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琉璃的孩子。”康泰平安安静静地出声道。
“呵呵,琉璃的孩子!果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琉璃当年,为何要逃开他,为何要隐匿起来,又为何要,嫁与凌杰?!
他坐起身来,康泰永又在他的背后放了靠枕。歇了一会,稳了稳情绪,继而说道,“既然是琉璃和凌杰的孩子,且凌杰为国捐躯,而朕最心疼的十一公主,也青睐与你。这也算是,你与皇家的渊源,颇深了。罢了,我便将十一公主,许配与你,作为奖赏。”
凌匀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倒是把康胤一惊。
“请皇上收回成命!属下有欺君犯上之罪!”
“放肆!”康胤见她跪地回拒,只感觉毫无尊严可言,“凌匀昭,你让朕收回成命?!”
康泰安立即跪在地上,“请父皇息怒,凌匀昭确实有难言之隐,而非抗旨不尊!”
“难言之隐?被父皇赐婚,封为驸马,且又有军职在身,这些光宗耀祖的事,难道不是普天之下的公子哥儿,求之不得的?!”康泰永嘲讽道,“依我看,这可是凌杰上辈子积德换来的子孙封荫之功罢!”
“欺君犯上?!难言之隐?!凌匀昭,你不喜欢琪儿?还是另有心上人?!那倒也无妨,等你娶了琪儿之后,朕准你可再纳一妾,如何?!”
“回皇上,匀昭并非不喜欢琪儿公主,只是匀昭实在是难以……”未待她说完,便有一道更加激烈愤恨地声音袭来!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执意抗旨不尊,那番,你便会人头落地!”
“父皇,请听凌匀昭把话说完罢!”康泰平也跪在地上。
“你们这是何意?!凌匀昭,你胆敢拉拢八弟九弟,一起护着你违抗圣旨?!真是反了!”康泰永一脸得意,奸佞,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父皇!此番情形,看来八弟九弟,都被这凌匀昭所迷惑、鬼迷心窍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康胤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康泰安与康泰平,听得康泰永的话,眉头紧紧地皱着!“凌匀昭,想不到你,竟与那个贱女人一样!”
“皇上,凌匀昭是凌匀昭,琉璃是匀昭的娘亲,您与她有何恩怨,匀昭不得而知!但请您听属下把话讲完,之后是杀是刮,随您处置!”凌匀昭眸色愤恨,凭什么一口一个贱女人?!当年莫不是你风流在外,又怎会招惹那般多的风流债?!把责任推卸于别人,这就是统治天下的英武圣上?!
“凌匀昭!”
“匀昭!”
身侧的二人,似乎紧张得很,又似,难以阻拦。这般情形,只能愤愤地盯着康泰永那阴鸷的嘴脸,竟是,中了他的圈套?!
“好!你说!说完之后,朕便再处置你!”
凌匀昭唇角轻勾,看了一眼左右,面颊因着方才的愤恨而红晕,她徐徐说道,“匀昭不能娶琪儿公主,因着有难言之隐,匀昭另有真身!”
“另有真身?!”康泰永的眸子一闪。
“我本是女儿身!”
“你……你说什么?!”康胤大惊失色,康泰永也猛然回眸,定定地盯着她。她身旁的二人,则是有些无奈的神情。
“大胆凌匀昭,你女扮男装,欺瞒众人,究竟有何企图?!”然,这欺君之罪,定了!康泰永微眯着眸子,口吻凛冽,面容阴鸷。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奖与惩 下
53、奖与罚下“呵呵。”凌匀昭唇齿轻笑,满目轻蔑,她跪在地上,身子轻轻地跟着发颤。“究竟是,皇上在审问我,还是太子在审问我?!”
“你!”康泰永忽地手掌做抓状袭向她,却被康泰安与康泰平二人一把按住了左右肩膀,他咆哮道,甩开他们的手臂,一跃而起,“你们干什么?!当着父皇的面,造反?!”
“够了!”康胤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前五脏六腑撕裂开一般疼痛,有什么东西似乎着急往上涌,他努力压制,面色苍白铁青,愤恨道,“滚!都给朕滚出去!”急促地喘息着,“再不滚,朕便将你们的头衔通通免去!”
“父皇!您息怒,儿臣即刻告退!”康泰安俯首,“恳请父皇饶了凌匀昭死罪!”
“是啊,父皇,不管怎样,凌匀昭毕竟护驾有功,父皇英明,请免她一死!”
“万万不能,父皇,凌匀昭这般隐匿,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是……”
“滚出去!”康胤咆哮道,“朕自有打算,还轮不到你们插言!”
凌匀昭看了看身侧的两人,泰然的眸光竟是那般让人安心。康泰安和康泰平看了她一眼,跪地施礼,“儿臣告退。”遂转身离去。
康泰永恶狠狠地瞪了凌匀昭一眼,“儿臣告退。”拂袖而去。
室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凌匀昭仍旧跪在地上,眸子定定的,视线发直。康胤喘息仍旧急促,似乎有一股气息憋闷在胸口,不上不下。
一个晶莹的杯盏递到康胤面前。她承认,自己心软,心太软,他难不难受,与自己有甚关系?!她竟然爬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水。
他颤巍巍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如一股暖流,缓缓地在他的伤口处拂过,滋润了贫瘠的土地。
“你,竟然是女儿身,为何要掩饰?”他将手中的茶杯递与她的手里,示意她再来一杯。
凌匀昭继续双膝跪地,爬过去,斟酌了一杯,再次递过来。“小的时候,便是这般。”她看着他缓缓喝完,将茶杯放好。
“你起来吧。跟朕讲讲,小时候的事情。”
“谢皇上。”她抬起头,那俊秀的眉宇,挺翘的小鼻,樱唇轻启。“我一出生,身份便是男儿身。小的时候,也是这般长大的。那时,娘亲很疼爱我,然她从未表达出来。她对我要求严格,诗书五经,仁义礼信,无所不学。那时我喜欢练武,有一次在花园偷偷看王伯练剑,被她瞧见,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完了又抱着我哭。”
“王伯,是谁?”
“凌府管家。爹事务繁忙,只有他最宠爱我。其实,我最爱听娘亲讲故事了,也不明白她为何不让我舞剑。”她淡淡地诉说着,似乎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呵呵。”他轻笑道,“朕知道为何。”当年,琉璃正是凭着一曲剑舞,赢得了自己的芳心。二人在梨花雨下,翩翩起舞的场景,恍如昨日,美好如梦如幻,记忆犹新。
“嗯?”她迟疑了一下,看到他期待的眼眸,继而说道,“娘亲病重之时,要我答应,这一世不碰剑,当时未曾有人在身边,我虽是许了诺,后娘亲去世,哀伤过度得了一场重病,病愈后便学了舞剑,以强身健体。”她低着眸子,看着腰间的驭雪剑,轻轻抚摸着,“我还是食言了。”
“皇上,您知道当年我娘的事情么?匀昭看得出来,您对我娘的感情,很是复杂。”
“琉璃曾经,是朕最挚爱的女人。”他缓缓开口,视线转至遥远的地方,“却也是伤害朕,最深的女人,是朕,最痛恨的女人!”
他的情绪,由甜蜜的回忆,转为凶恶的咬牙切齿。
“那……皇上与我娘亲,当年为何没能在一起?”她迟疑地问道,实则想问,你们当年,可有名有实?
“琉璃当年,背叛了朕。”他垂在床榻的手掌,忽地攥了起来,青筋暴涨。然,脸上的神色,依旧隐忍着,隐忍着不迁怒在凌匀昭身上。
“当年,朕还是皇子。为了与她在一起,朕甚至甘愿舍弃皇位,只为与之携手一生。谁知,她竟然在相约离开的夜晚,背叛了朕!与朕的死敌沆瀣一气!企图夺我河山!也是那时,我才明了,原来,琉璃竟是对方派过来的细作!”
“怎么可能?娘亲怎么可能是细作?!”凌匀昭大吃一惊,眉目因着吃惊而怔住!
“她后悔了,因为她以为自己彻底爱上了朕!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朕!那晚,便是她要预谋杀朕!”康胤笑了起来,似癫狂似狰狞,“她竟然舍不得对朕下手!真是无稽之谈!”
“可是……”
“后来,朕愈加狠戾,不仅将朕的死敌焚尸灭迹,还将那些余孽残党充军,发配边疆!呵呵。琉璃竟然苦苦求着我,说是怀上了朕的骨肉!”
凌匀昭心下又是一惊!“那……那个孩子……”
“朕怎么可能让她怀上孽种!朕便让人,生生地将那还未成形的孽障,引了出来!”他的面目狰狞无比,仿佛青面獠牙,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神色铁青的凌匀昭。
“什么?!”她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身手扶住了一侧的镶着腾云驾雾的龙纹的床木,稳住了身子。视线触及康胤,那双满是回忆里愤恨的眸子,怔怔地瞅着她,忽地亮了起来。
“您把自己的孩子,杀了?!”她颤抖着自己的唇,眉目惊愕。
“朕终是没有狠下心来。”他的眸子暗了暗,“许是天意,天意啊!”是天意,让他没有狠心,却是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您为何没有娶她?!”她急切地问道,“既然你们相爱,为何她又嫁给了……”
“我放了她。本是禁锢,却只剩一个躯壳而已。‘相爱’,她爱上的,根本就不是朕!而是愧对朕!”他一把抓住凌匀昭的手臂,“你知道么?琉璃真正爱上的,是朕的死敌!朕的死敌!”
凌匀昭只觉得,他捏得自己的手臂生生作痛,他的气息大喘,面色竟然有些红润了。他的眸子亮亮地瞅着她,瞅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呵呵,”他轻笑着,视线一顺不顺地盯着凌匀昭的脸,“终于知晓,为何你从小到大,都要女扮男装了!凌杰,是不是告诉你,你女扮男装,是为了继承凌家家业?!”
“是。”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孩提时,她确实问过,凌杰与王客的回答,都是一致的。而每次询问琉璃时,她都是沉默不语。
琉璃,枉你聪颖一世,却料不到,朕今天还是将她的身份揭穿了!你,可恨朕不恨?!
你,可爱朕不爱?!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密暗谋
54、密暗谋“凌匀昭,你虽然犯了欺君之罪,且抗旨不尊,按照康国例法,理应当斩!然,念你护驾有功,且忠心耿耿,平定军心,其父凌杰为康国大将军,鞠躬尽瘁,为国捐躯,朕今日,便免你死罪!”康胤平静地说完,眸光锃亮,唇角竟然带着温柔的笑意。
“退下吧,切记,朕随时会宣召你进攻的。”
怔愣的凌匀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他松开,她轻甩衣袖跪地,“谢主隆恩。”
她出了康皇寝宫之时,脑海里仍旧盘旋着与他的对话。她依旧不明白,琉璃是如何挺着大肚子,嫁与凌杰的。凌杰,又为何死心塌地的娶她?!
“匀昭,怎么样?父皇有没有为难你?”康泰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握着她的双肩,上下左右地打量。
她依旧是怔愣的表情。他当年没有狠心,杀掉她……
侧目,看了一眼康泰平,继而僵笑道,“没事,皇上免我罪责、功过相抵了。”
“太好了。”康泰安疾步过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凌匀昭的头顶,“就知道你,会平安无事的。”
她颇有感慨地望了他一眼。“我累了,就此谢过八皇子、九皇子。希望下次匀昭再遇为难,二位以自身安危为重,凌匀昭的死活,实在不做挂齿。”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康泰平温润地说着,连责怪也似那般温柔,“我与八哥这般,那都是为了你。”然,他已经将二人相互传递眼神的深情,看得清清楚楚。内心如被炙火,烧了好几个窟窿,剧痛至极。
他一直强忍着。
“好。我送你回府吧。”康泰安深情款款地说道。
“不用,我自己回去即好。”她推辞着,神色有些疲惫。
“你只顾走自己的路,我送不送你,是我的事。九弟,回见。”他跟在凌匀昭的身后,向前走去。
康泰平的眸内,忽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愤恨甩袖,大步流星地回了平琼府。
见康泰平进来,且面色生硬,一向温润如水的性子,竟然也有毛毛躁躁的时候,没在花园走几步,便打碎了一盆上等的绿菊,那可是魅甲平日里精心养着的。
“九皇子,您这是哪儿来的火?一向,您可是最温润体贴的了!”他素帕轻甩,一股子媚态,万分心疼地抱起了地上的绿菊,“您有火,魅甲不是在这里么,您可以随意发泄。可是这盆绿菊,可是上等的纯净颜色,世上仅此一株啊!”
“少罗嗦!魅甲,我且问你,太子要设计陷害凌匀昭,你可事先知晓?!”他的语气恶劣,态度竟是傲慢起来。
魅甲轻笑,这康国的皇子,其本性原来都是一个模样!这也难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回九皇子,太子如今对魅甲疑心很重,既不召见,也不使唤,魅甲即便是无所不能,也难以预料到那诡计多端的太子爷的想法啊!”
康泰平眉间一拧。他身手一把搂住魅甲的肩膀,“看来,太子那边也该有新的计谋了!如今,可是父皇最为虚弱的时候!魅甲,即便他怀疑你,相信凭着你的能力,你定能知晓一些!”
“九皇子为何这般称赞魅甲?魅甲又不是九皇子的心上人,又不似凌匀昭那般会那隐身之法。”他忸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