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文依旧笑着,坚持着将衣服塞给她:“你要觉得不好接受的话,就当是我借钱给你的吧——”
借?对于每月没有一千零花钱的她来说,这衣服简直就是天价啊!她可还不起。
还不起钱没关系,人杜泽文早就替她想好了还债的方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脸瞬间红了个透:“你不要还钱,江悦,我认识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这样想着,眼圈儿瞬间又红了。江悦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自责不已,她果然老了,越来越爱怀旧了——江悦转身对店员落落大方地笑,大方道:“想给我女儿买件礼物,麻烦您给推荐下新款。”
女儿?
敢情这人已经是有家室的主儿了啊,众人瞬间幻灭。
江悦抱着一只超大号的喜羊羊从玩具店里走出来,继续站在校门口等乔乔。
突然,她远远地看到乔乔被人牵着手从医务室里走出来。那人低着头对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乔乔则低着头任他牵着,整个过程都是默不作声不予表态。
那人她认得,还特熟悉,可她不想见他。但现在既然都狭路相逢了,她考虑着是装作不认识直接带走乔乔,还是跟熟人似的套个瓷儿寒暄几句?
事情还没想出个结果,她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因为,她听到了那人对乔乔说的话。他说:“下次让干爸帮你修指甲,保准有极强的杀伤力!要那小混蛋还欺负你,你就去挠他,哪儿肉嫩就往哪儿挠!要挠不过就踢他裤裆,要再不行呢,你扑上去就咬,咬住就别松口,就这样的小混蛋,你非得给他来点儿狠招儿他才知道谁是他大爷。你放心,出了事儿有干爸顶着——”
江悦终于忍不住了,这下不想理他也得理了:“齐鲁,你就这样教我女儿的呀?”这不是教唆犯罪么?她要学会了,那还有好?瞧这些,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损招儿,还真只有齐鲁这样的人想得出来——
齐鲁吃惊地抬头,满眼的流光溢彩。继而扬扬眉憨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老婆。”这模样儿憨实无比,与他平日里痞子似的机灵劲儿简直有天壤之别。
江悦瞪他一眼,正儿八经道:“别瞎叫。”
齐鲁凑上前厚脸皮地学人家嗲声嗲语地说:“你都答应要嫁给人家了的,戒指都戴在你心里了,你耍赖?”
江悦淡定无比地回他:“戒指过两天还你。”
齐鲁登时无言以对,自己酿下的恶果能怨谁呢?他期艾幽怨地叫:“悦悦,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对你好,行不行?”
江悦很不给面子地无视了他,对乔乔伸出手:“乔乔,跟干妈走。”
“妈妈。”乔乔激动地唤了声,随着江悦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也迅速低下头,别扭地扯着自己的小衣服。
江悦一眼就瞅出了端倪。她蹲下身子,看着她:“乔乔?”
乔乔的头低的更低了,开始小声的啜泣。
齐鲁忙扯过乔乔护在身后,和事佬似的插话:“乔乔是被别人欺负,别怨孩子。那家孩子我看了,还没咱闺女的伤严重呢。”
“伤哪儿了?”江悦扒拉着乔乔前后左右地瞧,心倍儿疼。
“妈妈。”乔乔搓着衣角,委屈地又唤了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搁原地杵着再也不吭声。
她不说江悦也知道!在这些健康孩子堆里上学,乔乔这样的残疾儿难免会被人嘲笑——看她抹泪的模样,她心疼还来不及呢,哪儿还舍得骂她?她抱起乔乔,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乖孩子,有干妈在,没事了,没事了。”抬头问齐鲁,“这是第几次了?”
乔乔老师当初要家长联系方式的时候,江悦考虑着于芳芳有身孕多有不便,所以就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哪知道,齐鲁暗中使了绊子,他再三并嘱托老师,有事的时候务必一定要将电话打给他!所以,江悦这边有关乔乔的坏消息全被封锁了,而她每次打给老师询问乔乔的事的时候都是听的好话儿。
江悦心知肚明,齐鲁对乔乔是真的好,而且齐鲁那人特会疼人,所以,把乔乔交给他,她放心。可现在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刚刚听了他教乔乔打人的那番话,江悦才后知后觉地大彻大悟,她真是糊涂!像齐鲁这样一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子弟败家子,脑子里从小就被灌满了唯吾独尊的霸道思想,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又怎么能教好孩子?
齐鲁言辞闪烁,斟酌着回答:“只有三次。”话锋突转,“乔乔的耳朵,我已经预约好了美国那方面的耳鼻喉专家,听说那位专家治好了好几例跟乔乔病情相似的。过段时间咱们亲自带她去一趟,行吗?”
“行!”江悦想都没想立马儿应承了下来。事情是一码归一码!他们之间的事儿绝不能祸及到孩子身上,这可是关乎到乔乔一辈子的大事!没钱可以先欠着,可要是耽误了孩子,拿什么去还?
齐鲁立马喜笑颜开,亲自拉开车门,特绅士地将人往里迎。目标是江悦,却还是投机取巧地往乔乔身上安:“走,乔乔!干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饭这钱江悦还是负担的起的。她婉言拒绝:“您这日理万机的,还是不便打扰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随后转过身去,开始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齐鲁见软的不行,只得强行将乔乔塞进车里。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是怎么蛊惑乔乔的,无论江悦怎么唤她,人愣是不答应出来。见拗不过她,江悦这才愤愤地撇眼坏笑的齐鲁别扭着上了车。乔乔看出了江悦的不情愿,她一上车她就乖巧地蹭了上去,皱着小鼻子可怜巴巴地说:“妈妈,爸爸说吃完好吃的还可以去游乐园玩儿——”
江悦伸手将乔乔揽进怀里,她就见不得乔乔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越看越招人疼,瘦巴巴的小身子谁看了谁难受。这孩子模样儿可爱的滴水,长大也一准儿是个祸水的主儿!可就是不知道,这耳朵还能不能治好——
见江悦没反对,齐鲁顿时笑逐颜开:“嗯,全听乔乔的!”这孩子,就是这么被齐鲁给惯坏的!要不怎么说齐鲁能将江悦吃这么透呢,多知道戳她软肋!
其实人齐鲁为了她,可没少上了心!他这从小娇生惯养的,为了她把自个儿的性子都转了。他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江悦这挺聪明一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车子上了道静静地行驶着,车内这三人都沉默不语。江悦揽着乔乔扭头看着窗外,齐鲁则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总看她。镜子里的她依旧妩媚动人,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齐鲁本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这会儿见了她,就跟饿了八百年似的,狂看不已——
自打那晚接到那个电话之后,江悦就总躲着他。找她不见;打电话不接。她就是铁了心要跟他断了关系——她舍得,他可舍不得!齐鲁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难得的一本正经:“老婆,原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跟李菲菲的事儿,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齐鲁永远只想对一个人负责——”
言辞灼灼,信誓旦旦!
江悦淡定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心是向着他的,可原谅二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容忍不了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却在背着她的时候与别人翻云覆雨。她可以对他之前的事既往不咎,因为那时候他们没关系。可现在,他是她男朋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她的私人物品!
车子猛地一震,对面车里的主人探头就吼:“嘿,小丫挺的!你丫的眼睛是用来喘气儿的呀?草你大爷的,这么大一红灯你他妈没看见啊!我这车可好几十万呢,你说怎么办?”那人也是心疼啊,多好一车,刚一上道儿就被刮花了——
齐鲁搓火了,他长这么大,他爹妈都不舍得吼他一句。这孙子打哪儿蹿出来的?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叫骂一句:“靠!”推门就要下车。
江悦这才反应过来,齐鲁刚才走神闯了红灯——毕竟是自己理亏,江悦忙拉住他,劝戒:“齐鲁,算了。”
“不能算!***还想讹老子?丫的皮紧了!”齐鲁的倔脾气上来了,撸袖子就要跟人干。
“齐鲁!”
江悦不悦,齐鲁只得咽下心里那口气儿,愤愤地:“好,听你的,算了算了。”他气呼呼地绑上安全带,车子调头开进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
吃饱喝足走出来,齐鲁抱着乔乔,江悦亦步亦趋地走在身侧。想起在吃饭时江悦对乔乔那温柔细腻的样儿,还真跟她亲妈似的,多温柔,跟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齐鲁嘿嘿一笑,说她:“悦悦,别说,你还真有做妈的样儿,慈眉善目的甭提有多好看了!生一个吧。”
江悦睨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做声。
齐鲁真想拎块板砖拍死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还没愁完他那私生子的事儿呢,他这么一说,不摆明了想要孩子吗?他忙改口:“我只喜欢你给我生的孩子。”
江悦彻底无语了,看他一眼:“该走了!”
他间接求婚,她竟然无动于衷。她是真的决定好了?江悦的脾气他摸的比谁都透彻!她要决定了的事儿,就算十匹马都难拉回来!齐鲁鼻子酸酸的,本就脆弱的心灵上更受打击了,干脆封嘴缄口。
江悦从他怀里接过乔乔,柔声细语地说:“乔乔,下午还要去上课,游乐园咱们到周末再去,到时候再带上你妈妈好不好?现在咱们去睡午觉。”
不是她故意躲着齐鲁,事实上她的确是重视乔乔的生活作息。
乔乔乖巧地点头,下巴磕再她肩窝处就要睡。
饶是齐鲁再厚脸皮,这话儿都被人说这么明了,他还能怎么办?齐鲁颓然地站在旁侧,没了挽留的动力:“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取车。”
江悦摇摇头:“不用了,我很近的,你回吧。”
齐鲁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上了车,倒车的时候不留神撞了挡车板一下。看了眼他刮花的车,再看眼呆滞无神的齐鲁,想到之前的那次小擦车,江悦留心了,忍不住提醒他:“齐鲁,路上慢点儿开,注意红绿灯,一定要留神。”
齐鲁又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深深看她一眼,加速开走。
遇故
江悦抱着乔乔目送齐鲁驶出繁华地段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儿,看着怀内昏昏欲睡的乔乔,江悦准备带她找个豁亮地儿好好睡一觉。
乔乔的学校肯定是进不去的,人那可是正规化学校,里面躺一溜全是孩子,她一大人有那胆儿也没那脸啊!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旁边的宾馆将就一下。
乔乔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也没用江悦费心思哄她,这孩子一躺下立马儿就着了。江悦因为惦记着下午谈判的事儿,所以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等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发觉手机在包里的疯狂震动。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苏烟,她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乔乔,于是揣好手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电话刚接通,苏烟怒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高八调的声音直逼王姿的王氏狮吼功:“江悦,你丫快滚出来,齐鲁出车祸了!”犹如一声霹雳,江悦腿脚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她还真是个乌鸦脑袋,好端端的怎么老担心齐鲁今天会出车祸呢?来不及多想,她一听苏烟报完地址,撂下电话飞奔而去。
她现在整个脑袋空空如也,齐鲁的脸老搁她眼前来来回回的晃,痞笑的,调戏的,宠溺的,深情的,真诚的——层层叠叠,反反覆覆,越晃她越心疼,越晃她的泪越汹涌。
她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飞驰电掣地赶到出事地点,远远地就见两三辆警车停靠在路边,警戒线拉出的事故区内有辆被撞的严重变形的银色跑车。江悦认得,这辆车的型号和款式都与齐鲁今天开来的跑车无异!
——难道真的是他?
她脑中轰鸣一声,顿时失去了所有理智。前一刻齐鲁还活蹦乱跳地跟她大尾巴狼似的套瓷儿呢,这会儿就再也消失不见了吗?她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疯狂地朝车祸现场抓扑着,扭动着身子要进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齐鲁!齐鲁!齐鲁!!齐鲁你出来,出来呀齐鲁!”
三两个交警拼命拦着失控的她,死活不让她靠近。这可是车祸现场,哪儿能让人随随便便地进呢?江悦虽会武,但也架不住人几个壮实大老爷们儿的桎楛,不消半刻,她就被人紧紧制住。她拼命抹着泪儿,身体被禁锢,可口头上依旧丝毫不松懈:“我男朋友在里面,求求您让我进去!我要进去,快让我进去——”
她竭斯底里到快要疯狂。
碰上这么一难缠的主儿,人交警同志也很无奈。仨人苦口婆心地告诉她,人已经被送往医院了,可她就跟完全没听见似的,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执着着非要进去。
两方各坚持不下,最恼火的当属江悦,她这可是人命关天哪儿容的了人搁这儿婆妈?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