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情,早在几年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么些年来,虽说他不期盼此事的到来,却也从来不排斥。
当时,现在的他,心里不仅仅是排斥了,他甚至希望这件事凭空消失。
这样天真的想法一出,他就立刻清醒了。这这么可能会消失,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客观?
恢复理智的他,站在凌府的大门前,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思索良久,他决定去映怀谷。
骑上自己的马,奔向映怀谷时,马蹄踩踏地面发出的“笃笃”声渐进,安澜开始有点疑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开始随着声音愈加清晰,她走了出来,居然真的是凌逸风来了。
脸上惊喜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她看着凌逸风将缰绳一拉,马儿慢慢停下脚步,凌逸风再轻轻一跃,下了马来。
雨竹和秦安之前听到声音也好奇地出来过,看到来者是谁之后便很善解人意得又钻了回去。
“你怎么又来了?”安澜走上前去看着凌逸风问道,问完之后发现这样问不大好,好像不欢迎别人一样,于是又立刻解释,“我是说你事情多,不用整天来看我……们。”
哎,又紧张了,一紧张她就语无伦次,安澜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她很想表现得从容又淡定的。
看到熟悉的满意心机的安澜,凌逸风笑了。
他的笑让安澜又失神了一瞬,不过旋即就害羞起来了。
凌逸风看到她那么不自在,便开口道:“我来看下师父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他也该换药了。”
“哦,这样啊。”安澜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嗯。就是这样的。”凌逸风说着这话,可是他并不确定这话是不是真心话。
“师父在房里,你进来吧。”
“嗯。”说完凌逸风就往木屋里走去,不过他的脚步却没了往日的果断。
安澜也跟在他的身后,进到江震天的屋里,安澜知道他们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她不喜欢,于是就自行开口道:“师父,师兄来看你了。”
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江震天睁开眼睛,看着凌逸风说:“风儿找我何事?”
“师兄是要帮你换药呢。”安澜继续帮凌逸风说话。
听了这话江震天狐疑地看着凌逸风,想了一会儿,他那因疑惑而蹙起的眉心便舒展开来。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哦,换药啊,好,来换吧。”
这下轮到安澜疑惑了,自己的师父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老实那么配合了。他不是连吃药都说自己不需要吃的吗?换药,那不是该说自己换或者说不用换了,已经好了之类的吗?反正什么样的借口都正常,就是乖乖听话不正常。
“丫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出去。”江震天不满道。
安澜努了努嘴,想要反驳,又无话可说,最后也乖乖的出去等着了。
看到安澜将门关好,江震天捋了捋胡子,笑着看凌逸风,不说话。
凌逸风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于是硬着头皮道:“师父,徒儿替您诊脉吧,看您恢复得如何了。”
“哈哈。”江震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风儿何时也变得如此有趣?”
被江震天这么一说,凌逸风头一次有了窘迫之感。
“我的药昨晚换过了,这两日都不需要再换。”江震天淡淡说着,眼睛却是看着凌逸风的反应,“这件事,难道你忘了?”
这事是他亲自吩咐秦安做的,谨慎的凌逸风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会忘记。可见,帮他换药只是他对安澜说出来此的原因,或者说是……借口。
对,借口。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来此,还找了这么一个烂借口。
凌逸风知道自己的借口已被师父看穿,他的心态也已经调节好,他恢复了从容,说:“徒儿的确不是为了给师父换药而来的。”
江震天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凌逸风继续道:“徒儿只是想着前几日还欠师妹一个承诺,几日没有什么要紧事,便来兑现承诺。”
江震天捋着胡子饶有兴味地挑眉,笑看凌逸风,凌逸风的脸居然有淡淡的红晕。
“原来如此。”江震天不想为难于他,不过,他很好奇,“能否告诉为师,你欠那丫头什么承诺?”
这下凌逸风有些为难了,不是不想说,而是有点难以启齿,比较,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
只是师父已经开口问了,又不能回避,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徒儿答应师妹要摘那野果给她。”
“什么?”江震天很意外,“就摘果子这么点小事?”
这种小事他居然放在心上,虽然这个应该也是他来此的借口,但是,怎么想,怎么奇怪。这可不是凌逸风做事的风格。
凌逸风脸上的红晕深了一分,“就是这件事,徒儿答应过她。”
江震天从震惊中恢复平静,看来风儿对安澜确是有意的。他也不再多言,不想他下不来台,他面容平静地说:“你就带她去吧。”
凌逸风松了一口气,跟江震天辞别之后就往门外走去来了。
可是,又要面临另外一个难题——他该这么跟安澜说?
一边思索一边走着,刚好遇到从外面进来的安澜。
“咦?”安澜惊讶道,“师兄这么那么快就换号药了?”
凌逸风抬头,说:“嗯。”
就这么简单,安澜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想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从凌逸风身边走过的时候,凌逸风情急之下叫住了她:“安澜。”
“嗯?”看到凌逸风吞吞吐吐的样子,安澜更加惊讶了。
凌逸风还没组织好语言。
安澜等了一会儿,问:“凌逸风?”
凌逸风看着她,以为她有话对自己说,“什么?”
安澜笑了,说:“是你叫我的,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凌逸风再次窘迫了,安澜都看出来了。
想到自己曾经很想看他不从容的样子,现在“如愿以偿”,她心里更乐了。
凌逸风将视线从安澜的身上转向别处,说:“我……是来兑现诺言的。”
“什么诺言?”安澜顺口问道。
“那天上山采药,我答应过你要摘野果子回来的。”凌逸风说着实话,“那天你睡着了,我想着日后再来,所以就食了言。”
“这事你还记着?”就连稀罕那些野果子的自己都快忘记了,他居然还记着。安澜很意外,也很感动。
凌逸风说:“我自然记得,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
安澜喜笑颜开,说:“那好吧,我去跟师父说一声,然后我们一起去摘。”
其实这件事情她也是这两天才记起来的。那天回来,睡醒之后知道师父受了伤,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其它事情,就连那日与凌逸风的亲密都被她忘了。这两天师父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放下心的她才记起来。
此时提起摘果子,顺理成章的,安澜又想到了那天在山上摔倒的情景,安澜的脸顿时变得热乎乎的。
显然,记起当日情形的不止安澜一个,凌逸风亦然。
凌逸风说:“我已经跟师父说过了,你去准备一下便可。”
“哦。”安澜乖乖答应着,然后就走进走进的房间里。
用冰凉的手按在脸上,安澜笑得很甜蜜。
她在房里坐了两分钟,从甜蜜思绪醒来时她立刻站起身来,准备?准备什么,左顾右盼了一下,安澜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准备,于是低头整了整行装,再跑到镜子前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衣着发饰没有意见之后,她才满意地笑着走了出去。
凌逸风已在木屋前等候,安澜看着他,觉得他就像是等待新娘的新郎官。
啊……居然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安澜暗骂自己不知羞。
正不知如何开口之时,雨竹走了过来,她对安澜说:“姐姐,拿个袋子去吧。”
说完之后雨竹将手伸向安澜,安澜低头一看,原来她手上拿着自己叫她缝制的布袋。
安澜感激地接过,正想说谢谢,雨竹又开口了。
她炫耀似的说:“姐姐好聪明,这样的布袋的确很方便又能装很多东西……”
看到雨竹还想继续挖掘布袋的“秒用”,安澜赶紧制止道:“嗯嗯嗯,布袋很有用,最大的用处就是能装很多很多也果子回来给你吃,你放心,我会尽量多摘些,保管能满足你的胃。”
“姐姐……”雨竹嗔怪道。自己是为了让自家公子知道姐姐很聪明,很有创意。可是姐姐居然不领取,还将话头转到自己的身上。这也就算了,还把她说得如此好吃。这,让她一个小姑娘家情何以堪?
看到雨竹那么激动,安澜也知道她心里所想,于是讪讪地陪笑道:“好啦,我知道啦,雨竹满意我说的那么好吃啦。”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挑明,凌逸风笑了。
雨竹更是恼怒,说了一句“我去忙了。”然后就走了。
留下笑得开心的凌逸风和尴尬的安澜。
安澜努力将这事抛到脑后,嘻嘻笑着走下木屋,说:“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安澜想的自然是乱七八糟无逻辑无因果关系的事情,而凌逸风想的则复杂多了。
今天虽然只过了一半,可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比往日都多。
对于目前的状况,他有些不知所措。更甚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从父亲说了那些话,他的思绪就一直混乱着,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来到映怀谷,都算是鬼使神差的。
他要尽快理清思绪。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安澜,他微一皱眉。自己对安澜已经超出了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的情意,也不是对待师妹的感觉。可是那是师妹呢?
有一丝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待他想抓住的时候,又消失无踪。
虽然凌逸风很聪明,但是毕竟他很少与别的女子相处,对待别人的事也不甚在意。他也从未想过娶亲之事,因为那事,由不得他选择。
想到此事,凌逸风心里生出许多无奈。
可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还记得路吗?”凌逸风快步走到安澜的身边,问。
他不想再想。
其实安澜不说话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因为她看到凌逸风再想事情,所以才不说话,不打扰他。
此时他居然自己来找话题,安澜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声“啊?”之后,安澜才恍然大悟般说:“哦,不大记得了。”
抬头往了眼前的路,前面有个分岔路口,她的确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凌逸风也看了一眼那个岔路,说:“要不,你选一条,看对是不对。”
安澜皱眉看向凌逸风,这种无聊的事情,凌逸风居然有心思玩?
“怎么?”凌逸风对她的反应不太理解。
安澜说:“错了的话,你可不许笑我。“
听了这话,凌逸风想笑,不过还是忍住笑意,说:“好。”
这下安澜放心了,正好此时已经走到分岔路口,安澜左看看右看看,权衡了一下,就指着左边的路说:“我选这条。”
凌逸风笑了。安澜赶紧解释,“我说的是选,不是说我记得的是这条。”
她说这话,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若是错了,她可以说那是不巧,而不是她记性不好。当然若是对了的话,她可以说自己聪明运气又好。
凌逸风对她也算是挺了解的了,对她此话的用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更觉得安澜可爱了。
“公布答案吧。”安澜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准备。
“嗯……”凌逸风此时心情大好,也想捉弄捉弄安澜,于是他尽量拖着不说答案。
心急的安澜自然受不了这种等待,她催促道:“你快说啊。”
凌逸风看到原本自信又淡定的安澜焦急起来,才不疾不徐道:“你猜对了。”
“真的?”安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刚刚看到凌逸风迟疑,还以为他怕自己经受不住“答题错误”的打击,所以心灰意冷了。此时说她答对了,这仿佛是收到意外之财的感觉。
不过,他干嘛不干脆地说自己答对?干嘛还要这样“折磨”她?
愤怒地看着凌逸风,安澜讨伐道:“你干嘛捉弄我?”
凌逸风一脸无辜模样,道:“我有吗?”
“没有吗?”安澜眯起眼睛,靠近凌逸风。
凌逸风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偏了偏身子,保持警戒的模样,说:“似乎真的没有?”
安澜气结,也忘了顾及形象问题,双手叉在腰上,说:“你有!凌逸风,你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以前的他多酷多帅多不苟言笑啊。
“凌逸风也不再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说:“我变为如今模样,还不是因为你。”
“我?”安澜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为什么?”
旋即她就想到这句话,似乎太过暧昧了,不过幸好现在的局面是“针锋相对”,她不需害羞。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因就是如此。”凌逸风一本正经道,仿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安澜眨巴着眼睛,这……敢情他这是变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