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拿着这本书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把书一页一页慢慢地撕下来。只见他取出火折子,打开香炉,把撕毁的书一页一页的烧了。
思君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她站起来伸展了一会手臂。虽然恢复了力气,但却感到浑身酸痛。她左右转了转,发现破庙里除了她就没人了。
牧流云他们难道走了?思君想到这里,刚想走出去找找,就看见牧流云光着上半身走了进来。他的身材很好,原本就修长挺拔,这会没穿衣裳,腹部间的六块腹肌显露无疑。
“山上日间早晚微凉,你这样可不好,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思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牧流云淡定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冲她一笑:“我身强体壮的,不怕着凉。”
“我本是好意。”思君悠悠的嘀咕着,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竟是对他左手上缠着的几圈金色饰品比较感兴趣,好似金色的镯子一般。
牧流云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微微诧异:“原本以为你又要拿那些‘男女这不亲那不亲’的繁文缛节来说教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不介意。”
思君却瞪着眼睛傻呆呆的问:“你不穿衣服跟繁文缛节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牧流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一个总是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的人居然如此问,好像有些不对。
“我要知道什么吗?”思君百思不得其解。
“呵,那就告诉你。”牧流云邪邪一笑,逗她说,“现在呢,你把我看光了,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为了不有损你的名誉,你要嫁给我。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嗯,还是伪更,就改格式~
、坦言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改格式
“哦……”思君先是点点头,想了想,又振振有词的反驳道,“你刚才说你是我的人,那应该是你入赘,而非我嫁。而且你说的这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作数的。”
入赘?!牧流云前一秒还笑着的脸瞬间僵硬了。这丫头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原本以为是个墨守成规的,但这会看来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她话里的意思……不能不在意。
“第一次听说,怎么可能?你没读过四书五经?‘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出自《孟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思君无辜地眨了眨眼说,“我把父亲书房里的书都看完,也没见什么四书五经的。至于‘男女授受不亲’是我父亲教我的,不过他可没有说女子不能看光膀子的男子。况且我经常看父亲和哥哥光着膀子练武啊!”
牧流云蹙眉,十分肯定,“你嘴上说的父亲是你的养父吧!”
思君瞬间呆住,小心翼翼看着他,“你……真的不是绑匪吗?”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牧流云有种无语望苍天的感觉。
思君却有些防备的看着他说:“如果你不是绑匪,那你是如何得知我父亲只是我的养父这件事的?我并没有告诉你。”
牧流云这下倒颇有耐心的解释道:“四书五经不是女子必阅之书,但却可修生养性。而《女诫》《内训》这些才是父母教养女儿的基本。如果你母亲在定然会亲自教导你这些,我便猜到你母亲定然不在身边。如果你父亲在,虽不会直接教你这些女子的东西,但应该会为你找一个女先生。但依你刚才的意思,‘男女授受不亲’这些是你父亲教的,我便猜到你的生身父母定然不在你的身边。想来是你的养父舍不得花钱给你请女先生,便自己教你,但又教得如此漏洞百出。如此解释,你是否满意?现在相信我不是刺客、绑匪那些东西了吧。”
良久,思君才失神的低着头低声道:“嗯,你说得极对。”
“你怎么了?”牧流云看见她不似刚才那般盛气凛然,有些担心地扶住她的双肩唤了她两声。
思君默默的推掉他的手,抬起头,有些微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大声道:“我好极了,我无父无母的,能被人收养且活到现在,还有什么不好的?你都猜对了,现在满意了吧?笑死你吧!”说完便用力推开他,跑了出去。
牧流云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踉跄的往回退了几步才站稳。他看着思君跑出去的背影,黑着脸摸了摸自己被推的胸膛:不知她的手可疼?
“哎呀呀!爷,你这下可闯祸了!”突然,一道娇嫩的女声说,“你想着怎么把人给哄回来吧。”
牧流云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后,便冷冰冰的命令道:“姬棠!出来!”
“咳咳咳……属下遵命。”姬棠换了沙哑的男声,从外面闪了进来。
牧流云看了他一眼,“何时回来的?”
“呃……”姬棠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轻重,还是决定照实说,“就在孟姑娘说应该是爷入赘的时候。”
“如此,你倒是开心极的躲在一边把话都听去了?”牧流云走到他面前,挑眉问道。
又在挑眉?姬棠心里微凉,要知道这位爷皱眉有坏事,挑眉更危险!他呵呵的笑着,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嗯?”
“咳,那是因为爷吩咐的事我都查到了,但是碍于孟姑娘在,不好复命,便在一旁候着。”姬棠一口气说完后,觉得自己找了个极好的理由。
牧流云一听,果然不再追究刚才的事,转而问道:“如何?”
“昨日是康正帝小女儿琉璃的生辰宴。宴会上突然有四个刺客出现,谁也没刺杀,却偏偏抓走孟成侯的女儿,也就是孟姑娘。”姬棠低声说道。看来这孟姑娘长得像少主子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然而牧流云却不是这样想的,只见他眯起眼睛冷笑道:“孟成候,好一个孟成候啊!”
“爷?”姬棠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孟成候就是十二年前镇守金沙城的孟凌远!真是想不到啊,南岭国人人称赞的大将军,居然是个贼!”牧流云一拳锤在旁边的柱子上,大声吼道。
姬棠一惊,这话说得,难道……
“爷,孟姑娘往湖那边跑了。”凤潜突然走进来,张嘴就道。
“你不是跟着她吗?怎么回来了?”姬棠问道。
凤潜耸耸肩,十分无辜的说:“原本是跟着的,但是半路被发现了。她‘命令’我不许跟着,属下只好回来了。按照爷的意思,她的话我可不敢不当回事啊!”
牧流云静静的看了眼他们,只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今后不用叫她孟姑娘。孟这个姓氏压根配不上她!”
凤潜哑然,那该怎么称呼?难道要叫牧姑娘吗?或者思君姑娘?
“所以说……”姬棠却看着牧流云的背影,深深叹气道,“我早就说过要去哄回来的!”
凤潜听了这话,刚想哈哈的大笑,但还不及笑出一声,立刻闭上嘴。只见牧流云走回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后,拿上了自己的衣衫,又转身走了出去。
凤潜与姬棠沉默的对望了几眼,见牧流云的身影走远了,才齐齐的笑了出来。
思君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双手抱膝,呆呆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见她突然随手抓起一颗小石子,用力往湖里扔,瞬间荡起层层水花。
“咚,咚,咚……”又三颗小石子被扔向了湖中。
思君回头,便看到牧流云正拿着石子,正站着她身后。
“怎么?心情不好便拿石子出气?这石子多得是,随你扔。可是这些石子又不知你为何生气,着实也可怜得紧啊!”
思君瞪了他一眼:“死物罢了,不需要懂。”
“哦?那我是个大活人,要不你说给我听好了。”牧流云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思君瞅了他一眼,淡然一笑,“就是昨晚做了个梦罢了。”
“洗耳恭听。”怎么不是因为刚才之事生气,却是因为一个梦。牧流云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女人心海底针”的意思了。
“应该算是个噩梦吧。”思君顿了顿,口吻有些凄凉:“梦里,我嫁给了大哥,嗯……就是我养父的儿子。其实也不算是嫁给他,他娶的是身份高贵的小姐,我只是被他纳为妾,然后不到二几岁就抑郁而亡了。嗯,果然是个噩梦吧。”
“……”牧流云愕然的看着她,良久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却凉了半截。这样的梦,怎么会……看来她在孟家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思君说完,却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怎么?被吓傻了?”有这么不经吓吗?
“怎么会。”牧流云回过神问:“不过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怕是应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日有所思,日有所思……牧流云双眉紧蹙,握紧了拳头道:“你……日有所思?你想嫁给他?”
思君并不打算隐瞒,如实的道:“原本是如此打算的。但如若真的嫁给他,定会像梦见的那般惨烈吧!”
牧流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问道:“你很爱他吗?”
思君一怔,想不到他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又想有个人肯听自己倾诉这些倒也不坏,便呵呵笑了两声才,“自然爱过。虽然我和他不是亲生的兄妹,但自小一块长大,十多年了,怎么会不爱呢?”
“你!”原本凉了半截心的人,现在满脸黑线的看着她,控制不住大声道,“姑娘!你所说的是兄妹之间的手足之情,并非夫妻之间的爱!”
、坦言Ⅲ
“嗯。”思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只点点头,“我自然知道这个啊。”
知道?牧流云皱眉问:“既然知道,那还打算嫁给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思君有些落寂的喃喃自语:“也许以前不明白吧。”
这话说的小声,但牧流云却清晰的听到了。他心里如那百转千回的山路一般,沉静的双眼静静的看着思君。他原本是内敛的人,这下倒更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了。
两人的身影倒影在这宁静的湖面上,一人抱膝而坐,一人凝眉想陪,是再好不过的意境。
但思君姑娘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极好的氛围,她霍然站起来,问道:“你饿了吗?我们去东西吧!”
牧流云竟没想到她突然就……微微怔了一下,才站起来,温和一笑:“好。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思君一惊,打趣道:“牧公子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居然也会下厨啊!”说完,便率先准备走回去。
“会,但吃得到的人并不多。”牧流云无意中看了眼她几步远的背影,突然脸色一僵,立刻大声喊道:“君儿,等等!”
君儿?思君回头呆呆的看着他,傻傻的停住了脚步。父亲和大哥从小都是唤她思君的,这……还有头一次有人叫她君儿的。明明是个新鲜的、陌生的,但找不出一丝讨厌的感觉。
而牧流云却没理会她片刻的呆滞,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并披到了她的身上。
思君蹙眉:“你这是做什么?”说罢便想扯下肩上的衣服。
岂料牧流云一把按住她的手,眼神深邃的看着她,惜字如金的说:“风大。”
“但是……我不冷。”好吧,山上确实风大,温度也要比岭京城里的低一些,但她还能受得住。一点也没觉得冷。
牧流云听了这话,仍然无动于衷的,反而手一伸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绷着张脸不满的吼道:“让你披着你就披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思君被他吓住,余光瞟了眼他的脸,又诧异的看着他拥着自己那宽大有力的手,感觉一丝丝热量从他的手掌心传了过来。她没有如昨日那般反对他的触碰,而是安安静静的由着他如此亲密的搂着。
两人走了一段路,思君才后知后觉的仰头,小声对他说:“我真的不冷……嗯,我会披着你的外衣的。你……把手放开吧……这样不方便走路。”思君暗悔,怎么就让他楼搂着自己走了这一小段路呢?都怪他刚才吼那么大声!
牧流云见她脸色泛红,便依言放开了她,却不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柔声道:“听话。”
思君愣在了原地,心里忍不住呐喊道这是什么情况?刚才那般暧昧不明的搂着自己,现在又像长辈那般拍了拍自己的头,这……
“君儿?”牧流云见她突然站着不走了,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思君抿了抿嘴,微微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让思君没有想到的是,牧流云居然带她来了这山脚下的一家小客栈。她略有不满的问:“你不是说亲自下厨吗?”
牧流云面不改色的道:“嗯,此时是不能了。”
“哦!”思君也没多问。下厨这事毕竟也要人家愿意才行,断不能强迫他。
凤潜正在不远处与店小二要了房间,并点了几样小菜,这会听了他们的话,忍不出走过来插嘴道:“思君姑娘,我们爷其实……不会下厨。”
“凤潜。”牧流云抬眼瞟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嫌弃他话多。
凤潜被他那么一看,整个人连心都抖了一抖,又见思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才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呵呵呵呵………爷,我说的也是事实!难不成要我说你会烤没熟的鱼,炒那些酸甜不分的菜,煮五成熟的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