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那里吧,我一会就用。”
理智告诉自己,她得吃东西,而且一定要吃。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可想想那三条人命,想着那全身血淋淋的几个人。
她别说吃了,想想都吐!
硬着头皮端起参汤喝了几口,又夹了两个水晶饺,凤九挥手。
“撤下去吧,余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吃吧。”
她们几个跟着自己也是大半天了,担惊受怕又挨饿的。
三女互相看了看,春夏推柳儿和芍药,“你们两个先去吃,一会过来换我。”
帮着凤九拿了大引枕垫在身后,春夏想了想站起身子。
“主子,奴婢帮您揉揉肩吧。”
点了点头凤九侧躺下去,由着春夏在眉心揉按着。
指腹传来的些许温热由眉心传入凤九的心神。
慢慢的心底的烦燥褪去几分,凤九在脑中开始了盘算。
宫里……皇后会怎么对她?
有了那几个小丫头的证供,按常理都会觉得是她主使的。
可也不乏有人会觉得这中间有矛盾。
她都已经报官了呀,而且怎么会在皇后的人面前下手呢。
在一些人眼里这应该是一点漏洞和疑窦。
可皇后却绝不会这样想的。
她只会觉得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是一个能惩治她。或是要挟华二的机会!
夜色深深,万籁俱静。
整个安贤王府沉浸在一抹浓重的压抑气息里……
次日早朝,朝堂第一份奏折便是陈御史奏安贤王妃恃宠而骄,性残,为人妒,不能容人,手段狠辣,无品无德……通篇下来言词之犀利言语之咄咄可谓之字字见血,千言万语归结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皇后主持公道,说白了还是一句话,请安贤王妃这个主谋给他女儿偿命!
奏折是陈府两家人写的。
这折子一递好嘛,朝里乱成了一团。
如同滚烫的水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除了那少数的保持中立的,竟有不少人同时附议起来。
其中一名御史更是以头触地,“请皇上明察呀,这样歹毒心狠手辣的女子岂能为皇子妃,没的污了皇室名声污了安贤王的名声,臣恳请皇上马上查明此事,给陈黄两位姑娘一个公道!”
“臣附议,请在皇上恩准把安贤王妃交宗人宗论罪。”
“微臣附议……”
“得了,吵的朕脑门子都疼了。”金殿上,当今皇上一袭明黄天子朝服,身上的九爪金龙栩栩如生,就那么随意的目光扫下来,顿时便才种凛凛的威仪与凌厉气势逼过去,本自各自出声的朝堂顿时噤了声,都纷纷跪了下去,“请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华浩天。华二的父皇,大越的皇上。
轻轻抬手在御案上敲了两下,狭长的凤眸斜挑竟是下一刻看向了凤大老爷,勾唇一笑,慢斯条理的开了口,“凤卿家,这事,你又如何说?”
“皇上英明,事关臣女,臣不敢多说。”
“旦说无妨,朕想听。”
“即时臣女无状,臣请皇上把安贤王妃交由宗人府论罪。”
“那可是你的长女,凤卿家,你当真舍得?”
“皇上严重了,臣先是臣,才是父,先为国,才是家……”凤大老爷双膝跪地,俊雅的面上一派凝重,义正词严大义凛然,“臣教女无方,已经是一罪了。再不敢徇私,请吾皇明察。”
哈哈,好一个先是臣再是父,好一个不敢徇私呐。“
华浩天蓦的放声大笑,而后竟是唰的起身。
“这事朕和皇后自有定论,诸卿退下吧。”
一一退朝——
在小太监尖锐的唱喝声里,华浩天径自转身拂袖扬长而去。
大殿下,风凤大老面色铁青的退出去。
感受着身后同僚们投注在身后的异样目光,他是仓皇而逃。
坐在轿子里几乎咬碎一口老牙,这个逆女!
辰时三刻。
皇后懿旨下至安贤王府——
安贤王妃事涉人命,为察明事实真相还安贤王妃一个清白,维护皇家声誉,逐暂押宗人府大牢,着宗人府五日内找出事实真相,届时再作定夺!
前来传旨的还是刘公公,面容阴冷,对着凤九阴侧侧一笑,在声音说不出来的渗人阴冽,“安贤王妃,接旨谢恩吧。”
凤九声音平静,“臣妾接旨,谢皇后娘娘。”
看吧,人家都把她关到大牢了,她却还得道谢。
刘公公挑了眉,赤裸裸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凤九。
他和凤九无冤无仇,但谁让她嫁的是安贤王呢。
各为其主罢了。
“安贤王妃,请吧。”
说是暂押,届时再做定夺,他在宫里干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能自宗人府出来的皇家宗亲呢,眼角余光轻瞥,扫在凤九清丽绝俗的容颜上轻轻停了一下,心底发出几声惋惜,倒是白搭了这张好脸……
第九十三章 冲冠一怒【上】
皇后的凤鸣殿。
言嬷嬷亲自服侍着皇后用了碗冰镇的银耳糖水,把手里的白玉细瓷碗递给不远处的小宫女,拿起一侧的团扇轻轻的摇着边笑,“今年的夏天看着也是热,但皇后的气色却是好多了,依着老奴看,这屋子里还是只留两盆冰吧,余下的都挪到外头屋子好了。”皇后的身子骨弱,自打诞了七皇子后更是稍微一点风寒都受不得,这两天实在是太热,才用了四盆冰,可她却一直提着心,生怕皇后着了凉又是一番命痛。
“也好,一会远儿过来着了冰气可不好。”
“可不是来的,七皇子终还是小的,正长身子呢。”
锦儿,华玥锦,当今皇上的第七子,是皇后唯一的亲子,也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八岁,说到这位主,主仆儿两人脸上都是出自真心的笑,言嬷嬷边说边挥手令宫女撤了两盆冰,待得看着屋子里宫女都退了,眼中精芒一闪,瞅着皇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着,“娘娘,要不,老奴让人去牢里走一遭?”
反正现在真真假假早已没什么区别了。
宗人府牢里悄无声息的没一位王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前朝的皇子还有在宗人府没了的呢。
然后弄一个畏罪自尽啥的情景。
人都死了,那时候华二就是回来能做什么。
黄花菜可是凉的不能再凉了。
华二就是再有本事,能把死人弄活了?
“不用,再等等。”
漂亮的丹凤眼咪了咪,皇后摇了摇头。
弄死一个安贤王妃有什么用呀,华二可以再娶。身为皇子,又是那般风华如玉的人物,大越想嫁他的女子数不清,单她知晓的各家府上的姑娘对华二倾心的可就不在少数……
少了一个凤九还会有张九杨九甚至柳九啥的。
她还真没必要对凤九下死手。
几个成年皇子里皇上最不喜的是华二。
但他却是最让她看不透的。
皇长子皇玥奇落几分才能,但也养成了勋贵世家公子哥儿的那种嚣张跋扈以及目中无人的本龄,总是觉得自已比谁都要能干上那么几分,皇三子华玥旭和皇长子为一母同胞,事事以着皇长子的马尾是瞻,皇四子华玥棕则性子淡泊,去年才分的府,一心醉于音律书画中,属于那种只要有书有画有音律就别想让他把眼移到别处一眼的人,余下的几个小的还在尚书房读书,听着是几个灵俐聪明的,但哪及的上她的锦儿?
当母亲的眼里看到心里想到的全是自家孩子的好,皇后也是个母亲,想到自家的孩儿,便是尊贵如一国之母的皇后也是眉眼带笑,满心满眼里都是高兴,抬头看看条案一角的沙漏,“马上要午时了,锦儿该下课了呢,可吩咐小厨子做了皇子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男孩子总是喜欢吃肉,华玥锦打小就喜欢吃红烧狮子头。
身为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他就是要天上的星子皇后也会眉头不皱的想法子去摘去,何况不过一道菜?因此只要是皇七子过来凤鸣殿用膳,这道红烧狮子头就是必不可少的。
“主子您放心吧,已经吩咐下去了。”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拍拍言嬷嬷的手,皇后的笑容里竞难得的有了几分柔和,想了想又有些怜惜的轻叹了一声,“我这一辈子就指着这个孩子了,我这一辈子也就是为的他了,也幸好锦儿是个乖巧的,不然呀,这日子怕是更难过。”
“可不是来的,小皇子那日武课回来手臂都是青的,可他硬是一声没出,您不知道当时老奴那个心疼呀……”言嬷嬷抹了下泪花,又朝着皇后笑笑,“主子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小皇子虽年龄还小,但却是极聪慧的,又能吃苦,以后呀,您就情着好吧。”
皇后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自家儿子就是那天下最聪明的!
主仆几个又说了会子话,皇后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直到整个脊柱都结实的靠在身后的大引枕上才咪了下眼,眉梢一挑看向了一侧打扇的言嬷嬷,“你说,他们能把华二拖多久?”
“依着老奴看,最多也就三天了。”
三天么?
靠在榻上的皇后屈指轻轻的朝着才涂好的艳红丹蔻指甲上轻启红唇优雅吹了口气,有顺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细细看了两眼,始满意的收回修剪的圆润精致的指甲,对着言嬷嬷玩味一笑,“嬷嬷怕是说错了,依着本宫看,怕是最迟明个中午华二就会出现。”
“这么快,可是娘娘派去那么多人……”
“他们挡不了华二多久的。”
对上皇后布满阴鸷的双眸,言嬷嬷张了张嘴没出声,言嬷嬷张了张嘴没出声。
娘娘这些年不是第一次出手对付华二了。
可哪次能完全如意的?
到现在华二不是活蹦乱跳的好着呢么。
主仆两个都想起了这些事,一时间气氛倒有些压抑。好在没过一会外头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宫女们一迭声的请安声,“见过七皇子,奴婢给七皇子请安。”
“免了……”
帘子掀起来,一个人影风似的跑了进来。
不是皇七子华玥锦又是哪个?
“母后,母后,锦儿来了。”
听到宝贝儿子的声音皇后的脸唰的笑开了来,哪还有刚才的半点阴霾和凌厉,有的只是温柔和慈爱,张开手环住华玥锦的身子,嗔怪的伸手点点他的额头,拿了帕子轻柔的擦去他脸上因为小跑而出的满头的汗,“看看这都像什么,哪有半点皇子的样子,你那些服侍的也真真该罚。”
“不怪他们,是锦儿自个要跑的。”
“好好好,锦儿说不怪母后就不怪。”
“娘娘,小主子,午膳已经备好了,现在就用还是再等等?”
“锦儿下午还有武课要上,摆在偏厅吧,本宫和皇子这就过去。”皇后笑着牵起华玥锦,八岁的孩子已经不小,华玥锦又长的高,身量已经不过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眉目清俊唇红齿白,漆黑的双眸里透着灵动和属于孩子的朝稚嫩,但这却是新生的希望,是皇后下半辈子的盼头!
“是,娘娘请,七皇子请。”
……
宗人府大牢。
捕头斜挑了眉冷冷的笑,“安贤王妃,请吧。”
进了这里别想着出去了。
任凭你天大的身份到了这也不过就是个阶下囚!
阴暗,阴嗖嗖的透着股子冷意,自打头一脚迈进来,直到走了一路,明明外头是炎热的大夏天,可这里却是需要撑了灯来照明,所过之处两侧的牢房里不时该有人鬼哭狼嚎的哭喊,声音凄厉而渗人,披头散发灯影重重下如同看到了鬼魅,好像让人觉得一步到了他狱……
这就是宗人府大牢了吗?
身后捕头脸上不耐掠过,伸手用力重重的推在凤九肩上。
“还站着做什么,难不成让人请你进去吗,给我进去吧。”
凤九一个踉跄跌撞了进去,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身子一晃整个人摔在地下,手心里传来一股钻心的痛。
应该是手被摔破了。
咔嚓,牢门被人自外落了锁,“安贤王妃,您好好待着吧。”
一阵堤堤达达的声响渐渐走远,消失不复再闻。
凤九坐起来,藉着墙角角落里燃着的牛油灯看到左手心已经全是血,竟然是一块脏兮兮破旧的看不出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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