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就这事上劝说陛下。但随着陛下无数次的拒绝,其他大人都已放弃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固执己见。前年,不知因何事,陛下和皇后娘娘闹翻的事传了出来,祖父便借此机会,再提后宫纳妃之事。这一次,他成功了,陛下竟然答应了。但是采选秀女这事毕竟要筹备好些时日,且要等到来年三月开始。祖父忧心陛下会变卦,变想要推举几位大人家里的适龄女子,却被一一回绝了。祖父他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呢?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自己家中因为错过了佳期而被耽搁下来的嫡孙女。他觉得让我入宫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一来这后宫不再只有皇后一个人,二来也可以巩固叶家在朝廷中的地位。不知怎么的,他对我能获得圣宠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他想得没有错,你一入宫确实被父皇盛宠一时。”思君平静道。
“盛宠一时?”叶妃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公主说笑了。试问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哪一个盛宠一时的嫔妃至今还会是完璧的女儿身呢?”
“什么?!”思君又是一惊,瞪目结舌的看向她,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化了她话中的意思,小心翼翼的确认道:“你还是女儿身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妃Ⅱ
叶妃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事哪能作假,公主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虽然陛下时常来我宫中,却也只是例行的问问话罢了,最多不过让我陪着下下棋、看看字画的,从未在此留宿过一晚。陛下对皇后如此情深专一,乃世间男儿少有的,公主既然知道了这事,应该高兴才对。”
思君心里的确是高兴的,不免暗暗佩服和赞许了一番,但面上却疑惑道:“父皇他如此对你,你怎么还……我从你的话里,听不出丝毫的怨意。你不恨吗?”
叶妃摇头;“恨?我为何要去憎恨一个满心都念着自己妻子的人?更是没有缘由要去恨皇后娘娘了。要恨也只恨自己命运不济,生不逢时吧。”
她如此理智的话,多少还是让思君微微吃了一惊,决定重新审视她一番。或许,她并非是那遭人厌恶之人。
叶妃见思君不说话,便再次求道:“公主,话已至此,我之前的提议还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考虑。”
“虽然我明白了你的心思,但是……”思君想了想道,“我可从未听闻将入宫的嫔妃放回归家的事。若是犯了错事,除开处死之外最严重就是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所以,纵使犯错,也断然没有放行归家的道理。”
叶妃却淡淡的道:“我入宫以来一直严守宫规,确实没有犯过任何错事。但是在皇后娘娘眼里,我唯一的错便是入宫。”
“母后她……”思君觉得自己母后可从来没把眼前这人当成一回事,顿了顿道:“母后她大概从未记恨于你。”
“皇后娘娘并非不记恨我,而是压根没把我放入眼中。”叶妃又是一番自嘲道,“我比公主年长几岁,在世人眼里更是富贵的人上人,但这都是因着这一身虚荣的头衔所致。若是我被逐出宫去,不是妃子便什么也没有了,叶家更会以我为耻的。所以,我要想摆脱现在的束缚,便只有一死。”
“你的意思是……”
叶妃说:“若是公主答应帮我这个忙,便请你求陛下对外宣告我的死讯吧。就说我偶感重症,不治身亡。若是陛下同意,我自不会回到叶家,而是改头换面另谋生路。”
思君沉思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父皇会不会答应,只是你这一死便不能再活过来了。你可想清楚了吗?”
叶妃听着这话先是一怔,明白过来之后立刻急道:“公主的意思是答应帮我这一回吗?”又道:“我自是已经清清楚楚的想明白了,才会求公主帮忙的。”
思君半响后才点头道:“这事上我猜不准父皇的心思,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只帮你试一试吧。说起来,也是帮了母后,帮了自己的。”
“多谢公主!”叶妃激动道,“若这事成了,公主便对我有再生之恩!”
思君却道:“再生之恩太为沉重了,我可担不起。只是你出宫后,生计上要怎么办呢?不管怎么说每日的开销是必不可少的。”
叶妃笑道:“此事,公主不必为我担心。我入宫时的嫁妆变卖了出去,也可得一笔银子的。且我的女红好歹也是闻名于北都的,到时便到成衣店接一些绣活赚钱,养活自己从来不是问题。”
思君微愣,到底有些难以接受,只好道:“如此便好。我自会在父皇面前尽力而为的。只是成与不成,便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叶妃却不担心这个,“只要公主肯帮我,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思君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当下也不好说什么来浇灭她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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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栗叶回想着方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主跟那个不安好心的叶妃结伴而去,别提有多担忧了,心里那个愁啊。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拔腿就往凤仪宫跑去,想着无论如何先将这情况告诉皇后。却不料在半路上遇上了牧流云。
“那不是栗叶吗?看上去好似有些着急啊!”首先看见她的人是姬棠,一眼便认出了一路上风风火火狂奔的人。
黎章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人妖兄还真是眼尖啊!”
牧流云没搭理他们,只随着姬棠所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大声叫住了她,“你怎么一个人在此?思君呢?怎么没有好好跟着她身边?”
栗叶转头见到他们,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刹住脚步,可没来得及控制好,整个人就直愣愣往前冲去,还好姬棠眼疾手快的在前面接住了她。
但栗叶却毫不领情的甩开了姬棠的手,大步走到牧流云跟前,急道:“王爷!公主被叶妃娘娘带走了!”
三人一听,皆是一愣。
试问这皇宫里,敢明目张胆的带走紫宸公主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牧流云惊讶之余,立刻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和叶妃扯上关系了?”边说脸色渐渐就阴沉了下来,“叶妃怎么能带走她?叶妃怎么敢?”
“还不是因为……”栗叶刚想说是因为叶妃爱慕牧流云这事惹的祸,但看着眼前人又想起了思君的嘱咐,便改口道:“哎呀!我怎么知道叶妃娘娘的心思!王爷您就别问了,当务之急是去把公主救回来呀!”
牧流云听完立刻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叶妃的宫殿走去。
栗叶也随即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又说着刚才在御花园说发生的事,话里都是叶妃怎么个不安好心。
“没有那么严重吧,怎么感觉这栗叶姑娘有些夸大其词呢?”黎章隔了几步跟着他们身后,小声对姬棠说道。
姬棠朝他呵呵的笑了笑,“就栗叶姑娘这性子,我看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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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流云铁黑着脸看着前来阻拦的人,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直接一脚就踢了过去,“滚!”
几个守在宫殿外当值的侍卫见状,想着小命要紧,便再不敢上前阻止了。
牧流云目光凶狠的带着栗叶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内殿,这来势汹汹的架势瞧着就得远离三尺之外。但是等他们看到了思君,看清了殿内的情况,皆傻眼了。
思君正在与叶妃对弈,正是胜负关键的一步,却被牧流云突然一脚踢开门给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黑子直接不慎就放入了棋盘,恰成了一盘死局。
她懊悔不已的看着面前的棋盘,知道不能悔棋的规矩,便把一时的怒气如数对着牧流云而去,抱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好端端的怎的就跑出来踢门吓人呢?你看我这好好的一盘棋就被你给毁了!”说完看向叶妃提议道,“要不我们再下一盘吧!”
“还是算了吧。”叶妃看了一眼牧流云,立刻别开脸道,“既然王爷都亲自过来接你了,公主便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继续。”
思君只好答应,却走到牧流云跟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问完后发觉不对,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三人,不明所以,“你的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牧流云也不拐弯抹角,“我听说你被叶妃娘娘带走了。”
“啊?”思君听完后朝栗叶看了一眼,立刻解释道,“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好似叶妃娘娘要对我做什么一般。她不过是约我过来赏花品茶,顺便对弈一两局。这才多大点事啊,看把你们吓得这副样子!”
牧流云的脸色缓了缓,当下也不避着人,就这样拉过她的手,说道:“你的事无论大小,在我眼里都是大事。”
这……这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做什么?
思君想要奋力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只好看向栗叶道:“栗叶呀,王爷他胆子小,你日后记着不要拿这些小事来吓唬他。记住了吗?”
“哦。”栗叶瞧见确实也没发生什么事,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说他们家王爷胆子小,这样真的好吗?黎章和姬棠面面相窥,略表担心。
牧流云自然不满意她的话,也不当众说什么,只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胆小?思君啊思君,你还真敢说啊!”
“我……”思君尚未说出第二个字,就被他给打断了。
“我们走!”牧流云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叶妃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成双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酸,暗暗有些隐疼,鬼使神差的追了出去,“王爷,留步!”
牧流云和思君不约而同的顿了顿,一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叶妃走上前,对牧流云和思君道:“瞧着这天气眼看就要开春了,离王爷和公主大婚的日子也不远了呢。我自是要送上贺礼的,但两位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如此,我便想亲自为两位绣上一套大婚的礼服,只聊表我恭贺新喜的心意。这样可好?”
“不必了!”牧流云冷哼一声,惜字如金。
作者有话要说:
、婚前
芫后当日就知道了牧流云擅闯叶妃的宫殿带走思君这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并没有过问思君的安危,而是劈头就把人人畏惧的苍王殿下给教训了一番。
她坐在上手的位置,头头是道的说:“流云啊,此事你确实过于鲁莽了。虽说你在宫里长大,以前来去自如皆无事,更不会有人管你。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已搬出去在宫外建府了,日后在后宫走动还是要讲究讲究这其中的规矩。你经常往来于我这,自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其他的地方就不妥了。叶妃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嫔妃,你今日行事若是让那有心之人传出去,指不定会说得多难听呢!且这皇宫上下谁不知道君儿的身份呢?试问还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她,对她不利。就算是叶妃,她也是断然不敢的。”
牧流云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反驳,实则已经习惯了芫后这样的教训。他深知,这话说完就完了,记住便好,不要再犯就行,芫后是绝对不会往心里去的。
反倒是思君听着有些不乐意了,“娘亲,你不要责备他。他今日会如此,说来也是为了我好。若是要怪就怪我没有与栗叶交待清楚就随叶妃离开了。栗叶最是忠心护主的,她也是怕有人会对我不利。反正也没发生什么,这事就算了吧。”
牧流云听了这话,侧头看着她,眼神瞬时间就温柔了下来。心里一片柔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丫头居然也懂得护着他了。
芫后无奈的摇摇头,深深的叹气道:“君儿啊!你这还没嫁给他呢,怎么这胳膊就往外拐了呢?女生外向这话果真一点也不假啊!真正是伤了娘亲的心呢!”
“娘亲!”思君立刻坐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自然是向着你的,只是凡是都得讲个道理的。对吗?这一次,流云也是……”
“行了行了!”芫后摆摆手打断道,“我不过那么一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没瞧着他那淡定的模样吗?他都不急,你急什么呢?还真以为我要把他怎么样啊?”
思君努努嘴,“没有了。我只是怕娘亲还在生气。”
“这事上我可没有生气,只不过是提醒他日后行事都得三思而后行。”芫后重新看着牧流云,认真道:“我知道你向来懒得搭理那些流言蜚语,但往后你都不得不顾及了。有些话虽然于你无碍,但却会伤了君儿。别的什么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君儿呢?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既然将她嫁给你,就要你一辈子在乎她,爱护她,疼惜她。我虽然育有三个孩子,但君儿却是唯一的。你懂吗?”
牧流云一本正经的看向她,认真道:“母后,君儿对我来说,也是唯一的。”
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斜眼看向他,理所当然的说:“既然如此,那你也应当遵守成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的规矩。从明日开始,你就不要往后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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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天就这么过去了,牧流云果然是个遵守规矩的,也是个说到做到的,当真就没出现在思君面前。
虽然人见不着,但却不妨碍他把各式各样的礼物送给思君。
这会,思君正盯着一屋子的以生辰贺礼为名义而送进来的一堆礼物,不知从何挑选,也不知要如何下手。偏偏这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