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兴？”薇安撇撇嘴，“问题是你哪有高兴的时候？”
“撒莫发生这种事，你也不介意？”
“那有什么，他事先知道的话也会避免，但是谁又能未卜先知？再说那个女孩子只是陷在了那种环境，性格应该很好的。撒莫又不是没见过女孩子的人，镇上喜欢他的女孩不也很多么？他对别人这样了吗？”薇安这一次算是苦口婆心了，“烨斯汀，你就答应撒莫吧，你总一味反对，他以后记恨你和你反目就不好了。”
“你求我。”
“我求你？”薇安觉得自己真倒霉，“撒莫的事，怎么弄得我求你？”
“我要看你的面子，才会答应这件事。”
“好吧，我求你。”薇安眼巴巴地看着他，索性把好话说尽，“我明天要去打铁铺，让他们做烤肉串要用的东西，还要弄个煎肉吃的铁板、炭盆，以后我还给你做东西吃，好不好？”
烨斯汀漾出笑容，“好，答应你。”
“那你快去告诉撒莫吧，”薇安把金币推给他，“回来再教我。”
烨斯汀坐着不动，笑道：“我已经答应了。”
“那这金币是怎么回事？”薇安有所怀疑。
“我答应之后，给撒莫金币，他就跟我说了你帮忙的事，我替他拿回来还给你。”
“好啊你！”薇安又气又笑，推了他一把，“故意捉弄我是不是？！”
烨斯汀笑着拍拍她的头，“是让你记住，我不喜欢你背着我做一些事。”
“好吧，记住了。”谁让她不是他的族人呢？一番好心还要这么憋屈，跟谁说理去？
第二天一早，撒莫去了郦城，走之前特地来跟薇安道别。
薇安正在台阶下画厨具和两种飞刀的图样，笑盈盈抬头看他，“不用急着回来，都安排好了再说。”
“嗯。”撒莫点点头，“烨斯汀也是这么说。想要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薇安思索片刻，“有时间的话，你去鲁埃那儿看看行不行？”
“明白。”撒莫笑起来，转而提及金币的事，“应该亲手还给你，但是觉得烨斯汀拿给你也是一样。虽然不欠你钱了，可你这份心我会一直记得。”
薇安小手一挥，“说什么呢？快去吧。”
贝娜在门内听到两人这番对话，等撒莫走后，出来问薇安是怎么回事，薇安也没瞒她。
“这真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帮撒莫。”贝娜很感动的样子。
薇安自嘲：“你不如说我没是非观念，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而已，换了别人我也不会管的。”
之后，薇安跑了一趟打铁铺，拿着图样，给老板细细解释了一遍。老板满口应下，只是飞刀费些功夫，时间要久一点。
回到家中，惊见很多人在西侧住户不远处搭建帐篷，还有一些人把石头砖块等物运送到可以盖房子的空地上。都是图阿雷格人。
不解之下，薇安去问站在一处空地的烨斯汀，“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烨斯汀答道：“帐篷那边有一半人要搬来这里。盖房子需要时间，先搭帐篷住下。”
薇安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怎么突然迁居到这儿？”
“我用得到。”烨斯汀转头看向慕西里，目光中透着一丝赞许，“休息下，下午再练。”
“没事，不累。”慕西里已经进入最佳状态，将一支支箭迅速精准地射中挂在树上的箭靶。
“进展真快啊。”薇安称赞道。
烨斯汀泼冷水：“也不看看才多远。”
薇安白了他一眼，觉得慕西里每天跟他耗在一起就是活受罪。
慕西里却搭话道：“是啊薇安，我还得好好练，距离远了我就不行了。但是烨斯汀教人还是有一套的，别人学射箭的时候要比我慢很多。”
薇安撇撇嘴，真是服了，心说那是你自己资质好，不完全是烨斯汀的功劳，笨！
烨斯汀扬了扬眉，“你小看我，对他可没好处。”
薇安自发地噤声。
“你慢慢练。我回家。”烨斯汀对慕西里说完，又叮嘱薇安，“今天可能会出事，在家里等着。中午我不过来吃饭了。”
“我学写字，哪儿也不去。”早晚会知道的事情，薇安也就没多问。
烨斯汀预料得很准，到了黄昏的时候，一队摩尔人来到了镇上。
烨斯汀把伦纳德弄成了重伤，引发的后续风波来临了。
摩尔人带着一个一袭红衣、黑纱遮面的女孩，径自去往薇安家中。
烨斯汀比这些人先到一步，缓步走到内室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默记图阿雷格文字的薇安，唇角漾出风情的线条，“薇安，有人来找你了。”
薇安连忙下地，“什么人？”
“摩尔人。伦纳德救过郦城摩尔人的首领。”
薇安带上枪支，到门口趿上人字拖，“你早就知道？”
“嗯，没事。”烨斯汀平静得不像样子，抬起手勾住薇安下巴，笑意更浓，以拇指拭去她下巴上一点点小麦粉，“怎么这么不小心？帮贝娜做事了？”
薇安笑起来，“是啊，今天才知道，把小麦弄成粉末很累很麻烦，我闲得厉害，就帮贝娜弄了。”之后忙不迭地追问，“还有吗？”
烨斯汀的手滑过她肌肤细致的脸颊，“和来的时候一样了。”
“是啊，那个擦脸油很好，我都没想到。”薇安语声有点别扭，之后别开脸，“到底还有没有？”
“没有了。”烨斯汀玩味地问道，“我总管不住自己，想碰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有病！”薇安斥责完白他一眼，“总逗我干嘛？”
“要命！你个傻子。”烨斯汀无奈转身，步出房门。
“你才是傻子！”薇安反诘着跟他走出去，看到院中情形，不由一呆。
整整一百人组成的队伍，姿容整肃。
而在他们后面，差不多半个镇子的居民都来围观了。
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大了？
因为烨斯汀之前意态太放松太平静，直接导致了她此时的惊讶。可也只是片刻，随即，她视线定格在红衣女子身上，很熟悉的感觉。
烨斯汀已经对摩尔人首领漠声开口：“沙诺，你把萨伊琳带来做什么？”
、第52章 想娶的是谁
沙诺二十多岁的样子，透着粗犷硬朗，目光坚定沉着，他跳下高头大马，像是拎只小动物一样，把萨伊琳拎到地上，“我用你要娶的女人，来跟你换一个人，还划算吧？”之后动手扯下萨伊琳面上的黑纱。
萨伊琳试图向前迈步，美丽的大眼睛里，泪珠无声而迅速地滚落，语声前所未有的沙哑脆弱又无助：“烨斯汀……”
烨斯汀只看着沙诺，“不换。”问都不问要换谁。
萨伊琳跌坐在地，几近崩溃。
薇安看向围观却保持静默的居民。他们当中近三分之一是图阿雷格人，烨斯汀这样的应对，会不会引发他们的愤怒？她有些担心这一点。
沙诺沉稳一笑，之后指向薇安，“我要用萨伊琳跟你换她，你也不答应？”
“不答应。”烨斯汀依然不近人情，“我不受人要挟。”
沙诺笑起来，摸了摸萨伊琳的脸，“我在郦城就听说，你以后要娶的，一定是这个图阿雷格最美的女孩。现在是怎么回事？是我听到的传闻有误，还是你另有意中人？”
“我从来没说过要娶萨伊琳，也不会娶她。至于其他，你没资格知道。”
沙诺有点儿受刺激了，“就算你不娶她，她也是你的族人。”之后又指向薇安，“而这个女孩，不是你族人，你也不换？”随即笑了笑，“你放心，我只是听说她有些本领，请她做我们摩尔人的伙伴，不会让她成为奴隶的。”
沙诺的用意很明显：他了解近期镇上的事，一番话既表明了态度，又让镇上居民认清现状。即使他心愿不能得偿，镇上的居民也会对烨斯汀心怀不满，认定烨斯汀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连族人的安危都不管。
可是，烨斯汀从来就不是迫于压力委曲求全的人，给出的回应依然冷漠：“我说了，不换。”
沙诺朗声一笑，对薇安道：“薇安，我听说过你不少事，现在想请你到城里去过舒心的日子，你愿意么？”
薇安摇头，“不去。”
沙诺笑容转冷，“你不去，烨斯汀也不肯交出你，他会被镇上居民非议抵触，甚至会与我们大动干戈，你真要这样害他？”
薇安冷笑，“我不会害烨斯汀，我会与他有难同当，朋友就是这样。”
沙诺回首看看手下，“这样说来，你是逼着我与你们交战了？”
薇安不屑冷笑，“尽管试试。”人多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
烨斯汀则在此时瞥一眼左右两侧，“沙诺，劝你还是不要逼我开杀戮。”
薇安在他说话同时，看向两侧，惊见两队图阿雷格人各持弓箭埋伏在两翼，满带杀气。便是她，居然也是到此时才发现。
这是上午看到那些搭建帐篷或运送石料砖块的人。
烨斯汀说，这些人他有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早已知道摩尔人会用萨伊琳为人质？这些人是不是他先一步调来镇上的？
沙诺当然也看清楚了现状，神色一滞，之后嘲讽笑道：“烨斯汀，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也就是你早就知道萨伊琳落入我的手里，可你的选择是等在这里，而不是去救萨伊琳。”
烨斯汀默认。
不值得的人，他不会救。
不值得的人，在他眼里，早已是个死人。
而值得的人，他没机会出手相助：她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狼狈屈辱，她一直和他一样，潇然自在。
有时候的幸运，让人很无奈。
沙诺目光最终定格在薇安脸上。从没见过这样冷漠不羁却又从骨子里透着自信坚定的女孩。
尤其她的目光，透着好战无惧。
他细细打量女孩的容颜，精致勾人，加之自身气度，让她成为沙漠中最美丽的花朵，坚强而妖冶。
之后多年，沙诺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这片刻动心、心动，导致了他此时放弃了血拼，更导致了他之后多年生活轨迹的转变——
他指向薇安，笑得狂放，“薇安，你能不能为了一些图阿雷格人不为你送命，跟我赌一把？”
烨斯汀却对薇安道：“没人会因为你送命，放心。”
没有必胜的把握与信心，他不会这样说。薇安明白。只是征战不分大小，从来就是意外频发。即便他的族人只有一两个负伤，他也会背负上不顾族人的恶名。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朋友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不是给朋友增添负担。她是这么想的。
所以，薇安抱臂微扬了脸，问道：“赌什么？”
“听说你是打猎的好手，我们就赌弓箭，怎么样？你输了，跟我回郦城。如果我输了……”
“你输了，以后不许再与图阿雷格做对，不许再来小镇。”薇安抿出一丝微笑，“是我跟你赌，一半条件应该由我来讲。再说了，你这些族人，真动手的话，起码会被我与烨斯汀杀伤一半。”
沙诺是性情爽快且看得清形势的人，为之点头，“好！答应你！”
“不行！”烨斯汀神色凛然地看住薇安，“我不同意。”
“你小看我。”薇安故作哀怨。
烨斯汀认真地看住她，“薇安，我输不起。”
“我不会输。”薇安拍拍他的手臂，宽慰道，“放心，我一定会赢。如果输了，你大可以再赖账，你又没答应，是不是？”
烨斯汀报以一记冷眼，却没再说话。
也只好如此，谁拗得过她？况且，自心底，他是相信她能力的。
薇安扬声道：“贝娜，帮我拿弓箭来。”
沙诺留意到了她言辞中的小细节，是“帮我拿”而不是“给我拿”，刹那讶然，之后神色如初，“我答应。”
两个部族的征战，就这样演变成了两个人的较量。
沙诺有意让薇安占些优势，从而彰显出自己的能力，道：“在哪比试？你说。”
薇安眨了眨眼，缓步走到他近前，回身指一指房顶上的招牌，“你找到我家里，地点也就选在我家里。你能把架着招牌的木杆射断的话，就是你赢了。”
沙诺惊讶不已。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小把戏，太容易了。
贝娜将弓箭递给薇安，帮她戴在身上，怯怯提醒：“千万不要硬拼，记得还有烨斯汀帮你。”
薇安报以自信的微笑，“放心。”
沙诺扬手，有人送上弓箭，在出手之前，他看向薇安，“你真的想好了？其实，我可以认为你是故意让我赢。”
薇安挑眉，“那可不一定。”
“一定是。”沙诺自信地笑。
“出手。”薇安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我把你招牌放倒的话，你就要跟我走了。”沙诺真有点怀疑，她没听清自己的条件。
薇安只觉得他这话多余，“明白，来吧。”
沙诺不由生出乐观的怀疑——薇安是不是故意要输给他？
这种怀疑当然不可能成真，沙诺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就认识到了——
原本是百发百中的事情，可这一次，他的箭支在中途被箭支击落了。
这需要怎样稳准快的速度，没有人比沙诺更了解。他看向薇安，目光尽是不可思议。
薇安则是漠然一笑，“我可以再给你两次机会，记得做好准备。”
多了这份警告，也就多了一份防备。沙诺在第二次出手的时候，力道自然更加迅猛。只是遗憾的是，他射出的箭支还是被薇安击落了。
沙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