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宝一脸错愕,忙看了周围一眼,见有人朝这边看,边收起来边低声问:“干嘛给我银子?”
采菊神色黯然:“当时不该让你离开姚府,如果不是那样,你现在就不会成了丫鬟。”
唐元宝愕然:“银子你快拿回去。是我倒霉罢了。”
采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总之你救过我的命,就当是药方的银子吧。很快官府会来收罚银了 ,你交不出来可要坐牢的。”
唐元宝心想,怎么谈得上救命?她当时也是为了去药房偷药罢了。“别婆婆妈妈的,拿回去吧。”
采菊斩钉截铁,“就当是我借你的。别说了,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唐元宝后退一步:“哇,我还不起的啊,不会要收利钱吧……”
采菊似乎有些低落,也没心思和她开玩笑,只说:“我想你的罚银也交不了多久,这里该够用的。”说完就急急转身走了。
唐元宝正要追上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一锤手心,大喜道:“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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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毒舌美人 。。。
鉴于她的剩女生涯终结日有可能遥遥无期,唐元宝下定决心赚银子。
很遗憾,擅长奸招的唐元宝能想到的,绝不是什么正经赚钱路子。
第一条路,看病偷药。
第二条路,赌钱。
第三条路,勾搭少爷。
她拿了根树枝,在沙地上勾勾画画。
第一条路好,来钱慢,风险小,名利双收,可惜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条路好,来钱快,风险高,更不长久。
第三条路好,难度高,但属于长远投资。
还没想到第四条,就见沙地上多了一块阴影。她转头去看,就被身旁仙气弥漫的美人撞飞了魂魄。
美人淡淡地开口道:“洗脚婢。”
唐元宝喉咙咕噜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写的是什么,立刻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嘿嘿。”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美人随口嗯了一声,凑过去看她身后的沙地。“洗脚婢,在干什么。”
“没什么啊。”唐元宝早习惯被叫洗脚婢,只顾着用屁股往沙地上蹭了几下,企图毁尸灭迹。
美人一皱眉,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扶她起来:“别蹭了,你的屁股已经够丑了。”
这就是唐元宝迟疑二十多天,宁愿罚银也不对这大少爷下筷子的原因。
好毒舌。
唐元宝没什么爱受虐的毛病,天天被这样挑剔,晚上都要做噩梦吧。
唐元宝转头看了一眼沙地,见沙地糊成了一片,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见姚雪天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心里又惦记着花园那只大鸟,便找了个借口说:“少爷,你慢慢逛,看中什么随便拿,我先干活去了。”
她以前撞上了姚雪天,也常常这样溜掉,这次却被姚雪天叫住了。
“干什么活?”
唐元宝眯眼一笑,“擦窗户,少爷要一起来吗?”
没想到少爷一点头,“好。”
唐元宝嘴角一抽,尼玛,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谓的一起来,当然不是姚雪天和她一起擦窗户,而是监督她擦窗户。
唐元宝只能真的去提了一桶水回来,提得她满头大汗。看他坐在那边的小桌上,自斟自饮,不时像看猴子戏一样看她两眼,唐元宝心里纳闷到不行。
这姚雪天不去听戏,不去青楼,不去看书,偏偏爱往这后院跑。
擦了几下,就觉得手臂酸得不行。唐元宝一回头,见他似乎在笑,直觉就觉得他在嘲笑她。一时气不过,提了水桶就朝他走过去了。
走到姚雪天跟前,他正撑着下巴发呆,唐元宝朝他嘿嘿一笑。姚雪天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唐元宝就提起水桶猛然朝他当头淋下!
看你还敢笑我!唐元宝心里暗爽。
姚雪天完全没法躲开,被淋了个正着,浑身就像泡过水似的。头发湿湿地搭在肩上,衣衫很薄,一湿水就隐约可见修长优美的身体线条。
“落汤鸡呀落汤鸡……”唐元宝幸灾乐祸地唱。
忽然,姚雪天一伸手,把她搂到怀里,用力抱紧了她。
唐元宝被那冰冷一震,整个人都呆了。
那冰冷湿冷的衣服薄如蝉翼,身体紧贴着她。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呼吸里尽是竹子的淡香,来自他的淡香。被他紧抱着,甚至看不见脸,但竟然还是觉得心跳紊乱,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甚至还听得见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
急促的。
很快姚雪天就松开了她,笑着取笑她:“洗脚婢,当心感冒。”呆若木鸡的洗脚婢这才回魂了,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因为这么一抱,也沾了很多水。
“……”
就知道在这人手下讨不了什么好处。唐元宝恼了,趁他不注意,猛踩了他一脚算是泄愤,赶紧一溜烟跑了。
姚雪天见她的身影隐没在转角处,才微微呼出一口气。
抱着她……有点舒服。
往回走的时候,想起她奸笑着写下的第三条,勾搭少爷,不禁微微一笑。
唐元宝这几天一直鸡毛抖擞,打了鸡血似的,戒备森严,等着随之而来的报复、惩戒之类。
谁知道没等来报复,只等来每天报道的姚雪天。
每天下午该晒太阳的时候,姚雪天就会像鬼魅一样,白衣飘飘地来,等到天色渐晚,才施施然走。开始唐元宝还谨慎小心,等着他的阴谋驾到,谁知过了几天也没见他什么动静,这才放了心。
也对,姚雪天要报复,直接找管家罚她不能吃晚饭,亲自动手打她一顿不就结了。费什么心神谋算她?这么一想,才知道后怕。她平时也没那么冲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热,热坏了脑子。
这些天,两人就不冷不热地呆在后院里,晒着无边的太阳,也不说话,直到有一天,姚雪天肩膀上蹲着一只鲜艳的大鸟来了。
唐元宝瞬间眼睛一亮。
她对这西域大鸟很感兴趣,以前常常溜去花园里逗它。不过大鸟似乎挺烦她的,每次一见她来就拿屁股对着它,还不让她摸,一摸就挥翅膀飞了。
几次之后,唐元宝怒了,每次都凶神恶煞地恐吓它,“信不信我把你的毛拔光。”
那大鸟抖抖翅膀,一转身,还拿屁股对着她。
可这次姚雪天带着就不一样了。那大鸟似乎很喜欢姚雪天,也对,美人嘛,是人是鸟都喜欢。有姚雪天呆着的地方,就乖乖地站着不动,任她摸。
姚雪天伸长了手,让大鸟飞去唐元宝那里,它居然真的听话飞去了。
唐元宝很是高兴,一偿多年夙愿,让它蹲在自己的手上,另一只手摸着它光洁的羽毛,喜欢到不行,“乖乖,好可爱。”
姚雪天懒洋洋地躺在竹床上晒太阳,看了她一眼,“是比你可爱一点。”唐元宝沉浸在和鸟儿的自言自语中,居然没有气恼地和他顶嘴。姚雪天见状,眉一挑,伸出手去,大鸟很快就扑棱着翅膀,飞回了姚雪天的肩膀上。
唐元宝失落地“啊”了一声,贼心不死,又溜了过来,“少爷……”
姚雪天闭着眼睛,“嗯。”
唐元宝落寞地低声道:“怎么就是不肯喜欢我呢。”
姚雪天心头一跳,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唐元宝死心不息,又在逗那只大鸟。大鸟很是不耐烦,被她摸了几下,就准备挥爪子。
“小心!”
话音未落,唐元宝就挨了一爪子。大鸟扑扇着翅膀,又飞到了姚雪天另一边肩膀上。姚雪天一看,忙抓过她的手,力气很大,她差点往前一倾,“喂!”
她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流了很多血。
姚雪天脸色一沉,很快站了起来,鸟受了惊,嘎吱叫了一声,飞走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起话来还是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包扎。”
唐元宝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扑扇着,下意识呢喃了句:“真美。”
姚雪天拖着她的手走了几步,听见她说话,意外地侧头看她:“什么?”
唐元宝被那双美目一看,竟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没,没什么。”
药房的人对着那道小口子很是夸张,团团围住,又是敷草药,又是包扎,又是调理。唐元宝被折腾得只剩最后一口真气,偷偷往人堆外看了几眼。那姚雪天已经和后来赶来的采菊攀谈起来。不知道采菊和他说了什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姚雪天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唐元宝忙缩回眼光。
过了一阵,唐元宝再去看的时候,姚雪天已经挥了挥手,让采菊告退了,很快抬步往她这边走来。
唐元宝急忙收回眼光,假装全神贯注地等着敷最后一道草药。
只感觉一个温热的身体凑了过来,“还疼么?”那声音一响,就感觉有热气扑到她的颈脖上,唐元宝一转头,“废话……”余下的话就这样噎在了喉咙。
唐元宝只觉得周围异常安静,像有个屏障把外面的喧闹都隔开了似的。两人贴得很近,他的瞳孔深如黑墨,里面的情绪浓厚得让她看不透。那美好的唇形似乎就在咫尺之间。
唐元宝猛然一扭头,“……不疼。”
姚雪天倒是没说什么,很快直起了身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大约是好好医治之类的话,就匆匆出去了。
大夫果然听话,直到快放晚饭了,治了整整一天,才肯放她走。
唐元宝心里乱糟糟的,晚饭也顾不得和丫鬟们抢了,一回了房间,倒头就把自己埋了起来。睡了没几下,模模糊糊间,就听见丫鬟们的讨论声钻进了耳边。
“你听见了么,刚刚那疯妇人在门外捶门,喊了好一通话呢。”
“听见了,我听守卫小菜说,那疯妇人是来找大少爷的。”
“找大少爷,莫不是在外面惹了桃花债?”
“应该是,我还听见那疯妇人喊着让少爷把钱还她,还骂少爷不得好死。”
“嘿嘿嘿,你们都不知道吧,我见着了那疯妇人,你猜是谁……”
不知道是谁忽然猛“嘘”了一声。
唐元宝只觉得像一群嗡嗡嗡的苍蝇在耳朵边打转,满心烦躁,忍无可忍,终于一把掀了被子,跳了下床,一摔门出去了。
丫鬟们很是不高兴,有个丫鬟还故意冲着那门大声说:“好好洗你的窗户吧,最好洗烂了你的手!”几个人都齐齐笑了。
那丫鬟见外面没了声响,这才压低了声音,冲另一个丫鬟说:“下回我们说话要注意点,别让那唐元宝抓住了小辫子。”
另一个丫鬟拍拍胸口,似乎也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呢。”
“你刚说看见那疯妇,是谁?”
“那疯妇人就是……”丫鬟朝门一努嘴,示意唐元宝,“她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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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打开财路 。。。
唐元宝在外面晃悠着,边开始琢磨着赚钱的门路来。姚雪天天天来后院晃,等同于监视她,没机会摆赌摊。她决定先从卖药下手。
这院子里的下人多,按规定是不能看府里的大夫的,只有采菊那样的高等丫鬟才能享受大夫照看的待遇。但凡生了病,只能自己去府外买药吃。
唐元宝觉得有利可图,把脉偷药,名利双收,一举两得。
这药房的大夫娇贵,吃晚饭前就散了。晚上看药房的人据说叫阿发,是个煎药工。如果打通了阿发这条路,财源就滚滚来了。
天色已晚,月亮高挂枝头。
唐元宝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后院。没走几步,远远地竟闻到了一股药味。她好奇地加快了脚步,往后院的粗使丫头的房间走去。
还没走近,就扑鼻一股浓郁的药味。往前走了几步,很快见春桃房间的窗户纸上隐约投影出了两个人影。一个人给另一个拍着背,猛烈的咳嗽声几乎停不下来似的。
奇怪,三更半夜煎药?
她伸手戳破了窗户纸,凑了眼睛上前看,一时诧异得张大了嘴。
一个少年一只手扇着药罐子,另一只手替春桃抚着背。
下人私通!
唐元宝瞪圆了眼睛,简直像撞破奸情似的兴奋,血管突突地发着热。
春桃咳得满脸通红,肺都要咳出来了。
少年忽然开口道:“春桃,要不去外面看看大夫?”
春桃一脸愁容,说话艰难得很:“……咳咳……我没几天……假……大夫……也……贵。”
少年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二十来颗铜板,下了决心,一股脑全塞到春桃手里。“如果这儿不够,我再想办法。”
春桃推辞着,怎么也不肯收,似乎被风吹到了,咳嗽得更猛了,眼睛都带了眼泪,不由飞快捂住了嘴,一边要塞还铜板给他。
许久,春桃才喘过气来,断断续续地:“我……怕是……得了痨病……治……治不好了。”
少年急了,怒斥道:“别胡说!”
唐元宝看得有些不忍,干脆推门进去。门一开,带进了冷风,春桃又开始猛咳了起来。少年一见春桃又咳了,“腾”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门边:“谁!”
唐元宝把门关上了,快步走去揭开药盖子,端起来闻了闻,指头又戳进去,沾了点药汁放嘴里舔了舔,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少年越发恼怒,挽起袖子似乎想打她的架势,“干什么你?!”
苍白着脸的春桃边咳边拉住少年,“……咳,别……她……她是……唐……咳咳……”
少年回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