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真以为不会怎么样,哪知杜伯言把过我的脉后说是滑脉。只是不太明显,所以之前的太医才没有把到。
滑脉——是了,我的月信好久都没来了,所以最可能的是,怀孕。那么之前的一切顿时就变得很好解释了。我原以为闻到浓重的脂粉味不舒服是我厌恶陈妍的缘故;又以为之后看见油腻腻的食物心里发悚也是那脂粉味引起的。原来这一切都有一个被我长期忽视的原因在。
这下把凤奕辰乐开了花了,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似乎想要传递某种力量。“太好了!舞儿,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
杜伯言识趣地告退,凤奕辰见我迟迟不说话,立马想到了缘由,将我搂过安慰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尽全力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们母子半分半毫。”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双手描摹着他背部的轮廓,然后是他宽阔的双肩,最后勾住了他的脖子,方才觉得安心。
他松开了搂着我的一只手,用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巴,待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空气一窒,他的唇便印了上来。在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后,他几近无意识地开始解我的衣襟带子,第一次,我拒绝了。他起先还有困惑,没一会儿便清醒过来,含笑看着我。
我知道此刻我的脸定是红得发烫,只得低下头去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对孩子不好。”
“什么都听你的,行了吧!”凤奕辰也是红光满面,不过眼神中颇有种快当人父的自豪感。
“不过有一点,以后不能再用香粉了,胭脂水粉也给我少用。一日三餐按时吃,对了,你不是喜欢喝鸡汤吗,赶紧让厨房去炖了。还有要多穿点儿,千万别冻着,让靛儿多生几个火炉……”
“好啦好啦!”我忍不住打断了他,假装嫌弃道:“不是一点嘛,你这都说了多少了,还说是全听我的呢,哼!”
说完,我又忍俊不禁,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凤奕辰也笑了:“快要当母妃的人了,可不能再孩子气了。”
☆、chapter73 陶瓷
似乎最近鲜族又不安宁了,把凤奕辰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再忙,他也会过来陪我聊聊天,问候一下生活起居,简直是一个模范丈夫。有时候,看着他强撑着一杯一杯地喝下人端过来的浓茶,我心里直疼,劝他去休息他又不肯,说要多陪我一会儿。没办法,我只好陪着他一块儿去休息。
他睡着时,手总是会无意识地抚在我的小腹上。
身边躺着我的爱人,肚子里又怀了他的孩子,这恐怕是人生最大的乐事了吧。
白日里凤奕辰不在,我便像往常一样在书房练练字;听说多走动对孕妇有好处,恰巧冬去春来,雅竹轩里常有外头被风吹乱的杏花瓣洒落,弄得我都禁不住去园子外面逛逛了。
我便时常带着靛儿在宫里遛弯。凤奕辰却总是小心翼翼地,怕我磕着绊着,命了一群嬷嬷宫女侍卫跟着。我直笑他紧张过度,他却嘴硬得说疼的是孩子不是我。我对他实在没辙了,只好在心里腹诽几句。
我与晤城保持着半月一次的通信。几乎每次来信,老覃都会在信里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如实告诉他我有喜了,夫君让我在家好生调养。
虽来信中老覃说朵云轩生意一直不错,让我不必担心,但我盘算着朵云轩向来是以新出奇制胜的。到现下也有好几个月了,再不出新产品朵云轩的将来我也不敢保证。正巧我闲着也无事可做,就让靛儿陪我一起琢磨琢磨新品。
一日凤奕辰兴冲冲地将一块黏糊糊的土放在我面前。见他还穿着朝服,定是甫从皇宫中议了事回来连衣服都没有着急换就赶来我宫中,我不好意思驳了他的兴致,作好奇状道:“哦?这是何物?”
他无不得意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泥土,是东边上贡的上好陶土。我猜你在宫中闲得无聊,就拿回来给你捏着玩。”
我晕!不过在大洛朝生活了两年多,我连陶土都不认识了,亏得我前世还经常在闲时去陶吧捏陶,朋友还经常笑话我捏出来的管状物都是些歪瓜裂枣。
蓦地,我灵光乍现,为何不用陶瓷做成首饰呢?记得前世我曾经去景德镇旅游,那里有大大小小的陶器瓷器,小到首饰摆件,大到桌椅器皿,有什么是不可以用陶瓷做的?!
我忙喊道:“靛儿,快去信给晤城,让他们速速去寻陶土,再去请会设计首饰的金匠,叫他们多画些精巧漂亮的花样。”
靛儿心领神会,一刻都不耽搁地出去了。
倒是凤奕辰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我朝他神秘一笑:“你就等着瞧嘛,总之我大洛朝的太子妃就快要发财了。”
凤奕辰没好气地朝我眉心一点:“你呀,脑子里那谢谢想法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朵云轩还不够呢。”
这下换我得意了,对着他“嘿嘿嘿”地干笑。
这下凤奕辰无奈了:“还真是个没长大的丫头!”
☆、chapter74 解难
陶瓷首饰的制作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并且在开头就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在大洛由于没有规范的陶土来源渠道,一时市面上竟然都买不到。老覃还很敬业地把晤城周边的城镇都逛了个遍,仍是颗粒无收;即便是在信中,也难掩他的焦虑之情。我无法,只得麻烦老覃前往位于大洛东部的夏州城一趟。
夏州是大洛仅有的一个盛产陶土的城市。陶瓷作为此城的特色,除了进贡及一些必要用途,却是不常将其作为商品流露于外的。所以我也只能让老覃去碰碰运气而已,能不能成就要看他的本事了,若是不成我还得另想办法才好。
这样一来,朵云轩就没有人照看了。茜叶虽说曾经也管理过歌舞坊,可是我仍然不大放心将朵云轩交给她,便把春眉和冬翎支了回去。一来她们是之前一直跟了我在朵云轩的,二来此二人较之夏竹秋梧要稳重不少。好在苏梦之前跟老覃学了一段时间的记账对账,也可以帮到一些忙,不至于太慌乱了。
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众人都各司其职,按着我布置的任务在忙碌,而我自己远在都城却帮不上什么忙。春眉每隔两日都会给我来信,交代朵云轩的状况,同时我也会给出自己的建议;老覃在前往夏州的途中也会不时给我来信。
我几乎是把练字都给舍弃了,每日除了处理这些信件,就是画画。个中缘由很简单——我不满意春眉给我回寄的首饰设计图稿。
或许是看惯了宫廷华丽的首饰,那些图纸在我看来就像是把隔夜饭又炒了一遍,乏善可陈得很,我便只好支了靛儿和几个会画画的宫女一起陪我画图稿,甚至连芷玉都被我叫了来。而她也自然是乐得,因为凤奕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光临我的寝殿。我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把她请来,即使我很不齿自己的行为,但是为了赶工也只得用此下下策调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前世我自大学毕业就在外企做白领,自然也养成了一丝不苟工作的作风,而现在也就不自觉地板着脸说她们画得不好。旁人是不敢吱声的,靛儿倒是在没人的时候跟我抱怨连连,说我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我也只好一笑了之,习惯使然,怎得改?
春眉和冬翎极具管理天赋,没有多久就熟悉了朵云轩的运作,让我舒了一口气。起初我也只是让她们临时救场而已,而现在一切无虞。
老覃竟在夏州遇到了故交,还带着老覃寻到了卖陶土砖的商人,也算是好消息之一。
我每日都沉浸在朵云轩的事情中,一时忽略了凤奕辰而犹不自知。曾好几次,凤奕辰到了我都不知晓,仍自顾自地画着我的图稿,直到放下笔才会发现凤奕辰就坐在我的身边,我歉然以对,他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并不怪罪于我,只是叫我早些去睡觉,然后抱着我,两个人相拥而眠直至天亮……
☆、chapter75 生辰
三月初六不是什么节日,但因为是我的生辰,太子~宫里上上下下都装点起来,小厮们忙着挂彩灯,宫女都在准备着将一众物件都摆放在了春锦阁。
我本不愿办什么劳什子的生辰宴会,况且凤奕辰的生辰也只是阖宫摆一个寿宴而已,为我大张旗鼓地办,倒不是怕铺张浪费,而是本来因着“逼婚”的事皇后就对我有所不满,传到宫里去,怕皇后一不待见我要找我难堪。
凤奕辰倒是不以为然,我现在身怀六甲,皇后听说后甚是欢喜,往日的仇怨也一概烟消云散,直想召我进宫问候,凤奕辰知我不喜面对,以我怀孕初期身子不爽推却了。故而此次给我办生辰宴会,一是真心为我过双十生辰,二是庆祝我怀上孩子。
夏竹替我梳妆的时候凤奕辰就到了。他今日一袭玄色暗云纹束腕锦袍,全身上下只有右腰间别了一枚我不久前送他的荷包;头发除了少许自然垂下,其余都被玉冠扣住。浑身上下都透出英武的气息,随意简单却不失庄重。只一含笑,眉宇间的那一分庄重都化作了柔情,见我起身迎他,摆手径自坐于我身边的檀木椅上,早已有侍女为他沏好了茶摆着。
“舞儿,时辰还早,不必着急梳妆。今日的主角是你,可得好好打扮才是。”
我亦冲其微一笑,“不论怎样打扮,我依旧是我,在你眼里不都是一个样子。”
凤奕辰摇头道非也,“我虽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看。可不要好生打扮了去让人瞧瞧。”
我心知凤奕辰此意。此次回来,除了顾芷玉、陈妍,还有个别几个人外,别的人我都是未曾见过面的,也不知是皂是白。恰恰这些人往日里捕风捉影大概是听了不少小道消息,趁此机会我不得好好让她们瞧瞧么。
随手挑了最红的一张胭脂抿了抿嘴,又从铜镜里瞧着自个儿。我的妆容从来都是素雅清淡的,秋梧也是按着我的喜好来,不过此刻我可是不满。
“秋梧,把眉再画得浓些,眼影用这款金粉的。”秋梧称“是”,顺便拿起胭脂来,想到上次在沁园赏梅,陈妍涂得红彤彤的脸蛋甚是好笑,不知今日是何装扮。
“腮就不用打了,免得似个红桃子让人看了笑话去。”
秋梧又依照我的要求梳了一个朝天髻,选了两只金雀钗插上,在发的正中别上金镶珠宝蝴蝶簪,背后用一只镂空飞凤步摇点缀。
靛儿伺候我更衣后,一身曳地金丝攒花长裙与凤奕辰的玄色暗云纹锦袍相得益彰。我又从妆奁中选出一对红玉手镯和同款戒指、金镶东珠耳坠和项坠让靛儿替我戴好。
凤奕辰便过来牵着我的手,身后跟着十多个宫女小厮浩浩荡荡地前往春锦阁。
春锦阁是沁园东南角的一处建筑,是依桑萍阁而建,却不似桑萍阁的小巧精致,而是大气豪华。据说是当今天子还在做太子的时候命人建的,后来便成为了阖宫欢宴的处所。
当我们快到春锦阁是,照例有内侍通报,莺莺燕燕地依礼跪满了一屋子。
凤奕辰仍牵着我的手不放,将我带到了主座边,我边坐在了他又半首的位置上。“大家都起来吧。”
他显然是极高兴的,也不掩藏道:“众位爱妃难得阖宫一聚,虽是为着舞儿的生辰,亦是家宴,都不要拘礼的好。”
此话一出,即摆明了我的身份不容旁觑,但也缓和了紧张的气氛,一些品阶不高又生性胆小的也都安下了心来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
按照宴会的惯例,众妃嫔应当先向太子、太子妃敬酒致意,才能开始用膳。大概是凤奕辰之前关照过,没有一个妃嫔来敬我的酒,而凤奕辰却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对我道:“张姝给太子妃姐姐敬酒,祝姐姐生辰快乐。”
凤奕辰原本在应付着几个妃嫔,听到这话却突然回头,冷着脸道:“姝儿,你不知太子妃有身孕吗?怎的还胡乱敬酒,真是不懂规矩!”
我一惊,凤奕辰突然发怒弄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那头张姝早就跪在那里:“臣妾知错了,请太子饶了臣妾吧。”
我连忙劝道:“太子,妹妹也是无心的,我以茶代酒回敬妹妹就好了。”
凤奕辰这才冷冷地瞥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张姝,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一事平息,几个大胆些的都主动过来敬凤奕辰,我倒真真就看着人喝了。不巧又看见陈妍就立在方才张姝跪着的地方,“听见了么,太子爷都说你不懂规矩呢,你还不老实点!”
张姝却没有我想象中的与其剑拔弩张,反而是低下头不语。看来,张姝又是陈妍的眼中钉,眼瞧着威胁不到我的地位,就欺压弱的了。
我本想阻止,陈妍在数落了张姝几句就没有继续下去了,看到凤奕辰边上围着的人只有三两个,便凑了过去。
凤奕辰却并没有结果她手中的酒杯,反而道:“陈宝林也不要坏了规矩才好。”
看来凤奕辰是看到之前所发生的了。他向来不喜用品阶称人,此刻直呼“陈宝林”,让陈妍难堪透了,却是不知好歹地又追了一句:“臣妾不知,哪里坏了规矩,还请……还请太子指点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