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繁音和我都异常激动,尤其是繁音,他热切地看着庄雪绍,要不是身份不妥,我猜她会分分钟上去把庄雪绍啃个遍。
繁音雀跃地道:“凤君此话当真?”
庄雪绍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让人觉得很舒服。“自然当真。”
“好,好,好!”繁音连着说三个好,抚掌赞道:“凤君救国有功,等到疫情得以控制,寡人给凤君记头等功!”
庄雪绍淡淡拱手,“多谢陛下好意,臣愿意前去云南,替陛下拯救百姓于水火,使所有灾民康复。”
承乾宫有过几秒的静谧,随即响起了繁音那略带为难的声音:“凤君要去云南?怕是不大方便,寡人也不放心。何况瘟疫这种事有太医和钦差大臣就足够了,凤君身子弱,沾染上瘟疫总归是一桩麻烦事。”
庄雪绍细声解释道:“臣去也是应该的,且不说太医是否熟悉方子和药材用量,光是里面的一味药材就已经是寻常人罕见的,臣可以肯定地说,在大渊除了臣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人会认识那药材。”
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当然不知道,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这……寡人还是觉得不妥。”繁音为难道。
“陛下,臣是大渊凤君,就算为大渊、为陛下牺牲也是应该的。若这方子有效,百姓记得是陛下的功劳,念得也是陛下的好;若是不成,到时候陛下怪臣办事不力也堵住了百姓的悠悠之口。不管怎么说,臣是为了陛下好,陛下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倒是想相信他出自内心为了繁音好,可惜事在人为,我已经可以确定现在是妾有心、郎无意了。
繁音惆怅地捏着眉心,应该是在思考庄雪绍提议的可行性。庄雪绍也不多言,就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啜着茶水。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宫中太医的医术是可以相信的,宫中也珍藏着珍贵的医书,譬如《神农本草经》等,无论常见还是罕见的药材上面都有记载,只需要凤君写下名字或者描述模样,自有太医代劳。凤君出宫是大事,陛下还是慎重起见啊。”
繁音微微点头,赞同道:“有理。”
我继续到:“凤君是西岚七皇子,瘟疫那等地如凤君这般尊贵的人儿,若是去了定少不了与疫民接触,万一染上了,凤君的身子又弱,免不了吃苦一番。陛下您舍得么?”
繁音抬手掩住口型,悄声对我道:“寡人当然舍不得!”
见她被我说动,我满意退回,不再多言。
繁音咳了一声,换上亲和的笑容,刚开口:“凤君啊……”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君打断了。
“哦,陛下,臣忘了说,那药材臣只是见过一次,若再看到定能认出,否则的话臣也说不出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庄雪绍淡淡地说。
“啊,没关系,寡人是想说……凤君到了云南一定要保重身体,找不到也没关系,寡人只想让你平安归来。”
桌上交叠着两人的手,繁音说完话后还轻轻地拍了两下,算是她爱意的表达。
所以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繁音这个见风使舵的能力!我说了两大段的话,绞尽脑汁规劝繁音,还是比不过凤君一个眼神,一句不疼不痒的话能轻易让她改变主意。
看这样子凤君前去云南已经敲定了,根据繁音对庄雪绍的眼神来看,我估计她已经打定主意,任何人也劝不动她了……
我被繁音气得想揪头发,那边庄雪绍又跟繁音交流探讨了一下治理瘟疫的方针,最后庄雪绍挑衅似地瞄了我一眼,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地走了。
他一走,我赶忙对繁音敲警钟:“陛下,您怎能轻易答应!此去云南谁能保证路途上会有什么不测,若是凤君遇险,那岂不是让两国尴尬!况且凤君毕竟是西岚皇子,不可尽信。最关键的是!”我咬咬牙,“凤君容貌过人,万一被人盯上,陛下您多糟心!”
繁音大吃一惊,瞠目道:“好你个阿澈,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条?”
“……”我说什么了吗?
“阿澈!”繁音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么一说寡人才想起,几个月前交给你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办。”
“……什么事儿?”我满头雾水。
她甚是温柔地笑着,柔声道:“阿澈,跑去凤君宫里的那个贱婢你找到了吗?”
没想到她在这个档口提这事儿,我心里发虚不敢接话,只能岔开话题:“陛下,这不重要,如果您执意让凤君去云南,那……那就请准许微臣一并前去!”
“哦?”繁音大感意外,“你又为什么想去呢?”
当然是防着凤君意图不轨做出有害于大渊的事情了!
但这话万万不能明说,我略作思考,义正言辞道:“凤君此去前路不测,陛下身系天下抽不开身,微臣身为陛下身边最亲信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替陛下走一遭,顺便也替陛下查勘查勘民情。别的不成,微臣也可以替陛下照顾凤君。”
繁音点头道:“不瞒你说,寡人正有此意。”
“……啊?”
“朝中百官忠心者虽多,但碍于个人利益难免会对民情有所保留,不能尽言。云南瘟疫也是一个机会,你就替寡人好好看看,云南郡守是如何办事的。”她叹息一声,“寡人开仓放粮,又拨款出力,疫情却不见好转,一直恶化。寡人怀疑云南郡守中饱私囊,或者另有他人搞鬼。”
我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同时有些百感交集,繁音她被磨砺得已经隐隐有了帝王心机,至少在我方才跟她说话之前,我根本看不出她是有意让我跟随凤君去云南的。
她又掐我的脸,笑道:“而且你说得对,凤君长得忒讨喜,要没有你随行看着他,我也怕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有你一起去,寡人放心得很。”
我能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憨憨地笑着,感慨于繁音多变的心思。
然后我就成了所谓的钦差大臣,直接受命于陛下,可以不听任何人命令,直接派使到云南,接管瘟疫一灾。
表面上看是凤君随行于我,实际上他才是正牌钦差,我也就是个挂名的。
圣旨即下,第三日我便和凤君一同起行。繁音亲自相送,给我这个“钦差大臣”好大的面子。
繁音有心给我们带上一支骑兵,凤君嫌太招摇,所以被推辞了。
我和庄雪绍揣着圣旨,做着低调的钦差大臣,黑白两匹骏马备齐,我们打马出城,百姓欢呼围观,看到百姓们一张张信任的脸,我心下颇为受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一切都为架空,谢绝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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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凤君的本领
从上京到云南,我和庄雪绍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最终在半个月内赶到了。
庄雪绍是西岚七皇子,自他降生下来伺候他的人肯定不少,养尊处优什么的早已习惯。
可是这一路下来只有我和庄雪绍两个人,他这个前皇子今凤君非但没有一点不适应,反而是我很不习惯。
所以赶路时,我问他:“没人伺候习惯吗?吃的不好咽得下去吗?你来云南是别有目的的对吗?”
原本面无表情的庄雪绍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时,侧目瞥了我一眼,神情清冷,眉目倨傲,仿佛在后宫中又贱又损的人都是假象。
然后他大力抽打身下马儿,甩下张着嘴巴还等他回答的我,自个儿一溜烟似地走了。
……我也觉得自己够无聊的……
还未进入云南境内,只觉得空气中雾瘴弥漫,不知有毒无毒。庄雪绍突然勒住缰绳并且拦住我,我不得不停下看着他。
“干嘛?”我问。
他不答,从怀中掏出两块帕子。
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他随便揪出一块帕子丢给我,我下意识地接住后前后翻了翻,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这一路上他都高冷得不行,也不跟我说话,我趁此机会当然要不遗余力地打击他:“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可不如凤君您金贵,更想不到要随身带着帕子呢。”
他就像没听到一样,默默把帕子系在脸上,掩住自己的鼻息。
……哦。
他系上之后就继续前行,我有些尴尬,也赶紧系上跟紧庄雪绍。
云南风景很美,即便是秋季气候依旧温暖如春。群山似黛,峰峦耸翠,明明很美的地方,内里却是生灵涂炭。
若仔细观察,就能看到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动物的尸体,腐烂得无法辨认。风景虽好,可隐隐约约弥漫着的气味实在让人不适。
好在鼻息间的帕子味道清香,看来庄雪绍的确早有准备。
我在他的后面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想着他的心细如发,心中莫名异样。
一路无话,越是向人烟处走,就越可见到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是一个村庄,腐尸遍地,青烟袅袅,有孤寡无助的老人靠墙休息,也有羸弱不堪的中年人面色绝望,倒是一个个半大的孩子,皮包骨似的,眼睛却圆溜溜地睁得老大。
我和庄雪绍骑马慢行而过,他们仿佛害怕而又好奇,身子瑟缩,头探出来,用探寻的目光打量我们。
病多健少,死气沉沉。我皱着眉头,快了几步跟上庄雪绍,说道:“敢问凤君有把握治好这场瘟疫吗。”
“不知道。”顿了顿,“怜悯也由不得你接近,这些人八成都是染上瘟疫的,剩下的两成现在没染上日后就说不定了。”
“那我们快走吧?”我说。
庄雪绍颔首,压着缰绳加快了速度。
又走了大半日,从边界到郡县,庄雪绍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到云南郡守所在,从即日就大力治理瘟疫。
对于他这种做法,我深表欣慰。看来他倒是把百姓放在了首位的,对于他如何治理这场瘟疫,我的确很期待呢。
不管瘟疫如何,无人把手的郡守府邸仍是一片气派。庄雪绍和我下马入府,亮出了钦差身份之后,云南郡守立即出门将我们接进去。
郡守姓潘,名叫潘正良。何时做官我不知,做云南郡守多久了我也不知。我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钦差……
由于对外来说钦差是我,所以庄雪绍没有得到太多热情,却也没有被冷落。他这人就是有一种特殊气质,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忽视。
和潘正良寒暄过后,他找了个适当机会,还是问了出来:“不知这位是……”
“他……”
我还在思考该如何对他作介绍,他就自己把话茬接了过去:“我是圣上特请的御医,祖上对瘟疫一直颇有研究。”
听到后一句话,潘正良污浊的眼睛亮了亮。
“多谢皇上!云南百姓的性命……可全靠您了啊!”
潘正良无不激动道,若是再让他说两句,估摸就老泪纵横了。
庄雪绍淡淡摆手,“分内之事。”
我敛着嘴角,看了他一眼。
“阿澈大人,不瞒您说,朝廷再不派人来,这云南百姓怕是要……唉!都是下官无能,没能治理好这里。劳烦阿澈大人回京面圣后替下官请罪,下官有愧于皇恩!”他抹了抹眼角,神情恳切。
庄雪绍这时暗中碰了碰我的脚,我不明所以地看他,他给我递了一个眼色。
我当即了然,微微一笑,颔首道:“既然如此,闲话少叙,我先带御医去灾民区看看吧。”
潘正良赶忙答应,急忙下去换了个便装就带我们出去了。
比起先前看到的小村庄,这里看起来倒是好了一些,但瘟疫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街道两旁明明很多小摊商铺,如今大都店门禁闭,门口招牌也不甚明亮。从脚下向前方看去,总觉得这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弥散,雾蒙蒙的教人心头发沉。
“这瘟疫厉害得很,连内衙的衙役都有一半染了病,下官看着这些百姓受苦,只恨不能以身替之。”
来云南之前,繁音特意叮嘱过我,让我替她盯着云南郡守是否规矩。所以此刻无论他说得怎样声情并茂,感人肺腑,我都不会尽信。毕竟我是钦差,他对我演演戏也在情理之中……
啊,如我这般推己及人善解人意,实在是忒教人感动了啊哈哈。
我随意点头算是回应,让潘正良带路去了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皇上之前派来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如何控制也抑制不住疫情蔓延。现在尚未染上瘟疫的,只有一成人数不到。”潘正良边走边汇报道。
“死者尸体如何处理的?”庄雪绍问。
“开始是埋的,后来听从前钦差刘大人的吩咐,都烧了。”潘正良老老实实答。
庄雪绍满意点头,此时已经进入了小巷,连连拜访了几家,每一家至少有一人染上瘟疫,呕吐腹头晕腹泻不止,看得人心揪。
我见他上去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苔,倒也像那么回事。也许只是做戏给潘正良看吧,毕竟他只是个皇子加凤君,不可能会什么医术。
从巷里出来,庄雪绍利落地道:“先将灾民和健康人群分离,由专人照顾。病者舌苔发白,舌质绛红,若再耽搁,恐怕死的人会更多。烦劳大人即刻回去准备,我先开一些方子,大人抓了药之后直接送到灾民区,让病者喝下去,虽不能药到病除,但缓上一缓还是可以的。”
庄雪绍只是一个“御医”,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刚认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