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家是军人家庭呀,可是军人家庭不是应该更不信这些的吗?”李美也凑了过来。
执素摆了摆手:“那是和别人说,其实还是有点信的,尤其是打仗的时候,很多受伤的战士的家人都说之前会有几天心神不宁。”
李美越听越好奇,接着问:“你刚才说你妈妈到灾区义演,是五年前那次地震吗?后来电视上转播了一场义演,里面就有你妈妈吗?”
执素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关系就回答了:“有的。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妈妈就是邱爱国,不过她平时除了唱歌不怎么出来,所以大家对她的了解估计不多。”
“啊?!”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执素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比了比:“别说出去,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
两个小姑娘连忙满口答应下来,顾熙又兴奋地继续问:“那你告诉我们你妈妈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我看她平时在电视上出现的时候好漂亮啊,哪能想到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执素想了想说:“邱爱国同志嘛!心眼有点小,刀子嘴豆腐心,特别爱瞎操心。”
看着两个同学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执素最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很普通的妈妈,和你们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罢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呢,大概就是她总是要到处演出,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但是这绝对不是因为她是个明星,而是因为她是个军人,哪里需要她她就要到哪里去。”
说着笑着帐篷外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可是几个姑娘却还是没有什么睡意,继续叽叽喳喳的聊着天,直到深夜才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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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习惯了在小镇的生活就会发现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无法忍受,初春刚到,田野里各色的野花开的灿烂,没有霓虹灯的晚上天上更是繁星闪烁。
接到佟锡尧电话的时候执素正坐在旗杆下面仰头看着初升的月亮,他已经两天没有打来电话了,打回去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接起之后口气难免有些急躁:“喂,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对面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我,这两天有点忙,一个小队在目标沼泽里迷路了,费了不少功夫才营救出来。”
“有人员伤亡吗?”执素语气稍稍凝滞了一下,人员伤亡,自从海益徽死后那就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他的兵受了伤会比他自己受了伤还让他难过。
“哦,没有。”他似乎是躺在床上和她打的电话,声音有些沉闷,时不时还传来悉悉索索的翻身的声音。
“佟锡尧,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听出来一丝不对,执素将信将疑的问,“怎么听上去你很累的样子。”
佟锡尧轻轻笑出声略带调笑的说:“因为本来就很累呀,三天三夜的急行军之后又连着两天的搜救,你不也说了嘛,我又不是小伙子了啊。”
“胡说什么呢,嘴上没遮没拦的也不怕人听见。”执素微微有些气恼,心里也稍稍放下了几分,还有力气和她调笑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又说,“你在外面小心点,我这几天右眼皮一直在跳,弄得我心神不宁的。”
对面的人稍稍停顿了一下,说:“还信这些呀,你是军属,哪能信这些呢,写篇检讨交给我。”
“呸!给你脸了是吧?”执素轻笑着啐了他一口,“啥时候能回来呀?”
“也就这两天了,扫尾结束之后开个总结会就结束了。”
“恩,那早点回来,回来了记得来看我,我要吃马家的牛肉干。”执素听了放下心来,已经结束了应该就不会怎么样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馋猫。”佟锡尧轻笑一声,“好了不说了,你在那边也要小心,晚上别出门,我回去了就马上去看你。”
“嗯,我知道。”执素轻轻的应着,心里甜甜的,“先别挂!”
“嗯?”
“我想你了……”刚说完就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心突突的就想要跳出来一样,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放大成一个弧线。
远在N军区总医院的佟锡尧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愣了一下,继而也嘴角上扬起来,小丫头,她这是害羞呢,他如何不知道?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翻了个身,旁边的G军区副司令张明元看着他暖融融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微微迟疑了一下,“锡尧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你仗着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么不要命,这次搜救你本来就不该亲自去,现在受了伤你又要赶着回G市,万一落下伤病我可就对不起你爷爷了。”
张明元是佟锡尧爷爷的老部下,二十几岁的时候就作为老爷子的警卫员和老爷子一起去过越南,算起来也是佟锡尧的长辈。
“张叔叔您就不要说了,您是为我好我知道,可是我也有我急切想要见到的人,我的腿没关系的,就是一点扭伤没什么大不了,您就放心吧。”佟锡尧诚恳的看着张明元,“您就算下军令让我留在这里我也会偷跑的,希望您能体谅我,素素那边我是真的不放心。上次破的那起贩毒案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是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肃清,我怕……”
张副司令只能摇了摇头,说:“算了,随你吧,凡事别逞强就是了,每个星期必须去医院检查,还有就是你这脚暂时不能用力,让警卫员给你开车啊,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张副司令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太多的牵扯,但是岳执素他是知道的,岳征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儿嘛,从小也是掌上明珠一般的捧着,前些日子传说佟建军有意要聘了做儿媳,不过佟老将军不是没答应吗?这两个人怎么还是在一起了?算了,年轻人的事他是想不明白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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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熙端着盆苦着脸走进帐篷,对于这个破地方她真的是做不到像李美那样随遇而安:“素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执素连头都没抬。
“坏消息就是锅炉坏了没热水用了。”顾熙满脸的苦大仇深。
执素深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心里想骂人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全镇都没热水,所有人都陪着我们一起没热水。”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说什么好消息,实际上这也却是算不上啥好消息,她们连厚着脸皮到学生家蹭水用都不可能了。
执素叹了口气:“那你用凉水洗了吗?”
顾熙撇撇嘴:“我哪儿受得了啊,就洗了下脸,门卫的大叔说明天下午就能修好了,了不起忍一天就是了。”
执素一听头就大了,明天下午黄花菜都凉了呀,她的头发现在油滋滋的就像顶大帽子一样盖在头上,而佟锡尧明天上午就该回来了,难道让她这个样子见他吗?小说里都是男主角叫了女主角的名字,女主角蓦然回首长发飘洒,或者是男主角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女主角的头发。可是她现在这“顶”头发,是能飘的起来还是能摸得下去啊?而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端庄美丽可爱清爽的,没理由半个月不见就变成这个邋遢样子啊,就算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吧,那也该是瘦了哇,怎么说也不能是脏了吧?!
所以这头发是不洗不行的,就算是凉水也得洗!
顾熙和李美都睡下了之后执素轻轻端着盆溜出帐篷跑到了水龙头边,说起来这个水龙头还真挺适合洗头发,龙头大概到胸口这么高,水池却是贴着地的,就算是她这么长的头发洗起来也不至于沾到池底。
执素挽起袖子把头发全部梳到前面低下头打开水,做了十几秒的心理建设后狠狠心把脑袋伸了过去,顿时冰的她直打寒战,果然没用手试水温是正确的,要是试了她肯定就不敢洗了。咬着牙把头发全部打湿抹上洗发水,揉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打开水把泡沫冲掉,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勇气再用一遍护发素,那玩意儿可不是这么容易冲掉的,闹不好冻感冒了流着鼻涕见他更丢人,还是算了吧。
拿下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把头发擦干,又用另一条干毛巾把头发包起来盘在头顶,总算大功告成了,电是有的,回去用吹风机吹一下就好了,幸好是G市,要是在北京的话这会儿八成都要结冰了。
执素正暗暗觉得庆幸突然听到院墙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头皮顿时一麻,有个人正在从墙上翻过来!小学的院墙本来就不高,也就一米多的土墙加一米不到的栅栏,翻进来很容易,可是来的时候徐校长说不会有人对学校动歪心思,所以她们都没在意过,现在可好了,门卫大爷睡了,顾熙和李美也都睡了,她一个人站在操场边上顶个粉红毛巾还显眼的很。
那人从墙上跳下来就看到了她,现在正在一步步的往她这边走过来,执素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能用力抓住洗脸盆打算等那人走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砸他一盆再说。
而那人似乎是察觉出了她的意图,竟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素素,你打算用手里的洗脸盆砸我脑袋吗?”
作者有话要说:凉水洗头是真事儿!!!惨痛的血泪史!!!
、Chapter 16
执素手里的搪瓷脸盆“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她也顾不得捡:“佟锡尧?”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一身松枝绿的军装常服,连风纪扣都扣得好好的,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刚刚居然翻墙!
“你疯了呀你大半夜的翻墙吓人!”她的心到现在还在突突的跳呢,“而且还是穿着军装翻墙!被人看到了什么影响啊你不知道吗?”
佟锡尧笑了笑拍拍手上的土:“这不是门卫大爷已经睡了吗,上海解放的时候我军可是在大街上过的夜来着,我哪能扰民啊。”
“呸!”执素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其实他是想见她了才会大半夜的跑来的,她知道,想到这里心里也暖融融的,“你就这么大半夜的一个人跑这儿来的?不累吗,也不好好歇歇,要不是我出来洗头发这会儿你连我的人都见不着。”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佟锡尧回头朝院墙外面轻声喊,“小赵!”
“到!”对方也是压低声音答应,接着土墙外面就又冒出个人影来,三下五除二跳过栏杆翻了过来。
执素这下真的要气昏了,赵庆明傻乎乎笑着一路小跑跑了过来,这个更出息,一身的作训服就过来了。执素瞪着眼睛训他:“你就这么跟着你家首长胡闹?这都快十二点了,你这警卫员怎么当的,首长不休息好怎么好好工作?”
小赵摸摸头,心里想着这丫头比他小好几岁呢,可是也没法啊,谁叫人家是未来的首长夫人,辈分高嘛!答道:“岳姐,这是军令啊。”
执素怄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过头又瞪佟锡尧:“胡闹!你当你是二十啷当岁的毛头小伙子啊,还……”
说一半却哽住了,佟锡尧笑着问:“还什么呀?”
她原来是想说“还夜奔寻妻”的,可是这么一说不就又让他占了便宜了吗,而且旁边还杵着个大电灯泡呢,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这会儿被他一追问就更有点恼羞成怒了,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服老!”
小赵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来,忍笑忍的舌头都咬疼了。佟锡尧的脸红了紫紫了黑,最后一边拉着肇事者往校门走一边对小赵说:“把车开到前门来,回军区!”
“你干嘛,谁要和你走啊,放手,你给我放手。”执素一边挣扎一边掰他的手,可是这人的手跟个铁钳子似的,抓得不紧但是就是掰不开,她又不敢大声喊,只能被他一路拖着走。
到了门口往传达室里一看才知道看大门的大爷其实根本没睡着,摸着黑自己点着根儿烟不知道想啥心事呢,一看佟锡尧拉着执素后边还跟了个大头兵瞬间就理解错了:“解放军同志,你们这是干啥呀,我们小岳老师是个好姑娘,不会做啥坏事的,你们这大半夜的要把她带到哪儿去啊?!”
执素听了简直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勉强笑着解释道:“大爷您误会了,这是我家里人来接我回去过周末呢,以为您睡了就翻墙进来了,也吓了我一跳。”
“哦,这么回事儿啊,解放军同志不容易啊,还怪我老头子好好的关灯干嘛,给解放军同志添麻烦了不是。”大爷是打军爱民民拥军的年代过来的,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把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快走吧快走吧,明天徐校长来了我帮你请假就行了。”
佟锡尧倒是很淡定的说了谢谢,小赵就没那么镇定了,憋笑憋的脸通红,不过还好他黑不怎么能看出来,执素一路上看着这两个人气的直翻白眼,一个恣意妄为一个为虎作伥,实在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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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佟锡尧就直接拎着执素把她丢到了浴室,把门一关任她在里面怎么拉都拉不开。
“别以为我没看见,长本事了啊,还敢用凉水洗头发,现在是几月份你不知道是吧?给我好好洗,不洗到四十分钟不许出来,热水管够!”佟锡尧从外面抓着门把手,“你再吵啊?把小展吵起来了让他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