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呀!”璟行立刻开口回答道,“这边什么都好,我挺喜欢的!”
许慕容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前两天见到英——”
“慕容哥!”他话还没有说完,璟行却已经迅速打断了他,“我其实正在上课呢,我不跟你多说了,再不回去教授要骂我了。等你有好消息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许慕容不由得又是一阵沉默,随即才回答道:“好吧。”
“嗯。”璟行抿了抿唇,强忍住泛红的眼眶说了一句,“拜拜。”
*******
许慕容的好消息传来得很快,第三天璟行就收到了他的邮件,说爷爷已经同意他返回非洲,但条件是他必须三个月回去一次,结果他成功讨价还价到半年回去一次。
璟行知道这是他的梦想,当然为他高兴,很快就给他回了邮件。
第二天她又收到许慕容的回件,很简单的一行字——“希望我每一次回来,都能见到你。”
璟行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许久,终究是沉默地关上了邮箱。
许慕容其实是佷识进退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多年也没有说出自己对璟行的喜欢。那封只有一行字的邮件没有收到璟行的回音,他后来就没有再说类似的话。
两个人还是会经常联系,因为时差的关系,基本都是用邮件。
尤其是许慕容重新回到非洲之后,几乎每天给璟行发一封邮件,有点类似日记的形式,将他每天经历的事情讲给璟行听,有时候还会附上一两张照片,多数时候都是笑容灿烂的非洲小孩,或者是壮丽阔达的草原景象。
璟行每天都会按时对他的邮件进行回复,却绝少提及自己过得怎么样。
她不讲述自己的生活,许慕容就知道,她过得不好。
从小到大她的性格都是活泼开朗的,有了开心的事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人分享宣布,有了难过的事情也总会忍不住向人倾诉,许慕容曾经分享过很多她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可是现在,她却仿佛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藏了起来,抑或是,她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
他知道这是她还没有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的表现,所以他也仍然跟她保持着从前那种关系,外人看起来是很亲密,但其实并没有好得过分。有些话他知道还不是时候说,所以就一直藏在心里。
初恋对于女孩子来说总是极其珍贵的,但很少有人会抱着初恋过一辈子,大多数人都会慢慢走出来,迎接新的生活。
他想,终有一日他会等到。
温采偶尔也会在和璟行的通话中问到她和许慕容的发展,温采虽然疼爱她,但同时也很疼爱许慕容,因此璟行并没有回答得太过直接,只是对温采撒娇一样地说道:“妈妈,我还小。”
这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温采终于忍无可忍:“都24岁了还小?那你告诉妈妈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不小?”
璟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说辞,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说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她从十九岁长到二十四岁,个子又长高了3cm,体重轻了两公斤,脸上不见了婴儿肥,彻底从苹果脸进化为瓜子脸,曾经的波浪马尾变成了披肩直发,中途换专业修读了艰难晦涩的法律……还有,再也没有回过一次A市。
温采每个礼拜都会跟她通电话,每年也都会飞来看她几次,一到寒暑假就催她回国,可是璟行的回答永远都是忙学业,回不去。
只不过今年夏天她就要毕业了,这个借口也再也不能用了。
一下子就少了两个惯用的借口,璟行有些怅惘,许久没有说话。
“囡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妈妈呀?”温采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们这群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呢?”
璟行没有问其他的“孩子”怎么让温采操心了,笑了笑之后,只是低声道:“妈妈,其实,我不会跟慕容哥在一起的。”
“为什么?”温采还是第一次从她这里得到这么明确的回答,明显有些怔忡。
为什么呢?璟行不慌不忙地想着答案,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窗台上面如往常一样搁着的一束新鲜白玫瑰时,她忽然淡淡笑了起来,低声道:“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的?”温采顿时有些惊喜,却又有些失望,“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样的男孩子?”
“香港人,跟我同级,高高的,帅帅的。”璟行低声地回答着,“人很活泼外向,很温柔体贴,也很会哄我开心。他每天都会送我一束新鲜盛开的白玫瑰,刚好十一朵,从不间断。我们刚刚开始没多久,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妈妈,你可是澳洲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所以妈妈,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哦!”
是幻觉吗
温采听了,当然只能尽力掩去内心的失望,又道:“男孩子性格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见一见?”
璟行想了想,笑道:“妈妈,等我毕业的时候,毕业了肯定有假期,就能回来看你和爸爸啦。”
算算日子,离她毕业也就只有两个月,温采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毕业后打算在香港工作,还是哪里?”
璟行顿了顿,随即淡淡一笑:“妈妈,其实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澳洲的生活,我想留在这边。”
温采听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虽然妈妈希望你能离妈妈近一些,但如果你想留在那边,妈妈当然也没有权力阻止,你自己想好就行。栎”
“嗯。”璟行轻轻应了一声:“谢谢妈妈。”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离温采近一些?
可是A市那个地方,她却真是没有勇气再回去。
所以即便她说了会回去看宋席远和温采,其实也只是打算在香港跟他们见面罢了。
可是让璟行没有想到的,一个月后,A市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她不得不回去。
昏迷了二十多年的植物人忽然醒了过来,这对这个城市的许多人也许都不算什么新闻,可是当苏醒的人是温庭玉时,对好几个家庭来说,都成了大事。
璟行一天之内同时接到了温采和苏霆粤的电话,都是要她回去A市的。
在温采那边,温庭玉是她的外公,而在苏家这边,也是她的姑爷爷。虽然璟行出生的时候,温庭玉就已经出了事,可是后来温采常常带着她去医院看望,所以她虽然跟这个外公并没有任何交流,可是却还是有感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A市是一座让她丝毫不愿回首的城市,她还是立刻就赶了回去。
当她回到A市的时候,该回去的人也都回去了。
当初苏霆粤将主要精力和财力都转移到香港,苏家大多数人也都是跟了过去,这其中也包括璟行的姑奶奶苏素和小表姨温琳。温琳在十几年前成功接手温氏之后,渐渐地也依傍着苏霆粤,将公司的业务逐渐转至海外,而她和苏素也定居在了香港,成为商界女强人,在三十五岁那年,才嫁了一个海归商人,也算是夫妻和睦,鲜少再回A市。
当璟行下了飞机,匆匆赶到医院里,温庭玉已经醒过来有大概三天的时间里,而此时此刻他的病房里,温采和温琳都在。
“妈妈,小表姨。”璟行推门而入,见到她们两人,连忙喊了一声。
温琳这些年来在商场的经历让她看起来格外职业化,身上除了高贵典雅,还有一丝凛冽的气息。这与温采身上温婉的气息是截然不同的,因此此时此刻,温采正在床边,细细地为温庭玉擦着手,而温琳则坐在病房的沙发里,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一些文件。
“囡囡,快过来见外公。”温采一见到她,立刻招手将璟行喊到了床边。
璟行匆匆走过去,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眼半睁半闭的老人,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声音微微有些湿润:“外公,我是囡囡,你记得我吗?”
温庭玉躺在那里,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也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可是却没有什么反应。
这些年来,温采虽然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可毕竟是昏迷了这么多年,现在醒过来时年纪又已经这样大,所以,连医生也并不看好温庭玉的康复,并且一早就已经让温采做好心理准备。
温采眼眶有些泛红,低声道:“外公肯定是记得你的,只不过没法给你回应而已……”
璟行连忙又转身看向她:“妈妈,外公醒过来是好事,你不要伤心。”
温采摇了摇头:“妈妈不是伤心,妈妈是高兴。你再跟外公说说话……”
璟行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看着温庭玉:“外公,囡囡小时候唱过歌给外公听的,外公还记得吗……”
她在那边陪温庭玉说着话,那边沙发里的温琳却已经站了起来,看向温采:“姐,我待会儿还有个视像会议要开,就先走了,等空了我再来看爸爸。”
温采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你忙就去吧,爸爸有我守着。”
这些年来,随着彼此年龄渐长,两人的姐妹感情逐渐变得平淡如水起来,没有多亲密,但也不会尴尬,就仅仅是认识的熟人一样,恰到好处。
温琳这才又看向璟行:“囡囡,你今晚要回家吗?要不要我叫车来接你?”
她说的回家当然是指回苏家,璟行还没回答,温采就代为回答道:“囡囡可以跟我回去,你不要担心了。”
璟行听了,微微一怔,温琳却已经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
璟行在医院陪温采一直呆到下午,温采叫她先回去,璟行一怔:“妈妈,那你呢?”
“我在医院陪着外公。”温采轻声道,“万一晚上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璟行听了,连忙道:“那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了。”温采笑了笑,“你爸爸下班之后会过来陪我,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回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璟行听了,又道:“那我陪妈妈等着爸爸过来吧,等爸爸来了,我再回去。”
温采微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宋席远终于下班赶来,推门而入的时候,温采静静坐在床边,而璟行则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坐了长时间的飞机,又有时差,根本控制不住。
温采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他,连忙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吵到璟行。
宋席远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璟行一眼,这才伸手将温采拉出了病房:“囡囡睡着了,那你肯定还没吃晚饭了?走吧,我陪你去餐厅吃一点。”
温采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是不要在医院餐厅吃了,去外面吧,囡囡一向吃不惯飞机餐,顺便可以打包一点回来给她。”
宋席远点了点头,两个人这才相携离开了病房。
他们刚刚离开医院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驶了进来,车子在停车坪停下,从驾驶座走下来的男子,年轻挺拔,深沉俊朗,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手工缝制量身定做的白色衬衫愈发衬得人器宇不凡,一进住院大楼,便引得医院里的小护士们纷纷侧目。
“快看,宋家大公子!”
“真人比杂志上还帅啊!”
“五官也长得太好了吧!看他的嘴巴弧度,禁欲精英的感觉啊——”
一路好奇八卦的注视之中,英澈神情清冷平淡,走进了电梯之中。
上了楼,出了电梯,走到温庭玉病房前时,他的脚步却忽然顿了顿。
外公醒过来三天,他每天下班之后都会过来看看他,可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忽然升起一丝与前两天截然不同的感觉。
为什么总觉得推开这扇门,就会见到什么人呢……
也许真的是心灵感应,也许他潜意思里已经算好了时间,可是当他推开门,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熟的那个身影时,还是一下子就僵住了。
是幻觉吧?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竟一动不动。
毕竟在过去这五年里,这样的幻觉出现过那么多次,每天早上,每天晚上,反反复复……
可是躺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偏偏又跟他幻觉之中不太相同,幻觉之中,她没有这么瘦,头发也没有这么长,更不会呆在那里那么久,还不消失……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旁却似乎传来她的呼吸声,一呼一吸,每一下都清晰极了……
他站在那里许久不动,直至身后传来一个护士的声音:“先生,请您让一让行吗?”
他赫然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站在自己身后捧着营养药水的护士一眼,却是走到病房外让她进去。
护士捧着药水走进去,开始熟练地为温庭玉换药。
这样不大的动静,却一下子就进行了沙发上睡着的璟行。
关于他的话题
璟行被惊醒,睁开眼睛看见护士要换营养药水,连忙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走上前去帮忙。
门外,站在走廊上的英澈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到护士换好了营养药水,璟行对她点了点头,随后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为温庭玉整理了一下被角。
英澈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就离去了。
温采和宋席远在外面吃过饭,又外带了一些食物回到医院,却看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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