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儿想也没有想立刻说:“不行。”
恭泽挑挑眉。叶眉儿假笑了两声,说:“我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跟着你一个陌生男人回去?”
恭泽笑了一声,满脸宠溺地看着这个小脸说:“这个好办。”
夏侯竺这些日子忙于暗中布置兵力,正忙得焦头烂额,无瑕顾忌叶眉儿。中秋之日他又忙到子时过了才回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中,却没有看见叶眉儿。夏侯竺忙召人来问,跟着叶眉儿的暗卫回来了一个,说叶眉儿被恭泽带走了。他们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不敢将叶眉儿抢回来。恭泽叫来了马车,暗卫追不上了,才回来禀报。夏侯竺听了气得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想:这个恭泽,真是可恶!!他才几日没有盯着叶眉儿,恭泽便又将他老婆掳走了。还好,方才听暗卫的禀报,恭泽应该还未认出叶眉儿,叶眉儿暂时还是安全的。而且他如今尚未准备好,不方便动手,若是操之过急,怕是会前功尽弃。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叶眉儿再说,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夏侯竺强按下心头的愤怒,冷声下令悄悄的在全城寻找叶眉儿。可是,恭泽不知道将叶眉儿藏去了哪里,夏侯竺的手下将城中各处找了个遍,就连各家的后院都悄悄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叶眉儿的半点踪迹。叶眉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夏侯竺还未找到叶眉儿,而白云寺中却忽然来了个显贵的人物当朝太子的太子妃,薛飞燕。薛飞燕来了白云寺,一不拜佛,二不烧香,直接到了后堂,找到方丈。
方丈将薛飞燕迎到了堂上坐着,奉上香茶,然后双手合十行礼,低头垂手的问道:“何事需要劳动娘娘大驾?”
薛飞燕美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淡淡的说:“这几日太子常来宝寺,想来这里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今日我也来叨扰方丈。”
、74第七十四章重温旧梦下
方丈暗暗地叹气:这事果然瞒不住。方丈说:“娘娘见笑了;小寺微寒,那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太子说近日操劳国事觉得劳累。见小寺后院禅房僻静,所以这些日子便常来后院坐坐,平静心绪,暂时忘记烦心之事”
薛飞燕依旧淡淡的说:“哦;如此;便带我去那后院看看。”
方丈低头站着;不敢回话。
薛飞燕微微一笑说:“方丈;我只是去后院坐坐;看看到底有什么好处;让太子如此眷恋。出不了什么事的。”
方丈只得带着薛飞燕往后走。方丈领着薛飞燕迤逦穿行,走了许久才走到山前的一片竹林前。
方丈站在竹林外,行了个礼;道:“后院在这竹林之中。老衲不方便进去了。娘娘请自便。”
竹林郁郁葱葱,即便是在这深秋的天气中依旧苍翠欲滴。早晨的阳光从盖着白霜的竹叶间投射下来,形成了无数的光柱。薄雾在光柱间飘动,光柱也像是有生命一般灵动。鸟儿在幽静的竹林中婉转的鸣叫着,一阵风吹过,吹动了竹林,沙沙作响。光柱随着竹林晃动,让影藏在深处的小小院落更显得神秘。
薛飞燕站在竹林外的小路边,看着眼前的美景,暗暗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个好去处!”
她吩咐了其他人在林外等着,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侍女进了竹林。薛飞燕沿着小路,踩着地上厚厚的竹叶走到,院子前。院子的门紧闭,薛飞燕刚要抬手推门,立刻不知道从哪里飞下来两个黑衣人,在薛飞燕面前跪了下来,拦住了她。薛飞燕冷声说:“大胆的奴才,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在我面前!?”
其中一人低头回到:“娘娘赎罪,太子交代的,除了他,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格杀爀论。”
侍女立刻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薛飞燕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眯眼看着紧闭的院门:格杀爀论,这么说,也包括她了。恭泽对这个女人如此紧张,她更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薛飞燕冷着脸又上前一步,淡淡的说:“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要杀了我。”
黑衣人为难的说:“娘娘,莫为难属下了,请速回吧。”
薛飞燕见他们还不让开,气得直哆嗦,刚要出声斥责,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了。薛飞燕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秀丽俊俏的女子,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在翠竹的之下,像是不染凡尘的仙子一般清丽。
原来那日叶眉儿被恭泽带来了白云寺中。然后恭泽便将她“留”在了这后院中。叶眉儿叫苦不迭。她原以为恭泽会带她回宫,届时她可以混成宫女、太监、哪怕是收垃圾扫地的也好,怎么也能混出来。谁知道,他却将她带来了这连一个鬼影都见不到的寺庙后院。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好像是雪地上的一只小鹿,馒头上的一只蚂蚁,目标太过明显,根本就逃不掉。
精美的衣物、饭菜、瓜果每日被源源不断的送来这个小院子里。恭泽也每日必来,有时坐一坐,有时舀些奏折来看看,或是捉着她陪他说话下棋。起初叶眉儿爱理不理,可是过了三日,她发现,如果不和恭泽说话,便没有人和她说话了,她才收起了自己强拉下来的脸。等恭泽一走,她便想尽各种办法逃出去,可是每次都是竹林还未走出去,便被逼了回来。她如今才想明白,原来恭泽根本就不想知道她住在哪里,她是谁,甚至不在乎她如何看他,他要的只是将她留住。
今日她正无聊的在院子里画圈圈晒太阳,听见门口有人说话。这是几日来她第一次听见女人说话,她兴奋了,找麻烦的人终于来了,再不来,她要憋死了。叶眉儿迫不及待的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却愣住了:薛飞燕!她如何也在这里?!
叶眉儿转念想了想,也对,恭泽既然都在,薛飞燕在这里也不稀奇了。
薛飞燕看见叶眉儿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涌上了心头。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她绝没有见过叶眉儿本人。薛飞燕对自己说:也许,是在恭泽的房中见过这个女子的画像,所以才觉得她如此的眼熟。
薛飞燕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对叶眉儿说道:“听说太子殿最近常来这里。所以本妃便来看看。”
叶眉儿微微皱眉说:“如今你是太子妃了?”
跟在薛飞燕身边的侍女立刻尖声呵斥道:“大胆,小小村姑,竟敢对娘娘如此无礼!”
薛飞燕瞟了一眼,侍女立刻低头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叶眉儿在心中叹息:薛飞燕如今真是有太子妃的架势。
薛飞燕转眼看着叶眉儿,淡淡的说:“我不知道原来是妹妹住在这里,来得迟了。这几日委屈你了。今日你便随我回宫可好?宫中人多,热闹一些,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也省得殿下每天两头跑。”
叶眉儿不由得暗暗的冷笑:“薛飞燕果然不傻,这样一举两得。一来显示了她的大度,让恭泽对她刮目相看。恭泽自然会敬重她。二来,她将我弄到宫中,随便给我一个名分,明里是为我好,实际上,却是将我的身份落实了。若是我始终待在这里,不管恭泽来这里多少次,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而只要我成了恭泽的妾,便归她管,她便可以慢慢地处置我了。”
叶眉儿似笑非笑地望着薛飞燕,却不回答她。
这时,一阵风吹着竹林沙沙的响,竹叶像是下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惊起了一只鸟儿啾啾叫着飞远了。
薛飞燕等了一会儿,见叶眉儿不回答她,又说:“妹妹放心,去了宫中定不会委屈你。我一定向皇上上书,封你做太子侧妃。如此有名有份,不是更好吗?”
叶眉儿忽然笑了,如今的薛飞燕与前世也大不同了,话里有话,绵里藏针。
叶眉儿不卑不亢,不咸不淡的回答:“太子妃有心了。可惜,我与太子殿下至多算是朋友,并无男女之事。我也没有打算嫁给他。我只是在这里住几日,方便时便会离开。”
薛飞燕心中暗暗冷笑:“每个接近他的女人都要摆出这副超脱的模样。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不就是图个新鲜。若是真的领着回了宫,过几日便发觉她与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新鲜劲就过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你这么耗在这里不过是想多让他新鲜几日。我岂能让你如愿?!”
薛飞燕还要说什么,身后忽然有人冷声问道:“太子妃在此何事?”
薛飞燕心中一惊,回头看,见恭泽站在她身后的竹林中,满脸寒霜的看着她们。恭泽似是急急的赶来,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有些气息不稳
。薛飞燕镇定心神,款款的俯身向恭泽行了个礼。
恭泽慢慢的走上前来,将叶眉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无事,才回头看着薛飞燕说:“你到这里来有何事?”
薛飞燕看着恭泽俊逸的脸,满眼的依恋。她有几日没有见到他了?如今她比他房中的侍女还不如,要见他,也只能在如此尴尬的场面之下。薛飞燕低下头,压下心中的酸意,柔声说:“臣妾听说太子最近国事繁忙,常常看奏折到深夜,还要抽空来这里。所以想着将姑娘接回宫里去,也省得太子殿下日日奔波。”
恭泽抬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腕,不咸不淡的说:“太子妃有心了。只是公主住到宫中不方便,所以暂时住在这里。我自会安排,你便不用费心了。”
叶眉儿皱眉看着恭泽:公主?什么时候她变成公主了?
薛飞燕更是吃了一惊,看了看恭泽又看了看叶眉儿。
恭泽口中对薛飞燕,眼睛却在望着叶眉儿,说:“今日燕地国皇上赫连轩亲自写来书信说,他的小妹,赫连紫公主,与他赌气,从家中逃了出来近一年了。他多寻不得,近日听说公主在南岭出现,请我们帮着寻找。信中还附了公主的画像。”说完便把画像递给了叶眉儿,叶眉儿接过来一看,果然画的是她。
叶眉儿立刻明白了,赫连轩知道她被恭泽带走了,夏侯竺又不好出手,所以他便假称她是他的妹妹来保证她的安全。
恭泽看着叶眉儿,嘴角微微上扬,说:“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你是燕地国的公主,怕你皇兄知晓了你的下落,会捉你回去,所以每次我一问到你的身世和姓名,你便支支吾吾地。”
叶眉儿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恭泽又说:“我已经以南岭太子的身份向燕地国求亲,我想燕地国一定不会拒绝,回信很快就会到。”
薛飞燕手脚冰凉,脸色发白的看着恭泽满是笑意的眼睛。她觉得自己身子发软,似是一直支持着她的支柱瞬间便崩溃了。她一心一意的爱着恭泽,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她知道,恭泽并不爱她,可是她却不在意,因为只要能站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她便心满意足了。如今看来,恭泽连那个位置都不打算给她了。她觉得这个竹林好冷,秋日暖暖的阳光也照不到这里,对于她来说像是地狱一般的可怕。她再也没有办法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恭泽满眼爱意、和颜悦色的对另一个女子说话。因为,薛飞燕从未见他如此对过任何女人,薛飞燕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输得彻底。
薛飞燕往后退着,然后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白云寺回到宫中的,只是她回到宫中时,发现自己满脸是泪,原来她一直在哭泣。
叶眉儿和恭泽根本没有注意到薛飞燕是何时走的。叶眉儿被恭泽的话吓到了。她叶瞪大了眼看着恭泽,大声的说道:“你向赫连轩求亲!!”
恭泽挑了挑眉,说:“恩。怎么啦?”
叶眉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眼珠子转了转,柔声说:“赫连轩,哦,不是,我皇兄他要是真答应了怎么办?”
恭泽俯身走到叶眉儿的面前说:“公主,若是燕地国君主答应了,你便是我的妻子了,有何不妥吗?”
叶眉儿的声音又忍不住大了几分,说:“我不能嫁给你!”
恭泽眯起眼说:“为什么?”
叶眉儿一时语塞:为什么?她总不能告诉他,她便是叶眉儿,她的夫君是夏侯竺,他们两个都是假死的。
恭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叶眉儿。
她的眼睛咕噜乱转,像是两旺泉水中滚动的黑珠子,灵动无比。恭泽看在眼里,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哀伤的神色:她与她真的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神情,都像是一个人。若不是他亲眼见她落下山崖,他一定以为是她回来了。他不能再放走她,哪怕知道她不是叶眉儿,可是对着她,他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她还在身边。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将她带到这里藏了起来。
恭泽垂下眼帘,习惯性的抚着自己的袖子。这件衣服还是叶眉儿为他做的,他爱若珍宝,每每穿着它,便像是拥着她一般。
恭泽不紧不慢的说:“还是你已经许了人家了?”
叶眉儿想了想,说来这事还真不知道如何计较。夏侯竺休了她,虽然是被逼的,但是毕竟是一纸休书,白纸黑字。那时,恭泽虽然未和她拜堂,她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为逃跑做准备,才假意顺从恭泽,但是那时的恭泽已经行了五礼,按理说,她如今是恭泽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