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她执意不让他留下来,他现在兴许还是活得好好的。
轻轻的放下手里的篮子,费儿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两世为人,她或多或多的相信了轮回说,现下,她也是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安慰自己宫少一定像她这般再次回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不是真的死了。
相思湖上的水,因为微风的吹动而泛起了阵阵涟漪,她触了触手上戴着的碧绿手镯,心再次回到了当日宫少与她诉情的那个画面。
她真恨她自己,因为,若不是她,宫少便不会是这般场景了。
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费儿闭上了眼睛,好似希望就这般静静的感触裴然的存在。
忽的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相思湖畔寄相思,你是在想念什么人吗?”
这声音太过熟悉,竟是慕卿的!
她猝然睁眼望向了慕卿,眼神里闪烁起了一抹敌意。
慕卿缓缓的向费儿走来,温和道,“那天在浴池边实在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费儿起身,忽的拽紧了他的衣襟,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费儿在质问他,因为她对他的动机感到不了解。
没理由的,他没理由杀宫少的,他没理由那般对宫少的,还有那隐没在暗处的那只箭,难道也是他放的?
慕卿垂眸望她,眼里依旧是一片温和,“我当日只是有些气愤,我绝不是故意那般的,还希望你原谅我。”
费儿受不了像他这般杀了人,还平淡无波的让人原谅。
他怎么能这样,难道,他以为他杀的不是人,难道他就这般不看重人命吗?
她冷冷的望着他,固执的问道,“为什么杀宫少,那只箭是不是你放的?”
慕卿的面上闪过一丝困惑,他不解的望向她,道,“你在说什么?我何时杀过宫少?”
费儿冷笑,做了事还不承认。
手上一松,她放开了他的衣襟,伸手,远远的指向了湖心处,冷然道,“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大可以提醒提醒你,宫少便是在这个湖里被你杀死的!”
慕卿眸光一愣,复又愣愣的随着她的手指望向了远处的湖心上。
费儿转眸,见他依旧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顿时气急,冷声道,“怎么,现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就连我提醒你,你也是想不起来了?”
慕卿正欲说话,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腾身,就从她的身边跨开了。
费儿有些气急败坏的从他离去的地方追了一段,却还是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以前和慕卿相识,她便兀自的将他看作了一个擅长音律的知音,可谁曾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狠狠的握紧了双手,她暗暗发誓,下一次见面,她定要替宫少讨一个说法。
“娘娘,”晚妤从远处走了过来,见费儿紧紧的望着远处,心下困惑,道,“娘娘,你这是在看什么?”
费儿转首,冲她摇头。
“娘娘,皇上送了今晚参加晚宴的宫装到湘妃阁里,他让你先试着穿穿看看。”晚妤收回了飘远的目光,道。
“裴然在湘妃阁吗?”费儿拿起了地上的篮子,点燃了纸钱径直的烧了起来。
晚妤上前帮她,竟没有因为她直接唤裴然的名字而感到惊诧,“皇上是让李公公送来的,他也并没有来。”
“哦。”费儿点头,待草草的烧完了纸钱,方才起身往回走去。
裴然送来的是一件粉色宫装,而那粉色宫装的裙裾处竟然还绣着同色系的牡丹。
当费儿看到牡丹的时候,她的眸光怔了一怔,不曾想到,裴然送着修着牡丹的宫装前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毕竟,前世的时候,裴然曾为了满城便植牡丹,现今他又送来一件绣着牡丹的宫装来,这不得不让她多心。
在晚妤的催促下,她穿上了宫装,又被晚妤拉住在了梳妆台前,重新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妆容。
费儿看着忙忙碌碌的晚妤,无奈的道,“晚妤,别这么麻烦了,就算你把我装扮成一个天仙,这一带上了面具,别人依旧是看不见的。”
晚妤回神,尴尬的冲费儿笑了笑,“我倒是忘了。”
费儿不在意的冲她眨了眨眼睛,复又戴上面具,独自去查看湘君的香火是否烧尽。
不多一会儿时间,便有人来接她了,只是来接她的人却是一个让人想不到的人,周公公。
可后来仔细想想,周公公是太后的心腹,太后命自己的心腹前来接她,倒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路前行,周公公倒总是转过他那张写满了坏心的脸望她,脑间飞转,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费儿倒是不开口,只是任由着他看,半响,方才笑意盈盈的道,“周公公,你还记得以前的那个徐太医吧,他恰好和我是熟人呢,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恰好梦到他与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周公公前前后后的望了一眼,复又恐慌的望向了费儿,道,“哟,娘娘,您这可别吓我了,奴才胆儿小,经不起你吓。”
费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轻声道,“公公,我欺骗你做甚?要知道,我当时醒来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的,毕竟,徐太医都死好久了。”
周公公面色更加恐惧。
费儿暗道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继续道,“周公公,你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周公公立马掩住了他的耳朵,边走,便道,“不听,不听。”
费儿笑着追了上去,竟一点儿也没有注意礼仪的嚷道,“他说,他今晚要来找你,让你好好的呆在屋子里,还说啊,如果,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既再为你开一个方子,保准你药到病除。”
周公公哪听得费儿这般说,撒开脚丫子就望远处跑去。
费儿乐呵呵的大笑了起来,忽的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香巧也是跟在身后轻笑,待笑够了,方才道,“娘娘,你真行,竟就这样就把太后身边的狗腿给吓跑了。”
费儿笑着和香巧对视了一眼,算是回答了她,心也是有了片刻的轻松。
正文 181若菲
此时晚宴,费儿最不曾想到的是,太后竟然还请了夏侯将军,还有她的二哥和弱言。
当她对上夏侯桀投射过来的眸光之时,她确实有过一阵惊诧,因为,她知道二哥本就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接着,她的心滑过了一道道的疑惑,既然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一定是想到了那日她出宫便是为了裴然,目的只是为了拖延他们。
现下,二哥会不会愤怒不已,因为她阻断了他的英雄路。
一旁的裴然对于此事却是不知,所以,他便一如既往的和群臣闲聊着。
费儿放眼搜索夏侯霖的身影,却并没发现他在宴会上。
说不出此刻是失望和庆幸,她微微的垂了垂眸,抬眸之时才发现夏侯桀依旧望着她,那眼神一如以往那般高深莫测,竟让她的心产生了一种惧怕之感。
弱言顺着夏侯桀的视线向费儿望去,却见费儿也是望着夏侯桀的方向,眸光闪过一丝诧异。
“娘娘。”晚妤带着担忧的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
费儿恍然回神,忙收回放在夏侯桀身上的视线,抬步向宴席上唯一空着的座位走去。
香巧有些不高兴了,嘟起嘴在她的身边怨道,“按地位,娘娘不应该做这样的位置的。”
费儿明白香巧的意思,香巧认为如果是按照贵妃娘娘的地位,她是万般不该坐现下的位置的,因为,这个位置离裴然太远了。
费儿笑,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位置距离裴然太远,所以才会被空出来的吧。
不过,这样也很好,正好。方便她充当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现下,她也只是期望太后不要找她麻烦就好了。
“众位大臣,今天的晚宴就此开始,掌乐。”太后的声音传来,宴会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乐声,接着一群舞姬便扭着她们细长的腰肢,踏着翩跹的舞步步入了宴会场中。
费儿的目光从舞姬的身上转开,望向了裴然,只见他的右侧正坐着面色红润的太后。而他的右边则是坐着一身黄色绣凤纹的珍贵华服。
蝶媚似是有着心事,只见她面上的笑容也是无比勉强,而她的余光也是不断的向着裴然右侧的太后望去。
费儿的心微微一凛。难道蝶媚还没有放下她心里的仇恨,现下想要报复太后?
若真是这般,她当初是该将真正的凶手说与蝶媚听还是不该?
毕竟,蝶媚不是太后的对手,若是她硬是要和太后斗。那最后输的便只会是蝶媚。
虽然,她不喜欢蝶媚,甚至对于她,她可以说的上是恨,可她还是不愿意她出事。
毕竟,蝶媚终究是费相的女儿啊。
一个丫鬟装扮的人抱了一个用红色布锦抱着的婴孩儿进来。她是认得那个丫鬟的,她是以前夏侯霖打仗的时候,派来相府看望她的人。
费儿的目光随着那丫鬟移动。直到那丫鬟将手里抱着的婴儿放在弱言怀里,费儿方才猜测到,那婴儿便是夏侯桀和弱言的孩儿。
记得,她还曾经陪着夏侯霖去参加过那婴孩儿的百日礼,也就是那天。夏侯霖向夏侯桀讨了休书,裴然赐婚于她和夏侯霖。裴玑劝她莫要出现在裴然的身边。
算算时日,她竟发现,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曾经的裴玑趾高气昂,好似万物也入不了她的眼,现今的她,已然变成了一个和亲的公主。
曾经的她,向往着成为夏侯霖的妻子,为他生一对儿女,然后,再隐居兰花谷中,现下的她,已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了裴然的身边。
她虽然只是裴然名义上的贵妃,可是,在外人看来,她便是贵妃,一个已然成婚的妇人。
费儿苦瑟,这样想想,还真是感觉有点物是人非了。
可是,从头到尾,她关心的便只是夏侯霖是否变了,如果他变了,那她的世界也是跟着变了。
记得,当日她走的时候,曾告诉他,让他等她,如果,他会等她,那即便是任何事都便了,对她而言,还是没有一丝影响。
因为夏侯霖不变,那她的世界便不会变。
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视线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她抬眼望去,只见夏侯霖一向温润的目光中似是在计划着什么。
她的心微微一惊,怕他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她的身份,而将她带回将军府,她忙带着恳切的向他摇了摇头。
夏侯桀收回了视线,垂眸径直的饮起了杯子里的清酒。
费儿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心也是不能平静下来。
他这般就算是答应她了吗?
他难道这么容易的就原谅了她?
这是她不感想象的。
“哈哈哈,”耳旁传来裴然朗声大笑声,费儿望向裴然,只见他执起杯子走到夏侯将军的身前,道,“夏侯将军战功显赫,多次平定大乱,今日,我得好好的敬夏侯将军一杯。”
裴然说的很是大声,费儿下意识的转眸望向太后,只见太后的眸光似是闪过了一丝狠辣,接着便又掩在了融融的笑意中。
费儿暗叹一声,裴然果然是有心计的,即便是在此宴会上,也不忘用言语提醒太后夏侯将军背叛裴玑的事。
“微臣不敢。”夏侯将军推辞了一番,终是饮下了杯中的清酒。
裴然顺着走到弱言的跟前,望了弱言怀里的婴儿一眼,笑道,“这是夏侯将军的孙女儿吧,朕还去参加过她的百日礼呢,当时也没细细看过,现下看来还真是长的好看。”
夏侯将军谦身,躬了躬身子,道,“皇上谬赞了,菲儿长得像她娘。”
裴然摆摆手,俨然一副君臣友好的模样,叹道“当日还听夏侯将军说还未取名字,现下可有取了?”
“呵呵,弱儿说若菲不错,便取了名叫若菲。”
“哦?夏侯若菲?这还真是不错。”裴然笑着赞同,复又执着手里重新倒好的酒杯,向夏侯将军敬酒。
费儿一边尝着案上的小点心,一边听着他们谈话。
忽的,裴然转身望向了她,那眼神带着冷沉,让人很是不舒服。
费儿忘了去嚼嘴里点心,愣愣的望着他,不知他为何方才还一副谈笑甚欢的模样,现下却转过身来,给这样的一个脸色给她看。
裴然的冷沉的目光并没有在她的身上久留,不一会儿,他便又笑晏晏的抬脚迈回了自己的龙座上。
她纳闷的收回视线,嚼着嘴里还未嚼尽的点心,顺手将多余的点心放在了一侧。
晚妤望她,担忧的目光扫过了她厌厌的神色,道,“娘娘,是胃口不好吗?”
费儿抿唇,冲晚妤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吃不下了。”
再转头时,却见夏侯桀一手逗弄着弱言怀里的婴儿,而眼神却是若有若无的向她扫视了过来。
他的眸光一直到现在都还是那么让人看不透。
费儿暗暗笑自己,这么多年来,她何曾看透过他。
“桀,你看菲儿在笑。”弱言抬头,却见夏侯桀目光直直的望向了一个身着粉色宫装,面带银色面具的女子,不无惊呀,复又唤了他一声,“桀,你在看什么?”
弱言一直有注意,她的丈夫已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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