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恨得牙根直痒,手里的茶盅几次咬牙忍下没砸出去,看着脸色惶惶的钟嬷嬷她深吸一口气,“陶然居和三房那边,还有那两个不长眼的那边,够给我仔细盯着点。”她就不信暗处的人能跑出这几个地方去!
在上官夫人愤怒以及嫉恨,在凤老夫人盼望的眼神里,在三房李夫人又酸又纠结的心思里,在凤九有些麻木又觉得摸不到实处的忐忑里,日子如流水一样滑过,经过三月初八嫁前的最后一天,三月初九,凤九出嫁的正日子终于到了!
第七十二章 夫妻礼成
寅时三刻,凤九被芍药春夏柳儿三个人自睡梦里唤醒。
外头院子里早在几天前便挂满了红灯笼,披红挂彩极走喜气,甚至连院中的树上都缠了红绸,院子里早早起来清扫忙碌的丫头婆子都穿着一身的新衣,小丫头们如花朵般的笑,整个凤府是一派的喜气,就是连最下等的杂役小丫头都乐的合不拢嘴,不但有新衣服穿了,还另外发了赏呀。就这样,阂府喜气洋详的气氛里,唯独凤九这个准新娘好像半点感觉没有。
坐红木石面大方登上,凤九甚至还在打呵欠!
“姑娘您坐稳了,马上要绞脸了。”
芍药有些无语的看着凤九,一脸的黑线。
这是她家姑娘吗?
看着一侧请过来的全福夫人那诧异的表情她巴不得自个没出现在这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马上要出嫁了,她家姑娘竟然还在那里直打瞌睡!
这是她家姑娘吗?
今天要成亲的是她家姑娘?
她怎么看着好像要出嫁的不是自家姑娘。
反而是她这个陪嫁的无关的人一样。
凤九半阂着眼,她知道芍药的心情,可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心头有的除了复杂就是怅然。
她成亲了,重生之后的又一次成亲。
前一世的成亲是为了给她一个三年之后的枉死结果。
今个她重话了,又一次的成亲了。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满屋子的喜气洋洋里,凤九却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嫁的还是华二那样一个特殊的人……
这一场婚事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生活和后果?
高兴?
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能让她高兴的事。
脸上的疼痛让走神的凤九嘶的抽了口气,她回神,耳边就听到芍药的声音响起来,“姑娘,要开始绞脸了,有点痛的,您忍着点……”
“好。”
凤九笑笑,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全福夫人开始唱起了贵面歌——
“福筷举一双,开始贵头鬃;
去污求吉利,健康到百年。
第二贵头额,入门有通(音tang)吃(意为不愁吃);
孝顺得人疼,劳动爱打拼。
第三贵目周(眼晴),消灾添福寿;
夫妻手牵手,君子是好逑。
第四贵你鼻中鞍,荫你夫君早做官;
今夜子婿床中伴,早生贵子心喜欢。
第五要贵鼻,夫妻吃百二(长寿);
老人囝仔哦喽(夸奖)你,欢乐相爱到百年。
第六贵嘴边,今夜好团圆;
十月生后生(儿子),勤俭剩大钱。
最后贵你嘴,给你早出贵;
吉语讲在先,上桥十八变。
赐你富贵万万年,吉时同夫结良缘……”
随着这语调儒软带着几分押韵的贵面歌在屋里轻轻的哼起来,全福夫人已经拿了折好的线,芍药递了上好的蜜粉,陡着全福夫人手指来回的拈动着,绞面这一程序算是正式开始了,凤九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痛意袭上心头,而镜子里那张本就清丽的俏颜愈发的白皙细嫩……
接下来是梳头了,上好的玉制梳子拿在全福夫人的手里来回的梳着,伴随着全福夫人的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大半个时辰过后,凤九看着镜子里的自已苦笑着贬贬眼。
就是她自已都不认得自己了。
厚厚的胭粉好像笑一笑就能掉一层粉!
正红色绯罗蹙金刺绣吉服穿起来,这个时侯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新娘子的装扮,全福夫人已经道了喜被人引领了下去卯时三刻多一点点,外头已经有丫头在催,“夫人,花轿到了。”
上官夫人挑挑眉,拿了帕角擦擦不存在什么的眼角,再看向凤九时已经是换成了一副担忧和舍不得待嫁女儿的慈母的表情,“九儿,这一走可就不在母亲跟前了……出嫁了就不像在家里了,可得好好的……”说到最后上官夫人竟眼角含泪声带哽咽,竟然一时间说不出声了,只抬了手拍着凤九的手摩挲着,一脸的难过,“今天才发死我们的九儿真的长大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母亲您放心吧,女儿一定谨记母亲教诲!”
“呦,我说怎么还不见新娘子出去,原来是大嫂舍不得。”软绸帘子掀起来,李三夫人满脸带笑的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进来,可那眼底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刺眼,盯着上官夫人握着的凤九的手撇撇嘴,在这里装什么。
“三婶婶请坐。”
“还是我们九丫头漂亮,瞧瞧这嫁衣,难怪五儿七儿都说九丫头的手是最精巧的。”李三夫人接过小丫头的茶抿了一口放到桌案上,看着凤九是赞了又赞,直到外头有丫头又催新娘子出门了,李三大人才夸张的呀了一声,径自扶了凤九往外走,“瞧我这脑子,刚刚就是来接九丫头出门的,竟然又坐在这里说起了话,大嫂,咱们陪九丫头出门吧?”李夫人早早就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和凤九好好相处,最好是以后什么时候能和华王爷打上交道就好了!
“三弟妹待我们九丫头真好。”
“嫂子您说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谁和你一家子的人。
上官夫人在后头暗自磨牙,咱们大房嫁女儿关她什么事!
给凤老夫人磕了头,喜娘搀了凤九出屋子。
花轿临门,外头炮竹已经响起来,因为凤府嫡枝的大房和三房都没有年长的男子,只能是临时自分出去的旁支里找了个平辈的男子过来背凤九上花轿,随着喜娘一声‘起轿,’花轿颤颤悠悠的离了凤府……
花轿里头凤九的双手攥了又松开,又攸的握紧。
一脸的凝重里哪有半点身为新嫁娘的喜忧?
大半个时辰后,花轿停在华二的安贤府。
红毯铺地十里红妆,喜轿停下,凤九的手已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长长的指甲插进掌心里她甚至没察觉到痛!外头停轿的声音才落地,凤九耳边便响起一阵的哗然,还没等她细细听清什么,她才恍惚着,外头已行响起几道笑声,“踢轿门了,用力踢……”
踢轿门?
她还没转过这个念头,身下的轿子猛的一颤。
凤九的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外头接着就是一阵阵的笑声响起来,她甚至听出那个笑的最响亮的就是白五!心头一恼,凤九下意积的一脚对着旁边的轿底就回踢了过去,扁扁嘴在心里头写着,“该死的华二,用得着那么大力吗?”
“新娘落桥了。”
“新娘子赶紧出来。”
轿帘掀起来,芍药的声音响起来,“姑娘该下轿了。”
一双纤细的葱般白的手自大红的轿子里出来,众人尚不曾有所反应,凤九已经搀了芍药的手弯膝走出了花桥,芍药和喜娘左右搀着凤九径自踏上了红毯,步入了喜堂的右侧。
红绸的左右连着凤九华二两人。
凤九甚至可以嗅的到华二身上淡淡的檀木馨香。
听着两侧下低低的喧哗声,凤九的嘴角微不可见的翘起来。
自己在那些人的眼里一定配不上华二吧?
怕是今天以后应天城里要有很多末婚的女孩子伤心了。
忽而又想到自己竟然就要和另一个男人拜堂成亲了。
就在她心里头忽上忽下的乱想时,耳边响起主婚司仪清亮的声响,“吉时到一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天子之家自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而且皇上也没有到,华二和凤九两人只是对空而拜,最后夫妻对拜结束,仪式在司仪最后的一声,“礼成,送入洞房……”的结束。
新房布置的很漂亮,凤九虽然看不到可身侧扶着她的喜娘和芍药两人吸气的声音让她清楚的知道这喜房布置的一定是富丽堂皇,坐在红木镶象牙黄杨十柱拔步床上摇摇头,凤九耸耸肩笑笑,可想而知了吧,华二是什么人呀,他怎么会像是缺钱的那种人呢。
新房里并没有几个人,华二拿了喜称挑开盖头。
修长的凤眸斜斜挑上去,“娘子。”
“……”
凤九张张嘴想还一句夫君或是相公什么的。
按道理也该是这样的称呼。
喜堂也拜了,泪房也算是入了一半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在外人的眼里两人已经是正而八经的合法的夫妻。
而且,眼前明明是那样风流倜傥俊雅无双的人物,可凤九看着他那样的动炸却只觉得滑稽可笑,而事实上她嘴张了两张什么都没说出来,到最后却是真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总算是笑了。”
华二伸手把红盖头放到丫头早备好的拖盘里,自个隔着凤九远远的坐到一侧的椅子上,伸手给自个倒了杯茶递到凤九手里,“喝茶。”
“谢谢。”
听着这么客气而生疏的对话,凤九嘴角抽了抽。
这真是她自己的要嫁的人?
喜饼吃罢,合欢酒也饮了,喜娘带着丫头说了吉祥的话退下去,芍药和春夏柳儿也都行了礼退到了外头的屋子,整个新房只余下了凤九和坐在椅子上手托了腮似笑非笑盯着她的华二两人,喜烛高燃,一室的大红里映出两张平静的好像根本不是今天的新郎新娘的脸!
啪,红烛爆起一个火花,屋子里猛的一亮。
凤九抬眼看向默不作声好像雕像般的华二,扯唇笑笑,“我累了,要睡觉,你可以打地铺,也可以去外头的屋子,你不用担心我独守空房,我也不怕明天府里的丫头婆子们议论,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她从来不觉得华二是真心想要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是个今两人成了亲拜了堂,两人入了洞房她都不杯疑这一点。
这门婚事是她反抗不了的,而且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要反抗的。
她要报仇,要找出前世褚多的疑点。
这个王妃的身份对她来言是最有利最有用的。
华二不管为什么娶她,她安贤王妃的身份是事实。
那她为什么不利用?
至于华二……
凤九看着满室的大红喜字抿唇笑笑。
有男人和没男人有什么区别?
前世她嫁了众人眼里皆羡慕称赞的年班有为的男子。
可结果不过是落个那样的下场。
如今嫁了华二,大不了就是被休罢了。
“你好像有些自以为是。”
嗯?
凤九跟着学他的样子挑起眉,疑惑的看过去。
华二却是已经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子站在凤九面前有一种压迫感,被一股几乎是灼热的气息扑面袭过来,凤九心头砰的一声狂跳,脸好像被火燃一样唰的红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把身子后仰了一下抬起头,“你要干什么?” 凤九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可她把话说出来才发觉声音小的好像和蚊子嗡嗡差不多,几乎是嘴唇蠕动了两下罢了。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
华二嗤的一笑,把头弄往凤九跟前靠,整个头已经贴到了凤九的脸上,一出声满口酒意刺的凤九直皱眉,她身子用力的后靠着,伸手想推开面前的华二一下,别靠自己这么近,可她才伸出手,华二身子往前又是一靠,凤九一躲两个人朝着身后的床就倒了下去,而最让凤九全身发麻觉得恐饰的却是下一刻她只觉得身上一沉,整个人被压在了床上!
“华二。”
华二的名字叫华琅泽,行过纳彩问吉请期拜堂这些程序,凤九自然知道这个名宇,可凤九脱口而出的还是华二这个称呼,她几乎是挣扎着的伸手去推身上的华二,“华二,你起来,我还有话和你说……”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可是我……”
凤九想说她还有话要说,可是嘴却被封住,身子一僵,她的心跟着一沉之后只余了心底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这样也好,她这辈子的身子虽然是未经人事的,但却有着前世三年多的夫妻相处的经验,自然知晓这种经历是夫妻之间最正常的事,是一个正常妻子需要的义务,走避不开的。
既然避不了,那就这样吧。
早点了了早点省下一桩心事吧。
她脸上能感觉到男人粗重的灼热的喘气声。
用力的闭上眼,心头沉甸甸的,凤九只觉得身前一凉。
身上的衣裳己行被完全扒开……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袭上全身,彻底的拉回了凤九的思绪。
看着眼前那张俊雅的不像样的脸,凤九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