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息怒,”惠妃上前一步扶住了天佑帝的手臂,“今天的事不宜闹大,”她打量了一下周围,“万幸今天进宫的都是自家人,彰德的名声要紧。”
天佑帝被周惠妃一拦,头脑也清醒了一些,“来人,将李梦龙给朕关了,御前失仪,还敢顶撞朕,直接给朕扔到天牢里。”
看李梦龙被带了下去,彰德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再笨也知道今天被人算计了,“父皇,有人要害女儿,您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将他们都给我杀了,呜-”
周惠妃根本不给天佑帝偏袒彰德公主的机会,看向福王妃道,“是你叫人过来喊本宫的,跟皇上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就算是大家都伤了风,也要先将罪名给她定了,免得夜长梦多待天佑帝气消了,再被她一哭,今儿的事儿就算是了了。
虽然宣宁公主的意思只是希望能顺利的毁了自己跟李梦龙的亲事,但周惠妃和染尘师太要的可不止这些。
福 王妃偷觑了一眼天佑帝,颤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这后又辩解道,“皇上,娘娘,当时臣妾已经拦了,可是李梦龙说宫里灯火通明的,臣妾还是不准,可是公主 已经走出去了,臣妾不敢拦,”说到这儿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眼泪也夺眶而出,“臣妾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有说完话,就想着过去看看,没想到他们居然会, 可臣妾是嫂子,这样的事又不能叫宫人去拉,臣妾有罪,臣妾不该害怕公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李梦龙怎么了?他,他轻薄我,你当嫂子的居然置之不理,现在还敢反咬我一口?”彰德公主已经被福王妃气的怒目圆睁,“你个贱人,我打死你!”
福王妃看着扑过来的彰德公主吓的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周惠妃那里躲,“周母妃救命!”
“够 了,你当我们眼睛都是瞎的?没有看到你们做的好事?”宣宁公主上前一步,一个耳光甩到彰德公主脸上,“亏你还是我的亲妹妹!刚才还在殿上为了那种人公然给 我难堪,”说到这儿宣宁公主再也支持不住了,往天佑帝脚边一跪,“父皇,这种日子女儿再也不想过下去了,女儿自家出家为尼!”说罢扑到周惠妃怀里低泣起 来。
“父皇,你要相信我,是她们,是她们合伙害我的,对了,那里,那里有只人手,女儿踩到了一只人手,才吓的扑到李梦身上去 的,”彰德公主忽然想起来自己失态的原因,一指假山道,“就在那边,不信你们去搜,周惠妃,现在你主掌后宫,竟然在昭和殿里出了人命,你该当何罪?!”
时至今日,天佑帝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女儿,她性子张扬,心直口快,喜欢事事强人一头,他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永安最尊贵的公主,自然是要集成千宠爱于一身的,他的公主自然应该是被人敬着捧着顺着的。
天佑帝也不喜欢女人成天将什么三从四德一个个把自己弄成块木头,就像自己的妹妹,堂堂一国公主,反而要受夫家的气,因此他也从来不要求自己的女儿学习这些,现在好了,女儿竟然成了这么个样子,“你,你这个孽障!朕今天打死你!”
“皇上,没准儿公主说的是真的呢,”周惠妃一拦天佑帝,转头冲身边的小太监道,“还不过去看看?”
“回皇上,回娘娘,假山后面什么都没有了,”那小太监过去了一圈儿飞快的跑了回来,在天佑帝面前跪下。
“你撒谎,明明有人,”彰德公主一指那个小太监大声道,“我看得清清楚楚,还踩着了。”
“好啦,快去扶公主起来,公主病了,送她回福安宫吧。皇上,这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咱们不跟一直拘着他们不叫人家一家老小守岁不是?”
这种情况下,自己哪还有心思跟宗亲们喝酒?只怕今天的事传到他们耳朵里,背地里非笑死自己不可,天佑帝拍了拍周惠妃的肩膀,“你向来是个妥帖的,今天的事就交给你了,最好不要传到外面去。”
听天佑帝将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周惠妃眼中滑过一抹得色,面上却更显恭谨,“皇上放心,今天在场的都是至亲,她们都知道轻重的,臣妾叫人去请太子过来,就由他替您送宗亲们回去吧。”
“父皇,父皇您不能走,对了,您去暖云阁,您去暖云阁看看,”彰德公主奋力要挣脱宫人的束缚,大声喊道。
“彰德公主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撞了邪么?”染尘师太跟云浓已经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了,听到彰德公主喊出了暖云阁来,便扶了云浓出来,她可不愿意从彰德公主嘴里说出什么不利于女儿的话,今天的事可是跟她们母女没有半点干系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彰德公主看到莲步姗姗的云浓,吃惊的瞪大眼睛,一个声音在心里告诉她,“完了,全完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
、第151章
皇上从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而跟着他离开并再次回来的人又都没有好脸色;宗亲们谁也无没心思再呆在昭和殿受罪;太子看再多留也是无益;便叫人提前敲了更鼓;亲自送宗亲们一一离开。
“母亲,咱们不如请慧安姨母一起回去吧;大过年的,”云浓看了一眼一脸落寞走在人后的慧安长公主,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回到公主府,有什么兴味?
“你慧安姨母没有白疼你;这个时候还知道惦记着她;”慧安长公主是和离女,自然不在留宿在宫中,可她无儿无女的,一个人过节只会更加凄凉,而这种凄凉染尘师太也曾受过多年。
三人回到了染尘师太的恬达院,云浓一下子就瘫倒在软榻上,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今天过的可真是惊心动魄,累的我!”
“看成什么样子了,小心叫你慧安姨母笑话,还不快回去将衣裳换了再过来,”染尘师太也累坏了,不过也很兴趣,没有什么比看着讨厌的人一个个倒在自己脚下更痛快的了,“灵珀去叫人送些吃的来,我可是真饿了。”
“女 儿没规矩,姨母笑的也是母亲您,”云浓呲牙一笑,一副惫懒的模样,“荷蒂你到我院子里去一趟,叫绿蚁将我的衣服都送过来,我要在这儿换,晚上我还要跟母亲 和姨母一起守岁呢。”无论染尘师太还是慧安长公主,想来这些年都没有真正过个热闹的开心的年了,自己力争叫她们开开心心的过个年。
“母亲,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包饺子吧?”这儿一没春晚二没网络打麻将斗地主的她们也不会,三个人不找些事干干漫漫长夜可怎么熬?
“你要亲手包饺子?那个要怎么弄?慧安你会吗?”染尘师太听说云浓要自己拿了面粉来包,吓了一跳,饺子她只见过吃过,怎么把馅裹进去的可真是不了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你不累啊?在宫里那么一通折腾?”
“这不重新梳洗了,那点儿累劲就没有了,咱们今天不是守岁么?您在旁边看着,我叫了绿蚁她们一起包,您也尝尝我的手艺,”基本的面食云浓还是做的来的,许多年不动手,难免一时技痒,忍不住想在家人跟前显摆显摆。
今天这样的日子对于慧安长公主来说是分外难挨的,也是这个缘故,她对一直惦记着她的染尘师太也很是感激,自然不愿意打击云浓的积极性,笑道,“大过年的,永昌想做什么就叫她做去,咱们也瞧瞧这饺子是怎么包的?”
得了染尘师太的首肯,灵珊自下去准备不提,云浓领了绿蚁去换过衣裳出来,正听到染尘师太跟慧安长公主说宫里发生的一切,染尘师太对慧安长公主没有半分隐瞒,直接将所有的真相摆到了她的面前,而慧安长公主已经被惊的目瞪口呆,讷讷不知所云。
云浓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问道,“母亲,您说这次的事,皇上会怎么处置?”
云 浓有些心虚,其实她的计策并不高明,能圆满完成,也不过是因为这些年宫里李贵妃一派独大,再无人敢攘其缨才叫她们失了防备,将别人都当成了傻瓜罢了。若是 搁在那种三分天下各有奇兵的后宫,自己这点儿小伎俩,还不够人家宫斗高手们笑话呢。若是天佑帝醒过味来,知道自己跟染尘师太摆了他心爱的女儿一道,若是收 拾她们怎么办?
“怎么处置?”染尘师太嫣然一笑,自己这个女儿贼坏贼坏,今天的主意可全是她一手策划的,“估计现在皇上已经醒味儿来了,只怕李梦龙顶多也就活过年了。”
“不是吧?那也太,”云浓当初跟宣宁公主的计划也只是叫她帮她顺利和离,而她帮她回击彰德公主,叫那丫头彻底安生下来,要了李梦龙的命,这也太过了些。
“妇 人之仁!”染尘师太横了云浓一眼,“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这事儿不怨你,如果那个李梦龙只是对彰德公主做出轻薄之态,断然不会要了他的命,现在要他命的, 是他说的关于李妃跟梁崇瑞的话,”说到这儿染尘师太冷冷一笑,“只怕连丰城侯这回也休想保得住了,只怨他们不会教儿子。”
“皇上 从来没有换太子的意思,弄个靖王出来,不过是爱子之心,谁知却被李墨莲给会错了意,应该说,从一开始,李墨莲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了,”这些话也只有染尘师 太敢在自己府里公然说出来,“前次皇上已经给了他们警告了,可若是再贼心不死,只怕皇上护得了他们一时,也护不了一世了。”
染尘师太跟李墨莲的积怨也有近二十年了,对她没有多少同情之心,挖个坑踩一脚的事她倒是很乐意去做。
云 浓也觉得李贵妃有些蠢,拿别人的女儿去拉拢边关大将,李娘娘还真是大方,可不知道“别人的女儿”是不会全心全意帮她们的。没了靖王,还有福王跟寿王,”只 要保住这两人的富贵荣华,就不会有人说太子容不下手足,以后真收拾了靖郡王一脉,也只能怨他们贪心不足,“可是李妃怎么会甘心?”
“她当然不会甘心,她曾经是宫中第一人,她生的儿子自然也要是了,可惜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头脑,”染尘师太不屑的一笑,她生的种能当皇帝,自己生的那还不早坐上了?“哼,真以为自己天香国色永葆青春呢,也要看梁崇瑞有没有那好命。”
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天佑帝给了李贵妃宫中第一人的殊荣,给了她儿子亲王之位,又将彭乐达亿万家资变相赐于,只要老老实实的,他们的日子过的比谁都好,“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次的事但愿以后她们会老实一些。”
“那暖云阁的事呢?皇上应该很快也会知道吧?”若是叫天佑帝知道了她们算计彰德公主,会不会反对彰德心生怜惜又放她出来蹦跶?这老头儿对自己的女人宽容的有些不像话,云浓真正的担心也在这里。
染尘师太不以为然的一笑,这算个什么事?“是她们母女先出手对付你的,外头那些关于你的传言少了?宫中女子手都伸到外面去了,哼,叫他查,真以为我是打不还手的人么?”
慧安长公主听了半天,见染尘师太动了真怒,“今天的事儿不论怎么查,错也在长乐宫那边,彰德,”她叹了口气道,“真是叫宠坏了,虽说是公主,可也要有些分寸。”她安慰性的拍拍云浓的手,“你放心,如果皇上牵怒于你,姨母一定帮着你。”
“可不是么?永安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手朝政了?她李墨莲以后还想太后听政么?”染尘师太撇撇嘴,就凭这个,天佑帝再宠她,这贱人也出不来了。
几人见灵珊领了几个仆妇端了全套的家什过来,都停住了话题,染尘师太看着那块大砧板,“这是要做什么?在这里开伙么?”
“母亲您别管了,只需和姨母喝茶吃点心,看女儿给您表演,”云浓看了看下人们准备的东西,面已经活好了,馅也拌好了,一盘素三鲜,一盘鸡肉冬笋,一盘鱼肉韭黄,什么口味都想到了,“这活儿厨上都干了大半了,我就剩擀皮儿和包了。”
“郡主,您只管包好了,奴婢来擀面皮儿,”韩妈妈根本不相信云浓会这些,心里想着她顶多是想图个新鲜玩个热闹,包的会不会吃无所谓,左右厨上已经将饺子都备好了,历来贵人们也就是一个一个的意思意思。
“你小瞧我啊?活面,本郡主叫你们开开眼,”包个饺子算什么,云浓净了手叫绿蚁给她系上围裙,“我可能不会像韩妈妈你能包多少种花样,但一般的饺子还是可以的。”
染尘师太已经被云浓的样子逗乐了,“这梆子都敲了好几遍了,怎么就不见角儿出场?会不会的,我跟你姨母可等着你的孝敬呢,光说不练明天我们可不给压岁钱。”
毕竟多少年没有摸过这些了,一开始云浓面皮擀的并不熟练,不过一会儿功夫,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慧安长公主和染尘师太奇的是云浓怎么手在擀面杖下面一转,一个圆圆的面皮就出来了?而韩妈妈奇的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还有这一手?
“不行,我试试,”染尘师太也被勾起了兴致,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