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抱着一丝丝的希望让莘嬅看一看,也许以前是栗叶看错了呢?这个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莘嬅一眼看过去,满背玉肌,只近于腰间处有一块胎记随着主人年纪的增长和雪肤的拉伸,已经变了形状,只隐约间还能猜到它原本应该是叶状的。她确认好了,立刻点头道:“看到了,在君姐姐的后腰附近。”
思君一听,立刻转身,捂住莘嬅的嘴,还不忘往外瞧了一眼。
莘嬅了然,满脸的歉意。她忘了,牧哥哥还在,自己竟然一不小心就把说得那么详细,连位置都……
思君没与她计较,只低声再次确定道:“你真的看仔细了吗?”
莘嬅相当认真的点点头,保证绝对没有看错。
思君松开了手,毫无力气的跌坐于床上,双眼无神。她明明只着了一件丝帛的亵衣,手臂上已经明显的生了鸡皮疙瘩,却奇迹般的不觉得冷。因为心更冷。
莘嬅见状,立刻打开了被子,披在她身上,“君姐姐,赶紧把衣服穿上,这天气特别容易染上风寒。”
思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莘嬅急了,又想着不能让牧流云进来,便用棉被把思君围了起来,想着这样总比不穿衣服要强一些。
牧流云依旧沉默的背对着她们,深邃的眼里有了不知名的情绪。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莘嬅悄然走到牧流云身边,满脸无奈,更是不解的说:“牧哥哥,君姐姐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让我们都出去。”话里委屈极了。
牧流云闻言,只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依言与莘嬅一起出去了。
—
思君一个人缩在一团棉被里,心里五味杂陈。
从未想过,重活了一世,重活了不过几个月,自己的生活竟然天翻地覆了。
只不过是不想再给孟长赢做妾,只不过是不再执着于对他的感情,只不过答应了高氏说的亲事,只不过进宫给琉璃公主贺寿,只不过……为什么一切都不同了呢?
为什么?!
她苦笑,原本还怨老天爷为何要让自己重生于十六岁。现在是不是该怨老天爷为何要让自己重生呢?
因着上一世惨痛的经历,好不容易不再执着,也看清看淡了,只是……为何偏偏要遇上他?为何自己偏偏喜欢上他了呢?又为何他偏偏是自己的叔叔呢?
为什么?!
老天爷,当真与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很大很大的玩笑,大到就算死都不愿意相信!
老天爷是可怜自己在侯府寄人篱下十二年吗?所以给自己安排了尊贵至极的父亲和母亲,让人羡煞的身份,还有牧流云这个叔叔?是这样的吗?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想要的,她不愿要这样的结果!
思君抱着双膝,一滴滴眼泪从眼角不受控制的涌出,顷刻间就哭花了整张脸。
她把头枕在膝间,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天冷了,还是哭累了,或是心冷了。
—
隔壁的房间里,牧流云依旧沉默的坐在,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退避三舍。
当然,也有那胆大不怕的人,比如莘嬅小姑娘。
她见姬棠和惊云还跪着,算算时间已经好久好久了,忍不住问道:“牧哥哥,可以让棠哥哥他们起来了吗?看着已经入冬了,地上湿气很重的,再跪下去他们的腿不废也得残了。”
“起来吧。”牧流云惜字如金,又不说话了。
惊云和姬棠闻言,谢恩后依言站起来,却不敢入座。
凤潜忍不住笑意,他当然知道以惊云和姬棠的体格,就这样跪上一日也不过是小小的惩罚而已,他们绝对受得住,奈何莘嬅看不下去。
这丫头,一路上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说起话来,也有模有样的了。还真的不错,不错!凤潜心里极为满意。
莘嬅却又许多疑惑不解的地方,想着便问凤潜,“凤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何突然间大家都变得这么奇怪?”
凤潜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想着莘嬅日后定是要跟着他们回北尧的,如果不说,是不是显得不够仗义?
于是他冒死问了牧流云,然后奇迹般的没有被砸水壶,最后牧流云答应了。
这下,凤潜有事情做了。他拉着莘嬅坐下,一点一滴的给她讲诉着事情的经过,包括牧流云和思君的身份。
他刻意的压低声音,但话却是清晰的,只是莘嬅听着听着就懵了,傻了,反应不过来了。
凤潜叹了口气,想着她这是要慢慢消化的,倒也不急于一时。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思君推开门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她没理会大家有些愕然的眼神,自顾自的走到牧流云的前面,一脸平静的开口道:“小叔叔,我们明日可以离开这里继续赶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这文真的不是乱伦!
、病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没有立刻离开宣宁城,因为一大早莘嬅就发现思君体温滚烫,昏迷不醒。
姬棠带来的老大夫给思君把脉后,顺手缕一缕花白的胡子,“天气转凉,这位小公子只是偶感风寒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等会让人随我到药堂抓几服药,按时服下便没事了。”
这体温明明滚烫,看着都是发热,怎么还偏偏说只是偶感风寒罢了?
牧流云阴沉着脸,“她的额头这么烫,真的只是偶感风寒?你若是敢说错一个字……”话里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老大夫皱着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极为耐心的解释道:“老夫已猜想到你们会这么说,但这位小公子真的只是偶感风寒无疑。至于这体温并不是发热所致。”他顿了顿,认真的看着牧流云,“而是体内结郁,气虚不稳,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所致。这个老夫自然不敢随意开方子老治疗,主要还是要他心情畅快了,心头结郁尽消,体温自然也就下来了。”
莘嬅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怎么才能让她心情畅快?”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老大夫呵呵道,“老夫可不知是何事让他心有结郁。”
凤潜看着牧流云脸色比方才更黑了,大感不妙,立刻让姬棠随老大夫去抓药,而他自己则领着莘嬅出去了。
牧流云见该走的人都走了,这才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轻手轻脚的盖到思君身上。然后就这样坐在床边,凝眉、聚神的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当然知道这所谓心有结郁的原因。想着她昨日平静的开口喊了自己一声“小叔叔”,原以为她终是接受了,相信了,不再自欺欺人了。
却原来……
从心底抗拒吗?
—
凤潜领着莘嬅跑遍了整个宣宁城,买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多是好吃好玩的,还有城里正流行的那些小姑娘最爱看的小话本。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才回到客栈。
“爷,也许让姑娘边吃边玩,顺便看一下小话本,心情说不定能好起来。”
“……”牧流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和那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一阵无语。
凤潜心思一转,想让莘嬅帮忙说上两句话,却见小姑娘已窜到床边,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他。
“君姐姐都睡了一天了,怎么还没醒?大夫开的药都已经反复热过好多遍了呢!”
牧流云听她一说,立刻让姬棠把药端过来给他。
他拿着勺子,不停的搅拌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想着思君是最怕苦的,便问了一句:“药里可有加甘草?”
姬棠一怔,老实的摇摇头,接着就被牧流云不悦的瞪了一眼。
凤潜无奈地拍了拍姬棠的肩,“人妖兄,姑娘家都是怕苦的。下次你要注意啊!”
莘嬅听他们的话,想起了什么,立刻道:“我和凤哥哥出去买了蜜枣,等君姐姐喝了这药,再吃一个蜜枣就行了。”说完,又哭丧着脸,“可是君姐姐都没醒,怎么喝药呢?更别说是吃蜜枣了。”
她的话语刚落,凤潜就看到牧流云拿起勺子凑近嘴边,他立刻大喊一声:“三思啊!爷!”
牧流云皱眉看向他,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他抿了一下药汁,又继续用勺子慢慢地搅拌起来,“什么?”
额……凤潜这下没声了。他刚才差点以为牧流云要亲自以口哺药了……吓死他了!
牧流云没有理会他,径自拿起勺子凑到思君的嘴边,慢慢地让她喝下去。可药汁却顺着她的嘴角全部流了出来。
莘嬅立刻拿了帕子想给她擦一擦。
牧流云二话不说,顺手就夺过莘嬅手里的帕子,亲自帮她擦起来。
莘嬅佯装苦涩的回头看着凤潜,向是在告状一般:牧哥哥抢了我的帕子。
凤潜直觉好笑,这丫头还学会了告状了,只是对象错了。这情况,向思君姑娘告状会比较有用!
思君大概是感到了不适,眉头抽了抽,呢喃了几声……
牧流云的手顿了顿,收了回来,没多久,就看到她的眼皮动了动,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莘嬅呢?”她有气无力的问道。这第一眼看到的是牧流云,但话里要找的人却是莘嬅。
莘嬅立刻噔噔的跑到床边,“君姐姐……”
思君侧脸看着她,笑道:“我使不出力气,扶我一下。”
莘嬅应了一声,却见牧流云把手伸过来,她想着他的力气大,倒是很配合的让到了一边。
但思君却不大乐意配合他……
她看着他,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有意错开不让他碰到自己,“谢谢,但我不敢劳烦小叔叔亲自动手。”说完,便看了莘嬅一眼。
牧流云的手明显僵住了,直愣愣的停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潜瞧着这场面,差点没憋住笑,立刻推了推莘嬅,示意她上去帮忙。
莘嬅小心翼翼的看了牧流云一眼,那冷冰冰的一张脸犹如寒风拂过般,刺得人生疼。她有些惬意,但还是上前扶了思君一把,呵呵的笑了两声,立刻又退了几步,最后干脆躲到了凤潜身后。
她总觉得牧哥哥好像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还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让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牧流云没理会她,而是重新拿起药碗,小心的舀了一勺子直接递到她的嘴边,“温度应该刚好,赶紧喝了吧。病好了,我们才能继续赶路。”
思君紧紧的抿着发白的嘴唇,伸出手越过他递过来的勺子,直接去接他手里的碗,又一次抱歉道:“不敢劳烦小叔叔亲自伺候我喝药,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一脸痛苦的看着黑乎乎的药汁,一个狠心,一口气把药如数喝了下去。
太苦了!她紧紧的皱起眉头,感觉舌头正在受着地狱般的煎熬。却逞强般的把药碗翻转过来,一滴未剩,“我喝完了。”
牧流云若有所思的接过药碗,宁神看着她,好像想从中瞧着点什么似的。
莘嬅这会找到了表现的机会,立刻跳到床边,献宝般的拿了一颗蜜枣给她,“我和凤哥哥出去买的蜜枣,君姐姐赶紧吃了吧,这样就不会太苦了。”
思君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接过她手里的蜜枣就往嘴里送,咀嚼了两下,瞬间甜蜜的问道蔓延开来,“还有吗?”
“有啊有啊!”莘嬅兴奋的点点头,立刻又去拿了两颗大的蜜枣给她。
思君笑着接过,立刻就往嘴里送。
牧流云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吃第三颗。
思君不高兴了,“小叔叔,这是干什么?”说完,动了动手,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却没有成功。
牧流云见她有所抵触,不禁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反对道:“你还在生病,这些小零嘴不宜吃那么多。每次喝完药,只吃上一小颗散散苦味就行了。”
“才吃了两颗……”思君想要反驳,却被他无情的打断。
“莘嬅,一次只能给一颗,知道了吗?”他黑着脸嘱咐道。
莘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瞧了瞧思君怒视的眼神,非常纠结,到底是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呢?
牧流云见她没反应,做势要站起来,“还是把那一整包蜜枣都扔掉算了。凤潜,去……”
“不要!”思君阻止道。
“哦!”莘嬅想着丢掉和一次给一颗相比,自然是后者要好一些,只好委屈地点头应下。
牧流云这才满意。
而凤潜默不作声的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心里琢磨着……这情况怎么好像有些……啧啧啧……
—
晚饭过后,凤潜找了个机会,把莘嬅拉到角落,“莘嬅啊,我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莘嬅小姑娘睁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何要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凤潜蹲下来,附在她耳边道:“就是你君姐姐喜欢牧哥哥的事情。嗯,这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他。”
莘嬅小姑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呀?”
“因为……”凤潜沉思了片刻,“他刚才还故意吓唬你。”
“有……吗……”莘嬅小姑娘歪着脖子,非常认真的回想着刚才牧流云“吓唬”她的经过。她做出了结论,“没有啊!”
凤潜扶额,“那你刚才那会为何要躲到我身后?”
莘嬅小姑娘老实的答道:“牧哥哥板着脸,有些可怕。”
凤潜继续误导,“所以他是故意的。”
“……”莘嬅小姑娘愣愣的听着,竟有些信了。
凤潜坚持不懈,“他还想把我们跑了全城买到的最好吃的蜜枣给扔掉。”
“对啊!”莘嬅小姑娘听到这个终于义愤填膺起来,“牧哥哥怎么能拿我的蜜枣出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