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这样没错。
牧流云无话可说,两人都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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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思君的病好了,牧流云就没打算再留在宣宁城。他现在就想带着思君赶回北尧,赶回北都。
而且惊云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想趁夜离开。
据惊云说,这几日对面客栈里有人在暗中打探他们的消息,还跟踪莘嬅,并且买通了来给思君问诊的那个老大夫。
他没打算瞒着思君,如数告诉了她,这会正问着她,“你有什么想法?”
思君沉思了片刻,“应该是父亲派出来的人。”
牧流云冷哼了一声,显然对思君话里的称呼十分的不满,这下却不若平日里那般冷静了,倒是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你怎么还叫他父亲?”
“我……”思君有些为难,“就算他以前做过什么,但终究也养育了我十二年,一直教导我,一直护着我。你养一只小狗,吃饱喝足了还会冲你摇尾巴呢!”
牧流云一本正经的回答她,“我从未养过小狗。”
“……”思君沉默了,不知改如何接下这话。
牧流云又道:“那你准备如何打算?既然他们找来了,要不要见一面说清楚?或者不管不顾的连夜离开?这回你可不能说我霸道惯了,又独断专行了。”
思君心情复杂之极,干脆一拉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良久才闷闷的道:“那就烦请小叔叔再独断专行一次吧!”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了。就算如此,她也能猜得到牧流云的决定是什么,所以才会这样说。
牧流云这样十分满意的勾起嘴角,笑了。
凤潜在屋外“巧遇”他,有些错愣,“爷,姑娘不过是叫你几声‘小叔叔’,你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至于吗?”
牧流云一听,挂在嘴边的笑瞬间消失殆尽,板着张冷冰冰的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凤潜先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玩味的笑了。
莘嬅见了,只觉得这笑容算不上诡异,但是明显的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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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客栈里,周正不过是想好好的吃一顿早饭,却都不行。
只因为卫明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已经没有时间吃早饭了,立刻收拾了包袱,冲下楼结账。只求能追上牧流云他们,不要跟丢了才好。
周正经过十分周密的分析,很肯定的说道:“那些探子大概是发现了我们,才会连夜逃跑的。”
吴子才却不明白,“那小姐呢?她怎么一点都不反抗,就这样乖乖跟着离开了?”
卫明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嫌弃,“子才子才,你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名字啊!你居然忘记了小姐是被他们绑架的吗?而且他们为了形事方便,还逼迫小姐换上了男装。”
吴子才却问:“你怎么知道小姐是被迫的?这一路上,根据我的观察,总感觉小姐好像是自愿的。”
卫明一愣,觉得他的话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周大哥,你也说他两句,子才这脑子是秀逗了!”
周正听着他们两人的争论,竟觉得吴子才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小姐为何会自愿跟着他们走呢?这却说不通啊!他干脆开口道:“还是等少爷来了再决定吧。我们三日前收到他平安回了岭京的信,算起来,他这会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但是,照这速度。恐怕少爷还没赶到,他们就已经通过金沙城进入北尧了。到了那边,就不是我们的地盘了,行事多有不便。”吴子才有些担心,“怕就怕到时候,少爷会不顾一切的追过去。如果真到了这地步,我们必须要拉住少爷!”
他们早年跟着孟成侯走南跑北的征战沙场,现在又在侯府做了家丁,多少也知道思君在孟长赢心里的分量。
卫明觉得这话有理,便附和道:“这是自然。少爷要是进了北尧,恐怕就没命出来了。侯爷这一辈子就他一根独苗,我们虽然领命出来找小姐,但少爷自然更重要!”
两人达成一致,却迟迟不见周正表态,不免心生疑惑。吴子才连忙追问,“周大哥,难道你有其他的主意?”
周正若有所思的点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解释道:“我自然是同意你们的想法的。我刚才只是在想……嗯……总觉得那几个探子里领头的那个有些眼熟。”
“眼熟?难道你还在京里见过?”卫明是觉得他们应该还没大胆到敢光明正大的在敌国的都城里闲逛吧。
吴子才听他提起,也蹙眉回想着,“应该不是在京里见过。总感觉有些印象。”
“哎呀!”周正突然大喊一声,“子才兄,那个人我们自然没有再京里见过,而是在金沙城见过啊!”
吴子才没弄明白,“你这一提,我倒是有些印象,却不太清楚。”
卫明也疑惑起来,“周大哥这说法,难道那人还是北尧的将领不成?”
周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人恐怕不仅仅是个将领那么简单。想来时隔久了,身材有了变化,但那长相倒是让人印象深刻。北尧的苍王可不就是长着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吗?”
“什么!”卫明被吓了一大跳。
而吴子才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我们的当务之急既不是带回小姐,也不是阻止少爷,而是到金沙城找一幅北尧苍王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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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思君依旧想方设法的避免和牧流云直接接触,这刻意疏远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牧流云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也是郁闷了一路,还是搞不懂思君突然是怎么了。所以,他突然就无赖起来了。
比如这会,思君正和莘嬅靠在马车里一起取暖,然而那灵动的双眼却瞪着对面黑衣劲装的男人,一刻也没有放松。好似对面坐的不是人,不是她熟悉的牧流云,而是一头张牙舞爪且随时会发起进攻的野兽一般。
牧流云拿着一本书淡定自若读着,余光却忍不住时不时的瞟一眼思君,刚好总是瞟到她那防备般的眼神。自己是她的叔叔,这有什么好防备的?不过只要见着她安然无恙的在身边就行,管她防备些什么。
思君见他从容不迫的翻着书,还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完全就是一副没打算出去的样子。她再次撩起窗帘,又一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莘嬅又困倦的打了几个哈欠,恹恹欲睡的看着思君,“君姐姐,天都黑了。你为何三番五次的往外看?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啊!”
思君还撩着帘子的手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手,又见牧流云也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她突然浑身不自在起来了,看着牧流云轻咳了几声,正色道:“小叔叔,天色已黑,你该去安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萤:小叔叔,思君姑娘让你出去呢!
某殿下:滚!小叔叔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旁观者清
“哦。”牧流云轻轻应了一声,便依言合上书本,整了整背后的软垫,就和衣闭上了眼睛,“你们也早点睡吧。”
莘嬅已闭上了已经沉重的双眼,朦胧间回了一句,“牧哥哥,晚……晚安。”
思君愣了愣,不管不顾的踢了踢牧流云,“小叔叔,你不能睡在这里!”
“为何?”牧流云睁开依旧眼,懒懒问道。
思君气呼呼,“这不合规矩!”
牧流云回想了一下,刻意提醒她,“那时在莘嬅家里,还同床共枕了好几日。今日不过是在马车上凑合一下都不行了?”
听他提起这个,思君更来气了,“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你明明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竟然还……还……”她说到一半,顿了顿,一脸纠结的继续道:“后来我不是搬到莘嬅那屋了嘛!”
“没错。”牧流云淡淡地应道:“所以今晚凑合一下也没关系。”
思君再次正视他,毅然决然的拒绝道:“不行!”
牧流云皱眉,怎么又绕回来了?
思君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以前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会……”才会怎么样?她不知要如何开口了,神情变了变,重新说:“既然现在知道了我们是叔侄的关系,那别说同床共枕这些逾越的事了,夜里自然也不能一起呆在马车里。不然,会遭人闲话的。所以,今晚小叔叔就到马车外委屈一下吧。还请小叔叔见谅。”说完,她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牧流云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脸色平静无波,他不躁不怒的撩起了帘子,跳下了马车。
思君暗暗松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车内的一处,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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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惊云诧异的看着牧流云面无表情的跃到一匹马上。他就想着爷的判断不会错的,并没有多问。
姬棠却是个多话的,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爷,你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了?”
牧流云目视前方,淡淡的道:“睡不着。”
“……”姬棠愣了一下,这睡不着就出来驾马车?这是什么癖好?实在是怪哉怪哉啊!他提醒,“爷,夜间外面凉且风大,不如车内舒服。”
牧流云这会没理他,走了一会才道:“在前面找一处地方停下。虽然速度很慢,但摇摇晃晃的,她们也睡不好。”
惊云和姬棠立刻应到,更是放慢了驾车的速度,就怕颠到了车内的两位“祖宗”。
凤潜不出声的观察者牧流云的一举一动,这表情,这口气,这眼中透着的微微倦意……他玩味的笑了,那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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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来后,牧流云直接挑了一棵根茎极粗的大树,跃到上面靠着树干,闭眼就睡。
凤潜不紧不慢的观察着他,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笑,这会见他沉着脸就往树上跃,便慢悠悠的跃到了旁边的另一棵老树上,“爷,你方才那会不是说睡不着吗?怎么突然这下就睡意袭来了?”
“……”牧流云没理他。
凤潜咧着嘴,心里的笑意已经显露在英俊的脸上了,“爷,你别不搭理我啊!”
“……”牧流云果然没有搭理他。
凤潜止不住的笑道:“其实嘛,我这个人就是好心。既然爷不爱搭理我,那我只好自己猜了。”他毫不介意的揭穿牧流云,“我说爷,其实你是被咱们姑娘给赶出来的吧。”
牧流云听到这话,再也不能继续淡定下去了,缓缓的睁开眼睛,斜着眼角瞅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无聊。”
凤潜却无所谓,呵呵笑道:“这么说,我是猜对了。哎,没办法,谁让我聪明呢!”
“聪明?”牧流云反问了一句,又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看你是无聊。”
凤潜摇摇头叹气道:“爷,我真不是无聊。我那是十足十的好心啊!我这心里老挂着一件事,不说出来就睡不着啊!”
牧流云被他吊起了胃口,却不问,就这么看着他。
凤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等他问了,直接说道:“你上回在黑云山不是为了姑娘诬蔑了我一回吗?害得这一路上姑娘瞧着我的那眼神有七分的防备啊。你说此时她知道真相了,还会那样防着吗?其实吧,我还是挺喜欢莘嬅这丫头的。奈何姑娘总是防着我,让我好生惆怅啊!要不我明早就问问姑娘她到底是如何看我,你觉得怎样?”
“……”牧流云冰箭似的眼神射了过去,十分想把对面树上那人碎成冰渣。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听凤潜说这些,直接硬邦邦的说了声“无聊”,又闭上了双眼。
凤潜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道:“我说爷啊,你是不是在反思那会对我太过分了?
“……”牧流云觉得应该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的治疗他这股自恋劲。
“算了,我就知道你压根就没觉得那会说错了。”凤潜摇摇头,“我这个人就是大方,就不与你计较了。”
“……”牧流云想着敢与他计较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却又听凤潜继续道:“现在想想我这人就是好心,不但不与你计较,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他顿了顿,玩味的笑道:“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想不透为何姑娘要把你从马车里赶出来?”
果然,牧流云重新睁开眼睛,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为何?”
凤潜想着他终于舍得睁开那金贵的眼睛了,却又不答他了,就坏笑的看着他,那笑就是怎么都止不住。
牧流云太了解他了,心里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行了,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诬蔑你的。”他想如果凤潜说不出个好理由,他一定会打歪他的脖子。
凤潜这下满意了,却口是心非的说:“我都说不介意了,爷又何必认错呢?”说完,便感觉一阵冷风从脸上拂过,周围的气息瞬间都阴凉起来了。
牧流云依然靠着树干没说话,只是活动了一下双手,骨节传来的咔擦一声脆响。
凤潜听着这声音,浑身上下抖了一抖,觉得招惹牧流云这事果然还是点到为止的好。他说:“爷!你别急着动手啊!我是真的知道姑娘为何要把你赶出来。”
“说。”牧流云阴冷冷的看着他。
凤潜只好如实的开口,却是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与姑娘道明她身世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告诉她,你只是先帝的养子,并非真正的皇室血脉。”
“为何要告诉她这个?”牧流云觉得这个不是事情的重点,于思君是否能接受真相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从未想过要告诉她。
果然……凤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