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商玄一同捧杯笑饮,掩在酒杯后的笑意中闪过一道利光。
半个时辰后,重纠带着拟好的计划交予离开,商玄回到王座,正襟危坐,叩击了下黑漆五彩长案,钝响在宏伟的殿中清晰回荡。
在外侍立的刘海听到,急忙进入。王上每次要传密令前皆会用此法召他,“王上。”
商玄看向他,温和淡笑:“密信景国国君,孤答应公子子箕请求,助他登位。”
方才与公子重纠议事,刘海听得清楚,前后一想,不得不为他的策略折服:“王上英明,商国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商玄视线移到了的火焰上,喜怒不辨:“去办吧。”
此时的尧国,万家灯火已灭,两个时辰渐渐又过,月上中天,繁星闪烁,悄然到了子时。
王子府内,安睡的姒艳罹床边,虞弃灵坐着,借月光凝在她睡容上,悬在她面上的手指终究未落下。
两刻后,他缓慢收回,轻步不惊动任何人,离开卧室到了隔壁书房无声消失。
尧国东部坊里的一处府邸中,虽是深夜,歌舞之声绵绵不绝,每次他们家公子到了尧国视察商铺,总会如此莺声燕语,歌姬舞姬任由他们尽兴,各种*之声充耳不绝。
吱呀声起,熟悉的密道开启声,姬狐急拉一把锦被,身下面色潮红的女奴盖得密不透风。
消失到此的虞弃灵淡看一眼遮得严实的帘帷,入座:“出来!”
片刻后,姬狐小心拉开帘帷落地,衣裳不整走向桌边,灌了一口冷茶,平息了欲火后,无奈看他:“何必急着来见,泄露了你我秘密对你没什么好处,消息明日我自会暗送给你。”
虞弃灵道:“说吧。”
姬狐本要说,张嘴却是一顿,坐下问出了一件疑惑许久之事:“那些暗人是上卿一手为你培养,虽非你挑选安排,但与你自己的无何区别,他亦忠心耿耿,为何要让我暗中重布势力,还派人看着他?”
虞弃灵沉默片刻后,眸底一丝沉暗闪过,才看他道:“我曾告诉你,王后沉疴不治而亡。”
姬狐从未见过他如此阴狠的面色,眸底一丝戏谑再难维持,放下手中茶杯:“你这脸色让我怀疑还有其他原因。”
虞弃灵转眸望向茶杯中的红汤,缓缓开始了讲述:“一统天下后,狐晏因我不娶他已有废太子子嗣的女儿,给王后下了无色无嗅的慢性毒药,他怕我发现,自己亦同时中毒,以为她死后,我便会娶他女儿。王后染病后,看遍了诸医,也只说是绝症不治,死时我才知道真相……”
姬狐震惊:“这?”
虞弃灵道:“绝症早有迹象,中毒在此后,她本不该那么早离世。”
不是他想的那样,姬狐皱眉紧凝他:“毒药加速了她之死亡?”
虞弃灵压下心底沉恸,强迫自己回忆:“她在死前其实已发现了毒药,只因绝症知自己活不长久,便用手段封锁了一切可能让我发现的可能,以身入计,死后留下证据,让我一次铲除了所有把持凤国的公族势力。”
姬狐突然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房中踱步,良久后才停住步子,皱眉看他:“她怎么也不顾及你之想法!”说完一顿,猛摇了摇头:“不,不对,幽君公主不像有此手段能隐瞒住你之人。”
虞弃灵沉默,暂未说什么,
“王后自知命不久矣,中毒后也不过提前死期,能为王一举铲除未来强大阻力,死得其所。”
虞弃灵和姬狐转眸望向声源处,帘帷掀起,一名面带长疤的女子走出俯身:“工师奴见过王上。”
虞弃灵平静颔首:“起来吧。”这便是她那日所言之人。
姬狐看看自作主张出现的她皱眉,也没说什么,便费解凝向他:“她若不隐瞒你,说出中毒之事,还可向狐晏弄得解药,只一个蓄意谋害王后的罪名,他一族也难以留存,为何却要鱼死网破?”
虞弃灵起身,对上他之视线沉凝道:“自凤睿公称霸后凤国国势便一路变弱,凤国公族势力渐强把持朝政,自那后的历代国君皆由其废立,有十个凤王曾死于公族之手。”
顿了顿,他将眸凝在了烛光上垂下:“为了早日灭掉商国,将她带回,那一世最大错事便是我与公族势力暂时妥协,发展国力。后来推行削弱公族之法,本徐徐为之可达目的,她一心要助我同时铲除,便以死做了此计,让毒案牵扯三大公族……”说着顿住,他亦再难成言。
姬狐不能再问,只叹了口气,猛然才又想起忽略了一件事,以前他言一统天下后的记忆亦有些模糊不清,转头瞪眼看他:“你怎会知晓上卿后来之事?现在他抛弃妻子,忠心耿耿,恨不得把命卖给你。”
虞弃灵平静道:“登基之后,我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士族出身的狐氏一族跻身三大公族,与高、齐二氏并立。”
姬狐一震,陡然才明白了他方才言语。狐氏一族灭掉,仍有高齐二氏制肘,她之办法,却能一举削弱公族,元气大伤,他们再难复苏,只是这已都是过去,如今一切从头开始,这重生后他打算要怎么做?
虞弃灵继续道:“我给你下令那日,便已全部都想起来了。”
姬狐愣了下,眸底微露出丝喜色:“总算能不被什么都知道的商玄所制了。”
工师奴皱眉瞥了他一眼。
虞弃灵亦不在意他言语,重新返回座椅坐下:“说你查出来的消息吧。”
姬狐恢复了正色,凝视他回座:“已经按你吩咐解决了王都,到明年春末夏初,只忠于你的势力便可全部在尧国各地安插好,狐晏的势力依然保留不动,他不会发现。”言罢他陡然大悟,难怪他接受了姒艳罹难个可能送命的计策。
虞弃灵不出声听着。
姬狐继续道:“你带姒姬到了我的大周酒楼后,狐晏与其他人秘谈,为你安危考虑,要杀姒艳罹,如你所知,至少在你登基前,他不会有二心,这个王后的姐姐你打算如何处置?”
虞弃灵凝视他平静告知:“姒艳罹不是王后的姐姐,真相我也不必继续瞒着你了。”
“什么?”姬狐震住,这是什么话?
虞弃灵道:“她才是我的王后。”
、第37章 姒王驾崩
第三十七章
姬狐和工师奴的面色已非震惊可言;眉心拧成了死结;匪夷所思:“她难道不是商玄的王后?怎会又成了你的王后?若是你的;商玄又为何要占为己有?”
虞弃灵冷笑一声:“自以为我非重生,便想夺走她杀掉报仇;痴心妄想;这次他的商国依然要亡。”
姬狐回神;相信了他所言,听到此又是不解,诧异问:“商玄为娶她自降身份轰动一时,为何要杀她?再说报仇也该找你,商国由你灭掉;与她何干?除非他恨屋及乌;未能把握时机杀你,只能杀她。”
工师奴突然插话:“方才主公说为迎回在商国的王后而妥协,期间,她与商王之间当有牵扯。”
虞弃灵凝眸,复杂笑笑:“此事一言难尽,日后时机到了再让你们知晓,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姬狐起身打开工师奴负责下挖的密道门,送他进入,火把光芒摇曳下,凝视他低语:“日后你打算如何面对她们?”
虞弃灵步子微顿,回眸看他:“幽君一直都是我们之妹,记忆恢复前后,我都只以此礼待之。”言罢停顿片刻,接过他手中火把:“也难为幽君一直伪装,真心实意助我亦想利用我。”
姬狐突然替楼幽君汗颜,敢情他什么都知道,幸亏是她姐夫,也不计较,代替那个王后护着她,唯独他们蒙在鼓中:“那姒艳罹?”
平静突然从虞弃灵面上散去,替换成了沉凝忧思,等待片刻终究没有得到答案,只见他对他笑笑转身,片刻后消失在了幽黑的地道中。
“王后自身情形复杂,王又身处险境,如履薄冰,不能行差一步,想护王后周全,不再重复那一世悲剧,远没有要护住幽君公主简单。”
工师奴冷静分析的声音传出。
姬狐不由叹了一声,走近地道口静立的工师奴未接话,反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那日深更半夜,正是好眠美梦时,王上面色异常来此,枉我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未曾多问,竟是有如此j□j。”
言罢又恢复了纨绔公子的风流之色,顿伸手一把强抱起工师奴往床边走去,三下五除二去了她衣物,咬着她耳朵说道:“日后一切以主公为重,本公子日后有得瞒了。以后你继续督建楼阁殿宇去,不用省钱,本公子多的就剩下钱了,既要牢固还要快。”
十日后的尧国早朝后,狐晏回到王子府,将尧王朝堂上与众臣言过的顾虑之事说出。
“商国与尧国比邻,虽有与商王的秘密协定,但约束之力也不会有多长时间,一旦时机成熟,商王必会毁约攻打尧国,有何法可将此攻打时间确凿无疑延后,尧国便可有时间发展国力。”
疾医若有所思扫过几人道:“尧国国力壮大,对来日凤国并无好处。”
虞弃灵平静出声:“两害相较取其轻,一旦商国吞并尧国,对凤国更无好处,尧王朝臣可拟定了办法?”
狐晏摇头:“这十日都在商议此事,仍未。”
虞弃灵扫过在坐的几人:“你们有何想法?”
一直敛思的姒艳罹抬眸看向他:“我有一法,可否施行,请主公听后裁决。”
虞弃灵笑凝:“但说无妨。”旁边跪坐的姒姬为他茶杯中添满了水,才若有所思看向她。姐姐这十日为何又开始对虞弃灵不言不语?难道就因在思虑尧王此事?
姒艳罹道:“让尧王派水工到商国修渠。商王将大量百姓和钱财耗损在兴修水利上,便暂时无力东伐,可以为尧国延出五年时间。”
虞弃灵和狐晏若有所思对视一眼,眸底渐渐有了笑意:“好办法!”
一个时辰后,王宫,尧王听虞弃灵说出后,愣了下后,面露喜色,只是细思却又有诸多问题:“商玄如何会相信寡人派去的水工?现在的商国也不需要修建水渠,办法虽好,若要实施,却有些困难。”
虞弃灵一笑:“自不能让商玄知晓水工是王上所派,商国如今广开国门,招揽食客,可让水工自去。”
尧王紧锁的眉头仍然未松:“此非难事,难在商国不需要修渠,怎么说服商玄做本不必要之事。”
姒艳罹放下了茶杯,抬眸直视尧王,胸有成竹道:“商玄需要修渠。”
尧王诧异:“哦?右相可再说得详细些。”
姒艳罹道:“商玄尚未登基前,曾与我言过,商国国力强盛,但水利依然薄弱,须大力加强,一旦登基,首要之事便是处理此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水利与农事息息相关,商玄有争霸之心,自然会需要水工,这也是我献此策于主公的根源。”
尧王眉头微有松动:“商玄登基已有快四月,并未有何新策,更无右相所言的兴修水利之举。”
虞弃灵笑看他:“如今已入寒冬,年关不远,不适于任何修建之事,商玄要用新策昭告天下,亦该在明年解冻,春回地暖时。且他新登基,最重在稳定人心,过渡几个月,明年开春,万象更新,颁布新策最合适。”
姒艳罹凝视尧王接话道:“商国不似尧国暖温,偏于中原西北,一旦入冬,不可动土,否则根基不稳,纵是建房屋亦极易塌陷,主公自幼长于商国,对其情况了如指掌,王上斟酌。”
尧王眉宇此时彻底松了开来,笑叹凝在虞弃灵面上:“公子在商国受苦了。”
虞弃灵微怔后淡笑,并不在意:“若非后来缺衣少食,亦无今日弃灵,仍要感激商王。”
言罢扫过姒艳罹,又道:“也不会有机会与右相相识,结下来日君臣之谊。”
尧王笑着颔首承认他之言:“公子亦在尧国数月,对挑选水工一事,有何见解?”
虞弃灵略有犹豫,斟酌如何开口。
尧王笑道:“但说无妨。”
虞弃灵道:“在宫中任职的水工不可,须从普通百姓中挑选。”
尧王认同,点了点头。
姒艳罹突然插话笑道:“王上还请恕艳罹之罪,主公有所顾虑不好开口,艳罹便代主公一言。”
尧王哈哈一笑:“寡人岂是那般鸡肠小肚之人,公子客气,右相直言吧。”
姒艳罹笑道:“那日主公带我们去大周酒楼,途经一处正在修建的奢华楼阁,无意得知一桩冤情而结识了此能工,可惜她是名奴隶,在舜国被官卖,辗转到了尧国,随主,已是尧国人。”
尧国身份等级森严,绝不会启用奴隶。此言说出,无异于违背要尧国奉行数百年之法。
尧王面上笑意微凝,扶着下颌白须,片刻后才沉声一笑看她:“非常之时需非常之法,右相继续说吧,奴隶身份非是问题。”
姒艳罹笑道:“此奴原名工师奴,其父为舜国司空,因督建的铜雀宫塌陷,压死了舜王男宠而遭灭门之灾,实因人陷害,工师一族男子悉数被腰斩,女子充为奴隶官卖。工师奴深得其父真传,亦有伸冤之心。”
尧王面上渐渐有了肃重,若有所思道:“倒也并非奴隶出身,冤屈可已得伸?”
姒艳罹一笑:“尚未,可派她去商国为刺客,来日时机合适,王上与主公合作,一同为其父洗刷冤屈,恢复其自由之身。”
虞弃灵补充道:“那日我们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