不舒服。于是索性直说,免得二师兄再这样一直盘问下去,“我刚才去找大师兄,想找他来和大家一起商量事情,没想到绿珠姑娘也在……”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下去,相信二师兄就算用脚趾也能想到她去的时候看到了些什么,这下换杨云聪不自在了,他温和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干咳了两声之后忙的转移话题,压低了声音道“你找大师兄商量事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鹤源点点头,然后与杨云聪一起去找傅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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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黎明的曙光从洞口照射进来,阳光洒在岩壁上,泛着紫红的颜色,使山洞里不再似夜晚的潮湿阴暗,在这里栖息了一夜的乡亲们,望着山洞外的太阳,心里隐约着燃起了希望。
鹤源将邱东洛叫到山洞外,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背对着阳光的邱东洛看着鹤源陌生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有些忐忑,武元英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他从没有在她的眼中见到这样逼人的眼神,是仿佛在责难他,又仿佛在为他盘算。
两相对峙,邱东洛终于忍不住叫道:“小武,你大清早的把我叫出来又一句话都不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小武收回目光,转而望着远处昨天他们走过的地方,那条蜿蜒的小河仍然隐约可见,她声音里带着异常的严肃,似乎在压抑着愤怒:“昨天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也差点喝中毒!”
邱东洛的眼神猛的一怔,脸色也变得惨白,但他随即用一种担忧的表情问道:“你也差点中毒?真是太危险了,我想我们的队伍里一定出了奸细,我正准备找当家的说这事呢。”邱东洛神情的转换快到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不是鹤源对他早生怀疑,怕难很捕捉到他的异样。
鹤源瞪着邱东洛,这下她真的生气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邱东洛再次一怔,可望着眼前如此异常的武元英,他心里竟然一直发怵,小武在武庄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今天她这是怎么了,难道?
“小武,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邱东洛上前一步,想抓鹤源的肩膀,却被她轻巧闪过。
武元英自小就像个男孩子,庄子里的人也都把她当男孩看,所以邱东洛刚才想抓她的胳膊只是想表示一下亲近,于是鹤源的闪躲更令他心中不安。
鹤源偏过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山洞,在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字字清晰质问他:“我们的任务一样,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的存在?”
“没有啊!”邱东洛几乎是下意的开口,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接着恼羞成怒的叫道,“小武,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鹤源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的看着邱东洛:“绿珠也是,她和我们的任务一样,看来你在雇主的眼里毫无份量,连我们的存在都没人告知你。”
邱东洛拳头上的青筋暴露,眼里也开始积聚着莫大的怒火,鹤源看着他的表现,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丝笑意,她趁热打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在主子的眼里竟然连我们两个女人都不如。别忘了你也是习武之人,事成之后,你的人头可不只值三百两。”
“你……”邱东洛通红的眼睛里充满杀气,此时鹤源在他面前越得意,他心中越恼怒,最后他推开鹤源朝着山洞走去,“搞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鹤源看着邱东洛的背影,心里念道:“穆郎,就看你的了。”
果然,在邱东洛要进山洞的前一秒,穆郎一脸焦急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他冲鹤源大叫道:“小武,大师兄和绿珠不见了。”
鹤源快步上前站在邱东洛身边,神情凝重而担忧的答道:“这里的出口昨天晚上明明是封死的,他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穆郎道:“我刚刚给大师兄送干粮时发现他们不见的。”
鹤源凝神想了一下道:“除了这里,唯一的出口就在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他们的头顶有一个出口,他们一定是从那出去的,不过绿珠不会武功,一定是大师兄带着她用轻功出去的。”
邱东洛不禁暗忖刚才鹤源的话,她说绿珠也是奸细,难道这次楚昭男失踪和绿珠有关系?
穆郎顺着鹤源的分析猜测道:“难道绿珠真的是奸细,她用女色将大师兄迷惑,然后将他诱到风火边城的陷阱?我就说嘛,昨天她一直坐在河边,河里的毒很可能是她下的。”
这时鹤源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邱东洛,好像在质问他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邱东洛本就精神紧张,所以他清晰的看到了鹤源的眼神,心头更加复杂。
鹤源对穆郎说:“你快去通知大家,我们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好!”穆郎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山洞。
洞口外只剩下鹤源和邱东洛,邱东洛回过身与鹤源面对面,似下了毕生最大的决心,他沉声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这时鹤源突然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这笑明媚动人,却使邱东洛心惊胆战,他瞪圆双眼惶恐的问道:“你笑什么?”
鹤源悠悠道:“邱东洛,你上当了!”
邱东洛神情一怔,猛然意识到鹤源那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意味着什么,一双眼瞬间血红,惨白的脸上全是肃然的杀气,“你找死! ”说着便欲上前动手。
“别动!”随着一声爆喝,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架在了邱东洛的脖子上。
韩志邦又是痛心又是愤恨的站在邱东洛的身后,咬牙切齿的质问:“邱东洛我真没想到会是你,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害死的可都是我们武庄的人!”
邱东洛虽知难逃一死,但心里仍是不甘心,他僵硬着身子吼道:“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主动找上我,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吼叫间他趁韩志邦不注意猛然一把推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上前抵在了鹤源的颈间。
就在韩志邦和鹤源措手不及的一瞬,一眨眼之间,邱东洛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剑气未到,剑锋已到,这就是青干剑。
青干剑全身钝不可当,与楚昭男的由龙剑相反,这是世上最好的防守之剑。只是在致敌死命之时却是锋利至极,那是由于使剑之人与剑身合而为一的剑气所致。
杨云聪的剑法深不可测,他一剑致敌,更可怕的是他没使邱东洛的血溅到鹤源身上一滴,韩志邦在一旁不由看得愣了,他双眼发直的赞叹道:“二哥,我根本就没看到你出剑,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云聪收回剑,儒雅一笑,就好像他刚才杀死的不是一个人,他对韩志邦说:“当你能真正体会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时,你就明白了。”
韩志邦也跟着收回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鹤源看了一眼地上邱东洛的尸体,嘴唇紧抿着,眼神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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