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纵然是牧流云,也都吃惊了。他想着是刚才的话吓到她了,但到底收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顷时,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思君虽坚定的做了这个决定,但心里还未平静下来。牧流云瞧她这样,便点了她的睡穴。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床上躺好,然后盖上了被子,掩好被角,关上门,走了出去。
凤潜靠在不远处的大树旁,见他走了出来,一脸郁闷,“爷,你倒是毫不介意如此诬蔑我啊!”
牧流云走过他身边,一脸平静,非常淡定,“我为何要介意?”
凤潜气垒,追上他的脚步,苦恼道:“这下,姑娘肯定觉得我就是一个人贩子。明日,你让我如何面对姑娘?”
“这是你的事。”
凤潜顿时语塞。
牧流云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倒是在外面听得挺欢的。怎么也该为偷听墙角这事付出点代价吧。”
凤潜却道:“还好我听了,要不然明日白白遭了姑娘的白眼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不过,爷,你忒不厚道了。我刚才去瞧了莘嬅,见她还晕睡着,也没趣,这才往这边来的。我确实不是有意偷听的。真的!”他再三保证。
牧流云却没搭理他,有意、无意实在没多大关系。眼下既然思君同意一起北上,那就好办。就差惊云那边的消息了。
凤潜自然不知他心里的打算,追问道:“爷,你怎么就轻易相信了黎章呢?万一他是朝廷的人,那我们岂不是自己入了这龙潭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作者有话要说:苍王殿下,你黑凤潜黑得好欢乐啊!真欢乐!
、九月初七Ⅰ
翌日一早,黎章给他们换了两匹日行千里的上等骏马。还给了他们一封信,说是到了桐阳城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拿着这信件去找桐阳的知府。那知府原本是陈将军的军师,与他有些兄弟的情分,是个好说话的。只要那了这信件前去,那人知道了他们是他的朋友,定会相助。
牧流云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便欣然收下了。但心里决定断然不会去找那个什么知府。能够在边关的军队里任职军师的,想必那脑袋都是一个顶三的。他绝不能冒这个险!
莘嬅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见了这两匹马却兴奋起来了。她缠着凤潜教她骑马,但因她年纪尚小,凤潜自然没答应。
而思君的眼神一直随着莘嬅,深怕一个不小心,凤潜就把她给卖了。她看着莘嬅这么粘着凤潜,深深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凤潜原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很明锐的感受到了思君盯着他的眼神,心里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啊!
明明就是爷找不到理由带姑娘北上,这活生生的黑了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弄成现在这样,姑娘好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做了一件让自己瞬间后悔的事情。
他特意当着思君的面问黎章借了一路上的盘缠。想着刚好能让思君觉得自己就算没钱,也不会拐了莘嬅卖到青楼里去。
黎章当然义不容辞,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但这事正因为这样,弄巧成拙了。
思君就一根筋的想着一路上就是要护好莘嬅,防着凤潜,压根没想着这事会有假。这会看见凤潜向义贼伸手借钱,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他跟着牧流云这富商,原本也是个体面的,现在居然沦落到要问义贼借钱的地步,看来是真的没钱了!
凤潜原本以为有了这一出,误会可以解开,哪里知道思君看着她的眼神更小心,更防备了!他这会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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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日的路,如牧流云预料的那般,他们在关城门之前进了桐阳城。四人在一间小客栈要了三个上等的房间,一夜无梦。
牧流云没打算在桐阳城久留,翌日便让凤潜去集市采买。莘嬅是个好奇的,长这么大还没正经逛过集市,硬要粘着凤潜一块去。
思君这会自然不放心他们两个单独去,便义正言辞的说要把包袱里的那花穗的钗子、乳白珍珠璎珞、全套的蜀锦衫裙和那日佩戴的项链首饰给当了。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一是担心莘嬅独自跟着凤潜出去会发生点什么,二是觉得这些东西拿着确实没用,还不如当掉换了银票来得实在。
原本打算就凤潜一个人去采买,眼下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去。
让牧流云没想到的是计划才偏离了计划一点点,便闹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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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七,是桐阳城的每年一次的庙会。说来也巧,思君她们正好就赶上了这万人空巷的盛会。
虽说岭京也有大大小小的庙会,但思君觉着眼下这次却格外的好玩,格外的自在。更别提从来没见过这等盛况的莘嬅了,一路上买面具、吃棉花糖、画糖人、对着冰糖葫芦口水直流……俨然成了一个“小疯子”。
牧流云见她们俩玩得这般尽兴,竟生出了舍不得打扰的心思。想着耽误一天的行程也无伤大雅,便跟着她们身后护着她们俩。但他只是那么远远的看着,却不参与进去。
而凤潜自然是没有这玩乐的心思,他只好一个人去采买一路上要用的东西了。说来,他算是走到哪能聊到哪的人。这会,他把买好的东西都拿回客栈后,就拿了思君要当掉的衣衫首饰进了当街的当铺,与掌柜欢快的聊了起来。
那当铺的掌柜是个识货的行家,先是仔细看了看这蜀锦衫裙,不断的点头称赞,“这位爷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我也不与你说那客套的话了。这身衣服的料子是今年往岭京新上贡的蜀锦啊!而且上面还用金丝线勾勒的这花样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他顿了顿又问:“就不知这位爷到底是为何要当掉这套裙衫?”
按理来说,做典当这一行生意的,小到手镯、项链、步摇、金钗这些,大到名画古籍、花瓶琉璃摆设、家传秘方等等。只要值钱只要合法,皆是来者不拒的。但是这女子穿过的衣物就……一般情况下,没人拿出来当,也没有哪家店愿意收,除非是极其贵重非凡的,情况极其特殊的。
凤潜见掌柜一副谄媚中夹杂着怀疑和疑问的样子,沉思了片刻,笑道:“掌柜的果然好眼光,竟能看出这料子是上贡的蜀锦啊!我倒是没有来错地方!”谁能告诉我,为何这蜀锦是贡品?凤潜的心里在呐喊。不过想来,姑娘她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果真啊!”那掌柜听到他承认,立刻把衣裙轻手轻脚的放好后才说:“说来也巧,我三个月前去岭京时有幸得以见过。因为今年的蜀锦与往年不同,也不知是多了什么,这质感比以往的竟是要好上许多。只是不知,您从哪里得了这套衣群的?又为何当掉它?”做生意的求的不过是稳赚和一份安宁罢了。
凤潜听了他这话,有些不太高兴,“掌柜这话是在怀疑什么吗?怎么?怕这东西来路不明?”
“这……还请您体谅我们做这行的。”那掌柜忙解释道,“虽然上贡的蜀锦在岭京随处可见。但我们这到底是桐阳,可不像岭京随便那走在街上都能碰到皇亲国戚。”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凤潜,他悲从中来,缓缓的开口说“实不相瞒,这裙衫是我家妹子的东西。年中时,岭京那边的亲戚过来走访便送了几匹蜀锦。家母自然是舍不得用这上等的贡品的,想着留下来冲我妹子的嫁妆,只拿了一匹出来给她做了一套裙衫。但眼下,家里的生意在周转上出了些问题,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抵押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到了这迫不得已的地步,有哪家愿意拿姑娘家的衣物来当铺呢?”
掌柜了然,直点头,“这话在理!这话在理!”
凤潜深深的叹气道:“眼下家里除了宅子就数这衣服最值钱了。但这宅子是祖宗一直传下来的老房子,再难也不能随意就抵押了出去啊!所以,眼下实在是没办法才拿了这裙衫出来的。我也不与掌柜的多说什么了,你看这到底值多少钱,照实给个数吧。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你帮暂且我留着这衣服,等家里的生意好转了,我定是要来赎回的!说到底也是姑娘家的东西,说出去了也不好听,还请掌柜的帮我保密啊!”
“这话好说好说!”那掌柜仔细打量了一番凤潜,心里有了思量。看这人器宇轩昂的样子,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生意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他明日这钱财就周转回来了呢?所以他决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不要惹祸上身。
凤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不改色,“这套裙衫加上这钗子和珍珠璎珞,掌柜一起给个价吧!多少两?”
那掌柜立刻二话不说的拿起了算盘,噼里啪啦的认真算了起来,开口出价,“二十两!”
“什么?!”凤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他。
“三十两!”
“……”凤潜没出声,他原来觉得价钱是不是有些高了。还真没想到,居然能更高!
但那掌柜却以为他是对价钱不满意,狠狠心道:“看着您说要来赎回的份上,我再给你加个五两,一口价三十五两!”
“真的……”凤潜装出了一副犹豫的样子。
“真的不能再多了!”那掌柜看上去差点要哭出来了。
“好!成交!”凤潜心里乐开花了,其实他觉得这些东西能当个二十两就差不多了,还真想不到竟然值三十五两!出门在外,一两银子都不嫌多啊!
这一定下,那掌柜立刻派了伙计到库里去拿钱,竟是深怕凤潜想来想去要后悔。而他则自己从柜台里取出了笔墨纸砚,“还请这位少爷写一下家里的地址。”
凤潜蹙眉,“为何?”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您想赎回这些东西了,托人带个口信,我让人送去府上给您!”那掌柜是这样说的。
凤潜却不赞同他的话,“这个恐怕还真的不方便。其实家里是兄长经常在外跑生意,说来他往这街上一走,大家都认识……”
他这故弄玄虚一番,却真真让那掌柜愣住了,“敢问您兄长是哪位?”
凤潜却叹气道:“正因如此,才不方便透露!我兄长已经南下了,如若此次顺利,一个月后我家的生意便会复苏起来。眼下,不过是暂时的危机,别说我兄长了,我家里都不太希望外人知道这事。所以,还请掌柜的三缄其口,代为保密。”
那掌柜被他唬得直愣,只能点点头,还不忘催促着伙计的动作快些。
凤潜见他不问了,立刻顾左右而言他,感叹道:“说起来,今日的庙会还真热闹啊!可惜家里暂时紧缺,家妹是看不到这番景象了!”
“这话倒不对!”那掌柜好心的建议道,“虽说家里紧缺,但一个姑娘家平日里多少也会做些针线活吧。您还真得带您妹子出来转转,毕竟这姑娘家的好年华也就这几年,过了便成了老姑娘了。”
凤潜被他绕晕了,“掌柜这话是何意?”
那掌柜疑惑的看着他,“这九月初七的庙会最重要的节目就是姑娘家给心仪的男子送上香囊,公子给心仪的姑娘家送玉佩,如果对方欣然接下了便是成就了一段姻缘。怎么的?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凤潜便哈哈大笑道:“知道知道!我们桐阳的习俗,岂有不知的道理。只是今日家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竟是忘了。眼下经你这一说,我倒是要赶紧回家,求了母亲带着家妹出来转转了。”
刚好店里的伙计数好了银两,那掌柜的又亲自点了一遍后,递给凤潜,“那您赶紧去吧!要不回头您家姑娘要怪罪您这个做哥哥的了。”
凤潜收好了银票,又与那掌柜客气了一番后,立刻转身就走,急得差点绊到门槛摔了一跤。
他顾不来那掌柜和伙计诧异的眼神,只想立刻找到牧流云他们三个。
这不小心知道的习俗——太让人忧心了!
现在只能祈祷爷和姑娘不要随便就收了人家的香囊和玉佩啊!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觉得凤潜肿么样?
、九月初七Ⅱ
诚然,凤潜的担心是对的。
等他在桐阳最有名的饭馆聚品楼找到牧流云他们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这事说来简单。其实就是他们三个随便逛了一会,眼看日头开始毒辣了,便决定找家饭馆坐下来歇一歇,随便吃点东西。思君是个极会选地方的,随便一走,就进了这桐阳城最为奢华的聚品楼。
说到这聚品楼的奢华,不是指它有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他家的饭餐点心甚至茶水那味道都是桐阳城里独一无二的。
有人说这聚品楼的幕后老板是个皇亲国戚,所以装潢上富丽堂皇;也有人说是他们家老板舍得下血本要来了那雪山上的冰泉做引子,所以饭菜的味道才独一无二;还有人说这聚品楼的当家其实是个武林中人,因为手下各个都是舞刀弄枪的,所以同行都不敢与他们家抢生意……总之,说法众多纷纭,但唯一确定的是这聚品楼是桐阳里那些贵人们小聚时最喜欢来的地方。
所以当牧流云他们三人走进去的时候,立刻惹来了众多的目光,其中自然少不了今日特意出门相亲的那些少爷小姐们。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在二楼雅座里品茶的李家兄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