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扰乱军心,众位好小弟,不论是你们中何人,都打错了算盘。
孤派出精锐一万人,你们没有一兵一卒,纵有亦不过乌合之众,想要凭心机谋略便颠覆姒纪王位,愚蠢至极。
第二日晚上,桂长宫中,司监入宫面见姒纪,将收到的密信呈了上去。
已经等了两日,等得不耐烦的姒纪接过便急忙拆开,迅速看去。
不到片刻看完,姒纪捏着信,将内容的读出来,随后抬眸看向司监,微微拧眉:“孤该相信他么?”
司监知他疑心颇重,此时最重要消除他的疑虑,否则一旦行动,不能冷静判断,随时都可能出变故,闻言恭敬斟酌道:“先王葬礼大后天便举行,左将军传回信,商国精锐已按照王上命令分为两部分,他已率领那部分已经快到稷郡,剩余的后天子时可全部到骊都,丑时便可执行王上击杀命令。
太子回信颇有诚意,王上可以相信。再者,如今王上再有顾虑也只能选择相信,后日晚上丑时便要行动,此时断绝合作,于王上并无好处。”
他所言有理,可姒纪却仍是控制不住心头莫名的不安,再次垂眸看了眼信,冷沉道:“若他尽心竭力派出精锐明处是助寡人,待行动时,却是暗度成藏,反过来助其他人颠覆寡人王位……”
说完越发觉这种可能极其大,否则为何商白要让他不做应对,只照着原计划他计划不变,商白清楚知道,要除去他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姒纪面色倏然添了冷意:“孤不能毫无防范,任由他人宰割。”
他一旦做出决定,无人能更改,司监成为他的谋臣数年,深知他秉性刚愎自用,未再劝,平静问道:“王上要如何做?”
姒纪冷沉道:“将寡人的暗卫全部秘密安插进禁卫军和戍卫军中,见孤信号,便立即关闭城门。两日后行动时,你跟在孤身边,一旦生变,便随孤离开。留得青山在,孤还有卷土重来的一日。若未生变,便能皆大欢喜。”
司监领命:“是。”
半个时辰后,议事完毕,司监离开,姒纪召唤来了太监首领小尹,面色阴暗道:“暂时不必动手,张德留着还对寡人有用,待他无用了,听寡人安排再动手。下去吧,传他来桂长宫。”
“是。”小尹领命离开。
片刻后殿外传来了微不可见的脚步声,姒纪面上阴暗散去,恢复成了平静,垂眸批着奏折。
脚步声微顿后殿门开启,未几张德恭敬进入书房,站在漆案前对着姒纪行礼:“奴才见过王上。”
姒纪闻言抬眸扫向他:“两日后的葬礼祭酒由你准备,届时亦有你捧着,其他内侍寡人不信任。”
献祭时,姒纪要自饮三杯酒,再进献两位先王。张德本以为此事会由小尹去做,如今,小尹正得他盛宠,他成了总管后,却反被疏远了,闻言诧异微怔后,心头顿时惊喜急忙领命:“是,能得王上信任,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分。”
姒纪看出了他神色变化,叹息说了一句:“小尹是公子成的人。”
张德面色诧异,刷得抬起了头:“王上?这,怎会?那他岂不是知晓了先王的死……”
姒纪冷笑一声:“如今局势,他还未得到王位前不会声张的,于他并无好处。寡人将那小尹放在身边,便是为了麻痹他,他如今所知的皆是假消息,如此寡人便可轻易杀他个措手不及。”
张德闻言骤然醒悟为何被冷落,心头忐忑散去,恭敬忠心拱手道:“吾王圣明。”
姒纪转眸凝向他微微笑道:“你可是怪寡人近日冷落了你?”
张德不料被他看出,急忙慌张道:“是奴才愚钝,不知王上深谋远虑。”
姒纪沉声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必恐慌,你埋怨是应该的。除去姒离,你居首功,寡人有承诺本当重重赏你,却是只将你封了个总管,便再置之不理,如今局势,寡人不得不如此做。此事记下,待如今局势过去,再给你补上赏赐。”
张德闻言心头激动彭得一声跪了下去,伏拜在地眼睛发红,感激涕零道:“王上未曾忘了奴才,奴才已心满意足……”
姒纪笑道:“祭酒一切事宜由你负责,这两日时间去准备吧,不可出任何纰漏。”
张德用袖口擦了把眼睛,急忙站起领命:“是,奴才这就去。”
姒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含笑的眸中不为人知的冷沉算计一闪,随即看看天色,起身道:“来人,摆驾辰启殿。”
一直在殿外等待伺候的小尹急忙去安排。
半晌后,銮驾浩浩荡荡出现在了辰启殿外,恢弘庄严的殿内却是灯火尽灭,除了灵堂外闪烁着昏暗的火光,是已然入睡的情形。
姒纪皱了皱眉,雀跃的心头顿如被浇了盆冷水,往日都是再有一个时辰她才会入睡,抬眸扫过驻守的禁卫军,刚要传召一人问话,殿门突然开启。
他拧着眉一抬眸,只见陆云弯腰轻步走出,疾步到了銮驾面前恭敬行礼:“臣见过王上。夫人今日受了风寒,臣开了药让她服下后便早些安置了,夫人言王上若是来了,让臣带话,多谢王上关切。”
姒纪闻言眸色顿时不喜:“你为何不来告知寡人?”
陆云身子微僵,垂下了头:“是臣失职,请王上责罚。”
小尹曾受过陆云的恩惠,贴近了姒纪身旁压低声音道:“王上,太医令只怕是太过关心夫人病情,才一时忘了告诉。”
姒纪这才散去了眸底薄怒:“起来吧,下不为例,夫人病情如何”
陆云如实回答道:“只是午膳后出了汗,夫人未当回事,在外散步才受了风寒,已经服
了臣的药,今晚歇息好,明日起来便可减轻,臣定不会让夫人和孩子出事,王上放心。”
姒纪“嗯”了一声,俯视他道:“夜里若是有何变故,立即告知寡人。”
陆云恭敬领命:“臣遵旨。”
姒纪随即扫过漆黑的卧房,摆了摆手:“回桂长宫。”
片刻后,銮驾消失在夜色中。陆云恭敬的双眸顿时恢复了往常冷沉,转身回到殿内。
此事漆黑的卧房内,姒离立在窗前,意味不明看着方才姒纪站立处,碧渊坐在中央的桌
子旁,昔阳和昔蕊静静陪侍。
卧房门吱呀响起后,姒离才收回视线,就着朦胧的月光走到桌边坐下:“右将军那里和辛槐他们的进展如何?”
陆云微闪眸,黑暗中亦看不见,隐藏了部分真实情况,压低声音道:“辛槐、李潜和被撤职的禁卫军首领明晚便可就位,右将军他们后日黄昏时可以待命,只待王上令下便可行动。”
姒离听罢,月光下看在他身上的双眸底一丝陆云和碧渊都未发现的深沉幽光闪过,随即垂下端起桌上茶杯轻啜一口:“嗯。”
一日后深夜,凤苏府原来碧渊住过的苑内,正房内灯火通明,静谧中,凤苏风情恣意得伫立在书桌前笑着,细细看了两遍收到的消息,才把拿着的两小段细绢放在了商玄面前。
“太子果如殿下所料中计,怕扰乱军心,便让姒纪按照原计划进行,可惜姒纪贪生怕死,又多疑刚愎自用,如今已把所有护卫势力都调入了宫中。
只是此举太过冒险,太子已经下令让暗卫首领清查暗人,殿下安插的眼线只怕要被查出来,届时要如何应对?”
、第54章 行动之夜
商玄接过细绢放在火上;嘴角噙着一抹胸有成竹的淡笑:“让他查吧;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凤苏闻言诧异挑眉笑问:“难道殿下的眼线还有一模一样的衣物?殿下告知凤某的事情中;可并没有说杀过他的暗卫。”
商玄笑转眸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结果传来你便知晓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说出,会少许多趣味。”
凤苏笑皱了皱眉;看他却无说出的打算;无奈叹息一声:“殿下也开始吊凤某的胃口了……需要多少日?凤某也好有个盼头。”
商玄道:“一个半月后;届时你恰好在商国,可以亲眼看一场好戏。”
凤苏听罢若有所思闪了闪眸;片刻后终于彻底明白了他扔掉帕子和黑衣的真正原因,陡便倚着桌边笑出了声,眸底浮现浓浓的兴趣:“殿下这一趟有备而来;不止助弦弦调出了姒纪的所有暗卫势力,还同时在商国布了一局棋中棋,这等深谋远虑,长远布局,凤某不得不赞叹了,这场戏本公子是必须要看,届时不在商国也要特意赶回去。”
商玄淡然笑了笑。
凤苏说完后,转眸向黑漆漆的窗户外望了一眼:“还有一日时间,成败就在明夜了。”
商玄顺着他远望的视线望去,正是王宫方位,却是片刻后,又移向了商白率军驻扎的地方,含笑的眸中浮动着一缕幽沉。太子兄长,商国王位有能者居之,你千万莫让小弟失望。
凤苏看完收回视线,见他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慵懒的笑意。商国的王位争夺,这次商玄回去后,便要开始了,有老头子操心的了。
一夜过去,天色放亮到了早膳时,王宫辰启殿内,陆云为碧渊请了晨脉,风寒已经好了许多,便停了药,只让她喝些清粥,随后才离开王宫。
马车行出宫门后,直接顺着南向的宽阔驰道奔驰,到了中央与东西方向的驰道交叉处时,坐在马车内的陆云挑起帘帷,低声下令:“去苏和璧玉店。”
一刻后,马车停在了玉店门口,下车后,陆云给了驾车的家奴少许银钱:“把马车停放在玉器店后院,去茶楼买茶吃吧,一个时辰后我才能买完。”
从他入宫便一直跟着他的家奴欢喜急忙点头道:“是,主人。”
进入店铺后,掌柜见是他,直接带他去了后面相连的内宅楼阁门前敲了敲门:“公子,陆医令到了。”
话音落后只闻房内一阵窸窣声,陆云诧异一凝眸。
片刻后房门吱呀开启,却是只开了个缝,露出了凤苏的半个身子,他微侧身,足够一人通过后,笑道:“进来吧。”
他为何笑得这般诡异,陆云狐疑随他走入,房内一个仆人正低着头清扫,却是不见商玄,昨日见面后言在此地见面,皱了皱眉:“殿下在何处?”
凤苏笑了一声,用眼神斜瞟了眼弓腰小心翼翼的仆人:“他就是,你未认出么?”
陆云怔了一怔,当即转眸看去。
小厮这才站直身子,抬头看向他,脸上肌肤暗黄,虽然站直,脊背却微微有些佝着,原来俊雅刚峻挺拔,此时看起来却是极其普通的一个下人,放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商玄看着他笑道:“随你入宫便以现在模样。”
陆云细细端详了半晌,只是微微脂粉修饰,竟让他变化如此之大,放了心,他说自有办法,竟是如此,点了点头道:“入宫后再让右夫人一看,若是她也认不出,便可不必顾虑被商*队发现端倪。”
商玄颔首,这才转向凤苏沉声道:“今夜亥时立即行动,其他皆照我信中所写进行,务必在一个时辰内速战速决,绝不能心慈手软,放过任何一个人去通风报信。”
凤苏勾唇笑笑:“自然,殿下放心随陆医令入宫。”
随后商玄又提醒他几处要注意的地方,一个时辰后,才随陆云离开玉器店,坐上马车回了太医府。
到达后,陆云直接将他带到自己卧房中,取出了准备好的药童和太监衣物交给他:“入宫时先穿药仆的衣服。”
“嗯。”商玄接过。
随后陆云将他安置在了提前准备好的住处,用过膳食后,便卧床休息,补一夜未睡的觉。
黄昏渐逝,夜幕快要降临时,陆云起来,商玄早已换好了药仆衣服,二人极快用过晚膳后,便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日头已经落了山,天际漂浮的薄云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的光芒,吹入马车内的风已经带了夜色快要来的凉意。
马车行到宫门时,又是那林将军例行查看,掀起帘帷后,灰暗的马车内微亮了些,陆云身旁坐着拿药箱的面孔隐约可见,却是个陌生的,诧异一笑:“太医令怎又换了药仆?原来的那个呢?”
陆云对上他的视线笑道:“他在府中捡药,一个药童不够用,我又在王都的药铺看中了一个,花了不少银子数日前刚给他赎了身。带他入宫看看太医院和王宫各处长长见识,莫做井底之蛙,自满自足,不思进取,如此才能将毕生所学都教授。”
林将军闻言哈哈笑了笑:“能做医令的徒弟,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若不是有这身盔甲在身,我还真有意拜陆医令为师。”
陆云谦和轻笑:“谬赞了。将军若当真有意,陆某倒是不介意收将军这个徒弟,毕生所学绝不藏私。”
林将军眸底笑意一浓:“不耽搁你了,入宫吧,若是晚了,只怕王上要怪罪下来。这药童叫什么名字?”
陆云知他是要记下每日进出宫门的人,笑道:“李轩。”
林将军颔首,随即放下帘帷,便放了马车通过。
马车载着二人错过两旁把守的戍卫军,不徐不疾进入了宫门。
马车内,商玄垂着的双眸才抬起,微微掀起帘帷一角,继续望着姒国王宫,与看到的地图上一一比照,不时开口询问陆云。
片刻后,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出现在视野中,飞檐斗角如殿宇要冲飞入天,屋檐两端伫立着两只展翅欲飞的金鹤,灰暗的天色下尤异常夺目,陆云凝眸提前开了口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