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碧渊身怀有孕的消息传出,他们定会有所动作应对。碧渊入宫,是乱亦是福,孤借此时机可更好摸清各方势力。”
巫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即又问道:“右将军到后,该如何动作?按原计划还是……”
姒离眯眼当机立断:“变更计划,拨出一半兵力暗中保护拥护正统的公卿大夫,剩下的一半按兵不动,看姒纪动向,孤再决定。秘密联系这次扶灵回来,被撤职的禁卫军统领李厉,让他率领其死忠部下待命,届时听孤号令。”
巫起领命:“是。”
该吩咐的已经完毕,姒离眯着的眸底浮现出沉光,向陆云看去:“探得辛槐的消息立即告知孤。”随即便又重新躺回了棺木中,触手一摸水袋和干粮的位置,阖住眼:“盖棺吧。”
陆云晓得她是担心辛槐的安危,轻“嗯”一声。
所有禁卫军昏迷,只有饭食和饮水中被下了药才可能办到,黑衣人数量不少,目的便在取辛槐的性命,又刻意放走碧渊,这些人由何人所派不言自明。
陆云随后细细查看了在棺木不显眼处打开的缝隙,确认未被堵塞后,才眼神示意巫起,二人一同用力,小心将棺盖重新移回了原位。巫起悄然从来的地方离开。
陆云又跪回了原处,垂眸拿起纸钱烧着,灵堂内两名内侍的鼻息声异常的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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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碧渊宅邸内,数十名黑衣人包围着辛槐,冷剑拼杀声在夜色中刺耳骇人,地上倒着三四十名黑衣人的尸体。
剑声铿然,辛槐瞬息剑招万变,应对还在狠戾攻来的杀招,只是剑上的力道已不如开始时。
为首的黑衣人发现,当即改变战术,虚晃一剑,划过辛槐心口,辛槐抽身回剑一躲,黑衣人急对围攻的其他人厉色下令:“两人同上,其他人替补,耗尽他的体力!”
他们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竟被一个区区无名小卒杀伤至此,不过他剑势威猛,但极其耗费体力,缠战到现在,不止他们,他亦心神皆疲,只要再拖延下去,他体力耗尽,他们只要还剩下一个人,天亮前便能杀死他。
话音刚落,攻去的招式和人瞬间变化,辛槐面不改色,双眸越发冷厉,挥出的剑再不留情,攻向黑衣人的皆是夺命招式。
黑衣人却是再不与他硬上,防守为主,进攻为辅,但就是不给他喘息余地。两名黑衣人战片刻,便又换上另外的两名,他们站在外围休息。
疲兵之策渐渐起了作用,辛槐体力急剧耗损,剩下的十名黑衣人再无死伤,除了两名与他缠战之人,其余皆恣意观望。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渐渐泛出了黯淡的光泽,夜色已开始退散。
只闻铿然一声刺耳的利剑摩擦声穿破云霄,一把脱手的剑破空划过,冷光凛冽闪烁着斜插入地。
紧接着砰得辛槐力竭单膝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铁青,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已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
陡便有一把凛冽冷剑横在他脖颈后,黑衣首领压了压手中剑,睥睨着手下败将淡笑:“能杀我手下四十人,姒离有你这般的卫臣是他的福气,可惜他是个短命鬼。你又做了王上的眼中钉,纵惜才亦不能留你性命,有何遗言,说罢,我可以替你传给辛都尉。”
辛槐欲要站起,膝盖上受伤,却是不能,闻声只嘲笑他一声,脊背瞬间挺得笔直,紧抿双唇,凛然不语。还发灰的黯淡天色下,能清晰看见头上伤口流出的血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黑衣人赞赏勾了勾嘴角,如此将才,可惜了不是王上的人,有碧渊腹中姒离之子,留下他终成后患:“你的尸首天亮后我会派人送回给辛都尉。”手腕儿陡然用力,剑身直取辛槐首级而去。
就在此时,黑衣人却双眸突然痛苦爆裂,含笑的双眸不可置信死死盯着另一侧胸口穿出的长剑,手中动作一顿。身旁伫立的几名黑衣人竟被不知何时,横空出现的一名黑衣人全部杀死,待他们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就在他僵住的刹那,本还跪地的辛槐反手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剑,迅疾挺身,横在他颈间,冷沉嗤笑道:“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要见阎王的是谁。”
伸手一把扯下了他蒙在脸上的黑布,黑衣人还震惊疼痛的眸色狠绝一闪,瞬息变成了冷傲嗤笑,丝毫不减威风直直射入辛槐眼底。
却不料咔嚓一声下颌被身后偷袭他的人卸了下来,他脸上的傲冷霎时被苍白恐惧取代,身子慌忙向辛槐手中剑身上撞去。
辛槐一变眸色,急忙收剑,同时一个掌刀劈在了他后颈,黑衣人满目恐惧还未散去,便向地上昏倒。
刺剑入他胸口的人一松手,转而阻止了黑衣人倒下,用身子支撑昏迷的黑衣人首领。
旁边的黑衣人当即近前接过了此人,小心避开他胸口的伤将他背起,疾步向宅院外而去。
辛槐诧异看向商玄:“殿下为何要卸下他的下颌?”
身着黑衣,用整块黑布罩住脸,只留了眼睛在外的商玄,扫过地上其他黑衣人的尸体,详细道:“他方才要咬毒自尽,若死了,这次将计就计便毫无意义,姒纪隐藏的势力还须从他口中探得。”
说完走近辛槐扶住他,丝毫没有身为王子的高傲,商玄道:“天快亮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扶你走。”
辛槐身子一僵,视线僵直盯着他扶在胳膊上的手,商玄目不斜视,步子为了照顾他走得极小,辛槐却还是不受控制一瘸一拐得迈着步子,向紧闭的宅门走去。
走到宅邸外面时,天色又微微亮了些许,但依然是晦暗不明,要再过一个时辰,才会有人陆陆续续起床,烧火做饭。
就在此时,“你还活着,以后再看,现在不是看风景的时候,不然我们都得跟着你吃牢饭。”一声戏谑笑语从不远处传来。
辛槐当即向声音处望去,见凤苏风情万种得倚靠在一辆马车旁,另一辆马车上载着助他杀了其他黑衣人的人,紧绷一夜的心神微微放松,不由向那辆马车望了眼,不动声色闪了闪眸。
他们从何处找得这名高手?当时商玄只言时机到时,他会出现助他,并未言还有其他人。
随后商玄扶着他到了马车旁,凤苏接着笑扶他上了马车,商玄却是转身又步履迅疾返回府宅。
半晌后,宅院内突然冒起了熊熊浓烟,烟雾中黑衣上沾了血迹的商玄疾步走出,上了马车。车夫啪得一声急忙驾车离开了这条巷子。
凤苏盯着对面坐着的商玄,视线不住他染上血迹的身上来来回回扫射:“除了放火,殿下回去还做了什么?怎么一身刚刚流出来的血?除了昏迷在外面的禁卫军,难道里面还有其他活人?”
、第50章 商玄要求
商玄如实道:“一名黑衣人未死;欲从后门逃走向姒纪通风报信。”
自然是他动手杀了他;凤苏听罢扇着扇子;兴趣盎然笑扫了眼他身上异常多的血迹:“殿下只杀了这一个人么?”边说边从身旁包袱中取出块纹理精致的锦帕给他递过去。
商玄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接过,垂眸不徐不疾擦拭着:“还有五十名禁卫军和所有仆人。”
一旁正闭目恢复元气的辛槐骤然睁开了眼,拧眉沉声道:“他们并非姒纪的人,为何要杀?”他们全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庶民。
商玄转眸见他眸底强压的震惊怒意;淡然平静问:“五十名黑衣人惨死宅院;大火焚烧毁尸灭迹,惟独留禁卫军和仆人活口,什么人才会如此做?”
辛槐怒愤不甚明显的面色怔了一怔;黑衣人是姒纪的手下,皱了皱眉沉默细思;半晌后;他平复下心绪:“此人必视姒纪为眼中钉,但却与禁卫军和仆人毫无利益牵扯,故才会只铲除他的势力,而不动只听命于王令的禁卫军和无辜百姓。”
商玄微微笑了笑:“大火灭后收敛尸首,里面少了两个人,姒纪定能想到有一名黑衣人被活捉,姒王爱民如子,非嗜杀之人,留禁卫军和仆人性命极为符合他行事风格,姒纪除了怀疑争位的其他公子外,必会对姒王之死下意识产生疑窦。
此前姒纪一直伪装贤明尊礼,扶灵回去后明处暗处皆未开棺验尸,今日的事情发生后,姒纪只怕等不得,要开棺安心。
现在王位尚不稳,他最忌讳的对手是名正言顺继位的姒王,其他人无异于跳梁小丑,他尚不放在眼中,亲眼看见姒王的尸首后他便可彻底放心。”
辛槐眸底愤怒散去,却是难解心头沉重:“现在绝不能开棺。”
商玄看他如此神色,一丝精芒在眸底闪过,笑着道:“不是不能开棺,而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这五十名禁卫军和仆人同死,姒纪便不会怀疑到姒王身上,暂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姒王身上。只按部就班得举办丧事。”
辛槐点了点头,亦认同他所言:“殿下考虑周全。”随即便垂下了眸歇着,沉肃抿唇,心头控制不住暗沉了下去。
商玄此人行事狠辣不拘一格,可畏可怖,王上与他同在一条船上时万事无虞,来日若要分道扬镳,战场相对,不知会面临何种凶险处境,他们现在便该未雨绸缪了。
一旁坐着的凤苏慵懒靠在车壁上,自始至终笑扇着扇子,在商玄说完话后懒散阖住了眸,闭目养神。
商玄看着手上还残留擦不去的血迹,放弃再擦,反转手挑起帘帷将绢帕扔出了窗外。
染血的帕子飞出许久,才缓缓随风飘落在巷子内,微亮的天色下,上面的血迹在青砖上异常清晰。
阖住眼的凤苏幕然轻笑一声:“殿下将帕子扔到外面,不怕被姒纪的人发现么?”
商玄淡然道:“送他一块能显示商国太子身份的帕子,他定会喜欢,我只怕无人发现。”
凤苏手中扇子一顿,睁开眸挑起帘帷,向大火焚烧的宅子望了眼,喃喃笑叹道:“殿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果然他这次来商国目的并不只是要助弦弦,还有对他至关重要的那件事……
商玄淡淡笑了笑,反又垂眸将身上染血的黑衣脱下,一并扔到了街巷上。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鸦雀无声的王都渐渐有一缕一缕的袅袅青烟飘动,街巷上亦有了人声,脚步声,店铺开始开门。
突然一阵震耳的恐慌敲锣声响彻了街巷内:“走水了!走水了!……”
此时刚刚出宫路过街巷的马车陡然停住,帘帷掀起,露出了里面的陆云,他抬眸望了眼漫天大火,眸底精芒一闪,当即对马车夫下令:“去那宅子!”
两个时辰后,刚刚过了午膳时间,桂长宫书房内,噼里啪啦得茶杯碎裂声刺耳响起。
书桌旁姒纪死死盯着桌上染血的帕子,一身已经血迹干涸的黑衣,紧绷的脸色铁青骇人:“这商国太子府的织锦帕子和织锦黑衣,你让寡人如何处置?商白不是五日后才能到么,他如此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监未曾料他竟怀疑到了商白身上,想是气糊涂了,还算冷静提醒道:“王上,此事太过刻意,留下这两样东西的人分明是有意让王上以为幕后之人是太子。若当真是太子所为,他怎会留下蛛丝马迹让我们知晓?这定是有人要嫁祸于他,让王上对太子生了嫌隙。”
姒纪闻言怒火腾得烧红了双眸:“嫁祸?他们为何要嫁祸于商国太子?商白与姒国毫无瓜葛,嫁祸于他,除了得罪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姒国的王位与商国之人毫无关系。”
刚说到此,他猛然间想起了盛怒下忽视的事情,还震怒的面色骤然惊变。
司监亦想到了相同的地方,刷得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可是与商太子合作的事情泄露了,那人以此来恐吓扰乱王上?”
他的话音尚未落尽,姒纪听后却猛得又被提醒,想到了其他可能,盛怒的面色又突然恢复了平静,讽刺冷冷道:“绝无可能。姒国与商国王都相隔千里,孤的堂兄弟们如何能得到商国太子府的东西?这种织锦在商国只有太子能享用,他们纵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太子府安插暗人。探听商国的消息,对他们没有丝毫用处,除非他们疯了,才会将仅有的势力放在无用之地。”
司监听罢皱了眉,细思片刻后,心头不由得警铃大作,看着姒纪意有所指道:“难道商白合作的人不止是王上?他赠王上的织锦亦同样给过其他人?”
姒纪听到此,好不容易好转的面色顿又发沉:“这亦不无可能。”
司监说完又摇了摇头,有什么地方被他忽视了,沉默着垂下了眸,不由细细去回忆次次与商白见面时的情形。
良久后他才抬眸,肃沉凝视姒纪:“此事非同小可,火灭后找出的尸身数目少两人,臣猜测缺少的必是辛槐和暗卫首领。辛槐是拥护先王遗腹子的人,暗卫首领是王上的手下,此人目的恐怕想要一箭双雕,将先王血脉和王上同时除掉。
姒国谁做王上,对太子而言并无区别,太子已有王上誓死效忠臣服,目的达到,毫无必要再大费周章支持他人,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姒国,臣方才推测有失偏颇。”
姒纪拧眉看着他道:“若如此想,此事便只是那些人要与孤争夺王位。但终究多少牵扯上了太子,又不能如此下定论。”
司监点了点头:“王上所忧极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