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儿上班。”
卓越立即要嘲笑她:“程大小姐,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算是在上班?”
见程咏薇语塞,她不由洋洋得意,仿佛是报了方才那一句调侃之仇。
重逢(下)
卓越?程咏薇?
女孩子似乎是呆了一呆,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就是程咏薇?!”
她有些失态地叫了一声,随即便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喃喃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呀……”
霍令辰喜欢程咏薇的事,她早已敏感地察觉到了。她也早就知道,这个人对霍令辰来说,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存在。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啊……没什么,我叫林媛媛,是四少的朋友。”
林媛媛?
程咏薇对这女孩子没什么印象,但她却很清楚,霍令辰是有一位谈婚论嫁的女友的。
她这样一想,面上就有些严肃,含蓄提醒道:“林小姐,你与令辰不会是在交往吧?据我所知,他已经有了结婚对象了。”
林媛媛见状,眨眼之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位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物。
她记得霍令辰说过,程氏的大小姐脾气直爽,便也不绕圈子,微微一笑后,便直言相告:
“什么女友,什么结婚对象?程小姐真是喜欢说笑。难道令辰没有告诉你么,这些通通都是作假的,我和令辰、茵儿和令辰……也许还有几位。总之,我们这些局外人哪,和令辰的关系,从始至终,都只是普通朋友。”
她话音未落,程咏薇便是面带震惊,反观卓越,也是目带讶异,仿佛毫不知情。
谁能想到,霍令辰这样的人,竟也学会玩障眼法了?
程咏薇还在兀自思索,卓越眼珠一转,看了看正醉的不省人事的某人,立即说道:“这样吧,薇薇,我送这位林小姐回去,你留下来照顾霍四。”
她说罢,便朝林媛媛展露一个帅气笑容,那双惯于放电的眼,顺理成章地递了个柔情眼波过去,“林小姐,我们走吧。”
林媛媛不由面上一红,诺诺地应了,便跟着卓越走出了包厢。
便是临走前,卓越还要享受一下齐人之福。她神色暧昧地伸手抚了程咏薇的长发,又温柔地亲了一亲女子的脸颊。
程咏薇任她亲了几下,佯怒道:“林小姐还在这儿看着呢,你也稍微收敛点好不好。”
卓越笑嘻嘻地躲了开,笑容里犹带几分狡黠。
程咏薇这人啊,一碰到霍令辰的事,就会自动变得十分迟钝,还十分自以为是。真是的,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要耗到何时,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薇薇,你一个人真的能行么?”
卓越走之前,良心发现似的地问她道:“要不然这样——我送了林小姐之后,再回来找你罢。”
“没事的,我应付得来。”
“那好,”卓越微一点头,“那我跟林小姐就先走了,你自己当心点。”
“恩。”程咏薇应道。
他们互道再会,然后卓越便和林媛媛一起出了包厢,某人还十分仔细地,将那包厢的门重又关了起来。
——霍四,作为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至于其他的,你便自求多福罢!
待那两人走了之后,程咏薇走上前去,要将缚住霍令辰双手的领带解开。
卓越这将人绑住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了。何况她看这人仿佛醉得深了,面上带着一点傻笑,更显得毫无威胁力。
她正这样想着,慢慢挨近了躺在沙发上的人,刚俯身下去,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得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直接跌到了那人的身上。而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感到有一双手臂将她紧紧环抱住了,迫使她向那个结实的胸膛贴近。
“霍令辰,难道你是装醉?!”
程咏薇窘迫地被他禁锢在怀中,根本无法挣扎,只有任由他就势坐起身来,双手改为握住她的纤腰,强迫她坐在他的腿上。
“放开我。”
程咏薇意识到,这时不能硬碰硬,于是略微放软了语气说道。
“不放。”
霍令辰将头埋进她的胸前,闷闷地回道。
这家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程咏薇已经完全搞不清他现在的状况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逾矩的行为。
而霍令辰身上的那股男性气息,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霍令辰,你看看清楚,我是程咏薇!”
霍令辰迷迷蒙蒙地半睁着眼,似乎是应了一声,就又扑了过来。
这青年得逞地将人抱住后,索性用身体压制住程咏薇,而两手一旦得了空闲,便抚上了女子的两边脸颊,左捏捏,右揉揉。
程咏薇被他揉捏住脸颊,几乎无法再开口说话,她十分确定,这家伙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堆的话呢。
此刻的霍令辰,简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么?大二那时候,你在射击课上走火受伤,我送你去医护室时,本来是想趁着没人,就……偷偷亲你的,嘿嘿。”
“后来,卓二告诉我,你最喜欢温文尔雅的男人。哼,我还没变成文雅的男人,你就喜欢了我三哥,我怎么运气这么背啊……”
“再后来,我打定主意追求你了,你又总是忽略我。我真是烦透了,你都和三哥分手了,你还无视我的追求……”
程咏薇浑身一震,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一下挣脱开了霍四的魔爪,喘着气说道:“你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
霍令辰的一番酒后真言,她听在耳里,实在不太好受。
“程咏薇,你好吵啊。”
霍四少突然来了脾气,不太高兴地抱怨道,忽的一个用力,扳过女子刻意侧过一边的脸,凭着一股直觉,摸索着寻到了她的唇,便重重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吻。
霍令辰火热十足的唇舌,一路攻城掠池般闯入她因惊讶而张开的口中,如狂风巨浪袭过她的每一个敏感之处,充满了狂野的侵略感。
“唔……”程咏薇几乎被他吻得有些失神,半响才醒了神,猛地一把推开他,颤抖着用衣袖狠狠擦拭着唇上残留的晶亮水渍,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
她心中又恼又怒,气喘吁吁地平复着自己加速的心跳,说道:“霍令辰,你昏了头么,竟敢对我,对我做出这种事!”
“我为什么,不,不能对你做出这种事?”
霍令辰微微打了个酒嗝,语气里全是理直气壮,跌跌撞撞地,也跟着站起来,向程咏薇逼近,直将她逼到了墙边。
“程咏薇,我爱你。”他面上突然没了刚才的疯狂神色,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委屈,“在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去看程咏薇的表情,而是像个隐忍许久的猎人一般,用那势在必得的目光扫视着她的细长而优美的颈,热情而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那占有般的噬咬,让程咏薇感到了一阵带着快感的刺痛,示弱般地想要退后,却反而仰起头,任由那亲吻继续下去。
她从不知道,人一旦压抑到了极点,便会如他这样矛盾:霍四的眼里明明流露着哀伤,动作却带了霸道似的,虔诚而热烈。
这英俊漂亮的青年,还是初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霍令辰那长久以来一直回避的爱恋,终于向她袒露了出来。
尽管,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但以霍四少的性子,能坚持这么久已属奇迹。而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烦透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局面,也不想再继续将自己的心意隐藏。
程咏薇终于反应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霍令辰推开,而对方也很快清醒了起来,眼里几分震惊几分茫然,一时竟是怔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岂料一朝酒醒,这梦却变成了现实。
“咏薇,我……”
他面色大窘,简直手足无措,那钳制住程咏薇的手也赶紧放开,动作讪讪的,想要搭上她的肩膀,却又不大敢。
他虚虚拥着心爱的人在怀,目光窘迫而认真,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差屏气凝神,将程咏薇当佛祖一样供起来了。
程咏薇面上也是一片通红,她这又羞又急的模样,有几分是气出来的,还有几分其他的情绪,连她自己也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她勉强活动了下身体,始终不能习惯某人面容的迫近,便带了点儿恼怒地说道:
“霍令辰,你先放开我!”
——啊?
见到某人那副傻样,程咏薇急了,只好往他耳边凑近些,又拔高了音量:“你个呆子,发什么愣,快放开我啦!”
某人的耳朵里顿时嗡嗡一片,“哦……哦!”
他又是呆了一呆,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将她从自己怀里解放出来,而他一旦放手,情绪上便因为女子那逃避的神色与动作,而变得格外失落空荡了。
程咏薇才不管他是否失落空荡,她心里混乱一片,简直是人仰马翻,而这古怪的局面,都是拜霍令辰这家伙所赐!
她在恼怒之下,就将这责任全然推到了霍四的头上。
霍令辰刚移开禁锢她的手臂,她首先精神十足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便伸脚狠狠踩了他一脚,最后还用力推了他一把。——她这奇异的反应,完全让霍令辰惊住了。
而她便趁着他惊呆的刹那,十分狼狈地落荒而逃了。
佳人既已逃走,包厢里只留下了某个愣在原地的青年,金鸡独立式地跷起一条腿,捂着那只被踩的脚嗷嗷呼痛。
霍令辰不由面露哀怨:啧,程咏薇方才那一脚,还真是力道十足啊。
夜色蒙蒙,舞厅里充满了五光十色、欢声笑语,正是夜生活正酣之时。
身在其中的霍令辰,却已经没了娱乐的心情,事实上,当他面对着一室的狼藉,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不堪情形,伸手捂了捂脸,简直无法再继续呆下去了。
在他对程咏薇做出了这种事情后,惊慌失措之下,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更不敢去追人。
霍四少苦着一张颓丧的俊脸,垂头丧气地走出百悦门时,满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
他真是倒霉透顶!
之前费了那么多工夫,这么一来,全搞砸了。
倾斜
至此,霍令辰对程咏薇的“心机”,终于变得明朗化了。
程咏薇直接采取了躲避政策,一见着霍四,便恨不得绕道而走。
她这隐含着拒绝的反应,让霍四很是郁闷。
但他不过满怀郁结了区区几天,就得到了军部研究所突来的一个消息。
于是,在这微妙的感情受挫期,霍四少还没伤心够,就不得不整装待发,去参加了一项封闭式的研制项目。
从霍令辰进入燕华那年起,军火研究所就开始暗中研制一种新式武器。
多年过去,这项目终于有了重大进展——于是,军部下了紧急命令,要全体研究人员立即前往某个秘密地点,进行全员封闭管理式的最终试验环节。
据说这次试验十分具有危险性,但霍令辰又怎能不去?
他是这项目研制的主要担当人,也是怀着一颗真挚的科学家之心,为各式方案作积极试验与改进的人。
他实在是衷心爱着这项事业,这专注的热爱,让他得以毫无顾虑地付出心血和汗水,坦然地享受来自另一领域里的无上满足与愉悦。
程咏薇曾赞霍令昕为人认真,无论是上台演讲,抑或处理公文,总是无懈可击,力求完美。这种认真的态度,使他格外具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其实,她若是悄悄前来研究所观看一番,也许会看到,沉浸在军事研究里的某人,仿佛脱胎换骨般,温和而谨慎,聪明而谦虚。
他用那深邃的眼神,一心一意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世界,甚至到了浑然物外的境地。
这个人的心,能装的东西并不多。
而他一旦对什么起了执念,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霍令辰一走,霍公馆就仿佛成了一座空宅。
霍老爷子霍青奕和霍夫人已不大问家事,霍令昕当选总理后,他们就彻底搬出了霍公馆,隐居在某个清静幽雅的山水之地,连儿女们的婚姻事业,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他们不闹出丑闻来,尚是家主的霍青奕,便一径采取默许态度,几乎是最大程度地,对儿女们放开了以往的束缚。
霍令琦甚至离开地更早。
在霍令昕还未当选前,他就自己申请调到了外省,去主持南方某省的□面。
这倒不是因为怕留在华京触景伤情,霍令琦的高傲源自他的才能。赢,要意气飞扬,输,也绝不妄自菲薄。
他离开华京,是因为他对霍家老三太过了解。
新上台的霍总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华京政局拆解重组,为接下来的改革方针做严密准备。而他在拉拢新同盟之际,对于霍令琦的态度很是微妙:作为同胞兄弟,霍令昕是该与霍令琦上演兄弟和睦,结成同盟,何况,霍令琦的能力如何,众人心中有数。
但他的心,终究不是向着改革派的。
霍令琦以一种主动的姿态,避免了这场迎面而来的尴尬。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长年身居高位,在政事上忽略了许多细节处,所以他为自己谋得了一项不错的新实践。
他唯一有些不放心的,是赵之婉母女俩。
那个时候,霍灵音已经身在国外。
她不