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线任意发展了下去。小陈碰到银子觉得确实是天作之合!如果没有*的话,他怎么会到梆子井来,又怎么会遇到银子这样美貌的姑娘?如果他不是工宣队长的话,银子又怎么会爱上他?他和银子完全是在工作中相识的,银子爱跳舞,梆子井的忠字舞就是她教会的,而小陈又是工宣队长,在旁起着监督的作用。久而久之,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感情,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所以小陈由衷地拥护“*”,感激这场给他带来了奇缘的运动。甚至就连“忠字舞”和“语录歌”,他也倍感亲切。认为正是它们,充当了他和她的“月下老。”虽然在此之前,张凤莲一再地许诺要给小陈介绍一个对象,但是小陈知道,张凤莲不过是嘴上说说,真有什么好姑娘她还给她大娃子留着呢。张凤莲倒是给小陈说了俩个,但是都粗俗不堪,小陈压根也看不上。当然了,有银子在那里,其它的姑娘还不都相形见绌了吗?
而银子对小陈也确实好,每天吃饭的时候她准时给小陈把饭送去。吃完后,工宣队部就成了他们的家,至于他们会在里面干些什么,也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小陈孤单的生活中突然有了一个女人,一个知冷知热又无比美貌的女人,他感到莫大的快慰!小陈幼年丧母,母亲给他的那点有限的母爱,只残存在他那幼小的心灵和模糊的记忆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母爱的渴望又增加了一点更深层次的含义。尤其这几年,他的体内有了一种猥琐的情绪,这种情绪与日俱增,使他感到,二十岁的男子的确需要一个女人。这不仅是生活的需要,也是生理和传宗接代的需要——任何神圣的爱情都是建立在这种需要之上!小陈和银子出于共同的需要发生了那一切。现在,银子的肚子大了,爱情的火焰渐渐冷却,她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你到底娶我不娶?”“怎么能不娶呢!你明天就回你们大队开介绍信,我是现成的。等你回来后,咱们就一块到民政局领结婚证。嘭!”他在她的脸上按了一个重重的吻,可是银子还不满意:“你发个誓。”“还要发个誓?行,我就发个誓;天荒地老,绝不变心!你也发个誓。”她笑了,也发了一个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吻……银子高高兴兴地回大队开介绍信了,小陈却在这边苦等。不过人们也可以想象,小陈终于携着银子的手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了。但是,世界上的事情远不是人们想象得这么顺利,它总是在关键时刻横生枝节。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使小陈不得不做出重大的抉择,重新考虑他和银子的关系。
五月里的一天,一个春guang明媚的日子。梆子井的街头来了俩个外地人,他们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刚到街口就问:“邵主任的家在哪里呢?”被问者信手一指,于是他们就朝里走,到了我面前又问:奇…书…网“小同学,邵主任的家还有多远?”碰到这样的事我往往乐于帮助,急人所难乃是一件有益的事,况且于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与他们一起到了邵主任的门口。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纠纠……”邵主任正在听广播,还摇头晃脑地哼着。看来这两天他老丈人没指教他,他心情还比较好。“这里是邵主任的家吗?”邵主任从屋里出来,看看俩个陌生的面孔又看看我问:“是来找我的吗?”“我们是山西省洪洞县革命委员会的。你就是梆子井居委会主任邵庆林吧?”来人说着递过去一张纸。
“请进屋谈吧。”邵主任看完纸后把他们让进了屋。而我也站在了他的屋门口。
“二位请坐。”邵主任倒茶递烟。“二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公干?”
“你知道吗?”那两位刚刚吸着烟。“你们梆子井隐藏着一个大大的反革命呢!”
“谁!”邵主任的笑容僵硬了,点烟的火柴还在手里燃烧着。
“曹敬轩!”
邵主任的右手猛地一扬,放到嘴边不停地吹起来。
外地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不雅举动,吹着手中的茶杯说:“解放前他是我们那里的一个恶霸,土改时被分了田地,抄了浮财。他一直贼心不死,妄图变天。前二年传说,他死了,几次运动都被他躲了过去。这次‘*’总算得到了他的消息,原来潜藏在你们这里,噢,对了,他儿子还给阎锡山当过机要秘书!”
邵主任觉得问题重大,请来了张凤莲。
“哎呀,我咋一直都没看出来些!阶级觉悟太底、太麻蔽了!”不等邵主任介绍,张凤莲就连连感叹:“老邵,咱俩不行!阶级敌人就在咱身边咱也看不出来,啥时候跑到咱炕上了,咱还当是个热枕头呢!”“识别能力太差,识别能力太差!”邵主任也感叹不已。
他们说完后,山西人开始总结:“是的,阶级敌人总是隐蔽得很深的。他们往往给人以假象,而将其真象掩盖着。我们必须运用*思想的锐利武器才能把他们识破。*思想是照妖镜,任何牛鬼蛇神都会显出原形的。”
末了,张凤莲问:“那现在咋办呢?”
“我们准备将他们押回山西。”
“需要我们配合吗?”邵主任小心地问了一句。“当然了,你们是基层党组织呗?”“凤莲,你把小陈叫上,再把派出所的老李也叫来。”接着,他又对一直站在门口的我说:“去,到你隔壁看着,甭叫银子他爷跑了!这是革命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好!”于是,我肩挑革命的重任来到俺隔壁。
银子和爷爷住在李翠仙的院子,李翠仙住的是一间西晒的土坯房,可银子和爷爷的房子却很好,座北向南,一砖到顶;虽只有一层可空间很大,夏天凉快冬天也不是很冷。只是那扇临街的窗户又小又高,邵主任让我监视银子的爷爷我就不得不到院子里来。银子的爷爷有七十多岁了,头发斑白但精神矍烁。记得前年大舅回来时他对奶奶说:“让娃甭去青海了,就在咱这儿找个工作算了。”“能找啥工作呢?”“拉架子车好找,就让娃拉架子车去。”说来好笑,他可能是看上大舅身体好吧?“啥?让我拉架子车去!”大舅从床上一跃而起:“那我不成了俺二舅了?俺二舅是右派我是造反派,我这次回去可能就结合进领导班子了,到时候我就是堂堂的领导干部,跟他爸也一样。”大舅指了指我说:“我拉啥架子车呢?这些人光知道挣钱,小市民意识!”大舅毕竟是大学生,他不屑于干这些谋生的小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回去后并没有进领导班子却进了监狱!历史对他似乎永远都是嘲弄,他越是想得美好,现实就越是残酷,总是把他从想象的颠峰抛入现实的低谷。可悲的是,他却总认为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岂不知曲折的道路同时也是漫长的,是以你有限的人生作为代价的!从那时起,我就觉得银子的爷爷身上有一种常人不具备的禀性:他怎么就知道大舅回去后不会有好结果呢,须知那时大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因而他在我的面前总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那么今天,他是否知道大祸将临了呢?看来全然没有:他悠闲地躺在椅上看书,那颗花白的头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曹敬轩,你的末日到了!”大门哐当一响,张凤莲跑了进来。曹敬轩的眼镜还架在鼻梁上,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从眼镜下方看了看来人。紧接着两个山西人也进了屋。“曹敬轩,我们是洪洞县革委会的,你跑了二十多年我们还是找到了你,跟我们回去接受群众的批判吧。”话音未落,小陈和派出所的老李相继走了进来。小陈还从没有来过银子的家,这时他东瞧瞧西望望,心思并没有在曹敬轩身上。他在墙上银子的照片前停了下来。银子穿着发白的军装,戴着鲜红的红卫兵袖章。那用黄色油漆书写的红卫兵三字,无疑是毛主席的手体,这是正宗的“红卫兵袖章”!军用皮带衬出她窈窕的身材,没有五星的军帽下露出几缕飘逸的秀发,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活力充沛。小陈看着看着,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曹敬轩,你屡次逃避群众的专政,今天我们总算找到了你!走,跟我们一起回吧。”
曹敬轩被从躺椅上拉了起来,老李上前给他戴上了手铐,一直拿在他手里的那本书掉在了地上。张凤莲捡起来看了看问道:“这是啥书?”“《红楼梦》,大淫书!”老李把《红楼梦》收了起来。
正当他们要走时李翠仙跑了过来:“莲姐,这老家伙犯啥事了?”“翠妹子你看危险不,反革命就在咱身边呢,咱还看不出来。”“也就是,跟我在一个院子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觉得,不过他儿要是回来了咋办呢?”“真的,”张凤莲马上喊了起来:“他儿还当过阎锡山的秘书呢,也应该一块抓走才对!”山西人说道:“你就留在这里,他儿回来了马上报告!”于是山西人和老李、小陈押着曹敬轩走了,张风莲则潜藏在李翠仙的屋里,单等银子的爸爸回来。
银子和小陈一样,幼年丧母,正因为如此,二人才有着那么多的共同语言。人们也都认为,银子找着小陈总算是有了一个归宿;而小陈遇着银子,空虚的心灵也有了慰籍。两个从小缺少母爱的年青人在一起,生活似乎不再是那么黯淡无光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鲜花和阳光铺就的大道。但是面对眼前的变故,小陈将作何感想,他将怎样面对银子的归来。他们是否能够正确地对待这场变故,携手走向爱情的殿堂?这些都留待以后再说,现在再回过头来说说我们学校的那桩事情。
胡慧英事件并没有像书记想象的那样到此终结。相反,它在校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胡慧英本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她在文艺队不仅演白毛女,几乎所有的样板戏女主角全由她扮演,无论演什么她都演得惟妙惟肖,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怪,这几个样板戏,广播里唱,舞台上演,甚至课本的课文也选的是它们,但是一经胡慧英饰演,味道就不同了,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所以,胡慧英在人们心目中就是样板戏的女主角,他那迷人的身材仿佛也是为演戏所生,绝不可能把她和淫荡联系在一起。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她作为这场绯闻的女主角被大家广为传播。从样板戏的女主角到绯闻的女主角,这其间的变化也似乎来得太快!尽管校方想把这件事情局限在最小的范围内,但是它还是在校园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而防空洞的开挖又给它造就了最佳的传播条件。学生门坐在洞边,在拉筐的间隙就相互叙说着这件事。并且不时赋予一些修辞的手法,使它更加具有了离奇的意味。
“我那一天看见胡慧英进了工宣队长的办公室。”“胡慧英经常去那里,这不算什么。”“可我亲眼看见老陈把胡慧英按倒了!”“有一天我发现老陈抱着胡慧英亲嘴呢,手还在她身上乱摸。”“你那算什么!那天晚上,我路过老陈的窗户底下,听见胡慧英在里头叫换呢。我扒上窗台一看,哎哟,我当时就掉了下来……”。
“现在要尽量减少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呢!”这天我路过校长的窗户底下,听见薛龙虎在里头叫唤呢!
“现在的学生不知怎么搞的,对这些事情敏感得很。”是胡慧英的班主任。
“可不是,我们那个时候就知道学习,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事情。”老校长说道。
“咱们那个时候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书记的声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听薛龙虎的口气,校长和书记的话不仅于事无补还有点陈词滥调。说起来,薛龙虎虽然是个副校长,但由于出身好,又是近二年提拔上来的;且年青有为,遇事果断,因而他早就凌驾于书记和校长之上了。最近又风传老校长将离去,他很快就要接任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里肯定窝火,而书记和校长对此事的关心程度就不及他了。在听了他的话后都保持沉默,看来是让他拿主意。
“老陈是派来的工宣队长,咱能把老陈怎么样呢?”薛龙虎终于说道:“再说这件事闹大了,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咱们脸上都无光。老陈不过是个工宣队长,到时候他一拍屁股走了,咱们可都是学校的领导呀!这要是追究起责任来,我看咱们在坐的都跑不了!唉,这个老陈也是的,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让个女娃迷住了呢?”
看来薛龙虎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现在学生闹得这么凶,如果胡慧英的父母来问,咱们怎么答复呢?”见薛龙虎都没了主意,书记更是乱了方寸。
“唉,你这个班主任也是的。”校长竟然埋怨起老师来。“你把胡慧英一个人领到医院就完了,咋能让学生们都跟着去呢?你还说没有,我和书记到那儿的时候,看见学生在外面拥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