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她顿了顿,看着徐湛奋力眯起的眼和挣扎时痛苦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底猛地抽痛,深吸一口气,顾悠继续说道:“如果我还有机会活着的话……”
说完,她掏出徐湛的手机,飞快换好衣服,从床下拖出准备好的背包,离开公寓。
时间是晚上九点,顾悠第一次不顾及时差,用徐湛的手机给方娴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方娴被吓了一跳,“姐,怎么这个时候找我,是不是有事?”
熟悉的声音让顾悠终于绷不住,眼泪滚过脸颊,很快被风蒸发,她竭力阻止哽咽,像平常一样,笑着开口,“我哪次给你打电话是有事?真没良心!就不能突然想你说几句话?”
“是不是徐湛欺负你了?”方娴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抽离了什么,疼痛细小却难受至极,她根本不相信顾悠的话,“姐,你来美国吧!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养你好不好?”
太迟了。
顾悠绝望地想,太迟了。
“将来你成了大律师,”她深吸一口气,仍然无法遏制低低的哽咽,“就算我不在美国……不管……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会为你骄傲,还有老爸,老爸也一定会高兴……”
“姐,到底怎么了!求求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方娴在电话的一边大喊,顾悠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径自说着,“我们虽然不是亲姐们,但被老爸收养能有你这么个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可能,这件事把我的好运用光了,但即使我再选择,也还是会像这辈子一样……我今天做了顿饭,和你还有老爸比差远了,等你回来……如果我们还能见面……我一定要吃你做的煎蛋。”
她挂上电话,眼泪不受控制,所有与方娴有关的快乐都涌上心头,紧接着,是有方铮疼爱的幸福时光缓缓渗透进早就溢满仇恨的躯壳。
再没有如果了。
她清楚不过。
始作俑者必须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下章大家不要错过!我们明天见!
、紧急
颜思宁躲进洗手间吐了半天,才把喝下去的酒呕干净。
她没有陪过饭局,以为在九五公馆这样的地方不是红酒就是洋酒,谁知这些土鳖居然点了茅台。
白酒这东西她顶多逢年过节陪老爸喝一小盅意思意思,刚才三四两茅台下肚,胃里翻江倒海,她找个借口跑出来吐个干净才好受些。
喝酒也就算了,最让她郁闷的是,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尚坤和苏言卿说话都小心谨慎,几个人谈的也都是生意上明摆着的场面话,你来我往,没有半点纰漏。
可颜思宁不死心,她还不信挖不到一点线索,只要能拿到尚坤与苏言卿勾结的证据,顾悠的爸爸也就能沉冤得雪。
她让洗手间门口的服务生拿来矿泉水漱了口,又补好妆,对着镜子调整好才返回私人套房。
走了几步,她忘记具体方位,这里的私人套间都是会员自己起的名字,没有数字,颜思宁左看右看,不远有个女服务生的背影。
“公主,麻烦问一下……”
不等她说完,那人竟头也不回地快速消失在转角。
颜思宁一怔,只觉得那个背影眼熟,名字几乎破口而出,却就差一点点说死都想不起来。
不等她思考完,又一个服务生经过,这次她找到了套房,在门口却犹豫起来。
一会儿如果自己真的喝多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她虽然一意孤行却不是任性,于是颜思宁没有马上进屋,而是躲到楼梯隔间,给于睿打了个电话。
没有接通。
她低低骂了一句紧接着给徐湛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清晰的铃声从隔间旁的员工更衣室传来。
颜思宁整个人都懵了。
开玩笑,徐大哥怎么能在这里!
她猛地推开门,刚刚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出现在视线中,忽然,转过了身。
顾悠和颜思宁四目相对。
“悠悠姐!”颜思宁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太玄幻了。
顾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颜思宁,也无法解释,为何徐湛的手机在自己手上。她按掉还在想着的电话,把电池卸下来丢到地上。
“你……你怎么在这!”颜思宁走路有点发晃,被地上散落的毛巾绊了个跟头,顾悠急忙伸手去扶。
扶到她的一瞬,顾悠咬牙抬手一记手刀打在她的后颈,颜思宁不等站起来整个人都软在顾悠怀中,晕了过去。
顾悠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可她不想颜思宁有危险,左思右想,只能先将她敲晕,再带到安全的地方。
她知道颜思宁的经纪人,于是翻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经纪人一听说颜思宁醉酒,吓得话都说不齐全问了地址只说五分钟内赶来,顾悠把电话放到颜思宁的手包里,挂着她从员工通道一路拖到一楼后门外的巷子。
颜思宁头痛欲裂,仍然有感觉。身体倚靠在什么上,摇摇晃晃,鼻子里钻进淡淡的味道。她强撑着睁眼,却只能勉强睁开一道缝隙,头歪斜着低垂下来,刚好看到顾悠员工制服的后摆因为大幅度走动掀起一截,里面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她认得,那是枪。
颜思宁忽然明白顾悠要干什么,恐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很快,她听见几句模糊的对话,身子一软,仿佛躺在床上。
“我的小祖宗!你吓死我了!”
这声音她也熟悉,是经纪人的大呼小叫,见到曙光,颜思宁用尽全身力气揪住经纪人的衣袖,“手……手机……于……于睿……”
经纪人是知道颜思宁和于睿的关系,他急忙拨通电话,把手机凑到她脸边。
“哪位?”终于,那边懒洋洋的声音接起电话。
“救……人……悠悠……姐……徐……”
砰地一声,头落在真皮车座上,颜思宁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后巷,目送车子离开,顾悠整理好衣服,重新从员工通道上楼。
步调被打乱她始料未及,颜思宁的出现让她几乎想要放弃,那一瞬间她以为是方娴站在面前。
很快,她恢复理智,等待机会。
可不知怎么回事,尚坤和苏言卿的房间再没要过东西,房门紧闭,她贸然闯入肯定会引发骚动,这时出手成功率太低。可是再等下去,只怕今晚都没有机会。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顾悠时不时用手轻触枪柄,锐利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紧张和焦躁而混沌。
这时,偷来的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响声,机会来了。
她将准备好的酒放在托盘上,托盘的下方,抵着一个薄薄的刀片以备突发状况。
太久没有用枪,她尝试几次拔枪动作,速度总算不那么迟钝。
深深吸气,她踏进富丽堂皇的走廊。
房门紧闭,隔音很好,里面传不出半点声音。
顾悠忽然觉得,这一扇门,隔着两个世界,而她身后回到过去的门早已关闭,她再没机会回到最初,回到仍然拥有幸福的日子。
闭上眼,父亲的模样飘忽走远,再睁开时,她伸手敲门。
“嘭”的一声,酒掉下托盘摔碎。
顾悠被巨大的力道挟制,整个人贴在墙上。
怎么会!
尚坤和苏言卿再谨慎也不会留人看守在会所房间的门口,更何况她刚刚检查过,走廊没有人!
她不敢叫喊,将全部力量用在躯干,想要挣脱。
可不等她动手,身体便□控着翻转过来,脊背紧贴墙面。
顾悠愣住,全身霎时僵硬。
徐湛近在咫尺,将她压在墙上。
他俯□,狠狠地吻她,可只有两秒,又马上离开她柔|软的唇|瓣,拉住整个人,径直走到斜对着的另一个房门,推门而入,动作近乎粗暴。
房间内陈设华丽,于睿正站在里面,用内线让服务员收拾走廊里的碎玻璃。
顾悠被拉进来的一瞬间,房门关闭,徐湛软软倒在地上,倚靠着门,将她的退路封死。
于睿挂上电话,房内三人一时无话。
过了半晌,顾悠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刚要开口,于睿却抢在前面。
“你下手可真黑,真不愧是……”
“于睿!”
一直闭着眼睛喘粗气的徐湛猛地打断他。
于睿看着徐湛,眼神复杂不明,到底一个字也没再说下去。
“你去看看思宁吧……”徐湛的声音忽然虚弱,他艰难地站起来,想要让开门。
不知怎么回事,顾悠看他摇摇欲坠,下意识上前架起他的胳膊。
徐湛身体明显一僵,却没动分毫,顺势轻轻倚靠在她身上。
他的动作很小心,顾悠能够感知。
于睿走到门口停住。
突然顾悠的手腕一凉,她低头看去,手铐的另外一边已经死死地扣在徐湛手腕上。
徐湛也是一愣,抬起头,眉头轻蹙。
“我明天早上过来。”丢下这句话,于睿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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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任何事
徐湛粗重的呼吸回荡着。
顾悠无计可施,把他扶到沙发上。
一接触沙发,徐湛整个人一滩泥一样软软地陷了下去,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药下的不重,可他硬撑着身体,头里面大概就像十几个钻头往外狂挤。这么坚持就是为了阻止自己的计划?
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紧蹙的眉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顾悠伸手拿起一旁的内线电话,让服务员送一桶冰进来,她平静的出奇,徐湛艰难地睁开眼,他以为,她会大闹一场,誓死不从,甚至做出极端的事情来报复他,报复他强行阻止她的计划。
可是她没有。
她安静的眼中甚至没有怒火抑或愤恨,只有漠然和绝望。
顾悠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无论今晚,还是以后,以徐湛的性格,她恐怕再无自由可言。
她自己也以为那一瞬间,她会暴怒,会像从前一样歇斯底里。可是歇斯底里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顾悠被无力感攫住,整个人轻飘飘的,茫然涣散。她顺势拉着徐湛枕在自己腿上,用毛巾包起冰块放在他额头冷敷。
徐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被你欺骗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
虚弱的话从他干燥破皮的唇中缓缓吐出,每个字都要顿一顿,用喘息挤出下一个。
“你肯老老实实闭眼睡觉头就不会这么难受。”顾悠的声音和动作一样轻。
“我有话要和你说,不能睡。”
“明天再说吧,”顾悠手上动作没有停,“我跑不了。”
她想让他早点休息,熬过药劲儿,他脸色太苍白,苍白的让她莫名心惊,顾悠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冰凉的心轻易被他愈发恶劣的脸色分散注意力,是愧疚么?她没想到他宁愿忍受巨大的痛苦也不愿闭上眼,明明只要睡一觉,对两个人都是解脱,为什么他这么固执,比她还倔强。
手上动作变得更轻,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冰块滚过炽热的额头,脑子里沸腾的煎熬和眩晕也减轻,徐湛虚弱地笑了笑,他在心底讽刺自己,她想听的话,只有一种,而自己最想说的始终是她永远不会在意的东西。
发觉酒中有药,他立刻明白顾悠要做什么,他毫无防备的被她算计,落入陷阱,完全无能为力。听见关门声,他浑身发冷,犹如置身冰窟。忽然那一刻他意识到,这种绝望的感受,就是她曾经体会过的?
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他必须阻止她。
于睿赶来时,徐湛几乎已经昏阙,他拒绝于睿说自己来让他先休息的建议,强忍晕眩和混乱,撑到现在。
他想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怕你做了傻事,再见到你只剩尸体。我把所有恐惧都交给了你,一辈子的意志都快被来找你短短的路途耗尽,可这些,你都不想知道。
“我一定会帮你。”徐湛听见自己的声音磕磕碰碰,终于出口。
顾悠的手顿了顿,继续动作,“算了徐湛,我认命了,你别一时冲动,我不会跑了,就这样吧。”
军用手铐的链条发出碰撞声,手上一疼,顾悠没想到徐湛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攥住她的手。
“我已经在做了,你要做的事,我早就知道,我从没说过不愿意帮你,信任我比在这里杀人还难么?”
呆愣的目光撞上浑浊的眼,顾悠傻傻地看着徐湛,脑海中回荡着刚才的每一个字。
第二天清晨,于睿赶到九五公馆,推开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他预想中的打斗痕迹,甚至连一丝凌乱都没有。
巨大的沙发里,徐湛和顾悠睡得正香,两个人相拥而卧,怎么看怎么像感情甚笃的男女彼此信任,依偎而眠。
于睿觉得自己昨晚真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听见脚步声,徐湛警觉地睁开眼,发现是于睿,才放下心,小心翼翼地将顾悠紧缠着他的胳膊和腿分离开,坐了起来。
“好点了?”
“嗯。”
凌晨,他醒来一次,那时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已经消失,顾悠的药下得很轻很轻,他心中一动,觉得她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
她一直坐在沙发上,让他的头舒适地枕着她的腿,就连睡着也没有歪斜。徐湛知道她睡觉沉的毛病,就算上下其手她也很难醒过来,于是放她躺平,拥入怀里,就像在家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又一次留住她了。
“你跟她说了吗?”于睿递给徐湛一支烟想让他清醒清醒,却突然想起顾悠在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