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去报官的?”
“这事有必要惊动知府大人吗?”
“但也说不好是谁理亏了,让封大人来判一判也好啊!”
围观的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骚动起来。
李丰见封云昊走了过来,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封大人来得正好,请给在下评评理,不要让我们被这些外乡人给欺负了。”
封云昊一身官府,公事公办的开口道:“你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的视线越过李丰,看着牧流云静静地打量了一番。
论起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方可成就姻缘的。但给李丰这绘声绘色的从头说了一遍,就完全变了味。
封云昊听到的版本就是牧流云收下了人家姑娘的香囊,却不打算认账。
“这位公子虽然不是桐阳的人,但到底事前也听说了这习俗……”封云昊十分赞同李丰的说法,“到底也不好如此甩手就走了。如此毁坏姑娘家的名声到底不厚道,有失风度。”
风度?牧流云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刚想开口,却被身后的凤潜及时拦住了。
凤潜放下莘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见他点头,才走上前和颜悦色的说道:“一直听闻桐阳的封大人是个公正严明的父母官,在下今日有幸一见,十分欣喜!”
“哦?各位只不过是路过桐阳,怎么的竟也听过本官的事?”封云昊心生疑惑,并不介意他转移了话题。
凤潜坦言一笑,“封大人在桐阳深得百姓的心,在下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倒是对大人曾在金沙城的事迹从心底里钦佩。”
“废话。”牧流云听他这么说,十分不给面子的说了这么一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
凤潜抽了抽嘴角,十分无奈地瞟见思君正用力的扯了扯牧流云的衣袖,那瞪着的目光就好像在说“你别多嘴”!
当下,风潜的心情那叫一个畅快,开怀无限。
封云昊可没心思管他们的互动,当下便问道:“你居然知道我曾在金沙城待过?难道你也……”他心生疑惑,但脑袋里却对这张脸没有任何的印象。
封云昊为人向来低调惯了,除了朝中的掌权的那些大臣和共事过的人,鲜少有人记得他曾做过金沙城军师这件事。
所以围观的众人又一次的哗然了。只因为他们心目中的最好的父母官曾经竟在那民不聊生的金沙城待过。
凤潜笑呵呵的对他解释,“在下不过区区一介商人罢了。大人的事迹都是听我那黎兄弟说的。他自诩在曾是金沙城也是骁勇善战的人,就是不知是真是假了。哦,对了,大人可听说过他?”
封云昊明显沉思了片刻,确认道:“他姓黎?”
“正是!”
“那便是熟人了。”
他的一句熟人,李丰却急得心惊。
“敝姓凤,这位是我家爷。”凤潜向他介绍到,却故意没有说全。
封云昊点点头,“既然是黎兄弟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今日乃九月初七,正好府衙沐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顺便叙叙话如何?”
“这是自然!”凤潜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他想着眼下这情况,牧流云也不会反对的。
李丰一听,焦急的问道:“封大人,那我的事情……”
“按理说他们不是桐阳的人,确实是不必遵守这习俗的。”封云昊觉得这事有些难办,想了想对风潜说:“但你们家爷又收了香囊……”
李丰心底得意,自己与封大人平日里到底有些交情,他怎么也不会偏向了你们这些外乡人。
“没有啊!”一道清脆中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莘嬅鼓起勇气,走到封云昊面前,疑惑的问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我哥哥收了香囊呢?”
思君诧异的看着她,暗赞她年纪虽小,但胆量却大,而且照这情况……像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解决。
他们三个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倒是让莘嬅这个年纪最小的想到了?是什么呢?
“他没收吗?”封云昊低眼看着她,心里也奇怪,这话又从何说起。
“当然没有啊!”莘嬅眨巴眨巴眼睛,满嘴都是肯定的语气。
封云昊不悦的瞟了一眼李丰,比起李丰,他竟比较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话。
李丰气急之下,指着莘嬅的脑袋就破口大骂,“你!你这死丫头!不要乱说!小小年纪满嘴胡言乱语!”那手指就差点碰到了莘嬅。
思君立刻拉着莘嬅,把她护着身后,冷眼瞪着李丰,满脸的怒气,话到嘴边却平和了许多,“你对一个孩子动手动脚的,才真真是有失风度!”
包括封云昊在内的众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眼里都是对李丰的不满。有几个性子火爆点的,已经直接开口大骂了。
李丰见自己招到了大家的不满,自然是有些后怕的。
而封云昊则问莘嬅,“你方才说你哥哥没有收下香囊是怎么一回事?”
莘嬅颤颤的从思君身后伸出脑袋,怯怯的看着李丰,不敢开口。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让人看着都不忍心。
封云昊直接站到李丰的身前,挡住了莘嬅的视线后,“别怕,说吧。”
莘嬅点点头,理直气壮道:“因为那两个玉佩和三个香囊都是他们直接放在我们桌子上的,他们并未言明要送给谁啊!不止姐姐和哥哥,我也坐在那呢!说是送给我的也行啊!嗯,我看着挺喜欢的,就当是送给我的吧!好不好?”
桐阳的九月初七,有谁会犯傻给个尚未及笄的丫头送玉佩呢?更别提是姑娘家互赠香囊了。就算人家要送,也不会上赶着这天送的好吗?
但……
莘嬅的话,的确没有说错。
她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当下,众人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一开始就抱着一颗看热闹的心,来看这么一出戏的。却原来……这送玉佩送香囊的,竟没言明到底是送给谁的?
这,不是犯傻吗?
所以,李丰确实傻愣在了原地。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牧流云他们已经和封云昊离开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初七Ⅳ
今日是沐休,封云昊难得的清闲,自然没有带他们回府衙做客,而是选了在桐阳河边上一家装潢和布置都颇为优雅的酒楼。
店小二直接带他们进了一间别致的包间,十分殷勤的问道:“封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要给你上几个小菜吗?”
封云昊转问他们,“几位可还要吃些什么吃的吗?”
凤潜见牧流云没出声,便做主道:“封大人不必客气,刚才我们已经用过了,客随主便就是了。”
封云昊点点头,看向思君和莘嬅,“两位姑娘呢?”
思君缓缓的摇了摇头,刚才确实已经用过午饭,又发生了那件事,眼下真正的没有丝毫胃口。
但莘嬅却十分郁闷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嘟嘟嘴,想说什么,却没敢说口。
封云昊是个心思缜密的,瞧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了然,问她,“这位小姑娘,让店小二给你上几盘小点心解解馋可好?”
可好?这还用问吗?
莘嬅听到要上小点心时,就不自觉的拍着手笑道:“好啊!”说完后,才看了他们两眼,深怕他们不答应。
思君是极为无奈的,“那多谢封大人了!”
“客气了!”封云昊笑道,转头吩咐店小二,“那就上几壶荷花酒和几个最好的小点心。”
店小二是个手脚麻利的,一一记下后就下楼准备去了,没过多久就把东西都上齐了。
莘嬅看见这一盘盘的点心,别提是有多兴奋了,也顾不来那么多了,拿了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思君见她吃得如此开心,也忍不住拿起一块绿茶酥尝一尝。这味道确实挺好的。
封云昊这会才进入正题,看了眼牧流云问道:“还不知这位该如何称呼?”
“呃……”凤潜吱唔了一声,看了眼牧流云。毕竟这是封云昊的地盘,还是要处处小心为妙。但这名字……
封云昊可是曾在金沙城当过军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牧流云是谁啊?
“秦云。”牧流云难得开口,便是简单的两个字。
思君不明白他为何要隐瞒真名,只默默的看着,并不插话。但是她明显看到埋头吃东西的莘嬅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牧流云。
“牧……”莘嬅年纪小,不太知道这些,听他这样说,自然是要问的。只是她“牧哥哥”三个字还没说全,就被思君自然而然的接过话。
“牧之。”思君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带责备的笑道,“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每次都要帮着他补上字。”
莘嬅努努嘴,不再出声。
这话里话外都是对莘嬅说的,封云昊并未觉得有异,只是特别中肯的评价道:“秦云,字牧之,是个好名字!”
他见牧流云没什么表情,想着此人应该是个冷漠的,也没多说,便向凤潜问起了关于黎章的事情,“你所说的那个黎兄弟,可否道出全名?”他觉得秦云这人给了自己一种奇怪的压迫感,倒是与凤潜处得好一些。
“自然是黎章!”凤潜呵呵的笑道,“难道封大人在金沙城还认识第二个姓黎的?”
“这倒是没有太上心。”封云昊自然信了他的话。
凤潜拿出一封信,递给封云昊,“封大人请看看这个,便清楚了。”
封云昊依言接过信件,拆开便阅。
“黎兄弟知道我们要路过桐阳城,便写了这个,说是若有什么麻烦可持他的亲笔信找你。只是没想到,今日竟是巧了。”
牧流云从未打算过找封云昊帮什么,自然也就没看过这信件的内容。但凤潜为了保险,还是劝住了他,并随身携带这封信。
封云昊看完信后,饶有意味的看了两眼思君和莘嬅。信纸和墨迹都是新的,笔迹确实是黎章的,这东西倒是假不了。
只是……
“秦少爷出门经商,怎么还带着两个妹妹?竟然是要出来做大事的,如此……总有不便之处。”
思君听他这样问,微微蹙眉,居然怀疑起她们两个了。
牧流云看着思君的视线移到封云昊脸上,只淡淡吐了两个字,“无妨。”便再无后话了。
“……”封云昊哑然。
倒是凤潜十分积极的挽救了这场面,“不瞒你说,我家的两位小姐都有些不拘,也就……也就悄悄的爬上了原本装着货物的马车。”
“……”封云昊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现观察一下对面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了。
凤潜找了个好理由,继续道:“生意也顺利成交了,眼看已经十月了,便想着赶回家里。只是这马车……”
“马车如何?”封云昊有些疑惑。
凤潜解释道:“马车原本就是用来装货物的。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两位小姐就委屈了一下,也没办法。但马车和货物都一并成交给了对方。眼下,我们只有两匹马,倒是为难了小姐们要忍受颠簸之苦。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封大人能找人帮我们物色一辆上层的马车。我实在是对桐阳不熟,才出此下策。”
“……”封云昊顿时怀疑了自己的听觉出问题了。
你们出门经商真的可以无所顾忌的带着两个姑娘吗?交个货连带着把马车也一起给别人真的可以吗?这下让我找人物色一辆上层的马车……这个倒是可以。
“……”牧流云依旧沉默,但倒是非常肯定自己的听觉没有问题,这话确实是凤潜说的。
至于思君,见凤潜如此为她和莘嬅考虑……还是继续防着他吧。
“封大人,可愿意帮这个忙?”凤潜见大家都没出声,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自然!”封云昊十分爽快,“只是不知你们要何时动身?”
凤潜做不了主,看着牧流云等他开口。
“明日。”牧流云从来没打算在桐阳城久留。今日发生了这件事,自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封云昊有些吃惊,“这么赶?”
牧流云却再没有答他。
眼见封云昊有些不悦,凤潜立刻答道:“封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家还要往北走一个多月。眼下已经入秋,如果再不赶路,等天降雨雪后就不方便赶路了。”
往北还要走一个月?封云昊心思缜密的计算着,很肯定的道:“原来各位的家在金沙城附近。”
“正是!”凤潜点头答道。北尧自然算是在金沙城的附近。
而牧流云若有所思的观察着封云昊,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似危险、似欣赏。
封云昊拿着信纸的手紧了紧,思量了片刻,欣然道:“行。待会我就让人带你们去买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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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云昊做事速战速决,毫不拖泥带水,在他的帮忙下,凤潜在太阳落山前买到了马车。
对于买了马车,一路上不必在骑马颠簸这事,思君自是欣喜异常的,但也非常忧心。
“买了马车,一路上倒是舒坦很多,只是不会太显眼吗?”
思君心里清楚,他们这一路不是逃命却甚是逃命。而且牧流云在人前却不用真名这事……虽然她机智的瞒天过海了,但心里多少也有了些猜忌。他的身份断然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牧流云十分平静的赞同她的话,“嗯,是挺显眼的。”
他见思君微征,又转而道:“确实也舒坦很多。”
所以是为了她。
思君到底不太放心,“但是……”
“你觉得康正帝真的会在南岭下令搜查寻找一个侯爷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