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错了……”林渺渺解释了一句,然后说,“再见。”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宗政盯着黑掉的屏幕,神色越发的冷峻,杜少谦打开门走了出来,房间里嘈杂的声音几乎同时宣泄出来,他反手带上了门,整个走道又安静了下来,他含了根烟走到宗政身旁的沙发上,往沙发上一靠:“昨天你说接个人,一转眼就没了影儿,今天你出去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又要没影儿了呢。”
杜少谦含了口烟,徐徐吐了出来,问:“昨天接的是林渺渺?”
宗政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杜少谦继续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杜少谦自上次给宗政出了个馊主意,总觉得不踏实,虽说他当初对林渺渺起过心思,但女人哪能跟兄弟比,他那天也是多喝了几杯,脑子不清楚才会想着“朋友不要的妻”。
“你很闲?”
杜少谦干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嘛……”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林渺渺?”宗政冷冰冰地问。
杜少谦迅速地回答:“……我当然是关心你!”天地良心,他真没惦记林渺渺了!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酒一醒,他是越想越不踏实,万一以后宗政和林渺渺之间真闹出什么,他岂不是罪过大了?
那天之后,他都没跟宗政碰上面,周末一起去打了马球,杜少谦还准备找个机会打探一下,看看怎么补救,结果宗政一转眼就没了人影儿。
“上次我那是喝多了,乱出主意,你可别当真。”
宗政冷笑:“我倒觉得是个好主意,林渺渺这种女人,就该好好整治一番,才知道厉害。”
杜少谦无语地想,这种话他要怎么接?他思忖了片刻,斟酌地问:“那你还打算报仇?额,就是以后故意抛弃她?”
下午从雪域会所离开后,宗政心里就窝着一把火,接到林渺渺的电话被暂时压了下去,接完电话,这把火几乎炸燃了几丈高,宗政盯着面前的白玉假山,恶狠狠地说:“当然!”
“你们可是联姻,你……,要怎样做?”
宗政连声冷笑,睨了杜少谦一眼:“谁规定联姻就不能离婚了?”
离婚……,宗政被这两个字梗得胸口发闷。
林渺渺一心想着跟他离婚,轻易就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离婚?或许正趁了她的心,他的心情就更加恶劣了。
杜少谦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一直以为宗政说的抛弃只是冷着林渺渺罢了,居然会是离婚,杜少谦突然觉得内疚,如果当时他没出这个馊主意……
“你们都结婚了,何必闹成这样?就算以前有些矛盾……”杜少谦还待继续劝说,就被宗政冷声打断:“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杜少谦被宗政这句话堵得郁闷了,他的两个发小,顾恺在半年前结了婚,如今连宗政也结了婚,最近他也被家里逼得很紧,这周都没敢回长月湾,对于花花公子来说,婚姻简直堪比坟墓。
杜少谦瞬间没心情去管宗政的闲事了,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说:“我现在可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了,谁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就给我找个未婚妻。”停顿了几秒,他又问宗政,“联姻是什么感觉?”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白问了,宗政和林渺渺正在上演一出复仇记呢,这么一想,杜少谦对联姻就更加排斥了。
宗政没回答,也站了起来,“去你酒吧喝一杯。”
“一杯怎么够,起码要一整瓶威士忌,才能抚平我内心的创伤。”杜少谦推开门,和宗政一前一后进房间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去了暮色森林。
九点多,杜少谦和宗政喝完了两瓶烈性酒,林渺渺也开着车进了市区。
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犹豫了一会儿,回了世纪花园,屋里没有人,她洗了个澡便躺下了,躺下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盯着黑暗的天花板。
行为心理学说,人在21天以上的重复性行为会养成一个习惯,她明明只在他的怀里睡了几天,就养成了这种可怕的习惯,没有他的怀抱,即使疲倦,也不想安睡。
宗政回来的时候,她还没睡着,她听见声音,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三十八。
她吁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卧室的门被拧开,头顶的水晶灯亮了起来,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脚步声径直走向床边,他的脚步有点虚浮,等他接近的时候,她闻见了浓郁的酒味。他掀开她的被子,迎上了她黑亮的眼睛。
宗政似乎有点意外,微微停顿了一下,含着酒气说:“没睡正好。”
残余的酒精从他的唇舌侵入她的口腔,林渺渺微微侧了下头,脸却被宗政用力扳了过来,他的眸子比夜幕还要黑,在她侧头躲开的一刹那,溢满怒意。
“林渺渺,我看也看光了,摸也摸得差不多了,下一步……”他的手指已经滑向她的小腹,向她的双腿间探去。
林渺渺敏捷地一侧身,躲开了他的手,她坐了起来,神色冷淡地问:“宗政,你是觉得我很随便,还是从心底瞧不起我,所以从来没尊重过我,想怎样就怎样?”
宗政微怔,随即冷笑了起来:“我想怎样就怎样?我怎样你了?!”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脸上的怒意在片刻间收敛得干干净净,门被他摔得发出沉重的声响,似乎连整座别墅都被震得晃动了一下。
林渺渺拥着被子忽然叹了口气,看完外婆和李嫣后,她已经冷静了下来。
下午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宗政嘴本来就毒,也许他并没有贬低她的意思,只是一时口快……
不过,不怎么尊重她的意愿,这点儿她绝对没有误会。
第二天林渺渺准时醒了过来,睡了一夜,却觉得更加疲惫,她蜷缩在自己的角落,侧头望着空荡荡的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自己,这是个不好的习惯,要尽快改掉。
她换好衣服去东岸公园慢跑了几圈回去后,宗政已经起床了,坐在餐桌旁用平板电脑翻看着新闻,他的神色很淡,没有表现出任何阴沉的怒意,但餐厅里的空气却像是凝固了,林渺渺忽然没了食欲,回卧室洗了个澡,又磨蹭了一会儿,再下来时,宗政已经开车离开了。
中午他没打电话叫她送饭,也没回家吃饭。林渺渺坐在客厅里翻看着资料,却一直静不下心来,室内设计来了七八个男人,正忙着装修摄影室,电钻和各种声音频繁地响着,林渺渺关了电脑,去花园转了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了下来。
下午三点,她开车去了机场,在咖啡厅等了一会儿,广播里通知完航班抵达,没多久她就接到了米真的电话,轻快欢乐的声音从手里里传来:“Nina;Iaming!”
林渺渺的心情好了起来,提着自己的包去接米真,远远地就从人群里望见了他,米真也发现了林渺渺,立刻笑得见眉不见眼,小跑了过来,给了林渺渺一个热情地熊抱。
他的身高和宗政不相上下,都在一米八以上,林渺渺虽然有一米七三,但身材纤瘦,这一抱差点闷死在他的胸口。
米真很快就松开了手,林渺渺瞅了瞅他的胸膛,忽然发现他和宗政的拥抱是完全的不同,米真拥抱她的时候,就如自己的左手牵着右手,但宗政抱她的时候,他滚烫的热度,暧昧的唇舌,让她的皮肤叫嚣饥渴,想要更加的靠近。
如果细细分辨,这两个男人有很多的共同点,容貌俊朗,同样的小麦肤色,像阳光一样,但差别也很明显,米真的俊朗就像邻家的阳光男孩,而宗政的英俊天生就带着一种权贵的恣意。
米真像是清晨的阳光,温暖明媚舒适,可以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而宗政……
有时他也会像清晨的阳光,但更多的时候,他不像阳光,更像一轮烈日,炙热而蛮横。
就在见到米真的短短一瞬间,她居然想了这么多,她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了。
离开机场,她把米真送到了秀水坊的别墅,上午已经让钟点工来收拾过,她去客房转悠了一圈,将缺少的东西记录了一下,米真从行李箱中取了件衣服出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愉悦地哼着歌去洗澡了。
洗完澡,米真光着膀子,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Nina,你的事情办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林渺渺摇了摇头,在Y国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回Z国是为了联姻,除了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同时也觉得联姻的成功率太低,就算联姻成功,时间也不过一年而已。
林渺渺原计划在结婚后在Z国呆上几个月意思一下,就回Y国,直到这段婚姻关系结束。只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除去宗政,李珍和邱淑清都对她很好,好得让她忍不住想留下来。
人总是有贪心的,如果从没得到过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触碰了一下白昼,她又如何舍得再回到一个人的黑夜里?尽管白昼有时太亮,刺得人睁不开眼,有时也会太热,闷得人心生烦躁……
飞蛾扑火的时候,明知道会烧成灰烬,依旧义无反顾,她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她只能站在日与夜,黑与白的交界处仰望。
以后会怎样?她没有去想,顺其自然吧。
朴泓熙总说她没有热情,没有强烈的渴望,是的,她没有这些,所以,就顺其自然吧。
“Nina,你住哪间房?”米真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似乎想要参观一下。
“我不住这里……”林渺渺略一踌躇,抬眸对米真说,“Daniel,我结婚了。”
米真呆了呆,瞳孔微张,似乎难以置信,过了好一阵,他才轻轻地用英文问:“Whatdidyousay?”
据说,当人的情绪波动过大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使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出生在Y国,并在Y国长大的米真,英语就是他最熟悉的语言。
米真的震惊,在林渺渺的意料之中,如果米真现在告诉她,自己也结婚了,她也会惊一下。她很自然地用英语回了一句:“Iammarried。”
米真动了动嘴唇,即使林渺渺说了两遍,但他依旧没听懂。
“Sorry,我知道这事有点突然,当时我回Z国……,结婚,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她目带歉意,朴泓熙和米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但临走的时候,她谁也没告诉,总觉得这种事只是一场交易,太难以启齿,根本没有必要告诉他们。
米真的神情有几分恍惚,林渺渺连声说了几句“Sorry”,他不止是她的朋友,这么多年,早就快成为她的亲人,这样重大的事情,林渺渺自己一个人就给办了,换谁都会生气,她本想一直隐瞒这事儿,但现在米真来了Z国,而她当初的心思也有了几分变化。
林渺渺垂着眼眸,乖乖认错,于是错过了米真脸上最真实的情绪,那是混合了痛楚,难以置信,茫然,以及深深的失落。他的视线突然落在林渺渺的手指上,明知道她不会是开玩笑的人,但此时,米真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期望:“Nina,你没有戴结婚戒指!”
林渺渺顺着他的视线也落到自己空荡荡的手指上,随意答了句:“没有。”
她答得这么坦然,反而让米真最后的那点期望灰飞烟灭,是呀,她不喜欢带任何饰品,嫌动作的时候不太方便。可是……,她的脖子上却挂着一串价值不菲的翡翠项链。
米真在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苦涩地在心底问起自己:如果,他能勇敢一点,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做朋友可以是一辈子,一旦奢望地想要靠近,要么一步登顶,要么跌入深渊,他很清楚,林渺渺只当他是朋友,唯一的朋友,重要的朋友,像亲人一样的朋友……,该死的朋友!
他一直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如果,他能勇敢一点,今天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37搅局的
米真压下了心中翻滚得快要沸腾的情绪;艰难地动了动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Nina;你太过分了,这种事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先去吹头发!”
米真呼了口气;几乎僵硬地转身,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林渺渺;他还在原地等待;她已经走远。
半个小时后,林渺渺敲了敲卧室的门:“Daniel;我出去买点生活用品;一会儿回来。”
米真将脸从双手里抬了起来;胡乱揉了揉脸,又长长吸了口气:“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米真心中的苦涩和嫉妒却慢慢地涌了上来,即使知道她已经嫁人,但他还是不甘心。
林渺渺回来时,已经快五点,除了给米真买的毛巾牙刷等日用品,她还买了不少菜,做好饭已经六点了,她踌躇了几秒,给宗政打了个电话,按照约定报告一下行踪,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电波里依旧是一长一短清浅的呼吸声,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宗政,我有点儿事,晚点才回来,你……”林渺渺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手机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她默了默,宗政好像还在生气,而且采用的是冷战的方式。对于秉承着顺其自然人生理念,和养成的淡漠性格,生气这种事儿,林渺渺很少经历,就算真有点生气,她也会很快调整过来,比如昨晚宗政摔门而去后,她对他的不尊重,就不怎么生气了,这并不是说她大度,只是觉得毫无意义,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