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姜淮来的。”回了穆意儒的话,舒姝无意在这继续待下去。
可是,梁菲菲却不让她走,还好似熟稔地开口和她聊天,“舒姝,我回我爸公司了,”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舒姝,“现在主要做广告的投放和推广,以后要多多关照我呀!”
舒姝接过名片,低头看,抬头硕大的称谓是瑞悦传媒广告创意总监。她几乎是极力忍耐才没笑出来。抄袭创意被退,转身又挂上创意总监的头号,真不知道瑞悦以后的发展会如何。
“好的。”再抬头,表情已是一片淡然。
梁菲菲将头凑得更近一些,和舒姝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眼神不住地瞟向穆意儒,好似在等着时机介绍他。
“你这条项链真好看,姜淮新设计的吧?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改天一定要他也给我设计一条。”梁菲菲的眼神越过舒姝看向姜淮的背影,微嘟着嘴,樱桃粉的唇色配上她的嗲声嗲气倒也真让人觉得诱惑。
也难怪穆意儒被她虏获,舒姝淡淡笑了笑,夸口道:“你这条蓝宝石项链也很美。”
“真的吗?是他一定要买的,我一直觉得不好看都没有戴!今天是家里的首饰都拿去保养了,实在没得挑,不然我才不戴出来呢。”梁菲菲笑得一脸娇羞,“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吧,这是穆意儒,我男朋友。”
说完,梁菲菲又朝着穆意儒说:“舒姝,我朋友。”
“你好。”舒姝波澜不惊地对上穆意儒暗沉的黑眸,金丝边的眼镜在他略微低头时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这时,田湉恰好在取甜点,注意到舒姝这边,于是拍了拍姜淮,小声说:“那边气氛好像不太好。”
姜淮转身看了一眼,撇了嘴角,冷冷地说:“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他三两步走到舒姝身边,一只手臂绅士地搭在她腰间,语气柔和,“宝贝儿,怎么去了那么久?”
“遇到人就多聊了两句。”连熟人都算不上。
舒姝对姜淮莞尔一笑,乖巧地依在他怀里。
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怎么会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姜淮一开口,她就知道他是来帮自己撑场子的。
穆意儒微眯了眼睛,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脸上浮上冷寒的神情。梁菲菲的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她很快掩饰好表情。
“姜淮,刚刚正说到你呢。”梁菲菲妩媚地笑着,“你给舒姝设计的项链真好看,我也很想要一条呢。”
“不好意思,你是?”姜淮看似想不起来的样子,有别于对着舒姝的温柔模样,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淡。
梁菲菲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微笑的表情也略显僵硬,“我们见过好几次的,你忘了吗?我是梁菲菲。”
“抱歉,我的记忆力不是太好。”姜淮悠闲地一边用手指卷着舒姝的长发,一边将脑袋轻靠着舒姝的,“如果梁小姐要预约的话,可以跟我的助理联系,不过现在单子比较多,快的话两年之内应该可以收货。”
“两年?开玩笑吧,之前说好要送给elaine的生日礼物,你不会要我等两年吧?”舒姝信以为真地睁大眼睛看他。
“宝贝儿,你跟他们怎么一样,你永远是我的vip。”他眸光流转,轻声在她耳边呢喃,好似在说情话,却让四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舒姝低头的羞涩一笑看在梁菲菲眼里刺目极了,挽着穆意儒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西装。她原先想着夺了她的男友可以得意一场,结果没想到人家立刻有了新欢,而且还是无论哪方面都能把穆意儒甩出十万八千里的新欢,现在倒好,这里变成了人家的主战场,自己还输得如此难看。
穆意儒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两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我原以为你们是单纯的朋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如此。呵,说不定我早就被戴过绿帽子了。”他的话依旧不好听。
“我们以前确实是朋友,不过现在我正在追求她。如此美丽的小姐,错过了真是可惜。”姜淮意有所指地看了穆意儒一眼,然后牵起舒姝的手礼貌性地一吻,接着说,“关于绿帽子这个话题。我突然想起一件巧事。前几天我在浮世,不小心看见了一位女士正和别的男人‘亲热’,这样看来她身形和梁小姐很是相似。不过,我想梁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大概是我看错了。”
穆意儒的淡定险些维持不住,眼神掠过脸色苍白的梁菲菲,眉头顿时拢了拢,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被梁菲菲挽着的手臂,从一旁的服务员手里拿来一杯红酒一饮而尽,之后又递过一杯给梁菲菲。
如临深渊的梁菲菲刚要伸手接过,杯子便往她身上一倾然后无声地落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红酒哗啦啦地落在她的绸质长裙上,深深浅浅的印迹看起来显眼极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穆意儒冷冷地询问。
“我……”梁菲菲委屈地瘪着嘴。说实话,她的条件比穆意儒好太多,就算分手也没什么可惜。只是她十几岁开荤后,直到现在也难找出几人可以超越他的床上功夫,所以她难以割舍。否则也不会小心伺候,担心惹他不悦了。
“先去化妆间打理一下。”
“那你在这里等我哦。”梁菲菲小心翼翼又带着撒娇意味地看着穆意儒。
“恩。”
听到穆意儒的话,梁菲菲又转头,有些不情愿地对舒姝说:“我先去处理一下裙子,你们慢慢聊。”
虽说梁菲菲有时候是作了点,但是毕竟是大家出身,该有的礼貌教养还是做得样样不落。
舒姝朝她点了点头。
看着梁菲菲走远,舒姝和姜淮也准备离开。
但是,穆意儒隐约忍着怒气,一把拉过舒姝的手往旁边的露天阳台上带。正在这时,姜淮也迅速握住穆意儒的手腕,看向舒姝。
舒姝朝姜淮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到了阳台上,舒姝想要挣开手,穆意儒却故意加了几分力道。
“你的气还没有消?”
“我没在生气。”既然徒劳,舒姝也不再白费力气,任他握着。
“没生气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舒姝嗤笑,“那天早上,我们已经分手了。既然分手了还藕断丝连做什么,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回你短信吧?”
“谁说我们分手了?”穆意儒定定地看她,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
“我们没分手的话,你和梁菲菲又是怎么回事?劈腿吗?”舒姝扬着小脸歪头问他,又恍然大悟般说,“噢,我忘了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你劈腿也不是第一次了。”
“舒、姝!”这女人什么时候胆儿这么肥了,敢对他这么说话。
舒姝见他恼了也不怕,反而端了桌上一杯红酒小抿一口,“穆先生,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拉拉扯扯,让你女朋友看见了不好。”
“我从来没承认过她是我女朋友。”
“这话你要对她说,跟我没有关系。”舒姝显然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放手。”
穆意儒手上的力气简直要把她的骨头碾碎。
“别逼我在这里大叫。”她警告地看向他。
他紧紧咬牙,目光深深,“你需要多少时间,我都可以给你。”
手上的禁锢陡然松开,她将手腕收到胸前轻轻揉搓,眼里满是坚定,“不需要,谢谢。”
脚上的高跟鞋磨得脚踝好疼,但她还是走得飞快,仿佛厌恶与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快步出了包厢,她才给姜淮发了条短信,“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刚才谢谢啦。我先走了,帮我和田湉道个歉。”
寒冷的冬夜,舒姝一个人在路边沿着大道走,偶尔一个回头,瞧见阳台上的那个高大的黑影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不明白他对她到底是抱着哪种情感。
若是爱,怎么能和别的女人上床,若是不爱,现在的纠缠又是什么意思?
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反正都已经分手了,何必执着于这些细节呢。
舒姝看了看时间,这个点要走出酒店外围的花园建筑才有出租车。
可是脚好痛啊。
身后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过,带起的风冻得她几乎缩进外套里。可是,她这身宴会装扮怎么能敌得过冬夜的寒冷,她轻蹙眉头。果然不一会儿,她的嘴唇都开始泛紫了。
这时候,一辆黑色卡宴朝她按了几声喇叭,缓缓停在她身侧。
车窗被慢慢放下,陆禛彦在驾驶座上对她勾了勾手指,“上来。”
第4章
第四章
浓稠似墨的夜色中,黑色的卡宴稳稳驶上大路,瞬间便融入了车流。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开口,除了开始的那两句“饭局吗?”,“恩。”
其余时间,陆禛彦都认真开着车,操控方向盘的样子随意中又带着点傲慢,偶尔也回头看舒姝几眼。舒姝微微调低车座,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懒懒地躺着看外面。
车窗外掠过的一棵棵大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流光溢彩。街边的广告牌上也都换上了迎圣诞的促销宣传画。
她这才想起原来快到圣诞节了。这五年来,她从没和谁一起庆祝过一个圣诞节,印象中她过的最后一次还是跟陆禛彦没分手的时候。
那次的圣诞节,她买了一棵大圣诞树放在他的小公寓里,临时抱佛脚在保姆的帮助下做了满满一桌他喜欢吃的菜。饭后,两人依偎在一起看了一部唯美浪漫的爱情电影。
午夜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在阳台上找了一把破旧的木梯子,不顾陆禛彦的劝说,执意要爬上去,把写着愿望的小纸条挂在圣诞树的最顶上。结果最后梯子的横杆塌了,她从上面摔了下来,就算下面垫着陆禛彦还是扭伤了脚。
陆禛彦怒气冲冲地抱着她去医院,她却在他怀里笑得甜丝丝,甚至自豪地觉得这是爱情的痕迹。
她以为爱情就该是奋不顾身的。
那时她才十七岁,对爱情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
无论过什么节日都要许愿,仿佛她多祈求几遍,上帝就会听见,愿望就能实现。所以,她许了无数次的愿望永远只有一个——和陆禛彦一辈子在一起。也不管学习成绩不上不下,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学习做菜,织毛衣织围巾。周末或者放假,只要陆禛彦没有空的日子,她就跑去兼职打工。那年圣诞节,她送他的名牌领带夹就是她花了打工三个月的工资买的。
她真的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陆禛彦。
可是结果如何呢?
还是分手了。
后来,她明白了,爱情里伤得最重的永远是那个奋不顾身付出一切的人。
再后来,她遇见了穆意儒。她不想再去爱,可他却费尽心思要和她在一起,她最终被感动了。
交往之后,女方大多会成为弱势的一方,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好,她感觉得到,却还是努力尽着女朋友的责任。
最初的感动到最后也没有变成爱,她知道她的心不会为他而怦然。
即使是这样,当这段爱情到了结束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自己伤痕累累。
当心累了,不论爱与不爱,她都不愿再围着谁团团转了。
红灯时,陆禛彦从后座捞来一条毯子丢在舒姝身上,她不乐意地立刻掀开。
他警告地瞪她一眼。
她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将毯子扔回后座,“今年是暖冬你不知道啊,开着空调已经热死了。”
他轻哼了声,看了眼刚才还冻得发抖的人,不再管她。
最后,车子终于缓缓停在了舒姝家楼下。
她按下按钮,随着升起的椅背慵懒地坐起来,然后随意地把脚套进高跟鞋里,“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这么晚了你不怕失眠?”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
五年前的事,既然过去了,她也不该再记挂。那天早上,她对陆禛彦的情绪表露得太明显,也许让他认为她还在意他。虽然……她确实没有放下过,可是也不想再与他纠缠。她告诉自己要淡定一点,大方一点,像普通朋友,不,陌生人那样对待他就好了。反正a市这么大,以后遇见的机会应该也不会多。
“但是陆先生,我们不是那种半夜可以到对方家里喝咖啡的关系。”舒姝温婉地笑着打开车门,利落下车,又贴心地嘱咐道,“路上小心。”
陆禛彦狭长清亮的眸子随着“砰”一声关上的车门渐渐变得幽深晦暗。他放下车窗,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楼上的灯亮了,他才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仿佛这样做着就能两个人都温暖着。
一丁点的火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映在他的脸上忽亮忽暗。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纯真无暇地对他笑对他哭,而是戴上了面具,就像刚才她看似笑得温婉却不能让他感觉到一点温度。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时光磨掉了她的棱角,也让她原来的模样变得模糊不清。
他深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白色的烟圈,混混沌沌的一团在眼前慢慢消散。
待烟尽,他的眸光一凛,将烟头捻灭,然后发动机一响,车子绝尘而去。
没关系,只要她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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