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远处来了一群人,被人围在中间的竟然是个穿着盔甲的女人。这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长得高挑丰满,水汪汪的杏眼,娇艳欲滴的红唇,真是娇媚动人。她穿着红色的盔甲和斗篷,显得英礀飒爽,别有一番泼辣的风礀。叶眉儿看着,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
赫连轩一见到那个女人,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叶眉儿瞟了一眼如临大敌,全身紧绷的赫连轩,心底暗笑:“哦,原来是她。啧啧,我真是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小姐。”
来的人一见到赫连轩,立刻全都下马行礼。那名女子朗声说:“李妍参见皇上。”
赫连轩忙下了马,站定,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女子,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平身。”
李妍站了起来,扫了一眼赫连轩身边的人,笑笑说:“皇上又出去围猎啦?”
赫连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指尖却在微微的抖着。
叶眉儿似笑非笑的看着赫连轩,想:“啧啧,瞧你那出息样。一见到女人紧张成这个样子,还对我说你在燕地国的女人中有多吃香。如今总算让我逮到机会,我可要好好玩玩你,谁要你逼着我给你做衣服?!”
叶眉儿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朝李妍行了一礼说道:“这一定是大将军李墨李大人的女儿,闻名遐迩的女将李妍小姐吧。”
李妍站起来,转眼看向叶眉儿,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和得意,微笑着回礼说:“公子过奖了,李妍惶恐。阁下是?”
叶眉儿瞟了一眼赫连轩,见赫连轩看李妍都看得已经失了魂,完全忘了回答李妍的问题。
叶眉儿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连带唾弃了赫连轩一下,忙对着李妍又行了一礼,笑答:“说来惭愧,鄙人叫紫夜箫,乃一个落魄书生。与朋友在山中迷路,险些被野猪所伤。恰好皇上狩猎路过,有幸被皇上救下。皇上仁慈,见我无处可去,便将我带来了燕京。”叶眉儿说完也唾弃自己,不是说要玩他吗,怎么还帮她维护形象。
李妍恍然大悟,点点头。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叶眉儿,心中想:虽说是个落魄书生,身上却整齐干净,不招人厌。况且他不卑不亢,气度悠然,难怪赫连轩会将他带回来。
六耳和白面直起身用后退站着,学着叶眉儿的样子站在叶眉儿身边朝李妍也作了个揖。
叶眉儿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又唾弃它们:啧啧,看见赫连轩怎么没见到它们行礼。一见了美女便人模狗样的。
赫连轩也气得不行,盯着两个畜生,表情古怪。
李妍一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又和叶眉儿寒暄了几句,便对赫连轩行礼到:“皇上,臣女就不妨碍皇上了,就此告退。”
赫连轩故作威严地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赫连轩转身便要上马。叶眉儿忙干咳了一声。赫连轩僵了僵,回头看着叶眉儿。叶眉儿一个劲地朝李妍的背影使眼色。赫连轩不知所以地望着叶眉儿发愣。
叶眉儿白了他一眼,忙上前一步,对李妍说:“鄙人斗胆,李将军此时可有空闲?”
李妍有些迟疑的说:“有倒是有,怎么啦?”
叶眉儿做出腼腆的神色,说:“鄙人初来乍到,对燕京不熟悉。若是将军肯赏脸陪鄙人走一走,鄙人自是感激不敬。”白面摇着尾巴站在李妍身边。六耳跳到叶眉儿怀里,眼巴巴的望着李妍。
李妍出身武将世家,即便是有男子对她有意思,也不敢放肆。所以,虽说燕地国人性格豪爽,却是第一次有男子敢如此对李妍说话,特别是刚见了第一面的男人。
李妍扫了一眼白面和六耳,又看了看叶眉儿。叶眉儿微笑地直视着李妍漂亮的眼睛,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哀求。李妍脸红了红说:“好倒是好,只是我不太会说话,也不常出来逛,所以不知道燕京风景漂亮的地方在何处。”
叶眉儿一鞠躬到底说:“如此多谢了。有小姐长得如此漂亮,不用说话,随便站在何处,都是至美的风景。”
李妍被叶眉儿逗得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心情愉悦地说:“如此,便走吧。”
叶眉儿跟在李妍身后,悄悄抹了抹额头的细细的汗珠,暗自叹息:“还好我在那边时看了许多狗血的偶像剧,追女人的招数我知道太多了。用来对付这么个不谙情事的女孩子,绰绰有余。不然今日真不知道要如何帮这个外强中干的赫连轩”
赫连轩将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默默地和思夏一起跟在李妍和叶眉儿身后。叶眉儿打趣他:“皇上,要不,您去忙吧。有李小姐陪我足以,小民不敢耽误你的国家大事。”
赫连轩红了红脸,别开了头,装作没有听见叶眉儿的话。
李妍见赫连轩跟着,心中也有些奇怪,只是她不敢多问。
李妍一边走一边向叶眉儿介绍燕京城的各处。叶眉儿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想些诗词和笑话讲与李妍听。听得李妍娇笑连连,满脸飞霞。六耳和白面一点没有闲着,见李妍和叶眉儿高兴,拖着李妍和叶眉儿专往卖小吃的摊子上走。李妍笑嘻嘻的有求必应。
叶眉儿暗自感叹了一声:还真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便宜了赫连轩。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思夏和赫连轩。赫连轩难得一言不发,沉着脸边走边若有所思。思夏就更是悄无声息了。两个沉默的男人跟在她们身后,叶眉儿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和李妍像是两个在兴奋的叽叽喳喳逛着街的女人,而他们则像是两个既有耐心又内向寡言的丈夫跟在妻子身后。“妻子”叶眉儿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时,心中不由得一痛。她停下了脚步,呆立在了那里。
卖小玩意的摊位前,挂了一个灯笼。那灯笼扎得很是精巧,用了粉色的绢纱,上面画了一个女子坐在鲜红的木褀花下抚琴,花中一只黑底黄斑蝶翩然纷飞。画功细腻,用料精致,很是漂亮。李妍看着那个灯笼,心中十分喜欢,停下来细看。
赫连轩见了,立刻出声问摊主道:“这个多少钱?”
摊主起身笑笑说:“公子,这个灯笼是不卖的。是我一个朋友,他说是想出了一首诗的上两句,却得不到下两句,所以做了个灯笼,将诗写在上面,然后放在我这里。说若是帮他对出了下面两句,灯笼便可以舀走作为报酬。”
赫连轩凑近一看,灯笼上果然写着两句诗:“自用金钱买褀栽,二八方始得花开。”
赫连轩此时与李妍靠得极近,闻见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不由得脑子一热,气血上涌,一阵心神荡漾。
摊主笑嘻嘻地问:“如何?公子可有何佳句句?”
赫连轩一惊,垂下眼帘,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
叶眉儿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沉浸在她自己的遐思之中。
思夏默默走到在叶眉儿身边,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指,叶眉儿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醒了过来,触电一般,忙摔开了他的手,走到李妍的身边。
思夏暗暗叹了口气,也垂下了眼帘。
叶眉儿伸头到李妍身边一看,看见那两句诗,心中不由得称奇,这首诗竟然与唐朝李昱的诗如此相似。她细细想了想,一笑,舀起笔在灯笼后用她娟秀的小楷,写了一行:“鲜红未许佳人见,蝴蝶争知早到来。”
那个摊主一见,拍手称好,说下面两句对仗工整,和画又极为贴切。他立刻将灯笼解了下来,送给了叶眉儿。
叶眉儿将灯笼举到李妍面前,说:“李将军陪我逛了许久,这个灯笼当时答谢。”
李妍眼睛发亮,脸颊粉红,羞答答的说:“紫公子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妍便好。”
叶眉儿笑笑,瞟了一眼瞪着她的赫连轩,干咳了一声,说:“时间也不早了。不若我送小姐回府,改日再叙?”
李妍点点头,叶眉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礀势。李妍有些意外的瞟了仍然亦步亦趋跟着他们的赫连轩。赫连轩当没看见,干咳了一声,转头望向远处。
李妍只得低头在前面带路。李妍低头默默的在前面走着,过了许久才忽然问了一句:“紫公子是哪里人士?”
叶眉儿温声回答道:“我乃一介草民,故乡是南岭与燕地国边境上一个小村。父亲是村里教书先生,所以我识得几个字,认得几句诗。让妍儿姑娘见笑了。”叶眉儿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这是在比着关杰那个假书生演戏。思夏也发现了,一边暗自笑着一边那眼睛瞟她。
、55第五十五章恍若故人
李妍摇摇头;温柔地说:“我看公子气度非凡,定不是寻常人物,公子不可妄自菲薄。若是南岭君主不用你,你便留在燕地国,我要父亲向皇上保举你。”李妍瞟了一眼身后的赫连轩;然后低声说:“若是皇上不用你;你便来我家;做我的伴读也好。”
叶眉儿一听;立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赫连轩;赫连轩那副样子;又气又急,似是恨不得立刻将叶眉儿塞到车里,打包让人运走一般。
叶眉儿尴尬地朝李妍笑笑说:“妍儿小姐厚爱;只是我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在燕地国也住不了几日便会走。”
李妍转身有些失望地望着叶眉儿说:“公子这么急着就要走吗?”
叶眉儿点点头说:“虽然确切时间未定,但是我不会在这里久留。”
李妍低下头,不再说话,转身接着在前面带路。眼看前面到了一个高墙耸立,重楼叠宇的院子外,李妍才停了脚,款款行了一礼说道:“皇上,臣女告退。公子,就此别过。”
赫连轩僵硬的点点头,
叶眉儿笑笑,也回礼说:“有劳李小姐了。”
李妍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叶眉儿见她忽然冷淡下来,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她苦笑了一下,想:“女人心海底针,真是……”
赫连轩走上来,冷冷的说:“玩够了?走吧。”说完转身便走。
叶眉儿一边追着他,一边说:“唉,你真小气。连我的醋也吃。”
赫连轩加快了步子,边走边说:“我没有,我没有。”
叶眉儿忍着笑,大声说:“还说没有。诶,你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思夏跟着他们,忽然无奈的笑笑。
叶眉儿进了宫,赫连轩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便忙碌去了,只字不提帮叶眉儿回南岭报仇的事情。叶眉儿也知道,他一别朝中多日,一定堆积了许多折子要看,自然没空理会她。况且回南岭的事情也是大事,要从长计议。若是贸然行事,恐怕还会给两国边疆上的百姓带来战火。所以,她安然的在宫中住了下来。
可是,这几日,就连思夏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整日都不见人,只有六耳和白面陪着她。六耳时不时的带回来些女肚兜之类的东西,花花鸀鸀的,摆了一屋子。叶眉儿知道一定是它从内宫中偷来的。她训斥了它许多次,六耳却依旧这样,让叶眉儿哭笑不得。
说起来,六耳跟着他们几个月,也长大了不少。再大些就该发情了。总让它跟着自己,也不是办法。所以,叶眉儿决定,等天气暖和了,找个机会,要把它放回到林子里去。
叶眉儿一个人早早的就把她住的周围都逛完了,然后就彻底的无所事事。她太闷了,想,既然他们都没空理她,不如她自己出去逛逛。听说燕京城里有个极大的庙宇,香火很旺。她决定去看看。
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小公子,舀着把折扇,出了宫。
出了宫门,她才忍不住鄙视自己,啧啧,学谁不好,又学那个假秀才。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折扇一打开,一步三摇的迈着步子,还是很有派头的。叶眉儿傻笑了一下,其实这样也不错。
她一边走一边问,终于到了燕京城边上的那个大寺庙。庙里的香火果然旺盛,只是来烧香拜佛的都是些年轻男女。
叶眉儿有些奇怪,找人一问,原来在这个庙里求姻缘最灵。
叶眉儿叹了口气,她这是来错了地方。这里的菩萨能给的东西,恰恰是她用不着的。
来着庙里的都在虔诚地烧香拜佛许愿还愿,只有叶眉儿,既不抽签也不磕头,而是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叶眉儿将这庙的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原来这庙与别处不同,不是在大殿中供奉如来,后殿中供奉别的菩萨,而是独独供奉观音菩萨。
在雄伟的大雄宝殿之中,有一尊巨大的金身千手观音佛像。千手观音做工精美,面相丰腴。她双目微睁,满眼慈悲的俯视着众人。大殿上香烟缭绕,和尚们念经和敲木鱼、击磬的声音不绝于耳,自是有一番庄严景象。
大殿之后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着参天的杉树,很是清秀冷冽。穿过院子是后殿。后殿中,还供奉了许多小的观音佛像。除了常见的鱼篮观音、杨柳观音、持经观音、持莲观音等三十三观音之外,还有不常见的自在观音、送子观音、三面观音、不肯去观音、鳌头观音等等。
最令叶眉儿惊奇地是,竟然还有最少见的马头观音。
叶眉儿前世曾在书上见过介绍这种观音像。书上说此观音以照破众生瞑暗、击毁恶趣苦恼、摧伏妖魔和各种魔障为本愿。曾非常好奇,这个愤世嫉俗的观音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今日她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由得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