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将军往徐三爷叩首领令。
“韦伯上前来”,徐三爷将最要紧的事交给韦伯去做。
今年才过二十岁的韦伯,是徐三爷常年跟着的人中唯一一个侯门家的贵公子,两家是世交,打小就跟在徐三爷屁股后面转悠,是指东不敢打西,向南不敢往北的主儿,至于为什么他这么跟着徐三爷拼命,原因很简单,他为了挣军功。
韦伯的父亲是临安侯,韦伯不是世子,临安侯向来脾气暴躁,家中的孩子都被他打怕了,世子性格软弱,从小就被临安侯管教得畏畏缩缩,越随着年纪见长,世子的性子临安侯就越看不上,直至现在临安侯才发现只有这个小儿子整日见不到人,又不怕打不怕训,还差点搬去荣忠侯府去给荣忠侯爷当儿子了,在家中也只有他能与临安侯爷有强势的时候,可世子不能换,再说,家中那么多孩子,再不济也轮不到这个小儿子来挑大梁,为这事,临安侯找过荣忠侯爷诉过苦,想他一生戎马,现在唯一一个儿子成些气候又不能承家业,这些话荣忠侯爷是放在心坎上的,临安侯与他诉苦,可谁家没有一个让人费心费力的小儿子?徐三爷就是一例,可不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吗。
韦伯就为着与临安侯爷气恼,十五岁便离家与徐三爷大大小小的战场闯荡,与徐三爷去西北,挣下不小军功,封了将军有了御赐的府邸,也就之后临安侯夫人常去帮他照看,也不知这两父子得赌气到什么时候,侯夫人一说韦伯与他父亲,韦伯便拿徐三爷与之相比,气得侯夫人这样端庄的人伸手就打,由此话头传出来,倒弄得徐三爷是专门挑拨人家父子关系的祸首一般,两家是世交,侯夫人也常去给老太君请安,没少哭诉,老太君每次都拿来当笑谈听,这老子与儿子总有处不来的,哪家没有一对?可不能怪着她的小孙子呢。
韦伯附耳过去,徐三爷邹着眉,‘叭’的一巴掌将他佛开,瞪他,“老子可没有断袖,离远点”。
韦伯‘哈’一声笑,“三哥冤枉弟弟了,我这是讨你的好,您说话噤声,得讨嫂子喜欢,整日里像训手底下的兵一样,大嗓门,会吓到我侄儿的、、”。
徐三爷不耐的晃手,“女儿,是女儿,你少跟我这罗哩罗嗦的,老太君说了要曾孙女,你跟着瞎参合什么?”
韦伯点头哈腰赔不是,“行、行、行,哥哥说得对,老太君也说得对,是侄女,是侄女行了吧,待我那侄女出生,弟弟我送份大礼”。
徐三爷又玩笑他,“什么大礼,你那裤腰带都是我熟知的,你还有什么大礼可以送?”,随即狡黠,“哦,难道你要送你那陛下御赐的宅子?”
韦伯随即怕了他了,“哥哥您行行好,弟弟那宅子都快被我母亲翻个底儿朝天,前段好容易藏了几个得心人儿,我都快用上大仗前的阵法了,还是没逃过我母亲的法眼,唉,这行军打仗啊是男人的事,现在我倒是觉得得跟内宅妇人的火眼金睛相比这可是有上有下,不出一二啊”。
徐三爷耻笑他,“你能与她们相比?她们整日盯着那一亩三分地,多只苍蝇都能嗅得出来,我劝你啊还是找个好生生的姑娘成亲,免得你父亲母亲整日担心”,他倒是说得一板一眼的,也不想想在没有项詅之前,他可是名满京都的黄金钻石王老五,满京都的姑娘他都不要,硬是拖出个项詅来。
韦伯不与他理论这些,理论起来也理论不过,徐三爷将他推远些,用唇语交代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韦伯越听越兴奋,一边看一边点头。
大好的战功又在眼前,徐三爷对他从来如此,两人相视一笑,韦伯拱手领命告辞。
看着余下的几位,徐三爷大手一挥,“走,上城墙”。
新河城的城墙是随着新河建府建成的新城墙,牢固得很,此时徐三爷领着几位将军护卫上得城墙,杨参军原在上面查视,看徐三爷上来,忙上前行礼,“三爷”。
徐三爷看着跪拜一片的兵将,示意起身,看着个个都是雄赳赳的虎兵,心里高兴。
城门传来撞门声,众人上前查看,杨参军满脸不耻,“这样的攻城,让人提不起兴趣,三爷,您看给他们个痛快,如何?”
徐三爷早前便已经听过九爷的意思,杀,可以杀,但不能这样杀,这些都是受人蛊惑的流民,可以放过,新河是他与项詅的新家,他不想这里成为修罗战场,这才有了费心费力去围堵这一趟。
徐三爷看城下衣衫褴褛的人,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用来攻城的撞击木还是在城外现砍的,想到怂使者,徐三爷有些杀意上心头。
“不急,传令下去,让杜大人出城”。
杨参将将卫兵叫来往城墙下传令,“开城门,送杜大人出城”。
城门‘咿咿呀呀’几声之后,马蹄声响,一骑黑骑如离玄之箭冲出城去,领头的是一身官袍的杜幕,蒋副将与近卫护卫他左右四周。
杜幕扬手将手中的密令展开,扬声宣读,“兹有新河刺史令,乱新河纪者杀无赦,扰新河民者杀无赦,惑乱人心者杀无赦,若有向朝廷者可卸械降之,朝廷必不追究死罪,活罪发往岭南充军可得用,若有不降者,斩立决”。
五十骑骑兵瞬间将快剑拔出,一时寒光淋漓,城门下一时噤声。
徐三爷暗自满意,他就说只有杜幕较为像些。
才噤声几个呼吸,离杜幕一众人大概一箭之外,一个声音响起,“全是哄骗人的鬼话,起义者为主公以死效命,朝廷从不管咱们平民的死活,你们只想着活命充军,待你们到了岭南也是难逃一死,兄弟们,眼前就是新河城门,只要破了新河城往前就是浩瀚江海,主公已准备好行船,新河城破之日就是你我自由享受这荣华富贵之时,莫听了这狗官的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杨参军抬手示意,破风之箭‘嗖’的声音直指说话的人,闷哼中,话音传来的方向倒下一片十数人。
人群中顿时有了骚动,都是些乌合之众,他们从京都到荆北,再到淮西,被徐三爷撵至新河还从未与朝廷的兵马对上过,直至今时才真正看到肃杀之气。
杜幕又将徐三爷的密令宣读了一遍,人群中有放下手中兵器的,也有听着才将领头人想着镜中花水中月般荣华富贵的,杨参军眼睛就如会飞般,手起手落间有反义者全数中箭倒地而亡。
一阵哄乱声从西门传来,数不清的流民被梁乐一千骑兵有如洪水般赶至城门下往海阳门监狱而去,鬼哭狼嚎般声响惊动了整个新河城。
徐三爷一直眺望着远处,遥看着一阵马蹄声远扬,细听之下仿若正规军在战场上的奔赴。
杨参军眼睛贼亮,有些兴奋的看着徐三爷,“三爷,来了。”
徐三爷冷笑,说,“等的就是他们,让梁乐快些,久不操练他了,慢得跟七老八十一般”。
杨参军应是,朝城下梁乐喊道,“乐子,三爷不高兴了,说再等会他亲自操练你”,一副幸灾乐祸样。
城下的梁乐一听徐三爷要亲自操练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手中的马鞭舞得更起劲。
待城墙下的人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时,几千流民已被尽数赶至位于海阳门外的监狱,外面的卫兵见能动的都尽数进去,随即割断千斤闸门的绳索,‘咚’的一声,闸门落下,隔断了数千流民近三月的混乱,随着马蹄声近,显现了近三个月匪乱的阴谋。
项府里,项詅听着随侍在柳河上等候项二的人来回,“城门下已开始杀人,离城三里之外出现骑兵,但决对不是援军或朝廷兵马、、”
项詅重复一遍,“城外的骑兵不是三爷或是朝廷的兵马吗?”
柳管事敛袖沉声,“回姑奶奶话,决对不是”。
------题外话------
亲们,今日写得多些,慢慢看哦,有啥意见建议的一定要提出来,提出来、提出来、、(′ε‘)?群啵一个。
正文 第三十九章、激流
“刺史有令,令梁乐将军回城,蒋将军护杜幕杜大人回城”,杨参将的卫兵手摇徐字旗帜,朝城下的杜幕等人传达指令。
城门再次‘咿咿呀呀’启动敞开,梁乐与蒋将军,杜幕三人相视一眼,均明白随即打马回头快速窜入城门,待众人全数入城,城门再次关闭。
三人上得城墙,徐三爷正面无表情看着远处而来的军队,说是军队却没有编属标志,可说不是军队,这样前进的步调绝不是散兵游勇。
“老杜,你怎么看?”,徐三爷负手遥看,凛然气势一览无遗,今日他只着靛蓝锦袍,黑色雀翎水漾披风,玉冠纶发,长身而立,蹙着俊眉,人说公子如玉,此时的玉公子已成煞气。
杜幕嘴里回着他的话,脚步往他身边挪了挪,知内情的人都明了,这来者是什么来头,有愤恨在心理所应当,“三爷,下官不敢妄言,不过既然来了,咱们就不能放过”。
徐三爷回嚼,‘不能放过’。
“哼”,“自然不能放过”,徐三爷怎么会放过他,好一番折腾,总算是将他们的脸露出来。
“三爷,他们摆阵了”,杨参军嘴角冷笑,没听说过徐都统黑面罗刹的称号吗,在西北少有人不怕见徐都统的。
“瞧瞧,你们可别学,这有名的西风阵硬是被他们摆成东风阵,可笑,可笑”,杨参军指着前方对手底下的兵取笑道。
徐三爷也不回应他,初略看来来的人少少有个小一万,都是骑兵,自己手底下是有兵,可他不想这么一碰一的折损人手,手指敲着城墙护栏,暗自思揣,“给韦将军递个话”,徐三爷招过文尚附耳说了几句,文尚领命飞身下城。
“来了”,梁乐看着一骑人马越来越近,跃跃欲试。
来人越来越清晰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几个事先知道的,其余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应该说是凉风加雪米混合的冷气,冻的人心凉。
来人一身银白铠甲,灰色披风衬得他脸色阴沉晦涩。
徐三爷冷眼瞧着,心里不耻,难道陛下对他不好?自己对他不好?还是九爷打赏得还不够?
城下的人老远就看见立于城墙上的徐三爷,老实说,只要见过徐三爷的人,就永远也忘不了他,他总是这样鹤立于人中,永远是这样的光芒,同样也掩盖了别人的光芒。
“三爷,今儿好天儿啊,咱们才分别不久这么快就见面了”,城下的人语气单薄,却又极力说得仿若平常。
“这么快见面不是你千般万难的求来的吗?”
城下的人收到徐三爷的冷言语,呲笑,这不是他的风格吗,永远对人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老子就是不爽他这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不是求来的,您应该知道”,话锋一转,“徐立煜,把城门打开,主公的耐性可不多”。
梁乐再也忍不住,看徐三爷还是不动声色,指着城墙下的人就爆粗口,“你娘的田大,跟随咱们兄弟几个打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叛徒奸细,你他娘的早些说,老子也好避讳些,别把你这窝囊废的病传染给老子”,梁乐真的是火了,他事先不知道这事,徐三爷也是控着他的脾气,早些让他知道了,他还不得只身一人闯了去杀田炅。
杨参军拉着他,防他一怒之下跳下城门去砍杀,换做谁不心痛啊,田炅原先是跟着徐三爷的人,他们前前后后跟着的有好几十个兄弟,徐三爷可都拿他们当自己家兄弟来待,这么多年来,有赏赐下来,人人有份,好捡的军功都是让白身的先上,冒死的事却是徐三爷自个打头,田炅这一下子着实打了诸多兄弟的脸面,若不是要守着军纪,早先他就让人做了田炅。徐三爷拦着不让动,应是还有别的打算,杨参军也知道,一刀杀了他是解气,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梁乐气恼的挥开杨参军的手,“不用你拦着,老子自己知道军纪”。
蒋将军拍拍梁乐的肩膀,梁乐看徐三爷依旧是没出声,心里再大的气也忍着。
“叫你主公来见,我与他说话”,徐三爷只留这一句转身再不看一眼,下城楼翻身上马回项府,杜幕及跟着的小厮也快速下城墙跟上。
城外的田炅恼怒一番,吆喝出声,“徐立煜,今儿不用主公出面,只要你一番话,是自愿打开城门还是咱们攻城,是男人就给句痛快话、、、”一声’嗖‘的快箭离弦声直至田炅的眉心,田炅的声音没在风声中,快刀立斩之下,将箭斩成两截,心有余悸,蒋滠的连环箭使他扬名于西北,今儿对自己算是手下留情了。
梁乐看着快箭直至田炅眉心,心里大出一口气,心里正等着第二箭呢,转脸看他收了弓箭,厚厚的巴掌就拍上蒋滠的头顶,瞪着牛眼,“怎么回事,吓唬小孩呢?”。
蒋滠风轻云淡,“若不是怕他给他主子传话传不清楚,箭就跑他臭嘴上去了,三爷不让杀他,你拍我也没用”。
梁乐再瞪他,蒋滠也不怕他,两人就这样瞪上了,杨参军骂一句,“幼稚”。
再看田炅打马回头,远处的队伍已经开始扎营,这还耗上了,眼看着是年下,大雪封路援军短时间内也不能到,这帮孙子就以为这新河是纸糊的。
暗自骂娘,几个将军便开始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