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毁了又如何?青莲但凡看过的东西,那便是过目不忘的,只需找人假装你们之笔再写一封不就好了,年愫见得这些书信,哪会想是假的?见那字字句句都是当日你们所写,必定是供认不讳。对了,年愫也算是对曲慕言一往情深,哪知为了保你,曲慕言早便将她作为了弃子!”
郁洛薇那是一惊,如此一说,她怎会还不知道今日曲司宸呈给太后的书信是什么?想来便是白芷重造的她和年愫的来往之信,而白芷的后半句……郁洛薇皱了眉,却是抬起头看着白芷,“你便如此相信当年白家之事不是曲司宸所为吗白芷!白家的三百多口阴魂,竟是让你视而不见?”
“呵……曲慕言是谁?郁洛薇你怕是忘了,别的不说,单是曲慕言的身份,便是最大让我怀疑的,我倒是还记得当初太子死前看我的表情,曲慕言既是那人之弟,我如何会轻信?当年真正促使白家被斩首的,可是他们阮家啊!”
她不会轻易放过的阮家,阮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若是她真助曲慕言夺取这西玥,是否生灵涂炭不说,单是她的性命,怕是那人便不会留,只待她的利用价值结束后,曲慕言怕是便过河拆桥。
既如此,她为何还要信?至于曲司宸……这事便是后话了。
是以,她何不反将他们一军,假装被利用,曲慕言同慕容裘联合,那是叛国之罪,那同他一起的,同样是死罪!
见原来都是白芷的计,郁洛薇突然一笑,然而那笑却带了说不出的凄凉意味,她看向白芷,眼眸微敛,再没往日的锋芒毕露,“那温月兮之事,也是你所为?”
白芷本是料到郁洛薇之所以被关,是因为她暗中让青莲和秦儿准备的‘书信’,却没料到她一直握在手中的牌还未出,便被人抢了先机。
不知温月兮之事同如今有何关联,白芷只假装知晓,轻笑道:“豫妃娘娘,可还喜欢本宫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然而哪知话音刚落,那边本是安静的郁洛薇,突得冲了过来,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哪怕隔着铁栏杆,都还是将白芷吓了一小跳,白芷稍微退后了几步,这才看着她。
此时郁洛薇整个人都几乎贴在铁栏杆上了,她的右手从间隔之中伸向白芷,却只是悬在空中,她的指尖不停的试着触碰白芷,却是未果,郁洛薇面上的表情,越发变得狰狞,“白芷。”从嘴边说出的话,也渐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怎么?豫妃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当年可是你陷害我于先,还不许如今我反将一军?”
听得她这般说,郁洛薇的情绪慢慢平复,她收回了手,站在对面看着她,半响,道:“当年的确是我使了些手段才同曲司宸定下这约定的,只是,白芷若不是你,若不是白家回京城!曲司宸怎会放弃我?若非你插足于我们之间,他如何会这般对我……”
“郁洛薇你不要弄错了,你一向趋炎附势,当年曲司宸对你来说,不过只是消遣的东西,若非太子对你不上心,你如何会打曲司宸的主意?”白芷一声轻嗤,却是转过身不再看她。
白芷虽知道他们的约定,却不知是如何约定的,如今听得郁洛薇亲口说,却不想竟是因为温月兮一事?白芷看向郁洛薇,心中还有些不明,知道直接问她必定是问不到什么的,眼珠一转,随后不禁道:“你既在此,你同曲司宸的约定怕是也作废了……”
郁洛薇听后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走回方才呆的墙角蹲下,“成也是你,败也是你,若非为了你,曲司宸可不会同我定下这约定,之前我便威胁过他,哪知他却是半分也不同意,若非那次温月兮之事,以你性命相要挟,怕是他也不会那般轻易和我约定,只是今次……你既也知道,何须还在这惺惺作态?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才是当今皇后!”
白芷还未想过,曲司宸曾经受过威胁,而他最后妥协的原因,竟是自己?
但白芷还来不及多想,突然听得外面一阵慌乱,渐渐闻到浓烈呛人的气味,白芷心下一惊,那边青檀已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青檀叫了许久,却是徒劳,白芷和郁洛薇身份特殊,虽被关押入天牢,却同其他之人不同,本来,西玥倒是没有皇后或是妃子被投入天牢的先例,是以这次,特地隔开了牢房让她们呆。
平常是好,但在危机时刻,却有弊端,比如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渐渐的牢房四周布满了烟雾,青檀将地上的衣袍捡起来搭在白芷身上,怕对胎儿有害,叫的越发的卖力,相比之下,那边郁洛薇却是要淡定的多。
她看着白芷,眼中闪过丝残忍的笑,“有皇后娘娘和小皇子陪着我一道走那黄泉路,想必不会太寂寞……”
“咳咳……咳咳……”白芷已是被呛得不行,再无精力说话,猛烈咳嗽起来。
青檀只瞪了郁洛薇一眼,将口袋中的一枚药喂入白芷嘴中又继续叫。
也亏得青檀这锲而不舍的喊叫,才能让人在浓烟之中发现她们。那人本似是在寻找,如今听得声响,直直走了过来,一剑砍断锁在牢门上的锁。
随后踹开牢门便来拉白芷,此刻白芷已有些奄奄一息,那人只道了声,“冒犯了。”就将白芷横抱起来,青檀跟在后面,急急催着那人走。
走时白芷看着另一边望向她的郁洛薇皱了皱眉,似是有迟疑,然而却是片刻,便闭上了眼睛没再看她,终是没有开口。
来人是曲长歌,曲长歌抱着白芷也行得很快,青檀跟在后面,完全没有停顿,天牢突然走水,如今情况已十分危急,若是曲长歌再晚来一步,白芷等人怕是凶多吉少……
第79章 第79章 别后重逢
出得天牢,却发现除了曲长歌,守在外面的竟还有顾勇。
白芷对着顾勇微微颔首,以示感谢,青檀连忙去看她,最后又喂了白芷几粒药,才放心。
白芷休息了片刻,恢复了精神,这才道:“谢谢顾将军和越王,只是不知如今阿宸那边如何了?”
“曲慕言和慕容裘联合,亏得六嫂的计谋,我们才有所准备,之前六哥便让顾将军暗中准备了,也让霍将军召集白家军回京,隐于暗处,除此外,霍将军之前暗中潜入过队伍,收买曲慕言军队中的其中部分将领,此时倒戈,相信不用多时,我们便可胜利。”
白芷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她之所以要让自己身陷囹圄,除却之前对郁洛薇说的让曲司宸注意年愫,便是想要暗中提醒他曲慕言的动向,白芷只要一入狱引得宫中内乱,怕是那边便以为这是他们突袭的最好机会,毕竟众人的重心都放在了白芷身上。
只是怕是曲慕言未曾料到,却会被反算计一把,曲慕言比之太子差了些火候,然而当日太子会败,其中缘由,白芷却不想再去深究。
“六哥知道曲慕言既然带军直逼皇宫,那必定会趁乱将你铲除,是以让我先来将你救下,亏得你无碍,不然我也不好同六哥交代,青莲和秦儿也已等在了安全之处,我们先行。”
哪知曲长歌这话刚完,却听得有声响从后传来,“怕是越王,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众人随着声音转身看去,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穆云川,皆是一愣。
穆云川也不在意,直接走到白芷面前将她打量了遍,见她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随后道:“皇后从来一诺千金,可别忘记,当日答应孤的事!”
曲长歌一听就知不妙,刚欲开口,哪知白芷对着穆云川点了点头后转首看向他,“我只是想问越王最后一个问题,还望越王能诚实回答我。”
被白芷这么严肃的一问,曲长歌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点头道,“六嫂你说,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年白家之事……同曲司宸究竟有无关系……”
“啊?”白芷突然没来由这么一问,曲长歌再次一愣,随后却是有些莫名的看着白芷,“那不是太子的关系嘛……”
“属下能作证,皇后娘娘请放心,这事同皇上,绝无半分关系,虽当日他让人在胤川放出消息,白家撤离胤川,但未想过太子竟会将计就计,以白宣之名为白家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打断曲长歌话的人是宁叶郗,他急急赶来,听得曲长歌话却是如此道,宁叶郗乃曲司宸的心腹,他既如此说,白芷此时却是保持了沉默。
“皇后娘娘知道的那些‘证据’怕是郁洛薇和曲慕言共同伪造想要离间皇后娘娘和皇上的……”
之前宁叶郗因孙媛一事对她颇有意见,如今这般说,倒是让白芷有些意外。
宁叶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哈哈一笑,“抱歉皇后娘娘,之前错怪您了,本来这事不容小的们在这置喙的,属下后来也收到孙……媛的书信,她说多谢娘娘替她赎了身,演了出金蝉脱壳之计,不然她也不会安然在那等我……”
宁叶郗是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顾勇,也是对白芷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老夫也在此谢过皇后娘娘,之前所有事也自小女口中得知了,如今小女能平安无事,也全仗娘娘。”
原来之前白芷被投入天牢之时,曲司宸见过她后,让人暗中查探年愫,得到白芷让青莲留给他的郁洛薇和年愫的书信,随后曲司宸便去冷宫见了顾笙,顾笙将和白芷的计划全盘告知了曲司宸,甚至还有温月兮一事,曲司宸暗中将顾笙偷换回了顾府,暗中将乔禾武给救了出来,只是那香囊里本来的名字,他没有交给太后,重新伪造了封血书,将原来的香囊,还给了乔禾武。
听得此,白芷心中的事,总算是放了下来,是以她看向穆云川,对着他再次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穆云川和白芷如何,但见此,众人心中已是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曲长歌已是不等白芷开口直接道:“六嫂!不可啊!”
“若你们真觉得欠我人情,莫要拦我,便当我葬身于此火海了吧。”
曲长歌哪会同意,皱了眉还想同白芷理论,哪知却被顾勇抓住肩膀,他回过头见顾勇对他摇了摇头,那本要说出的话,却是又吞了下去……
顾勇却是再次对白芷行了一礼,白芷哪敢受,连忙去扶他,却听得顾勇道:“老夫倒是很少敬佩人,如今皇后娘娘身为女子,却是让人敬佩不已,娘娘莫要推辞,还望接老夫一拜。”
后来白芷同穆云川离去时,曲长歌才疑惑的看向顾勇,有些不明所以。
哪知顾勇却是摇了摇头,看着白芷的背影道:“皇后娘娘怕是准备前往北夏同北夏太子一起,讨伐南荻,今次见霍将军的部分手下已先撤离,老夫之前便猜到怕是会有这一幕,这才跟着……”
曲长歌恍然大悟,看向白芷的眼神,不知为何复杂了起来,一半是敬佩白芷,另一半大抵是有些替自己的六哥心疼……
西陵四年,十一月。
晋王曲慕言联合外敌意图谋反,率二十万大军直逼皇城。
幸得西陵帝早有准备,方将曲慕言等人困于矽统门。
随后西陵帝将所有谋反之人于矽统门前斩杀干净,一个也不留。
史称矽统之变。
只可惜当日曲慕言先进的皇宫,留了慕容裘在外防备,却留得慕容裘一条性命。
西陵六年,八月。
北夏同西玥结盟,统共派出五十万大军,传闻带领军队的是名巾帼女子。
军队先行从西玥和南荻的边界胤川攻入,随后一举攻入南荻京都。
此次战役快速而迅猛,却是整个历史之上,伤亡最轻的一场战役……
只是,同时却又传闻,听说西玥皇帝自西陵四年十一月起,便得了怪病,甚至自此后一病不起……
曲长歌和穆云曦守在朝和殿门口,那是已踱步了快将近一个时辰了,喜公公在那已是看得头痛不已,好不容易远远总算是盼得了别人来,这才松了口气。
曲东霓和曲云萝远远走来,对着曲长歌是摇了摇头,那边穆云曦已迎了上去,亲昵拉着曲东霓道:“姐,那仗打赢了吗?”
随后见曲东霓点了点头,所有人面上俱是一喜,只听得曲东霓又道:“这世上从今以后,便再无南荻一说了!”
只是众人面上虽是一喜,但想着那朝和殿内的人,纷纷又不禁脸色一暗,‘哎’所有人叹了口气。
今次霍无呈等人也回到了京城,此次见到众人如此,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曲东霓见到他,却是面色一冷,随后扭过头去,当年白芷一事虽只是做戏,但曲东霓到底也是个女人,嫉妒之心,也总归还是有的,霍无呈又是个木讷的主,半分没有看出来,只以为曲东霓耍性子,见她不理自己,便看向曲云萝。
曲云萝却是一叹,小大人般道:“哎……六哥又犯病了,他如今抱着白小歆又尽说起了胡话……”
白小歆是当年救下的粱朝颜所生的女儿,也是白宣之女,白芷的侄女,当时曲司宸听得白芷葬身于火海是半分不信,他在天牢的残骸之中找了许久,然而当时天牢中犯人太多,经这场大火,已全变为了白骨……
只隐约找到了一枚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