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去墓前问一问,问什么?问世都你还在吗?
荒唐至极!
怀沙气哼哼地下楼上马,此时已经没有再去喝绿豆汤的心情,她回身看见远处巍巍的宫城,此刻那里空荡荡地,像一只庞然巨兽的尸体,里里外外都透着死气!
是啊,左世都早死了,老国主也死了,自己住在范梁这里,即墨回了他自己的宅子,连简都不在了,怎么还会有生气呢?
第596章 交易2
“简穆塍真和你这么说?”即墨看着眼前心神不定的易怀沙,显得很吃惊,易怀沙迟疑地问:“你觉得他真的有世都的魂吗?”
即墨沉默了片刻道:“简穆塍是据比的后人,他们那一族是擅长拘魂的,这个简跟我说过!但是怀沙,现在的问题不是世都的魂魄在哪,而是就算这魂魄你找回来了又能怎样?世都会活过来吗?不会!”
易怀沙却皱着眉兀自说道:“要不就答应他,反正也是要出兵的!”
即墨瞪大了眼睛:“怀沙,配合他出兵和我们自己出兵是两码事,结果也会大大的不一样的!”
易怀沙的手中反复扣着桌面的雕花,即墨见她犹豫不决又问:“你和范梁怎么商量的?”
怀沙道:“我没和他商量!”
“为什么?”
“这事关系到世都,我并不相信他!”
即墨有些了然,叹道:“你想怎样都行,我只要尽快救出简!”
怀沙其实很不受用这句话,但是想起这三年,她还是把脾气按了下来。
“即墨,你上回说是狼奴喂你喝的忘川水,那又是谁把你卖到的西泽?”
即墨迷茫地摇了摇头:“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迷迷糊糊中是狼奴为我喝了什么东西,然后再回来的记忆都是在见到简之前不久了。”
虽说易怀沙满腹疑虑,但即墨这三年确实受了不少苦,简救了他是事实,于公于私她都不该放任她在西泽做傀儡。但谁都明白简被劫持不是那么简单的。
想要在狐狸一样的简穆塍眼皮底下劫人,还只是一个楚煜,可能吗?
今日无月,万灏山左世都目前一个身着青色圆领袍的道士一手举着桃木剑一手摇铃正闭目念叨着什么,他的四周点着火把,摆着祭台,而易怀沙则抄着双手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们在干什么?”
山道上传来一声大喝,怀沙看见范梁铁青着连缓步走了过来,他盯着易怀沙一步步靠近,那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的怒意。
“你在干什么?”
“请魂!”
易怀沙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一丝慌乱,简穆塍的话彻底动摇了她的信念,她真的想知道世都的魂还在不在,如果不在那年年的杯酒倾诉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不在他会在那呢?简穆塍拘着他的魂魄到底想做什么?
“你答应简穆塍了?”
“还没有!”
范梁的情绪很激动,这样的他让怀沙很怀疑,为什么他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世都的死和他有牵连?
相较于左世都,范梁一直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尽管他们身体上很亲密但心里上却完全无法交融在一起。
“范梁,如果世都的魂真的不在,我一定会去找简穆塍!”
范梁眼神一瞪,眼底露出点点悲戚,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那摇着铃铛的道士突然安静了下来,怀沙和范梁同时看去,见那道士直挺挺地立着,双眼向上翻出,露出令人胆寒的眼白。
“无魂!”
道士喊了一声,“咚”地倒了下去,然后稍稍过了会儿在怀沙和范梁死死盯紧的目光下慢慢爬了起来,又道了声:“禀大都督,确实无魂!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左将军的魂魄!”
第597章 交易3
仁德十一年初冬的那场战事打得颇为诡异,自古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说法,但那场战事中南阳、西泽、东隐都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却不想真正的黄雀是北里,是那个终日带着面具的罗刹鬼王。
南阳在易怀沙的带领下并没折损太多兵将,反而以此为借口推举即墨继任南阳侯。
南阳王宫内两个声音在激烈的争吵,门外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跪着没有一个敢侧头去听上一听。
“易怀沙,你是故意的,你根本没打算攻城,根本没打算救她!”
“即墨,你脑子清醒点。她那种人需要别人去救吗?罗刹鬼是她的情*人,简穆塍是她的哥哥,她离开西泽坐的是那加的船,那加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不是重点!我答应她我会回去的!是我让她等我的,但是现在呢?”
他说着扯着自己身上的锦袍,指着胸前的纹饰道:“现在我做了南阳侯!我抢了她的位置,她再也不能回南阳了!”
说道激动处“嘶啦”一声布帛碎裂的声响,即墨已经把整片前襟扯了下来,赤红着双眼盯着易怀沙。
易怀沙冷笑:“她回来又怎样?她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即墨你不会不明白吧!”
“就算是那样,我也甘愿的!”
即墨狠狠扯下身上的衣袍,只着里衣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外。背后还传来他踢踢打打的声响,怀沙闭上双眼,感觉好累!
感觉这世上仿佛只有自己在争、再抢,可是她有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要啊!
想起和简穆塍的约定,怀沙的心还凉着,逼即墨继位她是彻底得罪了简穆塍,那么那个约定还作数吗?世都的魂魄还能回来吗?
怀着这些心事她回到府邸,范梁和念儿已经吃过饭了,在庭院里摆弄着一把小剑。
“爹爹,这剑真是送给我的吗?”
“那是当然,你看,这是爹爹特地找工匠打得,正好衬你的小手!”
左念儿高兴坏了,抱着剑鞘在院子里疯跑,怀沙坐到范梁身边,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
范梁看着她的疲态,挑眉道:“跟侯爷吵架了?”
怀沙点了点头,范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怀沙看着院子里像匹小野马的左念儿,轻声道:“我要去一趟东隐!”
范梁没动,也没说话,怀沙接着说:“不管怎样,世都的魂我必须要回来!”
范梁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光,今夜是下弦月,天空几乎看不到星星,一切都朦朦胧胧,易怀沙还在一旁等着他的回答,于情于理,范梁是她的丈夫,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妻子要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
“怀沙……”
许久,范梁喊了一声,怀沙抬起头看着他慢慢转身看着自己。
“狼奴出现了,就在前天,你想……见见他吗?”
怀沙檀口微张,吃惊地看着云淡风轻的范梁,他说什么?他说狼奴?
那个带着蛟族圣物的男人?
那个消失了五年的男人!
第598章 交易4
清水潭名为清水却不见潭底,幽深的潭水不知从何处而来。无论蛟河如何旱涝,这里却总是一泓不见底的潭水,在四季的交叠中仿佛永远静止。
潭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手中是一个碧玉的水碗,正平托在掌中,就着阳光细细的观察着。晨光落在他的发尖眉梢,点染上一层金色的火红,好像一团罩在盔甲里的火焰随时准备着把周围的一切烧成灰烬即使他是那样的安静。
宽大的灰色袍服半敞着,胸前露出些许黑色的胸毛,一颗雪白的狼牙穿在一根黑色的绳子上,垂在胸前。
怀沙浅声问道:“别来无恙啊,狼奴!”
说完这句话怀沙只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隔着半身高的蒿草,安静的对视,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个迟来了五年的约会,让两个人的心底都沉淀了很多东西。
他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许久,怀沙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害即墨?为什么要把他卖到西泽,谁支使你做的这些事情。”
狼奴不答反问:“我们五年前的那个约定还作数吗?我还是想娶你!”
怀沙心中的火一点一点地升腾上来:“我已经结婚了,五年前就嫁了!”
狼奴笑道:“可以和离!难道你不想要定海皮鼓和定海珠了吗?”
听他这样说怀沙玉色的面庞在潭水的映衬下透出些青色:“狼奴我不管当年你和谁有交易?现在我只问你,定海皮鼓和定海珠是不是还在你那里?如果还在你那里,那就开个价吧,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狼奴笑道:“我要的还和五年前一样,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就这么简单。定海皮鼓和定海珠只能是我的聘礼,你要不要吧?”
听他这样说怀沙险些被他气乐了,娶她?隔了五年,孩子都那么大了。这狼奴,光长年岁不长智慧,脑子里都是奇怪的想法,礼教什么的就更没有了!
怀沙语音一沉:“我和你之间,不是嫁不嫁的问题!你对即墨做的那些事情,我现在查不出来,不代表我以后查不出来,我相信,那不是你自己做的,一定是有人让你做的,那个人是谁?”
狼奴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她看,他将怀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对她说:“易怀沙,你可比五年前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我喜欢!”
易怀沙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玄色短打,用金边勾勒出简单的形状。袖口各自用一根金色的绳子绑扎起来。倒背长剑,默默的立在狼奴对面,哪里有女人味了?
狼奴看向潭水,慵懒而略带嘲讽的问道:“你就是喝这水么?”
怀沙点点头。
狼奴依旧没有答她的话,突然站起来说道:“我昨晚就是睡在这里的。吐了很多。”指了指潭水,“今天早上内急,又没时间找地方,就在这里解决了。请大都督多多包含。”
“好说。”怀沙静静看了他许久,淡淡的开口,“这林子里的很多畜生都和你一样。”
第599章 真真假假1
狼奴的脸色变了变,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好!易怀沙,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放肆的笑声惊起大片的晨鸟,赶到潭边的孔伯惊恐的捂住耳朵。眼风乱扫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另一侧的树林里,一个颀长的银色身影临风而立,正负手向这边看来。
是范梁!
孔伯愣了一下,而范梁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似乎又多了一条影子。难道是眼花了?揉揉眼正要细看,“铮”,空中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怀沙已经和狼奴动起手来。
“狼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害即墨的事当真以为我会不追究吗?”
侧身躲过易怀沙一剑,狼奴高声道:“易怀沙,这世上的事没有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你心心念念要那皮鼓做什么?还不是为了送死?!”
怀沙一顿,停了下来,她阴晴不定地看着狼奴,心里默默地喊着:“他怎么知道?”
而此刻的狼奴却看着怀沙后侧方的一个人影,他浅浅笑了笑:“怀沙,你是人不是蛟!”
怀沙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范梁一身长袍,纤尘不染地立在树丛之中,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范梁!”
怀沙低喊,心中升腾出一种不好的直觉。
范梁狼奴?
范梁简穆塍?
再回首,狼奴已经走远了,怀沙如梦初醒,对着范梁质问道:“范梁,你跟他有何交易?”
定海珠、罗盘、皮鼓,清水潭返乡,这是从小就在易怀沙耳边萦绕不去的责任,那一年即墨的阿娘红婧在城门外把自己的命渡给了她,让她此生都一直觉得亏欠。
其实怀沙不知道,没有人需要她还,即墨没有,红婧也没有,一个种族的诞生与毁灭那都是造化,是天地轮回的命数!
酒楼里的包厢内范梁和即墨喝着酒,两人都面露愁绪。
范梁问即墨:“你打算让她去吗?”
即墨诧异:“她是你的妻子,这事轮不到我来做决定吧!”
范梁半低下头,即墨知道在范梁心中一直有个疙瘩,那个疙瘩叫“左世都”
“我不想她去,简穆塍这人太奸猾,我怕怀沙吃亏!”
“所以你把狼奴找回来了?”
范梁抬头看着即墨,看他抬手缓缓地往自己酒杯中倒酒,即墨的眼睛始终没看他,直到最后他突然道:“我曾经以为狼奴喂我喝忘川水是简穆塍支使的,但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我也许更好,但今天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范梁,他看得很仔细,仿佛要在范梁脸上找出什么东西,范梁被他看得发毛,身子下意识地向后让了让问:“什么?”
“范梁”
语音刻意地拖长,即墨抬手指了指范梁杯中的酒:“这红绡酒味道如何?”
范梁低头看了看杯中未动的酒,皱眉道:“这不是凝香阁的红绡,掌柜不地道!”
墨蛟淡淡一笑:“没错,这是玉漱坊酿的红绡,当年南阳出了一对双生姊妹,这两姐妹都酿的一手好酒,最后一个嫁入凝香阁,一个嫁入玉漱坊!”
第600章 真真假假2
“姐妹俩约定好,出嫁当日各酿一坛红绡,让宾客品出味来,争个高下,结果当日所有酒客都没有尝出这两种酒的区别,大家都说这双生的姊妹心灵是相通的,酿的酒也是一样的,结果十年后左家出了个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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