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齐白,福娘不好把他让进内宅,就在厅堂见的他们。
齐白只说是文士光介绍他们过来的,以后就跟随福娘手底下讨口饭吃,至于工钱,随便给点就行。
玉燕压低声音在福娘耳边说道:“小姐,这二人都有功夫,应该是江湖人。”
福娘知道,哥哥的江湖朋友遍天下,他的仗义疏财,为他在江湖中赢得,好名声,只要他才需要,江湖中自会有人为他赴汤蹈火,这次哥哥为了她,一定费了不少心力。
看完哥哥的来信,福娘对二人也有了详细地了解,心中着实感动,对待二人也十分的客气,她让姚总管在外院找了两间房给二人住下,齐白以后就跟着姚总管帮他管理外院的事务,陶氏跟在她身侧。
齐白和陶氏安顿下来以后,福娘更加有了底气,这夫妻二人是从琉球国来的,两人都是有名的剑道高手,因为在国内得罪了权贵,不得已逃了出来,到了中原之后,穷因潦倒的夫妻二人无意间结识了文士光,文士光给了夫妻俩百两银子,又找人给他们弄了本国的身份,让两个人找间铺位,做些小生意。
孰料,二人虽然剑术还行,做生意却是屡战屡败,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们就把文士光给的银子全都赔的差不多了,夫妻俩拿着仅剩的一点银子做路费,找到了文士光,文士光正在发愁妹妹的事情,看到二人前来投奔他,顿时有了主意,一问,夫妻俩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只要吃喝不愁,他们也没有更高的要求了:在琉球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
只是对于华姨娘的身份问题,文士光说。还要给他一段时间,主要是没有华姨娘的图像,只凭简单的猫述,无法查找她真实的身份。
福娘画画不是擅长,尤其是人像,更是不行,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姚之胤。
福娘去了章氏的院子,章氏正在东次间卧房的榻上喝茶,窗外的眼光直直的射进来,很温馨,很美好的一个下午。
看到房间里的摆设,福娘笑道:“娘,还挺漂亮的吧。”
现在房间里的大部分摆设,都是从柏姨娘和华姨娘那里抢来的,不,应该说这本来就是属于章氏的。
榻上摇放着一张海棠式的雕漆几,几上放着一个果盘,章氏拿起一个苹果,笑道 :“福娘,来,吃一个。”
“娘.我不吃。”福娘环顾四周.笑道:“娘:这些东西您喜欢吗?”
章氏敛起了笑容,有些志怎的问道:“儿啊,这些东西,虽然比原来的好,但是在娘的心里,却是一根刺,为了我,令你得罪那么多人,若是他们暗地里对你下黑手,那可怎么办?”
章氏想起了死去的丫鬟,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家里,什么神奇的事情都会发生。
“娘,您别担心,儿媳不会才事的。”
“也不知道之麟去了哪儿,他怎么还不回来,他在家,我心里还能踏实一点。”章氏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当初姚广政在姚之麟五岁的时候:
就将他送走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十二岁了,然后考中了秀才,断断续续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边,直到十六岁接管了家业,才稳定下来。
好在.儿子虽然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却一直很孝顺,若非她生下两个儿子,说不定早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她也曾问过姚广政,姚广政说,是他祖父的一个好友,看中了儿子天资聪颖,所以,想提携他,带着他去了京城读书,结果,姚之麟的表现令他很失望,所以,在姚之麟十二岁的时候,把他送了回来。
可姚之麟对她说,那些年他没有在京城,只是跟着先生四处游学而已。
不管他在哪儿,只要儿子平安无事,章氏就口诵阿弥陀佛了,这一生,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两个儿子平安无事且功成名就。
福娘心中暗道,你儿子不回来才好呢,那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是一个老实人,这个家的人,想必都不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吧,姚之麟,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极恶嫡妇一朝嫁作新人妇 第二十八回 【花名册9】
姚之胤过来.听福娘说.是请他画一幅华姨娘的画像,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姚之胤去了书房,福娘就在章氏的屋里坐等,不到半个时辰,姚之胤就回来了,画像摊开.放在桌上.福娘笑道:“想不到小叔在作画方面颇有造诣,很好,很传神。”
福娘没有夸大其词,姚之胤的确是画工一流,只要是见过华氏的人,一眼就能辨认出画像中人。
福娘让陶氏把画像给了齐白,命他翌日清晨起码赶赴定阳,将此画送给二哥。
转眼到了发工钱的日子,众人眼巴巴的等着主母给发工钱,大多数人已经得了信,这个月的工钱会比往常多,但是,该怎么说,必须要按照别人的吩咐来。
前院有了齐白,虽然刚来,但是因为他为人谦和有礼,所以很快与众人打成了一片,有些消息,众人的动向,也许会在谈笑间不轻意的流露出来,众人知道他是少奶奶的人,很多话.都是避着他说,很遗憾的是,这位剑道高手耳聪目明,很多话.他都听进了耳朵,记在了心里。
众人也都知道姚总管贴了告示的,但是,他们并不担心,因为没有人敢不经过陈大癞子就私自把人雇佣给姚家,那些经纪,每年都要给陈大癞子敬奉的。
她们以为,只要跟陈大癞子说了这件事,必万无一失。
福娘听说府中很多人都无心干活.等着发工钱,嘴角一弯,笑道:“玉燕.我们去发工钱。”
姚总管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工钱放在廊下的大木箱里.齐白守在一旁.一会儿他和陶氏负责发工钱.若有闹事的,玉燕和玉环自然会出手,不到万不得己,他们夫妻不会露面。
福娘和章氏.姚之胤就坐在厅堂里.姚之胤反复核实过花名册后.将他们装订在了一起.并接照工种分了类。
秋儿坐在廊下,掀开了花名册的第一页,玉燕就站在她身后,低声为她打气,“秋儿,别怕,凡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秋儿原来也没有这么大胆子,不过跟着小姐嫁过来之后,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跟着小姐在一起,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新鲜的,刺激的,过惯了平静日子的他们,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更让人热血沸腾。
秋儿先念的是家生子的名字,家生子的月钱是固定的,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异议。
接下来,就开始雇工们,轿夫房有六个人,其中四个是雇工.这四人听到光念了自己的名宇,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走了出来。
待听到他们的工钱不是每天百文,而是三十文钱.四人忍不住齐声说道:“发错了,之前我们都是百文一天。”
齐白淡笑道:“刘江,这工钱是少奶奶定的,不会错。”
刘江身边的王麻子说道:“齐兄弟,你刚来.肯定不知道行情,我们兄弟每天的工钱就是百文,这庆都城公开的行情,若是三十文.我们兄弟早就到其他地方干去了。”
他们对齐白印象还不错,所以说话也比较客气,齐白对他们说,夫妻俩是没饭吃了,所以才辗转托人到了姚家,并不是文家的亲戚朋友。
众人也是这样想的,若真是文家的亲戚.也不至于跟着姚总管打杂.每天被姚总管呼来喝去的。
陶氏说话很慢.但是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少奶奶说了.庆都的行情她不是很懂,但是定阳的价钱,她是知道的,定阳的轿夫,一天不过二十文钱,但少奶奶心善,所以多给诸位十文钱。”
众人心中有数,起哄道:“我们上个月还是每天一百文,少奶奶当了家,就凭空少了七十文.难道让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不成。”
玉燕淡淡道:“一斤猪肉七文钱,牛肉四文钱,一个五口之家.即便是每日食肉,每天所费也不过二三钱,三十文钱.很多肩挑步担的小贩,每天所赚也不过是二三十文钱,少奶奶给你们每天三十文钱,已经是高价了,若是有异议,尽可到衙门去告状!”
因为有着强硬的后盾作担保,四个人大声嚷嚷着,表示如果不给与上月相同的工钱,就甩手不干了。
章氏在厅堂里,听得直着急,福娘淡笑道:“娘,别着急.看看他们除了大声嚷嚷,还有什么招式。”
齐白不急不躁,他憨厚的一笑,“刘江,你确定每天庆都城的轿夫每天的工钱是一百文?”
“那是自然,这城里所有的经纪,我都认识,不然的话,我们找一个经纪作证,你看如何?”
齐白点点头,“好啊,刘江,今天主人们都不出门,也用不着轿子,你若是不着急,就找一个经纪过来,我们等你。”
刘江没有想到齐白会一口答应,到了这份上.他只有出门去找经纪。
刘江一走.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志怎不安,众人纷纷猜度少奶奶在厅堂里为何不出声,按照少奶奶火爆的性子,刘江明目张胆的挑衅,她早就应该出来了,莫非.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玉燕扫视众人,眼锋所到之处,众人无不感到胆颤心寒,玉燕的手段,有人听说过,才人亲眼见过,虽然才人给了他们丰厚的酬劳,但是,这酬劳和眼前的人比较起来,有的人开始犹豫了。
玉燕轻蔑她一笑,淡淡道:“秋儿,接着念。”
秋儿念出两个花匠的名宇,一个花匠是这附近的老人,另一个是住在城外的。
老花匠犹豫了一下,要上前领钱,小花匠一下子拦住了他,“姑娘,我们挣得可是手艺钱,原来的主母一天给我200文钱,这一下子就变成了四十文,太离谱了吧?”
玉燕淡淡道:“这是你最后一次领工钱,第一,你把姚家的鲜花,甚至花盆都偷偷拿出去卖掉,人证,物证都有,但念在你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和一个贤惠的媳妇,此事就算了,第二,我们府中给四十文,在整个庆都城都是高的,若是不服,还是那句恬,上衙门口。”
小花匠大吃一惊,原来人家都把自己的底细摸透了,犹豫了一下,小花匠跪在地上求饶,希望玉燕不耍辞退他,若真是辞了他,别人家也不敢用他了,谁敢用一个偷主人家东西的贼。
玉燕淡淡道:“好啊,不辞退你也可以,但是你要说出是谁告诉你那番话的,200文钱,亏你说得出口,把我们家少奶奶当成什么人了!”
小花匠嗫嚅着,声如蚊蚋,玉燕也没有打算让他说出是谁,却走下台阶,淡笑道:“你再说一遍。”
小花匠的声音仍然是不请不楚,玉燕却笑道:“好,算你还老实,就这样吧,你去领工钱。”
小花匠大骇.他什么都没说啊!
众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设若小花匠说了.他们还死扛着也没有用.若真是被辞退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柞.一家老小吃饭穿衣怎么办?很多人的房子都是租来的,拿了工我.还得去交房租呢。
实际算起来,这个月的工钱是划算的,没亦任何名目的克扣,比原来到手的要多多了。
一些在开始重新核算起利与弊,姚之胤在里面静静听着外边的动静,忍不住笑道:“娘,听到了吗?即便是他们出再多的主意,给他们再多的利益,他们也不是牢不可催的,只要有人领走工钱,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福娘淡淡道:“未见得如此,还要等一会儿才知道证胜谁败。”
章氏急忙问道.“他们还能怎样?”
“娘,不是他们还能怎样?是身后的人还能怎样.我想.他们已经在盘算了.马上就有结果了。”
话音未落,外边已经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姚之胤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
“小叔,慢着,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就是陈大癞子。”
姚之胤还是忍不住靠近窗口,透过菱花窗中间那块小玻璃向外看去,那是姚之麟去西洋的时候带回来的,在他们这儿还是稀罕物。
姚之麟还曾带回来一个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西洋人,当时被很多人误以为那是罗刹鬼,有撒腿狂奔的,也有叩头膜拜的。
他这一露头,被窗外的陈大癞子看个正着,他一躬到地.高声道:“小人陈达见过二少爷.陈达失礼了。”
此等情形,姚之胤也只好出去了。
姚之胤跨出门口,站在台阶上,陈大赖子再次行礼,姚之麟面色冷峻的淡淡道:“陈达,你来做什么?”
陈大赖子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几个轿夫.“小的是来给这几位兄弟作证的。”
“陈达,你何时做了经纪?”姚之胤冷笑,这种人,就不能给他好脸。
陈大赖子笑道:“那些经纪胆小,一听是到姚家来,都不敢来,小的只好勉为其难,替兄弟们跑一趟。”
小厮给姚之胤搬了一把椅子放置廊下,姚之胤缓缓坐下,凝眉问道:“好啊,那就说来听听,你如何给他们作证?”
“小人听说贵府今天发工钱,给这几位兄弟少算了一些工钱,姚家家大业大,可能不在乎这百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