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殷红,他的心口,一阵惊悸!
“匀昭,匀昭!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他惊慌地抱紧她的身子,站起来,万分焦急。看着四周高陡的雪坡,未料到,崖底竟然是别有洞天!然,这般别有洞天之地,他该如何上去?!
忽地,有一阵窸窣地咳嗽声,从康泰平二人的身后传来。他心头一喜,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有人吗?有人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康泰平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救命啊!快来救救她!”
他的脚底一侧,伸出一个白皙而手骨淋漓的指爪来。康泰平大惊,看着脚底的雪,慢慢地被扒开,竟然露出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的脸来。孩童轻笑道,“是你在喊救命吗?!”
“你……”康泰平向后退却两步,“你的亲人在吗?快救救她!”
孩童看了一眼康泰平眼里的凌匀昭,只见她的身子底下,依然被鲜血染红,眉头微凝,便道,“救人可以,你要拿什么来交换?!”
“你的亲人能救他?!你们要什么都可以!”
“我要一个黄金冢!”孩童忽地惊呼道。
“好;好!别说黄金冢,即便是黄金屋,我也为你建造!只要能救活她!”
“下来罢!”孩童忽地缩进了雪窟里。原是雪窟里面,有一股热气袭来。
康泰平将凌匀昭抱紧,倏地跃下。
“你的亲人,在哪?!赶快来救她!”
“我没有亲人。”孩童随即将雪窟堵住。“我来救她。”
、第三卷 第七章 初相见
康泰平稳了稳视线,才看清雪窟里面微弱的灯火,以及,那幽暗的通道!
“还不快走?!你若是不相信我,那你自己救她吧!”孩童负着手,向前走去,“小瞧老夫,哼!”
“老夫?!”他只觉得孩童说的话,异常古怪。看着怀里凌匀昭那苍白无血色的面颊,顾不得其他了,试一试,总比一点机会都没有!况且,她若是香消玉殒,他也不会独活!
康泰平疾步跟上去,按倒幽杳深邃,似是天然而成的洞穴,因着光线暗淡,只隐约觉得前方有星火闪烁。须臾,他跟着孩童便来到一个宽阔之地。似是中枢,两旁竟然有极其简陋的暗格,整齐有序地盛放着一排排酒罐子,以及必须的物什。中央是一个宽敞的石塌,铺着一张极其宽大的白狐绒皮。
“放至这里罢!”孩童指着床榻感叹道,“早知会有客人来访此地,我多准备几张床塌了!”
康泰平轻轻将凌匀昭放在床榻之上,回身便将手扼住孩童的喉处,“她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定会把你碎尸万段,为她陪葬!”
孩童却是束手而立,神色悠然道,“你还折腾,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他一怔,神色阴冷,缓缓地放下了手臂。
孩童上前,为凌匀昭把脉,颇有一番意味地凝思,继而抬头望了望康泰平,说道,“你夫人,中了毒?!”
“嗯……你有办法解毒?!”他看着孩童深邃的眼眸,有些躲闪,只觉得此人莫非是世外高人?!
“这月夜百合,无人能解。”孩童摇着头,继而摸了摸康泰平的脉搏,诧异道,“她不是你夫人?!”
“速速去准备热水来!你身后有个半掩的石门,里面有柴草和燃碳!”孩童惊呼道,“快去!还愣着做什么?!”
“好好!”康泰平转身,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还有一个石门,因着被凸起的石头遮挡,故而方才并没有发现。
“姑娘,对不住了!”孩童运斤成风,双手掌心升起一股气息,缓缓地在凌匀昭的腹部推移。她的身下血迹慢慢引了出来,将雪白的白狐绒皮染尽。
康泰平在石屋里升起了一团火,将一个黑瓷大缸内的水烧得热气升腾。石屋一侧还有一个床榻,似乎是备用,床榻上面的被绒敞开,似是有人住在这里。那孩童,不是没有亲人吗?!
红红的火光徐徐地燃烧着,照亮了石屋里的一切。他似乎看到床榻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什。疾步走过,他拿捏在手心,有一股熟识之感。那是一块佩剑碎玉,温润如华,质地细密。上等的好玉,怎么会出现在此?!莫非那孩童的身份极其尊贵?!
“喂,过来给她宽衣,速速放至缸内泡一泡!”
康泰平的脸色一红。他倏地站起身走出去,看到孩童的脸上,神色凝重,底下一滩血迹,慢慢发黑。凌匀昭躺在那里,安静苍白。
“我已将毒瘤化为血水,引了出来,这毒解得了,解不了,全看她的造化了。把她放至药缸内罢!”他转身,用手捂着唇角,窃窃地笑了两声。
康泰平凝着眉,俯下身,抱起身子有些发凉的凌匀昭,急切地说道,“那她有生命危险么?!”
“暂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他欣喜地说道,抱起她,疾步走至缸前,褪去她满是血迹的外衣,将她缓缓地放入温热的水中。
“把炉火的燃碳端过来,隔半个时辰,往水里放至一个燃碳。”
“好好!”他面色欣喜,心跳不已。“有劳了!多谢你!”
“报答我,必须为我建造黄金冢,不然,这姑娘是不会醒过来的!”孩童笑容诡异。
“好好!等她暖过身子,我便回去建冢!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你不小瞧我了?!”孩童摸着下巴说道,“老夫无名无姓,隐居在此,已然忘了尘世。你称呼我为‘老童’罢!”
“为何是‘老童’?”康泰平诧异道。
“因着我,返老还童,返璞归真!”看着他瞪得极大的眼眸,老童微眯着眼眸,“我已是耄耋之年。黄金冢是我一辈子的最爱。等我终了,想必,会与婴孩无异。届时,我最珍贵,赔得起黄金冢啊!”他一声喟叹!
“确实,前辈是世外高人!”
“少拍我马屁!”老童严肃地说道,“你即刻去罢!我来照顾她!”
康泰平凝着眉,深情地望了一眼凌匀昭,“好!有劳前辈!等我回来,如何寻你?!”
“大喊我的称呼,即可。”他微眯着眸,懒懒地倚在床榻之上,看着凌匀昭苍白的面色。
“好。晚辈去也。”
他顺着来时,找到雪窟的入口,将那一片可以移动的软皮挪开,便有铺天盖地的凉气袭来。
“姑娘,你与老夫,也这般有缘!那……假小子,是你的何人?!”老童喃喃着,便依靠在火炉方便,眯起了眼眸。
不时,凌匀昭药缸里的水,颇有些凉了。她的眼眸微微地张开一条缝隙。
一个高大颀长的白色身影袭来。
“喂,老童,这个女人是谁?!”温润而冷漠的声音,窜进了老童的耳膜,将他惊醒。
“假小子!”老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轻点,没看你见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么?!”
他回头,轻轻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的眼眸微眯着,要惊醒的样子。
“水都凉了,你这是救人呢,还是杀人呢。”他忽地生出一股暧昧之色,“老不正经,给我的姑娘?!”
“呵呵,小不正经!”老童微眯着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挑着眉,语气不屑一顾,“你想要她么?想要,我救活她;不想要,我便杀了她!”
他再一次回眸,走进药缸一侧,仔细地瞧了瞧她的容貌,忽地心里升腾起一股寒意来,隐隐作痛。“方才那堆黑血,是她的?!”
“正是。”
“她中了什么毒?!”他的眸色忽地亮了起来。
“月夜百合。”老童答道,看着他惊惶的神色,唇角勾着笑意。“不如,我救了她,你们夫妻俩养我,为我送终,如何?!”
他忽地摸着自己的心口,疼痛不已。“我为何,这般心疼?!是我的毒未解?!又与她何干?!”
“你的毒已是全解;心毒难解呵!”
“杀了她!”他一边抚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药缸里脸色苍白的女人。“我不想心痛,杀了她!”
、第三卷 第八章 入宫妃 上
老童的眸子宛如一锐利的箭矢,闪着精光。他邪恶地笑了起来,走到药缸一侧,“假小子,你不后悔?!”
“我才不会!”他转过身,闭上眉宇。然,眉峰如蹙。
老童在后,手掌运斤成风。他睥睨着他,忽地停止了动作。“你又不是没有能力杀了她,何须我动手?!我还指望用她换我的黄金冢!”他随即向外走去,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你动手罢。动了手,用你的自由,抵我的黄金冢,我更加乐意!”
白衣男子倏地转身,伸开颀长的手指,扼住她的咽喉!
凌匀昭意识混乱,眼眸微微眯着,口内忽地喃喃有词。他的神色一拧,看着她的容颜,内心的疼痛不止!他忽地神色极其嫌恶,手指开始用力!
“冷……冷……”
他竖起耳朵,“哼,冷?!既然冷,干脆就冷死好了!省得我动手!”他收回了手,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微微握了握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心。
“冷……一人……一人……”
他忽地一怔。“冷?!一人?!”只觉得莫名的熟悉。“是什么?!是人么?!”他自言自语着,定定地凝望着她,“好,我留你一命!”
或许,他们本就相识,看到她,会心痛,许是,他们之前,定是仇人!
他缓缓地夹起燃碳,往药缸里连续投了几枚。渐渐凉掉的药水,忽地翻滚起来。
“呵呵,投多了!”他看着水越来越烫,将她原本白皙的肌肤,烫得红润起来。他忽地玩心大起。
“你让我心痛么?!是你吧?!等你醒了,该是我报复你的时候了!”他的眉目凌冽,唇角噙着笑意,笑靥生风,竟带着一丝妖媚。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带着奢华而琳琅的物什,前往凌府。凌府上下,排成一线,跪地接旨。
“凌匀昭呢?!”宣召统领器宇轩昂。“凌匀昭接旨!”
王客神色慌张地赔上笑脸,“宣召大人,匀昭近几日不在府内。”
“她不在府内?!去了哪里?!”
“小人也无从知晓。听下人们说,是随着九皇子一起出去的。”王客凝着眉,不明所以。
“什么?!放肆!皇上有旨,近日登基仪式开启,特接凌匀昭入宫!她竟敢跟随九皇子逃出去?!”
“宣召大人息怒!此事并非匀昭之错!是小人没有照顾好她,她才出门出去散心!”
“这圣旨该如何宣读?!皇上对凌匀昭念念不忘,才会接她入宫!这也是对凌家厚待了!女扮男装,隐瞒欺君之罪,已不再追究,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当今皇上的心意吗?!”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王客伸手做邀请姿势,“您先去客厅歇脚,我这就去寻匀昭来接旨!”
不时,宣召大人等得不耐烦,便要离开,王客无意阻拦,却也毫无办法,推搡之间,便大打出手!
康泰平快马回到云城的时候,便得知,新帝已经登基,派人到凌府,要接凌匀昭进宫!他大为惊异,此事为真,凌匀昭尚且在雪窟之中,若是她回来,见到此番景象,康泰安竟然利用自己的盛威来逼她入宫,她会如何?!
仅仅是反抗?!
他来不及想其他,便急速地往凌府前行!凌匀昭不在,凌府势必翻了天!倘若犯了欺君之罪,势必会连累凌府上下所有人!
康泰平来到凌府时,果然,周凌府下人被围困起来。想来是康泰安做好了凌匀昭不从的准备,调遣来众多兵卒,将凌府上下围堵得水泄不通!
宣召总领从凌府大门方向出来,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王客以及凌府的下人。众人被侍卫押着,准备回宫。见康泰平从马上下来,眼前一抹精光闪过。
“参见九皇子!”宣召统领以及侍卫,施礼。
康泰平下马,声音凌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凌府犯了什么罪?!抄家?!”
“回禀九皇子,皇上下旨,凌匀昭逃避入宫,且带凌府随从,进宫等候凌匀昭前来替换!”
“凌匀昭没有逃避进宫!”他的声音冰冷,脸色阴暗,“她一直与我在一起!速速放了凌府家人,我会回禀皇上的!”
“这……”宣召统领,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出了什么后果,我来承担!”他大声斥责,“还不赶紧放了他们!”
“是。”
宫内,极尽奢华。康泰安喜欢讲究,书房寝处,铺张奢华。宫殿未曾设好,延期搬入。
“回禀皇上!”宣召总领立即回去复命,而康泰平只是回了自己的平琼府。
“凌匀昭来了?!”他欣喜地站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折。
“凌匀昭不在府中,凌府仆人也未曾找到。”
“哼!凌府的人呢?!可带来了?!”他凝着眉,面色阴鸷起来。“果真,她逃了!”他一拍案几,怒火升腾。
“凌府的人,小人未曾带回来!请皇上息怒,他们均被九皇子放了!”宣召统领跪在地上,俯首。
“九弟?!他没有与凌匀昭在一起?!”
“九皇子已经回府。”
“你下去罢!领二十大板,办事不利之罪!”
“是,皇上。”
康泰安负着手,来来回回在书房里踱步,忽地顿足,“好!好!回宫也不来见我,竟然把凌匀昭窝藏起来!哼,你以为,朕当真什么都不知情?!既然回宫,就别再出去了!”
他忽地走到案几旁,挥笔淋漓。写罢,将笔一扔,“来人!”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